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内容为董润年于《当代电影》杂志上的剧作创作分享,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年会不能停!
》是我导演的第二部电影长片,由我和应萝佳联合编剧。
影片于2023年12月29日上映,收获了良好的票房和口碑。
影片还在上映过程中,我和其他主创还没有完整地对影片创作、上映的整个过程进行复盘。
在本文中,我先尝试从剧作创作切入,连带拍摄前对影片美学风格的讨论,对影片创作前期所做的一些选择进行简单的复盘分析。
一、剧本创作过程(一)创作缘起一部电影剧本的创作,往往是漫长的,过程中伴随着迷茫。
从2017年5月写下《年会不能停!
》的第一个故事梗概,到2022年11月定稿,这部电影(以下简称《年会》)的剧本写作的时间前后一共接近五年。
写一个职场故事的最初源头是我在高中同学聚会上,第一次听到了所谓的互联网黑话。
流行的语言是集体无意识的创作,是对现实最快速的映射。
这些新兴的术语和它们所映射的当代职场人的状态,都让我非常好奇和感兴趣。
职场是当代中国人最重要的生活场景之一,同事、上下级关系也是我们生活中最常见、最重要的人际关系之一,甚至可以说塑造了我们整个社会的样貌,既有被表现的必要,也有被挖掘的空间。
而近十几年,却少有真正表现人们日常工作场景的电影,是很可惜的。
这些认知,让我萌生了创作一部职场题材电影的想法。
在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最先想到的就是企业年会这个切入点。
之所以想通过“年会”来讲企业故事,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技术原因:在等级复杂且森严的现代大企业中,不同层级的人物很难碰面。
而年会是大企业里上到领导层、下到普通员工都会出现的地方,是一个很符合戏剧“三一律”原则的场景,很容易做戏;第二个原因是我平时的一个观察:我记忆里20世纪90年代单位里的新年联欢会,也可以认为是现代企业年会的前身。
那时候新年联欢会的特点是一个单位的人聚在一起吃喝聊天(通常就是在单位内),也有人去表演节目,比较随意简单。
而2015年之后,大企业的年会已经进化为数千人乃至上万人在巨大的体育场里举办的大型演唱会。
这种变化,也恰恰与中国社会和企业在21世纪头二十年的变化和发展同频。
在这样的思考之下,一开始我们就将“年会”定为了这个故事的核心,要通过一场年会来讲述职场的故事。
但最初的电影故事和最后电影呈现的故事截然不同。
(二)第一版剧本第一版剧本是从2017年5月开始创作的。
最初的想法非常简单,就是写一个发生在年会上的故事。
当时的剧情设计也是围绕着“上年会表演节目”这一戏剧动作来设计的。
创作思路很直接:在企业里,什么样的人最不适合上年会表演?
