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风格:用简单的结构呈现人与人之间复杂的关系 人物:房东(设计师)离了婚的导演 导演的女儿 塔楼里面的男酒保 餐厅老板(第二任)房屋中介(第三任)BGM:古典乐 自制音乐 第一段 导演女儿学的是艺术,原本从事的是人与人交流很多的工作,因为性格内向,所以觉得这份工作对自己很有好处,艺术是有意思,但不赚钱,转而来求塔楼老板收她学习,希望学家居设计。
男酒保在外面和导演女儿抽烟的时候,说塔楼老板是个势力的人,喜欢与位高权重有或者是有名的人往来,如果两者都不满足,也可以是服从性高,性格不强势的人。
这里提出了一个有意思的点:塔楼老板总夸赞人善良,实际上是希望别人对她善良。
而总着一双细窄的尖头高跟鞋 也反映了人物虽然看起来强势,其实内心缺乏安全感。
导演后因为公务要在喝酒间隙中离开,导演女儿在与塔楼老板交谈,说父亲虽然很有名,但在自己眼中的父亲和在外人眼中的父亲是完全不一样的。
又贯穿了一个提问,在外人面前的我们和在家人面前的我们,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自我?
塔楼老板说也许你父亲在外界呈现出来的形象才更贴近他本身的自己。
紧接着,女儿开始表忠心,希望塔楼老板可以收下她,带她学习,如果能在这里学三年,那么每天吃泡面都可以,如果学五年,那么哪一天功成名就之时,一定会广而告之自己师承她。
这里,老头也许只是在记录,但引发一个疑问,这种发心是否纯粹,那样的一种热切,到底是为了急迫地获取眼前利益,还是真的想要学习?
塔楼老板在思索,女儿赶忙表殷勤去便利店买酒,故事切换到场景二。
第二段导演,塔楼主,餐厅老板在一起聊天喝酒,聊电影,称赞导演十分有名,作品很好,导演谈起创作的不容易,确切来说,是谈到了电影里面的资格审查问题,资本的逐利,而那些审查的人只是因为几个所谓的优等生,他们并不真正在乎电影作品的好与坏,艺术与不艺术,他们在意的只是这个作品的发行能否带来最大的商业利益,也因此,需要对已经做出的产物,屡次地让创作者去修改,为了迎合市场。
导演的作品有因此,到最后搁置泡汤,在场的其他两人表示了惋惜,还有一些客套的吹捧。
两个女人谈到对待导演作品看待的方式,一个是散漫的,边看边喝酒,边滚来滚去大笑,因为喝酒会让人感到不再那么寂寞。
一个是认真的,思索每一句分别代表什么意思,餐厅老板是前者,塔楼主是后者,这种审视很有趣,是否在散漫的过程中,是自然地用心去体会,而认真谨慎是否意味着对生活或者一些细节有种追求精确的态度?
席间,也谈到了彼此的感情问题,塔楼主和丈夫相敬如宾,外面看起来和谐,但实际已经没有可以一起做的事情了,而导演和餐厅老板都离了婚,后在聊天中,女人表达了对于导演的赞赏和尊敬,两个人走向了感情关系。
两人在一起生活,通过服装和吃的餐食有感受到二人生活的某种窘境,在餐厅里是如此雅致,但私下的生活细节却能看出,经济上是并不宽裕的,导演要去的电影节只包一人的机票,女人的餐厅要换地址,因为塔楼的房租在继续增长,而餐厅已经一周没有客人。
导演和女人的关系忽远忽近,女人要去曾经的共同朋友婚礼,导演却显然不待见,因为这是曾经他们并不喜欢的朋友,而希望自己有人陪伴。
女人安抚男人,最后也没带走接受讯息的手机,而后,这一场景结束于导演独自躺在床上,梦境里是与女人的对话,体现出他们价值观的不同,以及最后男主的话语像是做了一个回应,抱歉,我还是更适合一个人生活。
第三段导演和另外一个情人在一起相处的场景。
女人是房产中介老板,对男人的占有欲强,经济条件良好。
一起吃了烤肉和烧酒,里面的肉暗衬出食欲和性欲。
女人透露了导演的酒量很好,在性方面很强,买了便利店的贵雪茄还送了昂贵山参。
塔楼老板想进导演房间进不来 ,进门了询问能否坐坐,被导演以隐私问题不方便拒绝了。
她送来了未经允许已被自己擅自拆开的信件,而信件内容是前妻买车的投保单。
侧面也能反映出入侵边界的问题,塔楼主怅然若失的表情也透露了女人的索爱失败。
在这里有意思的是,反复入侵边界,是否就是一种索爱?
想找到机会趁虚而入。
后在导演与情人的谈话中有被证实,信件被塔楼主当成自己的私自拆开这一行为是多次,情人问男人祈祷到了什么,想听祈祷的故事,男人开始卖弄,说:上帝在天空中站着 让他去济州岛拍12部电影。
女人说男人是个很纯真的人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指示,夸赞男人是她的宝贝,可爱。
最后场景没变,情节切换到场景一,在街头碰到了买酒回来的女儿,说在公务中提到了一本中国畅销小说,想拍成电影,但要考虑版权。
好奇这部中国小说是什么。
女儿劝父亲戒烟,导演笑笑应对,后独自在街道上抽烟,古典乐开始响起,让人思考,人生是否不过买趟酒的功夫 ?
