《寒枝雀静》 ——灰色空间下的个体疏离瑞典电影导演罗伊·安德森,凭借他的第一部剧情长片《瑞典爱情故事》走进了公众的视野。
因为其第二部影片《羁旅情愫》的铩羽,安德森的电影道路暂时沉寂下来。
在之后的25年里,未拍摄一部剧情长片。
直到2000年他才拍摄了《二楼传来的歌声》并获得第53届戛纳电影节评审团奖。
之后陆续拍摄出《你还活着》和《寒枝雀静》这两部影片。
因以上三部影片均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所以被称为“生活三部曲”。
《寒枝雀静》作为“生活三部曲”的最终章,同时作为前两部作品的延续,表现形式上也更具风格化。
一、 舞台式的表现空间《寒枝雀静》在空间布景上表现出的极简化,人物表演状态的雕塑化以及深焦镜头、固定镜头的运用,极具舞台样式的表现风格。
影片在空间布景上表现出的极简化,增加了空间的空旷感,人与人之间的隔膜在偌大的空间下被放大,从而加剧了人与人之间的疏离感。
我们可以在影片中“家庭”空间的布局上可看一斑。
“家庭”相对了影片中出现过的酒馆、医院、理发店等等,传统意义上更具有温馨感,然而从“家庭”空间的布景以及人物呈现的状态与传统意义上对“家庭”空间的理解却是相悖
图1
图2在图1、2中,影片整体色调主要以灰白为主,冷色调下的家庭空间失去了“温暖”感。
图1中场景的设置,有沙发、餐桌、男人、厨房里的妇人。
图2中表现的是厨房的空间,反而厨房失去了应该有的“烟火气”,只剩下一尘不染的桌子和打着电话的妇人与呆坐的男人。
图1、 2摄影机的位置(圆圈表示摄影机的位置)都选择放在了空间对角线的左侧,增加了空间的体积的同时,摄影机与前景人物的距离,以及前景人物与后景人物的距离被最大化的拉开,营造了一种物理空间上的隔阂。
对于景深镜头的论述,始于与巴赞。
他认为景深镜头更加保持了叙事的真实性与客观性,相比于蒙太奇对于观众的一种强制要求其认同来说,景深镜头反而以呈现的方式,带动了观众的思考。
在影片中景深镜头随处可见。
在图3中,固定的景深镜头下,有接吻的一对情侣,坐在屏幕前的男人,推门而入的推销员,散座在桌边的顾客。
人物各异,更真实的表现出酒馆的场景,也为这种场景在推销员的到来被打破后,人物状态的变化做出预留。
图3人物在表演中也出现雕塑化的模式,无论是人物的肢体动作,语言交流都呈现出“慢”的态势。
如图4后景中站立的人群。
图4二、 个体间的疏离《寒枝雀静》作为一部带有讽刺性的幽默喜剧,在冷峻的画风下,幽默感并没有被消解,却是以一种反差式的体验带给观众。
在图4中,一位顾客猝然死去,而服务员却考虑的是这位顾客刚点的餐没有食用,该怎么处理。
这时另外一位顾客举手示意,“我可以把他的啤酒喝掉吗?
”这种冷幽默式的呈现,实则是个体之间的隔阂。
图1中的男人,因开红酒时用力过猛,猝然倒地,而妇人仍在厨房,一无所知。
在谈及这个镜头时,安德森曾言,“一个男人试图打开一瓶酒,结果晕倒了。
就是这种生活的荒谬,这种无力的感觉打动了我”。
图2中打电话的女人让男人说点什么,男人只会说“听说他们都好,我也很开心。
”这种语言上的匮乏,更把疏离感直接地表现。
影片中两位推销员贯穿了故事的全部,四处推销自己的产品,“吸血鬼牙齿”、“笑笑袋”、“独牙叔叔面具”(图5)他们希望能通过自己的产品给大家带来欢乐。
这两位推销员试图用最简单的方式和这个世界对话,固执且单纯着。
而这种极其幼稚的玩具,很难在成人的世界中得到片刻笑声,这种倒置的安排,营造一种荒诞感的同时,也表现出这两位推销员面对世界不予理睬的一种无力感。
他们像西西弗斯一般,了解了生命的无意义之后,仍然倔强地试着和这个世界去沟通,而这又徒增了荒诞性,别无其他。
图5《寒枝雀静》在表现形式上极具舞台性,而就空间的极简化处理来说又有法斯宾德(如:《爱比死更冷》)的影子,影片由相互独立的篇章组成,又呈现出“复调”的影片风格。
内容上,安德森不单单只关注个体的疏离,也去用镜头去反映历史、种族、宗教等宏大议题。
仅从摄影来说就很了不起,曝光和景深很特别,在我看过的电影里独一无二:就拿机长在餐厅外的街道打电话的那场戏来说吧,首先几乎全部合焦,从远处的街道拐角到近处餐厅外墙上的两个像邮箱形状的展示菜单的小灯箱,竟然全部是清晰的,算一下需要多小的光圈才可以啊!
还有曝光,从暗部如餐厅内部没有欠曝到亮部街拐角房子上的玻璃窗处没有过曝,这要多大宽容度的胶片(或者ccd/cmos)才做得到啊!
查了一下,没有详细关于本片摄影方面的介绍(至少中文的没有),查到导演常年掌镜商业广告,自称深受绘画影响,油画般优美的画面,渗透着北欧的寒冷和坚硬气质,由固定长镜头完成的故事,其中每一个场景的准备,都需要一到两个月的时间,在一个年轻而有才华的团队辛苦努力下,历经四年全片才得以完成。
细细想来确实有着浓浓的商业大片的味道。
本片从剧情上来说荒诞感十足,化妆据说是按日本能剧的化法,两个推销员脸很白眼眶黑黑,音乐上低音的弦乐绕梁不绝(让我想起了《黑店狂想曲》,冷冷的调子却有着暖色调的画面,再配上反人类的摄影手法(其实某种程度上,或许更接近于人类的视觉,因为从科学上来说人看到的东西经过大脑运算后就会得到接近于本片的全部清晰全部亮度合适的画面)难道还不够特别不够优秀吗?