那主人公就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在这样的思路下,最初版本的故事里,主人公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企业员工,工作虽然勤恳,但是因为越级报告了问题,得罪了部门领导。
集团裁员,他顺理成章地上了裁员名单。
他意外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惊慌失措。
他发现能保住自己工作的唯一机会,是在集团年会上表演节目获得一等奖,从而拿到免死金牌。
没有艺术天分的他也只能拼命抓住这个机会。
但是集团年会要求一个节目至少有四个人表演。
主人公只能再去找其他人合作。
可是他所在的部门没有人愿意得罪领导配合他,他只能去其他部门,说服了一些同样不受待见的古怪员工加入了他的节目:有遭遇了领导性骚扰反而被污名化的女员工,有即将退休、取向暧昧被怀疑是变态的主任,也有刚进入职场没有情商的新进职员。
这些在职场里被排挤被歧视的边缘人,组成了一支队伍,在年会节目的层层选拔过程中不断突围,四个人也从互相之间矛盾重重,变成了朋友,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最终在年会上表演了节目。
虽然男主角没有获得一等奖,最后还是失去了工作,但他获得了重新开始的勇气。
2017年5月,我写了最初的梗概,但随后因为我着力创作电影《被光抓走的人》,《年会》的创作暂时中断。
2019年4月开始,在进行《被光抓走的人》的后期制作时,我又重新开始《年会》剧本的写作。
这一版本的剧本一直写到2020年8月,写出了几稿完整剧本,但我和制片人——也是我的联合编剧应萝佳,一直不满意。
虽然这个版本的剧本从结构上来说很完整,人物也比较有个性特点,但整个故事看下来,总是觉得太单薄了。
单薄体现在两方面:一方面是这样的组团闯关打怪的结构在以往的影片中屡见不鲜,国外的例如《光猪六壮士》,国内的例如《缝纫机乐队》。
这些影片非常成功,但再做一个类似的结构并没有新意,所表达的主题也更偏向个人成长,似乎换一个场景,这个故事也一样成立;另一方面,在剧本创作过程中,我们也对职场进行了很多调研和采访,得到了很多有趣的素材和案例。
但在这样一个故事结构中,那些现实中发现的素材很难被体现出来,即便用进去,也变成了背景故事,很难体现出这个题材的深度和广度。
在这样的感受下,剧本创作陷入了停滞状态。
(三)第二版剧本2020年初,新冠疫情爆发,对整个社会生产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也让《年会》的剧本发生了意外的转机。
2020年年中,我在微博上刷到了一则社会新闻:在北京某一大公司的总部大厦里,进行月度卫生检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流浪汉偷偷住在大楼里,已经一个月了。
流浪汉白天把自己锁在一个没人去的储物间,晚上大多数人下班了,他才出来,在大楼里可以找到吃喝。
而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楼里晚上加班的人,竟然没有人发现他不属于这里。
按理说,现代企业拥有最完善的管理制度,企业总部大厦就像一座被严密保护的城堡。
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照样有人可以找到缝隙,藏身其中。
这则社会新闻给了我很大的启发,让我一下子感觉到了《年会》这部电影我最想表达的主题,就是想反思和反讽看似严密的现代企业管理制度中蕴藏着的官僚主义作风。