我们所经历的都不是定局,一切都是随着时空的运转不断变化的,而最后能剩下去咂摸的,很少。
很喜欢这部作品,在简单的场景里玩得一把好结构,复杂又精巧,看的时候不费力,但留给观者的余地很大,留白极度舒适。
观影氛围很好,或多或少的能够在其中找到共鸣,曾有人问我觉得什么样的电影才是好电影,她说能带给人共鸣的才是,我持保留态度,不过,我现在觉得,所谓共鸣,在超现实里也能得到,只要这超现实作品发心是真诚的,那么,假也是一种真。
很难说清楚这到底是一部什么样的电影,也很难给它打一个确切的分数。
它简单,像塔楼一样可以在一瞥间尽收眼底;它也复杂,像塔楼的内里一样弯弯绕绕,遍布着猜不到密码的电子锁、拒斥人进入抑或总是残缺的空间。
不过,无论这些时间、空间上的冲突、衔接与层次是否出于导演刻意的设计与哲学,《塔楼上》终归也是一部好看的电影,一部尽管缺乏戏剧性与常规叙事,但依旧让人享受得点不下暂停的电影。
从韩文的탑,中文的《塔楼上》,再到英文的Walk Up, 电影的标题似乎都在构建某种明确的时空顺序或阶梯。
许多观影体验、大家的评论,也确实指向时间的新旧、空间的上升、平行空间的可能性以及人物的交替、关系的变迁。
洪常秀以近乎超现实的剪辑抹杀了片段间的时空切换,然而我们似乎总是更青睐“不同”多于“同”,总是先试图做出“区分”再建立因果与分析,而不是干脆抛下“片段”的成见,去直面生命的整体性。
于我而言,《塔楼上》的所有片段、整座塔楼以及内里所有的房客都没有时空上的区分、先后的顺序与身份的变化,导演超现实的剪辑与普遍黑白的色调正是暗示这一点。
洪常秀导演对叙事顺序、时空结构的混淆融化了我们对这两者的日常认知,把原本“不同”的它们统统汇聚到了一点,浇灌成一个坚硬又仿若幻梦的实体,也就是眼前的这座塔楼。
塔楼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时间,而租客(如果撇去餐厅的侍者不谈)至始至终也只有一人,那便是导演秉洙自己。
秉洙与女儿对塔楼的第一次访问(开片的第一段故事)也从而可以这么理解:二楼餐厅正在招待的“客人”是第二段故事中正在把酒言欢的房东、餐厅老板与秉洙,三楼情侣的房间居住着的是第三段故事中苦恼又怯懦的餐厅老板与秉洙,阁楼上锁的门也正是由第四个故事中秉洙与从事房地产的女伴锁上的。
这三个“秉洙”在第一个片段中的不在场并不能将这座超现实的塔楼证伪,因为它恰恰点出了影片的另一个目的:女房东与男主的女儿总是想要窥探秉洙的真实样貌(包括后文总是被拆封的信件),却永远只能瞥见人去楼空的残留或是门缝间的背影,而秉洙本人却总是不在场的、不能够被窥见并且同样在旁观的。
实存的自我只能在经历的当下被捕捉到,而后来的窥探与回忆,无论由他人还是自己进行,虽然看似公正客观,都总是残缺的、失败的。
但《塔楼上》倒也没有在这种虚无与遗憾上止步。
洪常秀导演在结尾续上的时间圆环让我想到了炼金术中著名的衔尾蛇符号,也就是所谓的一即一切,Hen to pan, 前文“坚硬又仿若幻梦的实体”也随之延续。
对于窥探者而言,“秉洙们”仅仅以死物的形式残缺的存在着,无论是吉他、女儿的抱怨、三楼空荡的房间、信件还是阁楼的画作。
然而对于秉洙而言,塔楼与“秉洙们”以一种更神秘的形式延续着。
超越时空的出入场、钟爱的吉他、总被拆封的信件、对神的讨论、从未更换的车型、对酒的热衷、永恒的下水道问题,以及“塔楼”与“黑白”的常在于融化时空的同时告诉观众,秉洙总是在场:过往的秉洙,未来的秉洙,处于不同房间、人际关系、情绪状态的秉洙,都坚硬又仿若幻梦般构筑着每个当下的他,每个当下的我们。
一即一切,一切即一。
我们是一条条衔尾蛇,盘踞在这个世界,不断自我毁灭而又重生着。
而任何试图去切片亦或结构化我们自身的念头,或许就像柏格森在《创造进化论》里写的那样,终归只能是管中窥豹。
就像在这一方塔楼中,艺术家的灵性是否居于食物之上,神启是否凌驾于宗教工具论的理性思辨之上,洪常秀导演又是否认为有需要辩出个上下的必要,我想我只能回答:我不知道。
去年影坛票房最受瞩目的不是《壮志凌云:独行侠》就是《阿凡达:水之道》,不过最引人热议的也许要数《瞬息全宇宙》。
这部天马行空的作品不仅在刚公布的奥斯卡提名中一马当先,还在漫威电影外开拓了“平行宇宙”这个主题的表现力。
然而,没有人会想到的是,这个在好莱坞商业大片中屡见不鲜的设定竟给韩国导演洪常秀带来莫大的启发,并由此创作出一部具有平行宇宙意味的作者电影《塔楼上》。
在八九十年代,曾兴起过一种新潮的叙事手法,当年看过《盲打误撞》《罗拉快跑》《滑动门》《一个字头的诞生》的影迷相信会对这种结构津津乐道。
这种故事往往分成两段,先后呈现同一位主人公做出不同的人生选择后出现不同的命运结局。
以实验电影起家的洪常秀将这种叙事结构升级改造,不再重复展示给观众两种选择的人生,而是将这些选择导致不同的际遇无缝衔接起来。
影片开头男主角带着女儿拜访女房东,透露他和女房东多年未见;男人因公事驾车离去后,却是走路回来,从他和女房东的对话,发现两人已熟络好一段时间。
这种失控的断裂感暗示着这极可能是主人公在另一个平行宇宙里发生的故事。
之所以能实现这种平行时空的实验,绝对有赖于片中那座建筑物的特殊设计布局。
这栋建筑物每一层都有不同的用途:地下室、餐厅、工作室、卧室、天台。
影片展现主人公逐层向上的生活场景与其他人物的互动情节,在相似却存在差异的空间环境以及前后相悖的人物关系中,这个剧本暗示了男主角在人生关键阶段做出不同选择后所引发的迥异结果。
由此,这种空间结构的特性使“机遇扭转命运”的类型故事得以垂直化上升呈现。
洪常秀对此类型的突破还不仅于此,情节在结尾部分无意中衔接上初始的场景,形成一个无缝的环形结构,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主人公还是最初的样子。
据此,整个故事(从男主角因公事中途离去,直至最后返回碰见女儿)似乎也可看作是主人公的一场白日梦,多个平行宇宙里发生的情节对应着他心血来潮的幻想;随着楼层每上升一层,似乎给他带来越趋圆满的人生际遇感。
除了入睡和喝醉酒这些顺手拈来的镜头之外,洪常秀还用汽车和电子门锁等物品来标记现实与幻梦的分界,再以标签式的黑白影像与楼层的变换抹去这条界线,给人一种半梦半醒的观感。
尽管洪导演重拾早期的实验叙事乐趣,但是这部新片和他去年柏林获奖的《小说家的电影》类似地,仍然摆脱不了一种强烈的自传意味,继续借此剖白自己对电影创作与生活的看法。
从男主角与女性友人的对话内容,逐渐道出一名艺术片导演创作上的艰辛,在找拍摄资金时常常遇到困难,即使在小有名气之后,也不得不与朋友保持疏远的关系,同时也提及疫情对导演带来经济上的冲击。
除此之外,婚姻中的外遇这种反复出现的情节更像是洪常秀的一种自嘲(印证了他与缪斯女神金敏喜的关系?