《寒枝雀静》的片名灵感来自于荷兰著名画家博鲁盖尔的名画《雪中猎人》,画中描绘了一群猎人打猎归来的场景,其画面左上方的树枝上停着几只黑色的鸟儿。
雪天的村庄里,鸟儿在树上静静地注视着残忍的人类。
这部《寒枝雀静》继续导演安德森一贯的风格,以几个人物为主线,瑞典历史为背景表现人们的生活状态。
有些神情呆滞沉默寡言,就像被搁在某一特定怪异奇妙情境中的玩偶,比Aki电影里的演员还要富有戏剧性和形式感,有些像是从停尸房走出来面色煞白神情凝重神神叨叨的怪异物种,一种对于人类麻木生存状态偏装饰形象化的另类刻画,单调简易的场景之间的转换与过度,沉闷压抑布满愁思的氛围,透着北欧式的冷峻感,充斥着灰暗的冷色调,没有完整通俗的剧情,利用影像的特质巧妙模糊和混淆了时间与空间之间的明确界限,就像是由一个个互为独立又存有交集的情景剧串联叠加而成的怪片,出自于慢工出细活不照常理出牌有自个一套拍片体系和风格的瑞典导演罗伊·安德森,去年凭借这片在威尼斯一举登顶擒下金狮。
这片主要围绕着”人性“和”存在“这两个复杂深奥的哲学议题展开,试图通过新颖独特的视听感受和直观的表达,来体现两者间的联系和矛盾,影片一开始罗伊·安德森就奉上了三段”与死神相遇“的构思,在轻快逗趣的美妙配乐中,透着一股冷飕飕的诙谐感,以片段式的简单日常生活入手,犀利精准的直插人性的要害,一名中年男子使劲拧瓶盖结果导致心脏病发猝死,妻子却还在厨房乐在其中的做菜;老大不小的儿子想要夺下躺病床上时日不多的老妈手里紧拽的财富;刚买完单就莫名翘辫子的路人甲留下了一份免费的美食,当服务员询问谁需要时,全场一片寂静,随后只有一个胖大叔拿了啤酒,除了“存在”难逃“死亡”的约束外,一时世事无常下,人性的冷漠、贪婪、自私和忌惮展露无遗,在繁杂社会中的存在结果引发了犀利的人性反思。
话说喜剧元素也有等级划分,低俗自不必多说,一般被定义为转瞬即逝或过目即忘的肤浅搞笑,而带有小聪明的冷幽默或黑色幽默,往往被归类到一种相对高级而富有营养的趣味中。
《寒枝雀静》中的趣味则包裹着由荒谬现实诞下的苦涩笑果,带有些许讽刺的意味,比起主观严肃一本正经的批判,这种戏谑的手法增加了影片的可视性,而表达也会变得更加的深入而尖锐,在既定观念中,我们常常将剧情视为一部电影的核心和灵魂,会很理所当然片面的认为若是连个故事都讲不好,那这片就得大打折扣,甚至会被冠以烂片的头衔,但一些导演则偏好剑走偏锋另类出击,不是花过多的心思在情节构思上,弄得思路高深莫测让人一头雾水,要不压根就没把重点放在剧情上,更侧重于透过影像风格展现个人思想,以至于没啥故事脉络,这片就属于后者。
“与死神相遇”后,罗伊·安德森以两个落魄的推销员为轴,从他们追债和被讨债的过程中的见闻展开影片的全貌。
荒地上寻欢的男女;爱吃豆腐燃起熊熊欲火的舞蹈老师;没能等到按约定出现的人在外苦等的男子;为了帮助妹夫曾经身为船长的男子表达完自个毫无剪发技能后,坐一旁准备剪头的推销员立马闪人;一边是痛苦被实验的猴子,另一边是悠闲煲电话粥的人类,人性的本能和劣根性在情境的串联中不断发酵,而它们的另一共同点则是对于存在的注释——依附他人,由人构成的社会关系和生存法则中建立起存在的意识和本质。
从英姿飒爽的出发到伤兵满营而归之间国王在经过小酒馆时的对比,这段是片中令人惊艳的一段,新旧之间的重合和并置,反应极权主义的腐败和无能,不过有趣的是驱赶完女性后,以服兵役为国效力为由,国王一眼相中了俊俏年轻的酒保,举止间却难掩内心的爱慕之情,回来后一败涂地的国王同样得为厕所迈入等待的行列,这其中无疑有点讥讽的意图,对于过往腐朽体制和战争伤害的反思,也是对于“存在”在既定印象和时间轮回中具有确定性和真实性的质疑和推翻;两个像是被现实隔离和抛弃的推销员,无论是追债时被人强硬的呵斥,还是被讨债时被强硬的警告(不管是被撞还是生病),在建立的生意关系中空洞的人性已被利益两字填满,显得冷漠而无情。
在推销商品的过程中的冷遇,动作迟缓木讷严肃的两人同样让人觉得有种酸涩和伤感的滑稽,有着长长獠牙的吸血鬼牙套,会发出冷场笑声的哈哈袋,人模鬼样怪吓人的头套,无论是在小店吓到顾客,在沉静的小酒吧听到哈哈袋发出让人“呵呵”的无语笑声,还是坐在路边向顾客推销以半价出售的无人理睬,无不反映出生存的艰难和不易,他们时常挂在嘴边的“要为观众带去欢乐”,却逐渐和这份理念背道而驰,遭遇各种冷场和尴尬,最终把郁闷和痛苦留给了自己。
在两个推销员喝酒的酒吧里,有个垂垂老矣的老头忆起当年的片段让人印象深刻,瞬间拉回到往昔岁月中,歌声飘来,唱道:要是没钱付酒钱,可以献吻一个,酒吧里的男子纷纷排队为女店主献上深情一吻,对比而来的却是现在进行时的寂寥、苦闷和时过境迁的无奈,最后迟暮的老头在旁人的帮助下才穿上大衣迟缓脆弱的离去。
销售无果压力重重被愁云笼罩的两人最终小宇宙爆发出现争执和分歧,短暂的分别后,孤独的滋味再次挽回了两人的关系,但其中一个已深深的陷入到生存的疑惑和苦涩中难以自拔,透过他的思想罗伊·安德森插入了一段十分震撼的片段,一群军人正残忍的将一群消瘦孱弱的黑人赶进一个布满喇叭铜质的怪异装置中,封闭后点火,就像烤肉串一样不停地旋转,就这样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眼前被凶残的折磨和漠视,在烈火下被无情湮灭,随后反射出怪异装置的玻璃门逐渐打开,一群手持高脚杯喝着美酒穿着礼服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彩盛宴”般的华贵老者们出现在眼前,人分贵贱的不公、残酷、荒诞和悲怆令人痛心,而这样赤裸可怖的体现,也是罗伊·安德森对历史的回望、现实的反思和未来的警惕。
片中有一句经常出现的台词:“我很高兴听到你过的不错”,看似一句诚恳、热切、礼貌的回复,但实际这种千篇一律的答复更像是复读机般为了维持某段关系而出于本能回应的一句客气、敷衍而表面的话语,人与人之间犹如点赞般的关系在罗伊·安德森设计的台词和情境中变得极度的苍白无力而浮于表面。
影片最后,从路边等车的路人间的几句对话可以看出,就连长久以来我们深信不疑的时间定义似乎也不具备无懈可击的实质性意义和坚如磐石的确定性,更像是一种人为意识性的归纳和总结,存在的意义到底是神马?