最初听到互联网黑话而对职场题材感兴趣时,也是因为通过那些新词,感受到了一部分职场管理者为了让管理显得更加现代化和高级,将一些原本不复杂的语汇复杂化、术语化,加高了运营的门槛,除了形成壁垒,似乎也没有真的提高管理效率。
这何尝不是官僚主义在民间社会体系中的一种体现?
在采访和资料搜集过程中我们还看到了很多现代大企业病的案例,这些其实都是同一主题的外在体现。
找到这个方向之后,就要思考从人物和故事层面如何呈现对大企业官僚主义的讽刺。
我们梳理、总结材料时认为,大企业病产生的重要原因,首先是这个企业得“大”。
当一个组织大到一定程度,管理层级复杂到一定程度,很多错误,即便个体已经体察到了其荒谬性,也无力改变,或者为了自己所在职位的安全,只负有限的责任。
这些问题,有的是因为人为错误导致的,有的确实是因为体系庞大造成的必然的熵增。
所以,为了表现大企业官僚主义,电影中企业的规模就应该更大。
我们在第一版基础上,进一步把主人公所在的企业放大成为了一个在全国都拥有分公司的超大型企业集团,而将主人公的位置放到了远方小城市的分公司里。
这样,他距离企业权力中心的距离更加遥远,中间面对的中层管理者更多,而中层管理者恰恰是企业中最容易滋生官僚主义的人群。
同时,要讽刺大企业的这个熵增体系,主人公作为传统戏剧理论中的“英雄”,他所面对的挑战应该也只能是来自于这个体系和体系中的人。
经过讨论,我们认为失业仍然应该是主人公面临的最大挑战,因为在现实中失业也确实是绝大多数职场人所面临的最大危机,观众最容易理解和共情。
那么这样分析下来,主人公的失业,就应该是因为企业熵增,系统故障所导致的命运变化。
经过了一系列的理性思考,我对故事进行了一次方向性的调整,形成了第二版剧本。
在第二版剧本中,主人公依然是一个年近四十的企业员工,他所在的分公司因为总公司领导层的内斗被栽赃牺牲(这可以看成是一种系统故障),分公司的员工尽数失业。
主人公被推举出来,到总公司去找董事长申诉,为分公司平反。
但他到了总公司,第一站就找错了人,找到的副总正是让他下岗的幕后黑手。
他被副总找打手教训一顿扔了出去,手机、身份证、钱包都丢了。
既无法回去面对江东父老,又没钱在城里生存的他咬牙潜回了集团大厦,假装在这里上班,伺机见到董事长向他申诉。
令他吃惊的是,竟然没有人发现他并不是这里真正的员工,他假装参加会议,假装完成工作任务,竟然还屡获好评。
但集团里等级过于森严,他多次努力都无法见到董事长的面。
他发现上年会表演是见到董事长的最后机会。
于是他开始寻找同伴,一起组团上年会。
最终他成功登上年会舞台,向董事长和所有员工说出了实情,帮助被冤枉的分公司同事找回了工作。
这版剧本从2020年10月开始,写了几稿,一直到 2021年年中。
这一版的优点在于大企业官僚主义这一点得到了比较好的体现,塑造了一些很有特点的中层管理者的形象。
主题表达比较清晰。
但问题也不少,比如结构冗长。
因为剧本后半段还是要组团上年会,这一版相当于在第一版的基础上,前面又加了两幕。
还有一个问题是潜伏在集团里的部分,开始的时候悬念感和冲突感很强,有很多错位,制造了不少很好的笑料。
但持续时间一长,主人公所面对的困难就显得模式化了,而新鲜感过后,这种潜伏本身的逻辑困境反而成为了束缚主人公行动的障碍,难以展开行动。
这版剧本最大的问题是逻辑问题,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主人公为什么不把自己的遭遇在网上公开?
或者在他第一次被扔出集团的时候去报警,把事情闹大,那样见到董事长的机率更高。
在一年的写作过程中,我一直在试图为这些问题找到解决方案,却一直未能如愿。
这版剧本有一些很好玩的桥段,也有有趣的人物和表达,却无法拧成一个完整的整体。
这让我非常沮丧,对项目失去了信心。
(四)第三版剧本2021年的8月底,我试图放弃这个项目,转向其他电影剧本的写作。
此时我的制片人也是联合编剧应萝佳全力劝说我不要放弃,任何电影都是在山穷水复疑无路的时候坚持下去的结果。