),而女儿的角色也引出了家庭关系的思考,因缺乏沟通,子女对父母不甚理解,家里和外面哪个才是父亲真实的个性面貌。
不过,最意外的是,此回导演对宗教信仰花了不少笔墨,刻画出一种游走于质疑与笃信之间的暧昧态度。
这个鲜于出现在此前作品中的话题是否会成为洪常秀接下来的灵感与话题?
让我们拭目以待。
(本文发布于“独放”公众号)作者:Chuck BowenChuck Bowen的文章见刊于The Guardian, The Atlantic, The AV Club, Style Weekly等。
译者:Pincent
洪常秀的作品中有一些前卫的元素未被充分地发现,尽管丹尼斯·林(Dennis Lim,美籍华裔作家,电影策展人,现任纽约林肯中心电影协会的项目总监)在他的新书《剧场前》(Tale of Cinema)中抓住了这一点。
在一部接一部的电影中,洪常秀重新定义了什么是可以被接受的电影叙事,例如在《塔楼上》(Walk Up, 2022)中,传统意义上重要的事件(数量惊人)都发生在银幕之外,同时银幕内由洪常秀专长的内容组成:漫长的、看似漫无目的饮酒、吃饭及角色之间的闲谈,这些对话在情绪上由我们已知在人物相遇之前就已经发生或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事件所驱动。
即使对那些习惯了洪常秀的节奏的人来说,乍一看在《塔楼上》中似乎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但随着影片情绪的回荡,人们可能会惊讶地回忆起来,在影片的进程中,有几段关系破裂,有人事业陷入僵局,还出现了可能危及生命的疾病,一位无神论者出于绝望而向上帝求助。
洪常秀并没有对这些事件进行戏剧性的编排,他尊重角色的逃避行为,轻盈地构建了孤独而可怖的背景。
洪常秀的每部新作,潜台词都变得更多了,也更有张力,甚至更加幽默,他的每部电影通常都会利用一个高概念和有组织性的结构,以助于描绘人类神经质的阴郁面。
《塔楼上》的高概念在于,电影导演炳洙(权海骁饰)去朋友金女士(李慧英饰)居住的建筑里拜访她,她的楼房有一部分是对外出租的,这栋楼里至少有两套公寓、一家在二楼营业的餐厅、一个阁楼、一个地下室和一个露台,每个部分都代表着生活的不同元素,整体来说,这栋楼激起了表达、商业和责任之间的牵引力,任何艺术创作者,无论是仍在挣扎的、已经获得成功的还是有抱负的,都必须驾驭这股牵引力。
炳洙是一时兴起来到这栋楼的,然后在那里度过了他生命中一段重要的时间,尽管洪常秀还是标志性地将其影片划分为几个段落并对不同片段之间进行省略,将多年的时间浓缩进了几个下午。
这种个人意识的事先植入往往会让电影创作者受挫,不难想象像亚历杭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图这样爱好展露自己的导演或像查理·考夫曼这样的极客自恋者会穷尽于追求这种构思的意义。
相比之下,洪常秀在几分钟内完成了他的架构,然后就进入了他戏剧核心中的谈话环节。
室内设计师金女士说她有时会在地下室工作,但那显然是她休息的地方。
而阁楼上挂满了抽象画,暗示着无拘无束的创造性表达。
这里的画很关键,因为影片中有两位失意的画家,她们都试图寻求更有利可图的工作。
与炳洙疏远的女儿贞秀(朴美姬饰)希望向金女士学习室内设计,这是她和她父亲最初拜访时声称的目的。
金女士楼里的餐厅老板兼主厨善熙(宋宣美饰)也曾想过成为一名画家,这使她与贞秀有着相似的经历,这为她与炳洙在之后培养的恋情形成了一条意识的暗流。
在这部本该“没有太多事情发生”的电影里,我们只看到所有这些纹理,几乎没有什么是明晰的。
从表面上来看,洪常秀电影的特点也包括,受伤的人物同时交换礼貌性的寒暄和带有消极攻击性的讽刺。
金女士有一种冷漠、生硬的态度,最初暗示着自负,然后以更微妙的方式暗示着角色深深的痛苦。
你可能会想知道炳洙和金女士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性质的,洪以尖锐的方式悬置了他俩的来历,金女士是以一种有趣的方式闯入的,而随着这一闯入的反复,她也让观众感到可悲。
当炳洙搬进这栋楼后,金女士不断地拆他的信件,并一度声称她以为那是她自己的,还试图在没有事先通知的情况下走进他的公寓,她的姿势僵硬、优雅,还隐隐带着威胁,这表明了她被压抑的欲望,特别是她受挫的性欲,这与漂浮在楼里的未实现的艺术抱负相呼应。
赖纳·维尔纳·法斯宾德与洪常秀一样多产,他曾说过一句广为流传的话,他说他在用自己的电影作品建造一座房子。
洪常秀也是如此,在《塔楼上》中,他将这个比喻放入了他的文本——将房子作为创作动力所涉及的情感和挑战的物理比喻,无论是在艺术、食物还是家庭领域本身。
洪常秀有一种既自夸又自嘲的解除他人防备的方式,炳洙可能是这位电影人的作品中最新的一位“自我化身”,他创造了独特的“谈话式”电影,并有一群崇拜者,且在电影节上大放异彩。
在这部最近的洪常秀的电影里,导演这种职业的自负、孤立及兼具的吸引力在一段极为有趣的交流中得到了嘲弄——炳洙想知道退休后还出席自己的回顾展是否很可怜。
炳洙的饰演者权海骁经常出现在洪常秀的电影里,他以一种残酷的、实事求是的态度抛出了这些问题,其中充斥着惶恐以及开始进行艺术创作可能所需的意识。
然而,像许多艺术家一样,炳洙平时有些不务正业,且疏忽、无能,显然他生活中的女性几乎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她们所需的东西。
通常情况下,男性电影人会把这些细节作为谦虚的吹嘘,作为他们几乎毫不掩饰的中年男子气概的证明。
电影通常将电影人视作为了满足自我的神话制造者,洪常秀将他们看作是辛酸的、无助的人,他们从事的工作往往与许多不那么光鲜的工作有很多共通之处。
炳洙与《塔楼上》中的任何一位梦想者一样疲惫不堪,而权海骁将他角色的疏离感转化为一种既高级又伤感的、饱经风霜的人物展现。
从炳洙用餐时直立、恭敬、防卫的姿态,到他弹吉他时的快乐,还有他不经意的敞开心扉,权海骁表演的细微之处不断地打动着你。
《塔楼上》中的省略不仅仅是对时间的浓缩,它还表达了我们如何经常在自己的脑海中压缩时间,执念般地将心思放在生活中的重大事件,同时将事件之间的时刻也即生活中的大部分时间简化为事后的想法。