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再次被罗伊·安德森搬上了台面,就像小女孩想要朗诵的那首诗歌和片头博物馆里极具象征性的展品一样,古往今来无数人就像那一只只停留在树枝上的鸟儿,会经常不自觉的思考这个问题,然而人各有异,答案不尽相同,很多人甚至一辈子都得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唯有日复一日的在生存里徘徊和挣扎而未真正的走进或融入生活,而罗伊·安德森更侧重表达的是在无比荒诞悲凉的现实下,所反应和引发的人性弊端与残酷结果,以及存在的虚伪、虚无和空洞。
ok, let's see.First of all, thanks for the inspiration from NYT. Not much of a review, expcet for the detailed analysis of the theatrical elements involved. However, the piece did ask some very thought-provoking questions that are worth pondering.A, What is comedy? Shouldn't it upset us that we seek amusement from other people's distress or embarassment? Isn't it more disturbing that all that is based on the very trait of humanity that we are proud of - empathy? B, Segregation and isolation. Why we are growing comfortable with solitude and losing tolerace of vulnerability? C, What can we do to change? Do we stop at making ironies? Do we stop at knowing what the problelms are but not seeking what to do? Are we just salesmen with a suitcase full of novel toys, trying to "bring joy to people", while wherever we go, we see suffering, pain and brutality, but have no ideas what we can do? D, "I'm glad to hear that you're doing well" is probably the biggest lie of this ccentury.E, It is too late to change courses, my dear. We have a one-way ticket to our inevitable demise and we are getting more and more people on board, as we speak. Once in a while, we look outside the window, reminiscing about the simpler days we had in the past, wondering if we could go back or if we could've ended up in a better place if we had taken a different path. Anyway, we're too late.
丈夫倒地时在厨房哼歌的妻子,母亲临死前挂念珠宝的子女,举手说我愿意喝掉那杯啤酒的路人,冷漠到荒诞的人际关系。
电影把人物框限在线条明晰的空间里,舞房公寓机场乃至酒吧都是规整而死气沉沉的方形空间。
大腹便便的两个中年大叔,声线没有一点起伏,有气无力吐纳着“我们希望给人们带来欢乐”这样的废话,一次次重复干巴巴的推销。
轻松的音乐让人印象深刻,对比下僵硬缓慢,毫无情绪的个体组成了呆滞苍白成布景的群像。
用行尸走肉形容这部片子的所有演员再贴切不过,整部电影尽是充满人物的空镜头。
导演似乎在用电影本身来强调母题:人在世界上的精神死亡和苍白无力,对电影也是一样,这部电影不需要演技,不需要演员的才华,从本身否定人的存在。
世界就是那个荒诞的梦,你走进桶中,不情不愿,被生活的烈焰炙烤鞭笞,慢慢对一切的眼前和远方熟视无睹。
Boliden公司外面的喇叭是多么残酷的美梦,让你以为至少还能发出尖叫哀嚎,其实别人眼里只有世界在转,只有生活向前,你的哀嚎变成了乐声一片。
当你终于问出问题:为一己之利利用别人真的可以吗?
答案呢?
“对不起,别人明天要早起上班。
”你向陌生人倾吐的一切都在凝固的目光和敷衍的面孔中消散,你向亲友诉说的一切最终只流回你自己心里,最后:我很高兴听到你很好。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一生都不快乐,因为我一直贪婪又吝啬。
鸽子在干什么?
一边在树上一边思考。
思考什么?
思考它没有钱这个事实。
然后呢?
它回家了。
亲爱的朋友,我很高兴听到你一切都好。
原文地址:http://www.qh505.com/blog/post/3526.html“今天是星期二吗?
”疑问是因为被肯定,却又想着要去否定。
修理店的老头开了店门,说了一句:“又是星期二。
”极其肯定地向自己,也向路过的人说起今天的日期,仿佛是不容修改的存在。
而路边等待公交车的人似乎都默认了今天是星期二,只有那个站在最中间的男人有些不安了,“我以为是星期四。
”以为是一种置疑状态,它可以分叉成两条思考路径:今天就像被别人说过的那样,的确是星期二;又像是自己曾经记得的那样,是星期四。
看着左边,看着右边,看着没有公交车经过的前面,旁边的人笑着,是满面春风迎接像修车店老人所说的,开始星期二的全新一天?
还是嘲笑男人竟然连最简单的日期都要记错?
所以,男人也笑了,尴尬地笑:“但感觉就像是星期四。
”尴尬的背后是自我否定,却又需要寻找一个下台的借口。
没有人认识,当然也没有人会记得他弄错了时间,自我否定变成了自我肯定:今天的确是星期二,今天一定是星期二。
从星期二到星期四,从否定到肯定,到底隔了多少时间,到底存在多少尴尬的理由?
“一种持续时间记录的丧失,就会有混乱。
”肯定的星期二,否定的星期四,之间缺失了什么?
是的,是星期三。
当大家都确定今天是星期二之后的星期四的时候,忽然过来一个来给自行车打气的男子,他自顾自打好了气,临走时却对所有等车的人说了一句:“又到星期三了。
”然后骑车走了。
空气凝结在那里,微笑凝结在那里,尴尬凝结在那里,星期三,弥补了老头的星期二和男人的星期四之间空出的位置,弥补了否定和肯定之间的混合状态,但是,“又是星期三”是真正持续时间的记录,还是一种肯定的否定?