我们两个商定,再闭关一周,讨论剧本走向。
如果这个闭关周期还是不能把剧本盘活,那我就放弃这个项目。
头两天探讨剧情,没有什么进展。
我们决定回溯整个项目的历史,回归初心,讨论电影的主题,最打动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在讨论与职场官僚主义这个主题有关的作品时,我偶然提起了梁左老师创作的,牛群、冯巩老师表演的著名相声《小偷公司》。
《小偷公司》通过小偷组建公司这一荒唐错位的情境,辛辣地讽刺了官僚主义。
想到这段相声,突然我有了很大的启发:强化错位情境是讽刺的关键。
上一版剧本里,一个分公司的员工,无论如何还是了解公司运营的,他到总公司潜伏,在情境上其实还是顺撇了。
而像小偷这种跟公司运营距离最远的角色开公司,才能把戏剧性和讽刺感拉满。
由这个思路,我又联想到了另外一段传统相声,刘宝瑞先生的《连升三级》。
这段相声讲述了明代,大字不识几个的地主傻儿子张浩古,因为算命的几句骗人的恭维话进京赶考,阴错阳差被当作大奸臣魏忠贤的亲戚,满朝大臣为了讨好魏忠贤,让这个不学无术的人一路升官,连升三级的讽刺故事。
张浩古的愚蠢无知,和官场里那些聪明人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这种人物设定,其实是一种很经典的戏剧设定,在《钦差大臣》以及卓别林的经典电影中都屡屡成功。
想通这一点之后,我们突然就找到了剧本前进的方向,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很快就构建出了第三版剧本的大纲。
为了进一步制造错位,主人公必须离职场更远,不了解现代企业的机制和工作内容,但又能合理地进入集团。
所以,我们将主人公的身份设定成为了集团发轫地的老工厂的工人,他因为一个人为错误被调进了公司。
在集团大裁员、人人自危的背景下,他被误会成了董事长的亲戚,所犯的每一次错误都被同事解读为别有深意,是裁员行动的一部分。
主人公也被腐化,逐渐黑化失去了自我。
而他所在的厂子,也因为集团上层斗争被主人公意外亲手解散。
当他得知真相之后,经过了思想斗争,终于在年会上当众澄清了真相,帮助失去工作的工友们找回了工作。
我希望最后的戏剧高潮仍然在年会的表演上,但又不希望出现第二版剧本篇幅过长的问题。
所以,我舍弃了前两稿中其他几位比较有特点的配角设计——当然,他们的人设也与现在电影所要表达的内容不符——转而将上场表演的其他角色一上来就直接安排在主人公身边,这样可以大量节省组团的篇幅,使整个结构更加符合类型片规律。
这就意味着,主人公在很早的时候就要形成一个小团队,这个团队除了在最后完成上台表演的功能之外,还要在前面所有的事件中起到关键的推动作用。
又是一段传统相声启发了我。
在群口相声《扒马褂》中,三个角色分别是无脑惹事的人A,对A不满总想揭露他的找麻烦者B,为了保护自己利益不得不替A圆话的C。
这三个角色的作用形成一个完美的逻辑闭环。
我也依据这样的关系,给主人公胡建林身边设计了潘潘和马杰这两个角色。
三个人形成了一个“永动机”式的关系,可以一直推动剧情前进。
在这次闭关剧本会后,2021年9月,我很快就完成了第三版的剧本。
这一版剧本已经有了最后成片百分之六七十的雏形。
但是剧作并没有结束,在接下来的一年中,我们还是一直在修改剧本,调试每个人物的个性和代表性,尝试各种桥段搭配。
一直到2022年11月开机前,剧本才基本定稿,拍摄中只进行了微调。
(五)关于采访和调研表现职场这样的现实主义题材,需要掌握丰富的现实素材,可以夸张,不能悬浮。
为了创作这个项目,我们大致进行了三轮采访和调研。
采访的对象从身边的亲友逐渐扩散到朋友的朋友。
采访调研对于创作的重要性无需多言,《年会》剧本中很多的情节和亮点都来自于采访。
比如片中喜剧效果最佳的胡建林点名的段落,就来自于我们对做人力资源管理的朋友的采访中获得的实际案例。