这种态度是浪费我们大部分生命的一种残酷而有效的方式,这也许就是洪常秀在他的职业生涯中投入如此多的精力来探索这个介于两者之间的边缘地带的原因所在。
他的技巧引人共鸣:一次剪辑就能让我们在电影的时间顺序中向前推进数月甚至数年,同时将生活对我们而言是如何似乎消失了一般的这种情形具体化,特别是对于喜欢胡思乱想的中年人。
当一段关系正在崩塌时,人们可能会为想起最初承诺的喜悦和当下的痛苦,作为情绪体验的两端。
在《塔楼上》中,洪常秀以类似的方式塑造了炳洙与女性的各种关系,先揭示一段关系的开端或者中间部分,然后在我们还没有适应的情况下,就跳到了关系的结束。
洪常秀一度打破了他严格的形式规则,即以拍摄对话的连续镜头为中心,利用画外音闪回揭示了炳洙与善熙之间的疏远,这种对炳洙内心生活的深入缓解了由生动的模式化重复、委婉的对话和情节的省略而造成的紧张感,直接触及了痛苦之处。
然而,影片苦乐参半的结局意味着这种结束是转瞬即逝的,它让炳洙又回到了一个精心设计的时空循环的起点,这个循环无非是指向生活中所有的琐碎和悲剧。
原文:https://www.slantmagazine.com/film/walk-up-review-hong-sang-soo/
人们之所以努力奋斗,原因在于奋斗之后,自认为可以达到一种新的生活阶段,或者说事业阶段,新的阶段之下,很多人会在奋斗前认为这是终点,然而真正的奋斗结束后,才会发现,通过欲望发起的奋斗,本身没有终点,只有一个又一个的终点,并不是你达到了某个阶段就会一切结束,开始享受安逸,当你被欲望驱使,你会发现这个叫终点的东西,遥遥无期。
今天给大家推荐的影片《塔楼上》,跟观众们探讨的就是欲望与终点。
一个中年导演带着自己多年未曾谋面的女儿参观朋友设计的一座建筑。
朋友是一个建筑设计师,而导演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跟随着朋友去学习建筑设计。
导演的朋友带着导演从塔楼的第一层参观,逐层上升,每一层都有不同的景致,每一层也都有不同的感触,对于导演来说这是一种接触生活的体验,对于设计师来说,这是对于自己结识的人脉的一种体现。
参观结束,导演因为有事离开,而自己的儿女被留在了设计师住处,两个人展开了交谈,此后,导演决心开启自己的生活的新阶段,然而新阶段并没有想象的那样美好,一切只不过是在重复着另一种糟糕。
导演想要的未来,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更换了赛道而早点来到。
《塔楼上》是洪常秀很有意思的一部作品,当然,本片依旧是沿袭着洪常秀以往的调调。
在不经意的生活瞬间来找到一些灵感,然后人物从不间断的对话中确立影片的主题。
本片中的几个出场人物,除了塔楼的设计师之外,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但每一个人的生活方式都不是自己人生的终点,自以为拥有了生活终结的权力,实际上不过是进入到了塔楼的另一层而已。
导演是第一个出场的,导演的出场代表着他进入到了一种新的生活,原本是知名的导演,但是因为无法在商业和艺术之间做权衡,而被迫远离了电影。
导演觉得电影市场是肮脏的,而觉得平静的生活是让人向往的,于是,导演在自己设计师朋友这里遇到了自己另一种生活,他结识了餐饮店的老板娘,从而拥有了选择另一种生活的权力。
然而影片的后半部分展示的是导演选择了另一种生活之后的时光,导演并没有因为远离电影而获得慰藉乃至拥有另一种美好,相反,选择了日常生活的导演却改不掉自己原有的毛病,他对于自己的妻子的颐指气使,显然已经表达了自己无法彻底的跟导演这个职业说再见的现实。
而曾经想要拥有美好的平静的生活,不过是在一个漩涡来袭时的暂时躲闪。
导演并没有能够放弃自己原有的生活方式,即便是他已经被电影抛弃了。
而对于导演的妻子,一个餐饮店的老板娘来说,导演与自己的结合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她的欣喜是带着一种崇拜进行的,因此,老板娘才能够在今后的生活中处处维护导演的权益,而变身成为一个侍从一样的角色。
但这跟自己之前的理解的生活还是有所区别的。
两个人第一聊天的时候,谈论的时导演的电影,导演的电影在老板娘看来是一种解闷的工具,因此,她更多的的谈论的是导演的电影能带给自己欢笑,而不是谈论导演的电影有多少的艺术价值。
虽然也是在谈论电影,但本身并不是对路的。
导演惊讶这种另类的视角,但很显然,这种视角并不是导演所喜欢的,因此,老板娘的谈论带给导演的是一种新的视角,但这个视角在当时的环境下,对于导演本人也是一位慰藉。
在导演自认为落难的时候,老板娘伸出了援手来跟导演一起生活,这本就是一种安慰,导演获得了安慰,老板娘获得了一次跟自己崇拜的人一次接触的机会,看上去各自都有收获,实际上,却是一种阴差阳错,尔后,两个人虽然有结合,但很明显,这种结合是单向的,并不是思想上的完全契合。
导演的女儿也是如此,一开始对于设计师有一种钦慕,但后来却用不辞而别表达自己对于设计师的态度,这就说明,之前的喜欢并不代表最终的答案。
当这一切结束的时候,喜欢早已经没有了,有的只是厌恶。
从头至尾,设计师才是冷静观看的人,塔楼就如同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一样,她所看到的是不同人的生活,但是自己却不受困于此,设计师并没有太多的欲望非谁不可,她要的是一种状态,一种跟上流社会的人交流的状态,她要的是一个群体,至于说个人,无所谓,这也说明了设计师本人可以不受困塔楼独立存在。
当欲望包裹着我们前进的时候,我们自然就以为达到了某一个阶层后,就可以喘一口气了,然而这一切不过是上楼再上楼,一切没有终点, 因为欲望只会短暂的玩完。
……你好,再见
一支烟的功夫,他完成了关于自己人生的美好幻想。
剧情梗概一个饱受行业赞誉但家庭生活一团糟的男导演带着5年未见的女儿去塔楼拜访以前的设计师朋友,希望女儿能在她手下做事。
饭后,这位朋友带着父女俩参观了这栋小楼的每一层,并提议将顶楼半价租给导演。
之后,导演突然接到电话去见了电影主席,留下两位女性尴尬地喝酒聊天。
他很久才回来,打算在楼下抽根烟:生病的主席、黄了的合作、爱喝葡萄酒且不断闯入别人生活的女设计师、可以半价入住的塔楼…抽着烟,他开始把自己带入楼中每一层的生活里。
1、为什么是抽烟时的构想?