没有日历,没有钟表,时间从每一个不同人的口中说出,到底谁是正确的?
谁已经误入了歧途?
没有人再说什么,没有人再提到时间,沉默而尴尬的状态,是有声音传来的,那是鸽子咕咕的叫声,在公交车之外,在修理店之外,在景框之外,也在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之外,却变成了言说者,变成了观望者,甚至变成了裁决者——一只坐在树杈上思考存在的鸽子,它用特别的方式俯视那些人,俯视这个疑惑,俯视日常生活。
鸽子在说话,鸽子在思考。
那一只鸽子曾经出现在伟大的尼德兰画家老勃鲁盖尔的名作《雪中猎人》里,可是他们不叫它鸽子,叫它鸟,在乡村生活里,鸟儿停在树枝上,看着一群打猎归来的猎人。
猎人出门打猎,最后的结局却是空手而归,一无所获是对这个冬天的描述,可是那些鸟儿分明觉得现在更像是春天,没有收获的春天,“他们正在为过冬而做准备。
”鸟儿看见了猎人,可是猎人却没有看见鸟儿,在树杈上俯视猎人,就是俯视人的生活和生存,就像听说了星期二、星期三和星期四的不确定之后,它们在高处一定会思考和自己有关的生存。
所以,鸟儿变成了思考者,比人站得高,比人会说话,比人更确定时间。
鸟儿或者鸽子,是不被人看见的,人也无法理解鸽子存在的意义,那个患了唐氏综合症的胖女孩并不羞怯地上台,朗诵的是一首关于鸽子的诗歌,她说,鸽子落在树梢上,她说,它一边休息一边沉思,她说,它在思考“它没有钱”这一事实,她说,然后它飞走了。
她最后说,诗结束了。
老师为她的勇气鼓掌,胖女孩没有微笑地走下了台,反倒是另一个调皮的男孩在舞台上上上下下,他一定是没有听过这首诗,一定没有看见过鸽子思考,当然也没有欣赏过那副最著名的画。
鸽子在树杈上,鸽子会咕咕叫,鸽子思考存在,可是鸽子到底在哪里?
在星期二、星期三或者星期四的镜头外?
在一首叙述代替了抒情的诗歌里?
还是在一部由39个场景构成的电影里?
没有出现鸽子的形象,却成为一种言说的主体,鸽子就像是身后的导演,就像是俯视的上帝,在存在意义的思考里不露身却总是制造着终极价值。
而在这鸽子被俯视、被言说的世界里,在没有记录持续时间的混乱里,只有人活在那里,他们坐车、打气、微笑、他们朗诵、鼓掌、调皮,却总是在一种尴尬里遭遇现实的问题,在尴尬里找不到确定的东西。
星期二、星期三或者星期四,真正的时间在哪里?
那个酒馆里坐着1943年的客人,年轻的人在中间,最里面是两桌军人,穿着海军和陆军的制服,是的,1943年是关于战争的,但是没有枪炮声,只有动听的歌声,那个服务员性感漂亮,她在小杯子里倒上酒,然后唱起了《光荣之歌》:“你可以喝到免费啤酒,如果你给哥德堡Limping Lotta酒吧女孩一个吻的话。
”当歌声响起的时候,那些坐在后面的军人起身,也一起唱起了《光荣之歌》,然后列队走上前来,和服务员亲吻、拥抱,拿走一杯杯的酒,而在服务员和军人之外,是看着他们的顾客,他们没有唱《光荣之歌》,没有喝免费的酒,当然没有起身,没有亲吻,没有拥抱,他们仿佛是1943年之外的人,仿佛谁都和战争没有关系。
是的,即使1943年在遥远的时间里,这家酒馆却一直存在,后来的客人变成了在孤独的角落里独自饮酒的男人,酒馆要打烊了,服务员将椅子整理到桌子上,他却在那里喝酒,嘴里说着:“我这辈子都很贪婪,这是我不快乐的原因。
”没有人于她对话,他像是一个遗落在1943年、曾唱起过《光荣之歌》、曾给服务员带去一个吻、曾喝过免费啤酒的人。
后来的客人也变成爱喝啤酒却耳聋的老人,服务员走到他的跟前需要大声对他说话,他才颤巍巍地说出一句:再给我来点啤酒,而最后当他拄着拐杖离开的时候,当服务员为他穿上外套的时候,他也像是一个从1943年过来的人,经历了战争?
经历了别离,经历了伤痛?
在时间被改写的生活里,他只能独自一个人走出酒馆。
后来的客人也变成了穿着军装的失落者,他拎着一个皮包,却总是错过时间,曾经他在酒馆门外的时候,一直在给别人打电话,但是最后得到的信息是,聚会取消了。
他在三分钟的徘徊之后无奈消失在街道上,而这一次走进酒馆,他为的是听一场演讲,但是站在柜台前边的他,又错过了这次的演讲,“我出门的时候,天上下着大雨,然后我回去拿伞,但是家里根本没有伞,我再次出去却错过了公交车,我只好淋着雨过来了。
但是在门口我看见了告示,演讲取消了。
”没有赶上,是因为自己遗忘了东西,就像时间,1943年早就过去了,但是他穿着军装,是不是以为自己还活在那个时间里?
错过了时间,错过了时代,一身的军装带来的不是归宿感,而是缺失感,这里不是1943年,不是战争年代,不是约会和演讲的必然时间。
可是,战争和时间真的会在一种持续记录中不被弄错?
在另一个酒吧里,是现代的装饰,是现代的顾客,是现代的啤酒,可是门被打开,从外面进来的是两个穿着古代装饰的士兵,他们一声号令,将里面的女顾客都赶了出去,之后街上走过成批的骑兵,他们正在赶赴前线,而走进酒吧的是当时的瑞典国王查理十二世,他从马背上下来,踩在那些仆人的背上,士兵为他倒好水,并且异口同声地说:“国王陛下驾到。
”他们是瑞典军队,开赴战争讲和俄国人交战,年轻的国王喝了苏打水,忽然要求酒吧里的服务员参加他们的军队,“睡在国王的帐篷旁边。
”然后他们出发,雄赳赳气昂昂骑着马走向必胜的前线。
可是,后面当他们回来的时候,却是那些受伤的士兵,酒吧的门再次被打开,马背上的国王却已经奄奄一息,“国王陛下驾到”的口号如出一辙,却仿佛是一次反讽,“一半的江山被俄国人夺走了。
”士兵说:“要是我们有足够的马,要是那天不下雨……”“那天下雨了吗?