对我来说,比具体情节更重要的,是通过大量的采访和搜集资料,对群体心态的了解。
在2017年到2019年的第一轮采访中,采访对象也会经常提到离职、裁员这个话题,但是当时很多人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甚至对于跳槽很有兴趣,跳槽是提高职位和待遇的重要途径。
而到了疫情期间的2021年底和2022年初,职场人的心态发生了重大变化,裁员变成了一个几乎令所有人恐惧的话题,大部分被采访者都表示即便薪资下降也愿意留在现在的工作岗位上。
疫情导致的经济形势紧张,更是让裁员成为了很多大大小小的企业的必然选择。
调研中发现的这种变化,也直接影响了我们最后一轮的剧本修改。
在2022年4月之前的剧本里,我们的态度还是反对裁员本身的。
但是我们的调研和预判也发现,裁员潮的到来是一种客观必然,也是在经济下行的背景下企业结构重新调整的一部分,不能简单地一概否定。
所以在2022年5月之后的剧本中,我们反对的重心,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为在裁员过程中出现的舞弊和不公正。
这一调整既符合事实,也进一步强化了影片主题的表达。
可以说一部影片是否能与观众形成共振,确实是与调研采访深度挂钩的。
(六)三幕剧还是四幕剧几乎所有现在流行的剧作教科书,都将三幕剧这一形式奉为圭臬。
一般认为,三幕剧结构起源于古希腊,最早见诸于亚里士多德的《诗学》。
好莱坞电影大量遵循三幕剧结构。
这一概念也随着近年来被大量翻译引进的美国电影剧作书籍被国内剧作者所接受。
但我在这些年的剧作实践中,对三幕剧对中国观众的普适性有一些怀疑。
在传统的三幕剧结构中,往往将人物的“至暗时刻”安排在第二幕下半和第三幕之间,主人公迅速从低谷中崛起,在第三幕完成救赎。
但我感觉,这样快速的情绪转变,在中国电影中往往难以实现。
究其根本,是与东西方人类情感表达的方式有关。
中国观众的情感更内敛,表达需要更长时间的铺垫。
我觉得反而是中国传统的“起承转合”结构更适合中国电影。
“起承转合”最初见于金圣叹的《西厢记读法》,也代表着中国传统诗歌的一种结构。
我们从小学习作文的时候,也经常会听到这四个字,我相信大家都不会陌生。
也许恰恰是这种从传统文化中流传下来的格式,更符合中国人的欣赏习惯。
起承转合四幕剧的形态,与三幕剧最大的不同,是将主人公的低潮前置,放在第三幕的开头,然后用整个第三幕让主人公从低谷中起身。
这样的结构,会让主人公的转变被呈现得更充分,也让观众能够更理解他的行为。
所以我在这次剧作过程中,一开始就设定了四幕剧的结构。
在剧情进行到中段的时候,就让胡建林发现了自己被调错的真相。
在第三幕里,让他在黑化与否中挣扎,并且做出选择,再在第四幕完成揭露真相的举动。
经过第三幕的充分转化和铺垫,主人公在第四幕的奋起能够激起观众更强烈的情感共鸣。
我个人的感觉,中国电影讲好中国故事,除了题材上要在传统文化中进行挖掘之外,在结构形态上也可以多多进行参考,更加贴近中国观众的欣赏习惯。
二、影片美学风格的确立(一)视听风格在剧本写作的过程中,我就在思考这部影片应该以怎样的视听风格被呈现出来。
这个故事里出场人物众多,是以三位主角为核心的一出群戏。
故事线索也比较复杂,有三个层面的内容:第一个层面,是要讲述标准件厂供销科长庄正直倒卖零件,以次充好,贿赂集团人力资源总监托马斯,希望把自己调进总公司。
结果因为人力资源经理皮特酒后误事,误将钳工胡建林调进了总公司。
胡建林什么都不懂,做出了一系列蠢事。
负责带他的人力资源副组长马杰发现了他是被错调的,害怕自己背锅,只能不断给他善后。
而被马杰找来帮忙的外包员工潘怡然也觉得胡建林不对劲,想要拆穿他。
三个人在打打闹闹中逐渐形成一个团队,最终在集团年会上揭穿了大反派的阴谋。