构想最后男导演说要下雨了。
他去找电影主席时没有这个天气征兆,回来时才有(女儿出门买酒时没带伞,遇到他时多了把伞)2、为什么二楼至四楼的生活是构想,只有一开始的拜访、地下室内容是真实的?
(1)视角转变:拜访和地下室情节是全知视角(女儿向“舞台”左侧离去暗示第一幕真实世界的结束,男导演从“舞台”右侧走来预示第二幕想象世界的开始)而二至四楼的生活几乎全是男导演单一视角。
(2)二至四楼的生活全是基于拜访时男导演获得的信息建造的。
比较明显的:看三楼时,女设计师直接推门进去并表示她一直都是这样,还帮小情侣拿快递。
对应之后她直接输密码进门放快递(快递还被她拆了)她还说这楼住的是一对情侣,在国外生活过。
对应之后男导演与顺熙以情侣身份搬进来并讨论去国外玩。
看四楼时,女设计师一直输密码一直错,好不容易才进去。
她说:这里住着一个画家,人很好但没钱,开始的太晚,他要去济州岛了。
对应后面女设计师质问男导演不应门还换密码以及男导演最后说要去济州岛(欣然接受女人买肉买烟买补品也可见经济状况)(3)拜访时出现的人物(主要是女设计师和男服务员)在之后的2-4楼剧情中全都是同一套衣服和装扮,说明时间没有真实流转。
3、这是怎样一个生活构想呢?
二楼的他是一个光鲜的食客,一位颇具名气且深受女性欢迎的单身男导演。
他和曾是画家的美女主厨顺熙(当然顺熙还是他电影的超级粉丝)在餐桌上畅谈电影、艺术、宗教。
拜访时女设计师点了瓶普通的葡萄酒庆祝导演获奖,设想里顺熙直接送店里最贵的葡萄酒,还开了四瓶。
当然他也会酒后吐真心(光鲜背后脆弱的自己):找懂艺术的投资方太TM难了,我恐惧的事情太TM多了。
但这不妨碍顺熙眨着真挚动人的眼睛:“导演你的电影对我来说是最好的。
”三楼的他是“一对情侣”,进入了真实的“塔楼生活”。
没有形而上的谈文论道,只有柴米油盐和中年男人的无力、疲惫。
出问题的身体、停滞的事业、要上涨的房租、漏水的房间、关于饮食习惯、见不见朋友去不去国外的争论。
还好他可以选择逃跑:对不起,我很爱你,但我还是适合一个人。
四楼的他是一个落魄的电影人,但他将怀着满腔热情去济州岛开启他事业的第二春。
也许是顶楼阳台的自由诱惑吧,之前略接地气的构想到了顶楼完全飘了。
尽管他年近半百,落魄潦倒,但他有着他这个年纪罕见的“旺盛生命力”,他还有个完美的“妈式伴侣”:给他做好肉吃,买好烟抽(对比周围女性都让他少抽烟)给他喂上好的补品;赞他的床上功夫;听完他孩子气的上帝言论会亲他头说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更妙的一点是:她是时不时过来播撒爱与丰盛的又会赚钱又会持家的翻版女菩萨,所以他还没有同居烦恼!
他终于能畅快喝自己喜欢的烧酒,而不是永远也喝不完的葡萄酒。
他可以大谈上帝不怕被笑话,更何况他还有了上帝的指引:只要去济州岛他就能再拍12部电影!
而所有的恐惧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多么美妙的生活!
多么仁慈的上帝!