”问题在尴尬中突然没有了回答,那天下雨了吗?
疑问是因为没有确定的时间,那天是哪一天?
是征战出发的一天?
还是那个提着箱子忘了雨伞错过了公交取消了演讲的军人失落的一天?
战马和制服,都是战争的一部分,而不管是查理十二世的军队,还是1943年唱起《光荣之歌》的服务员,他们似乎都在好战的日子里遇见了那一场不确定的雨,然后便是失败,便是错过,而当胜利的渴望最后变成“寡妇面纱将是你的礼物”的歌声中哭泣的女人的时候,尴尬变成了一种荒谬。
荒谬的存在,是将人变成了一种工具,生与死,爱与恨,胜与败,或者都是一个不知道是星期二还是星期四,甚至可能是星期三的现实。
所以当“人性的三部曲”以“死亡的约会”形式出现的时候,里面只有虚伪和孤独,只有残酷和悲剧。
三个死亡约会的场景,男人在大雪飘飞的冬天和妻子准备了一桌的好菜,他站立了一会,然后打算开启那一瓶葡萄酒,可是他怎么也打不开,用双腿夹住,用脚踩住,似乎都无能为力,而最后,他抚摸着胸口,无声地倒在地板上,厨房里的妻子却自顾自地准备着另外的美食;医院里的老人用手抓住那只从家里带来的包,里面是珠宝、首饰和7万元钱,她叫她的女儿拿来,为的是一起带到天堂去,可是进来的儿子却对她说:“你要去天堂了,爸爸在那里等着你,你不能带着这些钱去。
”走过来要夺下她手中的包,但是老人死命不肯,一场争夺战在老人生命的最后一天爆发;一艘渡轮上,一个付钱买了鲜虾三明治和啤酒的顾客突然心脏病犯了,倒在地上一命呜呼,服务员问:“他付了钱,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然后她对着那些站立着看这一幕发生的顾客说:“你们谁要啤酒?
”一个胖子走上来,拿走了那杯啤酒,自己喝了起来。
三个死亡的场景,或者都和贪婪有关,在一种冷漠的夫妻、母子争夺和免费饮酒过程中,死没有了任何尊严,不仅尴尬地表现了人性,也变成了对于人存在最无情的解构。
战争的尴尬,时间的错失,死亡的卑微,都在荒谬中变成了讽刺,而当瑞典国王查理十二世变成历史,当1943年变成历史,现实意义上的人,如何找到生存的意义?
其实,在时间的错乱中,不管是历史,还是现实,都变成了鸽子俯视的一幕。
而在这虚伪、孤独、残酷的存在中,山姆和乔纳森似乎是唯一带着自己的名字,活在现实意义上的人,他们看见了查理十二世出征的场景,看见了穿军人制服的男人失落的背影,看见了那些死亡相约的主角,而看见之后,他们却也陷入了真正尴尬而荒谬的存在里。
他们是一对推销员,推销的东西包括“吸血鬼牙齿”、“独牙叔叔面具”等搞笑产品,但是除了他们自己戴上他制造点笑声之外,没有人会买他们的东西,他们进入一家文具销售点,老板说,我们的店不需要;他们卖了产品去讨钱,女人却传达丈夫的意见:我们没有钱;他们住在廉价旅馆里,却被人逼债,“你们必须两周之内还钱!
”他们被生活逼迫,那些搞笑玩具却无法为他们制造笑料,他们迷路,他们哭泣,他们陷在一种无力挣扎的现实里,而乔纳森经常做一些可怕的梦,他预感到自己会和父母在天堂相遇。
在廉价旅馆里,乔纳森的那个梦似乎是可怕的,一大群的黑人被军人赶进了巨大的铜柱了,然后关上门,点上火,大火在铜柱下面熊熊燃烧,而里面的人似乎在被炙烤,这是一种灭绝人性的酷刑,但是铜柱的外面装着各式的喇叭,所以里面的惨叫声最后变成了一种动听的音乐,而在音乐声中,对面的那些遗老们手拿着酒杯,像是观赏一处演出一样庆祝着。
军人和黑奴,燃烧和死亡,那个刻写着“波利顿”字样的铜柱却也是瑞典悲剧的象征,这是一家发现了金矿的公司,却一直干着罪恶的勾当,而在乔纳森的梦中,它甚至变成了民族耻辱的象征,那些黑奴被炙烤,惨叫声却置换成了一种音乐,是战争的残酷,还是人性的泯灭?
而这些在乔纳森看来是“可怕的事情”,曾经就在历史中,在现实里发生着,而每个人都无法逃脱这样的奴役,无法避免这样的悲剧。
而梦就是现实的巨大隐喻中,那些互不关联的39个场景却慢慢变成了一种存在的群像:两个推销员走进餐馆,坐在旁边的是一个正在喝啤酒的顾客,他刚从一家理发店逃出来,而理发店的老板是从干了15年的渡轮中辞职的,“因为眩晕。
”而那艘渡轮中就发生了心脏病客人猝死的事件;推销员听军人述说被取消了演讲的遭遇,军人曾经经过的那家餐馆里,坐着的客人,一边是在医院和母亲争夺皮包的儿子,另一边是跳弗拉门戈舞的胖女人和她骚扰过的男青年……他们都穿插在不同的场景中,彼此都有着不被人知晓的故事,而每个人似乎都难以逃脱存在的困境。
但是在这困境面前,他们唯一可以安慰别人,安慰自己的或许就是那一句话:“我很高兴听到你很好。
”舞蹈老师骚扰男学生,当男学生愤然离开的时候,门外打电话的清洁工说过;渡轮的船长给别人理发之前,站在那里接电话时说过;夫妻在家里,丈夫坐在桌子旁,妻子在厨房间打电话时说过;那个一手拿着枪一首拿着电话机,忏悔的男人也说过;那个用猴子做实验的工作人员,对着窗户打电话时也说过……“我很高兴听到你很好”在不同的场景中被说起,但是都是在电话中,在看不见对方的故事里说起,像是在安慰一个缺席的人,而在这种安慰中,他们连自己也缺席了。
今天是星期二?