第二个层面,是集团裁员的背景故事。
这涉及到多组不同人物之间的关系,企业副总这样的高层之间的斗争,经理级别的中层管理者之间的矛盾,组长级别的基层管理者面对裁员的对策,普通员工的恐慌。
以及胡建林进入集团后,阴错阳差地对裁员计划的推动,所有人对他看法的转变。
第三个层面,是胡建林发现标准件厂被栽赃牺牲之后,对标准件厂的调查。
同时,被胡建林“顶替”的庄科长潜入集团寻找真正的幕后黑手徐云峰。
徐云峰发现胡建林调错后采取软硬兼施的方式试图压下错误,最后胡建林在年会上揭穿了徐云峰、托马斯等人的阴谋。
这三个层面的故事,交织缠绕在一起,齐头并进,最后汇集于年会这场高潮戏上。
这种多线索、多人物的电影,我称之为“复调式电影”。
复调一词原本是音乐术语,它与和弦和十二音律不同,没有主旋律和伴声之分,所有的乐音按自己的声部行进,相互层叠,构成复调体音乐。
苏联著名文艺理论家巴赫金借此概括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的特点:“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世界的完整统一,不可归结为一个人感情意志的统一。
”“复调结构中恰恰是几个人的意志结合起来,从原则上便超出了一个人意志的范围。
复调结构的艺术意志,在于把众多意志结合起来,在于形成事件。
”人物分别拥有各自平等的意志,他们各自的世界在一个统一的事件中产生交锋。
影视作品恰恰是最合适切换叙事主体和视角的。
近年来POV结构的剧日渐增多,最著名的如美剧《权力的游戏》。
但是因为电影篇幅有限,角色过于众多时,频繁切换叙事视角很容易使影片节奏失衡,产生各自为政的感觉,让观众很难入戏。
《年会》里有重要推动性戏剧任务的角色就有十几个,事件情节也很多,要交代给观众的关于企业职级、裁员的信息还有不少,整个故事的容量其实超出了一般两个小时电影的容量。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在剧本写作过程中我们就进行了处理。
我们增加戏的场数,单场戏尽量简短,戏剧和信息的完整性由很多场戏组成的“戏群”而不是单场戏来完成。
同时,为了节省叙事空间,提高叙事效率,我们设计了很多蒙太奇段落。
在这些蒙太奇段落里,将这三个叙事层面的情节交织在一起,用共同的主题来串联,每一个完整叙事段落都由多角色的视角共同完成。
即便如此,整套剧本完成后,场数和字数仍然非常多。
如何把这么大的戏量和信息量压缩到一部电影里,既是巨大的挑战,也是塑造影片独特风格的一个机遇。
2022年,在第三稿剧本修改的过程中,我就和摄影指导、美术指导一起讨论影片的美学基调。
我们参考了很多影片,最后觉得美国电影《大空头》最接近我们想要的调性。
《大空头》也是多线索多视角叙事的复调电影,情节信息量大,还要在推进故事情节的过程中大量介绍现代金融知识。
这些功能性的段落,《大空头》采取了很有趣的介绍方式,经常打破第四堵墙,将知识点直接解释给观众,使用了很多多媒体材料。
在视听语言上,它大量使用不稳定的手持摄影,既增加了金融危机来临之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又方便了剪辑卡点。
在研究了同类影片之后,我们决定了自己的影片视听风格:写实、运动、互联网多媒体元素的应用和快节奏。
1.写实《年会》这部电影写实的风格,是指从场景美术设计到人物造型、表演、镜头光感等几个层面,全面向现实生活靠拢。
这与影片表现的内容有很大关系。
影片在展现和讽刺现实职场中种种大家常见的内容,如果观众所见的人物形象、环境脱离了现实,则其讽刺的能量将大为减少。
为此,我们在勘景的过程中尽量选择实景。
工厂、胡建林的家、若干副总办公室、餐厅、年会举办的体育馆均在实景中拍摄。