最后分享几张有共鸣的截图,洪导的片子真的很适合下酒。
电影充斥着回避的气息。
惯常的重要转折都被抹去,长对话的进入,让塔楼空间更显意味深长。
金女士细节的压抑、若无其事但失败的肢体接触以及最后尴尬的被拒绝交代了爱情终局的必然模样,尤甚于罚单与永不联系的决绝。
而塔楼上一男两女的故事,看似是过去与现在,却更像是在写一段关系开始、发展和结束的三节。
所谓素食和肉食之争或是烧酒和葡萄酒的隐喻,不过是导演试图给一段失败的关系附上一段不同的过往,无所谓哪个更“舒服”,对男主而言,只要有关系,似乎就意味着不满和游离。
上下级、父女、恋人,只要有了象征关系的名称,就像被禁锢在塔楼这一个狭小的空间。
但是正如影片结尾表现的人们还是会回到塔楼,看过一切,男主也只是需要一支烟的时间,与精神做个了结。
塔楼上是一部结构很工整的电影,房东在领父女上楼的时候,分别对应了之后男人的三段人生,然后女人与房东来到地下室,总的论述一个人,对家人与对外人,每一面都是他自己。
之后就是分说。
二层展现了对外人的一面,三层展现了对家人的一面。
四层人的两面合一了,又有在家小心翼翼,乐于锁门,又有梦见上帝,要去济州岛拍电影,内外合一了,对应了房东在地下室对女儿说的,每一面都是自己。
可能是看洪尚秀的电影多了,习惯了他在讲一个故事时突然结束,乐于期待电影中的奇幻环节,每一次都很精巧。
最后结尾可以理解成男人在幻想中经历了后半生,回到了现实,类似吕洞宾黄梁一梦的故事。
一个有意思的地方是,明显的从二楼到四楼,男人作为一个电影导演逐渐落魄,而人也往往是会在落魄之中,看见真正的自我。
认识洪尚秀是从十年前的北村方向开始,好像也是北影节,记不清了。
深夜的小酒馆,大雪纷飞的街头,似真似假的醉话,zoom-in的一段人生。。。
太难忘了,海报上的这几张脸,都太难忘了,好像很久不见的老朋友,早就没了联系,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
十几年后的今天,又在电影院里看他的新电影《塔楼上》,英文名walk up更好,往上走,更动态,电影里每上一层楼是一个故事,一种精神状态。
男主是个著名导演,身边的女人都仰慕他,听他谈自己出名,谈拍电影还是很难,谈家庭生活,应该都是洪自己想说的。
每一层楼上,和不同女人的亲密关系,可能也是他这几年在情感和自我投射上的心灵境遇吧。
还是那些熟悉的敏感和矛盾,对自己的呵护和瓦解。
爱和自私的平衡,每上一层楼都被小小地打破一次,然后又再度重建,另一个自己和另一段关系。
他谈论这些的方式,不再惊艳,但依然舒服。
电影最后是个时间闭环,挺突然的一个小结构。
看男主又回到了一楼的自己,猛然意识到这其实是他最好的时候,未来几年walk up但他的状态越来越差,而此刻他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替他唏嘘,也替自己唏嘘,谁的人生不是这样呢?
知道了也还得继续生活,继续walk up。
(一)一座包豪斯式的白色房子,一个地下室(以室内设计师为职业的房东的工作室),三层楼加四层阁楼带露台(一二层为餐厅,三层及阁楼为出租公寓)。
海报上有整栋房子的外形图片。
但在《塔楼上》中,奇怪的是,从未完整显示过房子的样貌(但整部电影始终没离开过这栋房子)。
说奇怪,也不奇怪,谁叫这是洪常秀的电影呢。
让空间保持碎片化、让时间保持碎片化是他一向的叙事手段。
游荡于含糊性与多义空间,让观众自行重组。
这是他与观众的游戏。
(二)2022年洪常秀继《小说家的电影》后推出的另一作《塔楼上》是他的第28部长片。
如果说,《小说家的电影》是关于洪的艺术价值观阐释兼情书,带有几分自恋色彩的话,《塔楼上》则是关于现代都市人生存状态的阴郁书写,是对生命发出的深沉叩问。
(三)权海骁带着女儿朴美姬拜访李慧英。
在《引见》中,新面孔朴美姬到柏林学服装设计,本片里,她想学室内设计。
权海骁与李慧英“多年未见”(权海骁依旧是导演,他以这种身份连续在三部片里与李慧英过招)。
本片中,李慧英是位室内设计师。
洪片中,那几张老面孔,有时有身份上的沿袭与一致性,有时,身份推倒重来。
“洪家话剧小班子”即视感,一场场戏赶着排演。
他早期电影想要坚持不重复使用演员原则。
坚持五部之后打破了。
后期电影中,反反复复就那么几张面孔。
第一个重复出镜的是金相庆,在洪的第4部片《生活的发现》初次出镜后又在洪第6部长片《剧场前》中出现。
为让他有不同表演状态,洪一遍遍折磨他,把他折磨出偏头痛来。
而后期电影中那些反复出镜的面孔,几乎都一个模样,不改变表演风格,像是从一部片穿梭到另一部片。
(四)碎片感知:父亲带女儿拜访设计师朋友,但父亲和女儿有五年没见过面了。
折射出现代社会的破碎家庭、疏离亲情的影子。
女儿谈到为何由学艺术想要转学室内设计,谈的也是“能与许多人打交道,改善我内向的性格”“能挣钱”等肤浅理由。
在《小说家的电影》中,朴美姬饰演一名书店员工,见到有名诗人、小说家总表现得过于谄媚、热情。
洪常秀对年轻一代人的讽刺也是不留情面的。
(五)“塔楼上”,我又不免想,一定是洪的哪位朋友有一栋很酷的房子,激起他创作冲动,想要以这栋房子为想象空间,构筑一部电影。
让这有趣的物理空间,变成影像的象征空间。
(六)朴美姬出去抽根烟的功夫,跟塔楼餐厅里一位工作人员聊了会天,起初腼腆的小伙,很快健谈起来。
谈起李慧英,说她是个挑剔的人,看起来强势,实则敏感,只喜欢跟成功者和顺从的人打交道。
朴美姬走回房间,她父亲正在弹一把吉它。
李慧英惊讶他吉它弹得那么好(那是她的吉它,但她觉得练吉它太难了所以放弃)。
朴说,他爱弹吉它,在家里老是练习,我看到这里有把吉它就知道他一定会弹的。
这些微妙瞬间,是洪的片富有魔力之处。
日常闲聊,抽丝剥茧一般,渐渐将角色光鲜外衣一点点褪去,还原出一个不怎么高大的人来。
(七)李带着权海骁及女儿参观了整栋房子后,回到地下一层工作室聊天,权接到一个紧急电话需要离开一阵。
在女儿不得不单独和李慧英相处一阵时,揭穿老爹成为二人尬聊的亮点。
也显示出女儿对父亲的不认同。
谈到作为名导演的老爹她大曝其另一面,曾是顾家男人,胆小,有强迫症,出门要反复确认门是否锁了。
“他就像个小孩一样,这让妈妈很难受”。
当了导演后,变得很忙,身边女人也多起来。
他变得像狐狸一样精于算计。
最终离婚而去。
“人们其实不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
”李慧英没有认同这些说法,反而辩解道,人都有多面性。
“也许在外面的那个他反而更接近真实的他。
”小天真被老狐狸打败后她又说,自己并不是喝醉了才说这么多的。
她开始转换话题表达想跟李慧英学习的愿望,满口甜言蜜语,“我会永远对别人说你是我老师的”。
酒喝完了,小姑娘又主动提出外出买酒。
她离去了。
画面切换,权海骁则步行着回来了。
我们以为他见完人回来,但他与李慧英接下来的聊天内容显示,这已是几年之后。
(“你头发白了不少。
”李慧英对他说)。
第一段故事在28分钟后悄然中止。
(八)第二段故事里,李慧英和权海骁进入二层餐厅吃饭,餐厅老板宋宣美也加入进来。
她是权的粉丝。
看过他全部电影,有的看过不止一遍。
她说她在家看他电影时,会笑得满地打滚。
“你的电影里有很多对话,但这些对话没有让人不舒服。
”李慧英则以另一种眼光看他的电影,看出他电影中的严肃性。
“你究竟喜欢我电影中的什么呢?