是星期四?
还是星期三?
查理十二世的征服和失败,1943年的歌曲和啤酒,现实的死亡和推销,这是奇异、荒诞、冷峻、幽默、疏离的场景,却也是被连接在一起的生存,而那只鸽子在树杈上,发出咕咕的叫声,或者并不是为了言说,并不是一种启示,因为对它来说,随时可以飞走,但是在这孤独而荒谬的世界里,在这虚伪和变异的生活里,人生存或者也还需要一种希望,阳台上吹着泡泡的两个女孩,坐在婴儿车上被胖女人亲吻小脚的婴儿,以及躺在远离城市的沙滩上的情侣,或者他们是被遗忘的,没有进入历史,没有进入梦境,没有进入酒馆,但是在遗忘中他们却可以独立地成长,却可以逃避荒谬,却可以真正确定今天是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却可以不打电话真正在未来说一句:“我很高兴听到你很好。
”
罗伊安德森这个可爱的老头只是把拍电影当作自己广告导演生涯之间的小甜点,但是这些加起来不超过十部的小甜点里甜里总是透着酸楚。
它的电影中那些欧洲笑点可能无法刺激中国观众的笑肌。
但是每一个尴尬的场景,每一个囧得出奇的四零五零老男人,都写满着人生的苍凉和矛盾,这些东西在这部《生活三部曲》的最后一部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影片的主题并不复杂,影片全名《鸽子在树枝上反思存在主义》意味着导演拍摄这部电影的目的就是想让观众从一种类似于鸽子的角度客观地去看看人类的存在境况。
但是在罗伊笔下的人物都散发着萨特那句老话”世界是荒谬的,人生是痛苦的。
“的诡异气息。
影片一开始就是三个奇葩却很现实的死亡场景:第一个是因为使太大劲拔瓶塞而突发心脏病而死的大叔,当看到这一幕时,笔者突然想起可怜的《欲望号街车》的编剧田纳西威廉姆斯,因为这哥们就是误吞了眼药水瓶盖窒息而死。
很轻松的生活,谁能预料一点小破事就让死神突然到来了呢?
到了第二个场景,变成了一个垂死却想要把一大包金银财宝一同带到地狱的老奶奶,虽然谁都知道人死了都不可能把这些物件带到地狱,但回想咱们中国人却一直给死人烧纸钱,每个纸钱都是上亿大钞,咱们到底是在图什么?
到了最后一个场景,一个买完食物的人突然死了,剩下来了三明治和啤酒,一个老头在光天化日下免费地获得了那杯啤酒。
死人的饭都敢蹭,只能说人心的冷漠都已经冷到骨子里。
种种场景表明,荒谬的生命,冷漠的灵魂,是社会普遍存在的现实。
虽然三个场景可能忍俊不禁,但是我们的笑只是对我们生存的现实的大大的讽刺。
不过这部电影并没有完全抛弃叙事,我们有两位主人公,他们是卖玩具的,总是说着要给大家带来欢乐,但是它们却看起来垂头丧气,因为他们根本就快乐不起来,他们的玩具根本卖不出去(说实话他们的玩具是用来吓死人的吧),还居住在狭小的公寓里,生活冷淡。
他们的悲伤源于生存环境的压力。
压力是什么?
钱啊!
关于钱的论述来自于影片用于点题的小女孩做的那首诗。
这部电影虽然在叙事效果上如同拼贴画一般松散,但是你能从镜头内给出的信息拼插出一个共同的寓意,这种高端的表达方式常常被称为镜头内蒙太奇。
回到电影中,这两个人的故事与影片中经常挂在角色口边的“我很高兴听到你过得很好”殊途同归,口头上的好都是假,生活的痛苦才是真。
在导演所呈现信息中,这种悲伤的生活并不局限在现实社会,我们看到历史上打败仗的讨伐军队,哭泣的寡妇,做实验被电击的猴子,还有被赶进贴满大喇叭的滚筒中活活烧死的黑奴。
人类历史上充满着无穷无尽的悲凉的杀戮和失败,这种负能量已经跨物种,跨种族蔓延着。
在我看电影的时候,我总觉得罗伊安德森这种倾斜的构图像极了爱德华霍珀的《夜鹰》,空间的孤独感,人物之间的距离感,正是爱德华霍珀这名画家一辈子追求的。
而罗伊安德森将一个个霍珀化的场景用一种静态,几乎没有镜头运动的拍摄方式记录下来,让每一部镜头都呈现油画的风格。
而安德森对艺术史的致敬远远不止于此,他的灵感本身来自于弗兰德斯画家博鲁盖尔的《雪中猎人》,而在烧死黑奴的滚筒上插满喇叭,罗伊安德森的设计也是借鉴于博斯《尘世乐园》地狱部分充满乐器的概念。
我很少能看到一部影片像一本好书在能在庞大的艺术史中旁征博引,只有博闻多识的罗伊做到了。
看艺术电影需要大脑不断地反思。
不像商业片给出故事确切的因果关系,艺术电影需要观众自己组织电影镜头的信息而形成故事,这也是艺术电影很好玩的一点。
罗伊安德森这部艺术电影杰作集成了老一辈荒诞主义戏剧文学革命家的传统,在影像符号上又很好地利用了传统欧洲绘画的符号信息,这部电影之所以能获得的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的原因。
不过说实话,最让我感慨至深的还是电影呈现出来的现实社会,萨特那句“世界是荒谬的,人生是痛苦的。
”从某种角度上已经成为人类社会运行的特点,我们无人能够幸免于难。
很久之前看过的,突然想起忘了写影评,补充一下。
在演出风格上,这部电影与一些传统的描写底层人的生活的悲喜剧的视角有一些区别。
它并没有着力去展现人们生活的痛苦、挣扎、冲突、直接的绝望,这种含有能量、含有能动性、具有跌宕起伏的强烈负面感受,而是以一种非常独特的视听语言,将这种挣扎中产生的动态感完全抹去,转而用了大量固定视角的镜头、人物慢吞吞的动作、呆板的表情语言、无意义重复的台词、寡淡沉闷的画面色彩,营造了一种空洞、停滞、迟缓、苍白、潮湿、浮肿的风格。
也因此,结合它的叙事视角,这个电影所聚焦出的更多是城市中的众多小人物,他们身上所包含的尴尬的、局促的、不体面的、冷漠的、不道德的、与主流割裂脱节的、最孤独的一面。
并不是在单纯地写人性的善或恶,也不是在表达对这些现状的讽刺或同情,只是以这种荒诞的语言去简单的叙述着这一切,这些人类社会中最没有故事性、没有激情、没有优美或崇高、最不上台面、最真实的种种细节,就像枝头的一个鸽子一样观察着人类社会,将这一切展现出来而不做解读,不含意义。
正如那段在各种人口中频频提及的台词,人们打着电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然后说一句:很高兴听到你过得很好。
打电话的人无不面无表情、呆滞麻木,就像听着某种与现实生活,与自己完全无关的叙述,这些叙述无法为本就无意义的生活带来任何意义,在话语的重复和循环中也并不会迎来终点。
这样的叙事风格让我想起《等待戈多》,感觉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罗伊·安德森的《寒枝雀静》,以一对玩具推销员的狼狈故事串联起了许多互不相关的荒诞段落,仿佛海滩边的孩童,把被海浪拍的稀碎的巨大贝壳,用草绳串成一串项链。
影片之中,利己的张力终于还是打破了旧社会人际关系微妙的和谐。
导演似乎觉得,亲密关系之外的人类社会已经分崩离析,甚至亲密关系本身,也不再纯粹。
但存在主义式嬉皮的哲学语调下,导演仍在严肃地讨论一个艺术问题:即电影作为图像艺术,于戏剧、绘画而言,它为什么是电影?