对于最主要的人力资源部办公室场景,我们出于拍摄方便考虑,在一栋办公楼中租下了一层空置的毛坯层,按照真实的办公室状态搭建装修了一整层,填充办公家具和办公用品,在功能性上完全能够满足真实办公的需要。
2.运动运动分为两个方面,一是镜头的运动,二是角色的运动。
在蒙太奇段落里,尽量角色全程运动,镜头也随之全程运动。
在叙事性的单场戏中,开场尽量让镜头和角色对向运动,在视觉上形成对冲感,台词开始后,再让角色和镜头双双稳定下来。
对《年会》这部影片,这样运动的好处,一是让影片在视觉上一直有一种动感,整体节奏会显得更快;二是使得普通叙事段落和蒙太奇段落之间更容易衔接。
但在镜头运动的时候,我们避免了过度的手持感。
在商业类型片中,太过强烈的手持感容易强调观看者的主体存在,同时制造不安情绪,一般不适合在喜剧电影中使用。
3.互联网多媒体元素的运用在介绍裁员的背景故事、企业职级,表现员工们面对裁员压力的心态时,我们大量使用了微信、钉钉等企业OA系统、网络直播、脉脉等职场网络社区、企业邮箱这些互联网多媒体的元素。
大量使用这些元素,是因为这些内容已经是当代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了。
既然是表现当代职场生活,这些元素就必不可少。
更重要的,是互联网多媒体元素的使用方式。
我们的使用方式不是在剧中人物使用的手机或电脑界面上展现,而是直接全屏展现,不去表现这个全屏界面的来源。
在一定程度上,这是类似于《网络迷踪》这样的“桌面电影”的形式。
使用这种方式运用多媒体元素,其实就是打破第四堵墙,直接与观众交流,提高叙事效率。
同时,也增加了视觉上的冲击力。
4.快节奏其实以上提到的三点,都是为了影片的快节奏服务的。
现实主义的场景和人物造型,使得我们在表演上,也必须按照现实主义的风格来表演,演员用现实中人们说话交流的语速讲台词。
表演上有一句术语叫“紧接慢唱”,意思是好的表演,对方说了台词之后,要快速接上台词,不要刻意去演反应,听了对方台词之后酝酿半天情绪才开口,因为现实中我们往往不是这样进行对话的,一旦这样,观众就会觉得假。
《年会》的演员表演也是如此,甚至我们在一些场景中还要刻意提速,“紧接快唱”,用台词和表演给剧情提速。
大量的镜头运动和人物调度对冲,也是为了增加速度感。
另外,在拍摄中,我们大量使用三机、四机多机位同时拍摄,积累了大量不同机位角度的素材,可以让剪辑节奏加快。
8K高清摄影机的应用,更保证了我们在后制过程中可以大胆对画面进行剪裁,锁定更好的构图和表演。
多媒体素材的使用也是在后期加快节奏的重要手段。
说了半天,《年会》这部电影为什么一定要快节奏?
首先,当下的电影观众和观众的欣赏习惯已经迭代。
互联网信息爆炸,短视频极度流行,观众已经习惯了浸淫在信息流之中,习惯了被各种信息轰炸。
在五秒钟就可能刷走一条视频的时代,如何抓住观众的注意力还是很重要的。
尤其是《年会》这种表现职场的电影,大量的场景都是在办公室这样逼仄的室内环境,大量的戏也都是对话戏。
观众很容易觉得无聊,注意力就分散了。
虽然在影院里他们不能刷走影片,但很容易刷走观影的满足感。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放在影院里,似乎也成立。
当然,前提是要快得有道理,快得有节奏,最重要的是这个快要符合影片本身的表达。
最终上映版本中,本片有接近两千三百个镜头。
在两小时以内片长的影片中,镜头数量算是比较多的。
但一部电影真正的“快”,最重要的并不是镜头数量,而是信息量。
我们尽量做到了在每个镜头中都有足够多的信息量,不管是台词、表演、场景画面还是声音设计,通过不断地出现新的信息,让观众能够长时间将注意力锁定在银幕上。
(二)喜剧风格喜剧部分其实是最难以言说的。
2003年,我第一次做编剧,创作的就是一部情景喜剧。
之后二十年,作为编剧,又陆续创作了两部情景喜剧、两部喜剧电影。