”权问宋宣美。
“它们让人很舒服,所有一切我都能感同身受。
我实在受不了不现实的电影。
”洪再一次借角色口表达出自己的电影价值观:他拍的是让人感同身受的东西,而不是那种不现实的东西。
(九)谈起画画(本片中美丽厨娘宋宣美放弃的职业生涯),权海骁说从纪录片中看到一位外国画家,每天凌晨起床,煮咖啡,抽烟,开始画画。
一直画到中午,去餐厅吃饭。
脸上是那种时光没有虚度的表情(我感觉说的是卢西安·弗洛伊德)。
“我很羡慕他。
”他又提到拍电影太花钱了,“许多钱花在不必要的东西上,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毁掉的。
”对每日画画的画家的羡慕,对主流拍电影方式浪费钱的感慨,权海骁又在替洪代言。
洪作为电影革新家,运行着低成本制片之道。
借角色台词,把腐朽电影业骂了一遍。
“对他们来说,一部电影的意义纯粹就是为了赚钱。
”“拍一些真正的好东西,反而是完全无法原谅的。
”“对他们来说,好就是坏。
”这既是在骂,又是对时代的真实记录。
(十)聊天中途还提到了权海骁的女儿跟着李慧英学设计的事。
当初那么热情想学,突然有一天说不干了,还没干满一个月。
现在跑去外地一个餐厅当助理。
这种对年轻人的刻画,给人强烈现实感。
(十一)权海骁离婚多年,与妻女关系不好,宋宣美离婚三年,唯独在婚内且看起来还不错(“你先生看起来很绅士。
”宋宣美说)的李慧英说,他们之间已没什么话说了,也没有能一起做的事。
事实上,影片暗示出她是一个极度压抑的女人。
私拆租客信件,随意进入他人房间。
但这回权海骁根本没对她表现出接近的兴趣。
何止于此,洪片里一向的猥琐天王权海骁,这部片里甚至变得不猥琐了。
在女人面前不再流露性意志,而是交流着严肃话题。
即便当李慧英离开酒桌留下他与宋宣美二人,宋宣美对他明显表现出暧昧感来,他也保持谦谦君子之风,他们聊起关于害怕的话题。
“我害怕我内心的想法,它们让我感到恐惧”“在这之下,我看见匆匆的脚步,好像在赶着不要失去什么似的”“这些放肆的想法其实只是恐惧”“所有试图得到什么的想法,都只是恐惧的表象,这些脚步忙碌不休”“我冥想的时刻,有时觉得好像非常随心应手了,于是有了一种骄傲感,实际上只是恐惧罢了”“这就是为什么我相信上帝”。
洪常秀片中,较少见到如此超越情欲、流露知性的聊天,聊着精神困扰的话题。
(十二)由恐惧上升到对宗教的探讨。
“我觉得宗教是某种人造的东西,人们创造宗教是因为人们需要它。
我们太害怕了,所以才需要它。
”角色说出的正是虚无主义者洪常秀自己对宗教的看法。
(十三)权海骁虽是有名导演也架不住金钱话事规则,一切筹备到位、还有三周就要在国外开机的电影,投资人突然宣布钱到不了位不拍了。
拍这种桥段时,我想洪导应该相当得意凭独创的超低成本制片模式,加上自己天才大脑,幸运避坑,一部接一部作品实现自由表达。
(十四)第一段故事主要场地是一楼餐厅和地下一层工作室,权海骁有着破碎家庭但仍有身为父亲的责任羁绊,第二段故事是二层餐厅,抒发人至中年现实骨感的苦味但也有粉丝热烈喜欢他。
随着权海骁独自在阳台上抽烟、发呆的镜头切换,故事进入了令我略感讶异的第三段。
权海骁已与宋宣美同居在一起了,在位于塔楼三层她的居室内。
第二段结束于53分钟。
(十五)段与段间大量留白,凶猛砍掉关键情节,真是洪常秀的绝活。
观众还没觉察到时,时间已大幅跳跃——因为人物、场景未有明显变化,给观众造成错觉。
《之后》最后一场金敏喜回访出版社的戏,制造过这种错觉。
随着聊天展开,观众才惊觉时间过去多年。
有时洪用序号或标题将段与段分隔开来。
这次,段与段融合在一起,他就是要玩让观众后知后觉的游戏。
(十六)第三段故事等观众意识到权海骁与宋宣美已是一对时,事实上已进入他们关系的晚期。
柴米油盐的庸常,已消解激情和浪漫。
没什么顾客光顾的餐厅,面临上涨的房租,宋宣美的小厨房快经营不下去,权海骁作为宣布退休的失意导演,也经济拮据,他们讨论起买一条狗,这计划还要排到三年以后,等有钱去别处租更大的房子时。
(十七)洪常秀仿佛在说,我不喜欢拍稳定的工作/家庭生活状态,也不喜欢拍稳定的伴侣关系(近三十年拍的三十余部电影极少触及),但如果有一个很酷的空间作为载体,我还是可以考虑一下子的。
虽然叙事少了流动感,但酷的空间,又让叙事多了迷宫色彩。
(十八)疫情正式作为话语进入洪的电影。
《小说家的电影》中出现过口罩景观。
洪把口罩作为符号使用,成为权衡人心理距离的标尺。
有距离感的交流,戴着口罩。
距离感拉近,口罩扯到下巴上。
当李慧英与金敏喜这对一见如故的姐妹在一起时,口罩从李慧英脸上彻底消失不见。
而《塔楼上》里,国际电影节给权海骁举办的回顾展他决定不去了,一是机票贵(小电影节只管得了导演一人机票),二是即使打了疫苗回来还得隔离。
宋宣美期待中的国外旅行泡汤。
(十九)一栋外表华丽的房子住进来后,渐渐发现种种问题,楼上卫生间漏水问题迟迟解决不了,影响生活质量。
房子成为生活的表征。
日子过成死水。
身体也出现问题。
宋宣美还说感到生活很窒息。
她执意要去参加他们不喜欢的一个朋友的婚礼活动。
迟迟未归。
这令权海骁心情烦躁。
他躺在床上,脑海里翻滚着与她的生活细节。
尽管她归来解释玩得并不开心,并语重心长地说“谢谢你爱我这样的人,我心里最爱的人是你”,但他还是在心里想:“我感觉我最好还是一个人过。