《寒枝雀静》中,演员都涂上戏剧般厚厚的白色粉底,了无生气。
举手投足也极为克制,几乎凝滞。
每个段落都用全景的定机位一气呵成,场面调度与镜头设计几乎为0;对被崇为电影本性的蒙太奇也嗤之以鼻:段落与段落的剪接用声音过渡,毫无逻辑,只有上个段落的余音。
我们看电影,仿佛在看一场高度克制的戏剧;如果没有对白,又好像在看一幅幅古典绘画。
可见,关于电影是什么的问题,蒙太奇与场面调度的答案导演似乎都不太满意,他认为的电影是什么呢:处于不同时间、空间的段落以玩具推销员经过的空间这一表面逻辑串连;不被重视的军官在街道打电话时,后景餐馆中,因性骚扰乞求学员原谅的舞蹈老师更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抛开对调度、剪辑此类技法的强调,电影就是编排时空、引诱观众的艺术。
结构的松散还让导演有更自由的空间表达尽可能多的讽刺:骑马闯入餐馆、禁止女人出现在公共场所的中世纪官僚、邀请男服务员侍寝的同性恋国王,还是在餐馆中,查理国王打败仗后为俄国哭泣的俄国寡妇们;自尊受损仍强作自尊的军官,锲而不舍骚扰男学员的舞蹈老师,躲在被窝里不肯还钱的玩具店老板、死板又冷漠的公寓管理员用死板的规矩保护了不守规矩的推销员、满是喇叭的用来烘烤奴隶的火炉、枯槁冷漠的贵族、耳背的老人、赖酒账的温馨合唱……笑料克制且高级,温馨又凄凉。
港版的译名《鸽子在树上反思存在意义》似乎更贴近本片的气质,存在主义的核心观点,当每个人过度依赖他人时,他人即地狱;但当人都以自己为优先,甚至连今天是周三还是周四都莫衷一是时,他人也即地狱。
身处孤独之中,无论是说出“我很开心听到你说你很好“,还是收到这样的问候,都不会让我们觉得开心。
“一只坐在树杈上思考存在的鸽子,它在想它没有钱,然后它飞走了”。
片中一个小女孩如是唱着。
(寒枝雀静的灵感“雪中猎人”)寒枝雀静就是一个如此简单的故事,或者与其说是故事,不如说是导演罗伊·安德森精心安排的一幅众生浮世绘的画。
7年一部的人生三部曲迎来了最终一章,延续“二楼传来的歌声”、“你,还活着”的是安德森个人艺术风格鲜明的画面。
冷静客观的固定远景捕捉每一个角落,鼻涕般的黄绿色调世界与其中僵尸般苍白面容蹒跚步履的人们不乏荒诞嘲讽,也变成安德森独一无二的作者色彩。
他将绘画考虑为一种与电影表达相通的形式,就如“寒枝雀静”的灵感来自彼得.布鲁盖尔的画“雪中猎人”,虽然安静平和的山林雪景是节日贺卡图案的大热门,但鸟儿所俯瞰的山中疲惫猎人和远处溜冰的人们的世界却又饱含人类的百态忧愁。
“寒枝雀静”的世界就好比鸟雀眼中的世界,在罗伊安德森的镜头下,人们安详表面下充满了麻木不仁和荒诞无稽。
就如一幅巧妙的众生浮世绘,电影中并没有明显的线形叙事,甚至连时间都是模糊的,只有空间像展开画布一样,让观众一点点窥探到这个安详而荒谬的世界。
起到引子作用的是开头对死亡的荒唐考察,为了开酒瓶而心脏病发的中年人,以为自己能将财物带上天堂的老太太,还有死者付了钱无法退回的啤酒;仿佛人类的死不再是个自然的过程,而是总与些荒唐的价值观与金钱挂上了钩。
没有明确的时间线,贯穿起整部电影的是二人拍档山姆和乔纳森,仿佛唐吉柯德和侍从桑乔,他们做着发家之梦却路上碰到各种世事怪事,滑稽而不得要领的可爱。
为了把“欢笑”带给人们他们卖着吸血鬼假牙、笑袋和可笑的独牙大叔面具,然而得到的只是笑袋发出的可怕笑声、推销无路的窘迫、收不回款的鸡肋。
不得不让人思考“快乐”真的可以买卖吗?