”“我独处时最舒服。
”(二十)洪常秀以观察蚂蚁的兴趣,观察亲密关系里微妙的腐朽。
这种静静观察,对人的白描,他做得如此放松,透出点点迷人之光。
有时你感觉他的影像很缓慢,似乎结束不了的闲聊,但不经意间,他突然凌厉一刀,时空飞速跳转。
把你扔在不知哪个地方。
从权海骁躺床反思跳转到下一个画面,步子惊人,我作为观众半天摸不着北。
也就是75分钟处第四段叙事的到来。
宋宣美彻底消失了,赵允熙和他在一起。
他们在阁楼的露台上吃烧肉,喝烧酒。
他分外怡然,赵允熙又像姐姐又像妈一样宠着他。
洪常秀在这里彻底不交代前因后果,模糊时间,甚至不解释权海骁何以现在住在阁楼。
权也不是传说中租住在阁楼中关着门不出来也交不起房租的穷画家。
他还是那个导演。
卫生间还在漏水。
他忽然开始相信上帝。
因为上帝托梦给他,要他搬去济州岛,在那里拍电影。
他为此兴奋,感到前途光明。
像是他情人的赵允熙对他分外体贴,拿着酒肉烟来看他。
对他的床上表现感到满意。
经历了一楼的家庭滞重,二楼的情爱轻盈,三楼的浪漫耗尽后,他在顶层阁楼和露台又焕发新春。
这就是“塔楼上”每一层不同的人生。
塔楼盛载着生活的寓言。
在经历这美妙如幻想的“新生”后,他又来到一楼。
第一段故事中买酒去的女儿,突然拎着购物袋回来了。
(二十一)露台上吃烤肉时权海骁对赵允熙说,梦中上帝告诉他:你要搬去济州岛,然后拍十二部电影。
这令我想起《夏夏夏》里,主角在李舜臣纪念馆梦到了李舜臣,大将军告诉他,要努力看到生活美好一面,要每天写一首诗。
(二十二)女儿拎着购物袋回来让叙事呈现回环结构。
也让人意识到多年中他发生在二、三、四楼的人生境遇,可能只是他片刻的梦。
可能是他(见完人回到塔楼)在楼下抽烟时的片刻遐思。
真所谓黄粱一梦。
随着女儿的回来,他又进入新的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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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啊! 本來對空間的利用有期待,現在我就能記得我解讀出了「老男人還是最需要像燒酒一樣的『居家』女人,紅酒般的女人或許是短暫的,而威士忌一樣的女人才是永遠得不到的」(。 ⬅️真的不能怪我吧,老男人性化女的之心路人皆知的年代
反正我就不喜欢洪常秀
本片主要揭示了人的一生不断在自我和“真香”中转换的真相。(嗯,确信) 女儿和父亲疏离,但父亲为其介绍设计老师,此为真香一;父亲从不吃肉,解释为健康,而后吃牛扒,肉“真香”,此为二;喜欢独处,但又渴望关系,此为真香三。
無論結構如何編排,中年男人日常的小遲疑、小疲憊和小感慨,都已經首先叫人興趣闕如了。
我不喜欢😄在当代 moma 看了一大半困了一小半,然后赶紧去谈挣钱
塔楼上藏着人生的美好。
多么浅显的经验,不是吗?
洪尚秀近几年最让人舒服的一部电影,没有多余的废话。
喜欢前半部分,洪写公共空间中的餐桌戏真是百看不厌。但是当糖衣融化进入到更私人的冲突之中后,那种朦胧的趣味性全然消失了……另外,酒可能确实是打开洪常秀电影的好方式。
所以洪下一步是去济州岛拍那十二部电影?
风格稍显另类,寓意略显抽象的个性化作品。一座塔楼,包含餐厅、公寓、阁楼、露台和地下室,每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内角色之间的对话将影片划分为几个段落。在单一场景内依靠固定机位拍摄出的中全景长镜头完成每一个段落的全部内容,且完全靠男主与其他角色的对白完成,形式上挺有创意。单一场景下角色之间的关系与内心状态交代得比较清楚,但看似线性叙事,连接起来带给观众的整体感觉却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分不清哪个是主角的真实经历,哪个是他的凭空想象。如果说对于洪常秀导演作品好恶呈两极分化的话,我应该是属于对这种自我膨胀的创作欲望与自我欣赏的创作能力没啥好感的那一类观众。或许作品本身很优秀,但我真是欣赏不来。
上上下下遛个弯,再回到街边怡然地点了根烟,路这也就走完了
有时最爱如今的老洪,带着小作坊玩影像玩叙事结构,剧本中加入些自己的现实生活和未选择的路未曾实现的目标,在自我审视与超我之间不断徘徊。塔楼能将时空坍缩挤压到一处,在不同的思维阶段里游走。这是自由的创作,所以,观众也是幸运的。
这部还可以,很有短篇小说的感觉
好久没看洪常秀,很奇妙的感觉,日常场景蕴藏匠心,结构精巧,一层一层向上走,像是一个人境遇的转变也像是做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梦,还有种自嘲的幽默感。
洪常秀仿佛一个喜欢去别人家里唠嗑的人,从这一家唠到那一家
不懂啊,棒子又在那里感慨啥呢
意义不明
喜欢又玩一些结构
创作逻辑回归洪的中期,但文本被外部结构严格统御。游戏、调弄的乐趣消解了真情。“塔楼”的图像结构创造了太多幻象,形式魅力已超越电影本体,精巧的,也是轻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