然而荒诞的还远远不止这些,片中最为超现实的部分,历史上的查理12世率领军队突然雄赳赳气昂昂的跑出来征战讨伐,女人被赶走,气势英俊的国王虽受万般敬畏却和美男酒保调起了情来,而十万壮兵的军歌为他们歌唱。
这边厢年迈的老人孤独的喝着酒,回忆着二战时年轻军人的自己,此时同样的军歌旋律却变成了忧伤的慰抚,身无分文的士兵们与酒吧姑娘拥抱换酒喝。
这首相同的旋律就像人类记忆和意念的纽带一般让人无法忘记,自古至今人本性未移如旋律未变,换的只是歌词和无法抹去的罪恶感记忆罢了。
好笑的是战争惨败而回得查理12世不但厕所都没得去,还给女人们带来了寡妇的面纱。
残酷荒谬的浮世绘,可怕的并不只是人类的好战,而是人性伤痛所留下的永久疤痕,人类所犯下的错误就像幽灵一般,在记忆中挥之不去,变成梦魔和愧疚。
掩藏在山姆和乔纳森的滑稽笑袋和假牙背后的是金钱的追追讨讨,人性本质与过去黑奴被扔进巨大铜管里燃烧演奏出美丽的音乐也未曾变过,只不过后者有老态龙钟的贵族们围个观罢了,那美妙的音乐是那么的美,却又同时的是那么恐怖不已。
假若不是已经麻木于其中的僵尸化的凡事常人,只是一只树枝上的鸟的话,恐怕方能看到世间光怪陆离。
安德森的镜头设置巧妙的利用斜角和固定长镜头让人注意到画面中同时发生的不同奇妙,即便是不起眼的角落发生的细微也毫不会落单。
“我很高兴听到你过得不错”,好像咒文一般四散在片中,即便说的人们看起来完全过的不像如此,这句荒谬不已的话在被电击的猴子旁边更是充满了安德森的诙谐讽刺。
在这个弱肉强食,金钱带动一切,孤独无处诉说的世界中,恐怕也只有“我很高兴听到你过得不错”是最合适的寒暄了。
人生到底是什么?
树枝上的鸟儿沉思着。
也许就像结尾所描绘的一般,当你以为是周四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告诉你是周三。
于是你无奈的活在大家的周三中。
毕竟时间并不真正存在,过去与未来亦摸不到界限,有的只是活在众生中的共感和活在人类的定义中的世界罢了。
对于这类碎片化戏谑历史、讨论哲学或人生命题的形式实在没有办法吸收和接受,哗众取宠之感更胜于所谓形式上的精巧,如果无法走进普通观者的心扉,那就是曲高和寡般的傲慢。
不要因为得了个威尼斯就不敢给低分,卫报一赞必然是典型的不知所云的片子,无非是说 人人像发条,生活好无聊,而且还要重复n多遍,一有冷色调空景一群知道分子就大喊惊为天人,齐活了
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第一次字幕轨看着罗伊安德森的Q&A访谈看完了全片,很好的观影体验,确实受益匪浅!)
咸猪手舞蹈女教师,上台朗诵诗歌的小女孩,和免费赠送的生啤与鲜虾三明治。旁观的人,当痛苦还遥不可及,都足以故作逍遥。
高中时某年的神片,冲片名来的,很有诗意。瑞典语言自从不看伯格曼以后就很少听了。木偶般的表演,一场一镜的舞台效果,空间纵深,呆滞与突然爆发。静,黑色,又冷又硬,欧洲精英。剥洋葱剥了这么久,影像下潜藏的东西还是没剥出来
无聊,一幅幅插画的拼接
看了所有的长影评 。结果一个都没看懂。非要装逼说自己看懂了。呵呵 我是没看懂,这片隐喻太多,可能对近代瑞典历史的缺乏了解,譬如2次出现在餐馆窗前打电话的貌似穿海军长风衣的老头,第一次舞蹈男拒绝了女舞蹈教练,女在啜泣。2次想表达啥,愣是没看懂,没钱进餐馆?
真的不合我的胃口……
固定机位+长镜头=文艺电影,但着实在闷死。柏林影展的片子都不太友好,就是为了炫技和反传统。17分钟,中途弃剧。
瑞典松本人志!
哇我真的很久没看过这么无聊的电影了没有激情没有乐趣
病态的黄色。苍白的人物是摄影方格里的提线木偶。历史的幽魂耀武扬威,过去的错误挥之不去,现代人的悲伤、孤独、哲学思考都不过是一场并不好笑的自娱自乐。失去时间概念的人占据着并不存在的空间。电影和装置艺术的界限可能只在于长度和场合,果然是鲁本的老师。
高逼格文艺片,拼贴式结构,非线性叙事,罗伊·安德森简直是固定镜头狂魔,闷死人不偿命。
奇异、荒诞、冷峻、幽默、疏离,太好了!
看不懂的就是牛逼!
很难过,看到并不在人家现实中的大家对于这样一部片子还能有赞赏;忠于自我很难,但是认识自我似乎一样难。现在的人们甚至开始连表象都认识不到而远离了。故弄玄虚的不说画面的排列,单单是节奏就已经达到高峰
魔性文艺片,全是固定长镜头
用作海报的那一个场景我想到了一个词:单身狗(压抑,意识流,不敢说完全看懂了,文化隔膜占一些,叫安德森的是不是都有空间强迫症?)
牛但不喜欢-1星。冷漠讽刺悲观哲学思考者,再见!请求宽恕,我不向电影请求任何东西。有些片段有点搞笑,你要为人类带来欢乐,很遗憾,你失败了,要为“人类”带来欢乐的人本身是欢乐的,僵硬疼痛冷漠无情的木偶不能带来任何东西,大家已经足够麻木了,别再让我再吃一遍生活的呕吐物,文艺是攫取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不是把生活的呕吐物黏成一团做成看起来像食物的东西然后装盘。好像很聪明,但特没意思。想讲哲学就请去写书吧!
如若以一个行者的姿态来看待自己和他人的生活,就会发现生活十分荒唐,人心之间从来都是隔着一堵墙,无比的疏离。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如若生活本身无情无义,又没有任何来自别人的陪伴和支持的话,生活的辛苦程度可想而知,孤寂是十分正常的体验。生活在树上也许永远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活在当下似乎是不得已的选择,活在未来也许永远是未竟的将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