但是随着创作经验的增加,反而越来越觉得喜剧难做。
尤其是在互联网极度发达的当下,更是如此。
一方面,现在的观众几乎可以看到有电影以来的所有电影,包括中外的各种喜剧电影、电视剧;另一方面,短视频领域,每天就要产生成千上万的搞笑短视频,在几十秒之内将观众逗笑。
观众对笑的阈值已经被调到了极高的高度,又逐渐失去耐心。
而笑是人的生理反应,无法通过其他任何途径去触达,这就让喜剧创作越来越困难。
不夸张地说,我认为喜剧是当下所有类型里最难创作的。
每次创作喜剧的时候,就会陷入到极度的焦虑和沮丧之中,无论如何都写不出让人发笑的台词和桥段。
这次剧本创作耗时五年,也有很大的原因,就是一直对剧本的喜剧部分不满意。
转机在第三版剧本的方向确定,明确了我们的主题是对职场官僚主义和其他乱象的讽刺之后,我们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不要掉入喜剧的陷阱。
喜剧最重要的其实并不是台词和动作,而是情境(situation)。
当一部戏的戏剧情境跟人物的戏剧身份、戏剧任务发生了错位的时候,即便人物的戏剧动作本身没有任何喜剧性,他/她的行为都很容易成为喜剧。
因为这个原理,我们在第三版剧本阶段,重心转移到戏剧情境和人物身份、戏剧目的之间的错位。
比如将一个钳工放置在他最不熟系的IT企业里,又将他在工厂里作为工人所熟悉的记名字(厂里的产品数据)、做锤子等技巧放置在企业大裁员的环境里,用这些错位去放大现实生活中本就存在的荒唐谬误。
当这些错位情境被建立起来之后,主人公的种种正常言行,就都自然带上了喜剧色彩,一个喜剧的基本结构就形成了。
在此基础上,我们再逐渐在台词中增加谐音、误会等内容,在表演中增加形体动作和调度上的喜剧感。
演员表演、镜头设计、剪辑方法、声音和音乐的设计,在最终的喜剧呈现上也都起到了极大的作用,每一项都值得单独拿出来讨论,在此囿于篇幅,就暂不多加论述了。
结语《年会不能停!
》是我对类型电影的一次尝试。
在这次尝试中,由剧作带动电影整体创作的感受尤为明显,于我来说,再次证明了剧本作为“一剧之本”的重要性,也坚定了我的决心,在以后的创作中继续加强对文本的雕琢和磨砺。
值得注意的是,在本文写作的过程中,著名的人工智能公司OpenAI发布了最新的视频生成AI Sora。
只需要输入描述性的文字,Sora就可以快速生成一段60秒的连续视频,视频中的环境、人物的真实性和流畅性都令人震惊。
视频生产领域即将面临剧变。
这也一定会影响到电影行业。
当技术工具持续下沉,所有人都可以生产出高质量的视听画面的时候,剧本的想象力、独创性和思想深度,就成了内容创作者唯一的武器。
说实话,看大鹏和白客的《年会不能停》笑了很多次,很欢乐的体验,直戳当代职场人的痛点,可看完电影却有些笑不出来了。
想了想,无他,打工人实在太卑微太心酸了。
好的一面是,终于有电影为打工人发声了,想打工人之所想,急打工人之所急,而且还是紧贴当下的原创故事,这就是诚意,就是勇气,值得大赞特赞。
令人泄气的一面是,打工人要想争取公平、争取正义、争取合法权益实在是太难了,拿打游戏来比喻的话,想逆袭就像是地狱模式,得面对多少道难关,面对多少个大BOSS啊。
当然了,影片的最后,作为终极大BOSS的董事长是通情达理的,是有感情也讲道理的,所以最后迎来了光明和谐大结局。
但万一终极大BOSS不是这样呢?
那结局又如何?
只能是细思极恐。
无论是螺丝钉还是锤子,终究逃不出工具的命运。
子曰:君子不器。
一把辛酸泪。
剧情台词用了很多经常被网络吐槽的职场“黑话”,具体情节拼接了很多网络段子的事件,其中不乏热搜经常吐槽的正确的废话,也有上司甩锅抢功的情节,套了一个很模式化的故事模板,编剧似乎想表达他们在为打工人发声,讲了一个编导自以为很“懂”职场的中二故事,想让打工人共鸣,想要让人觉得他们能当“嘴替”,想显摆他们自己从各类热搜上已经了解到的各类职场的“奥妙”。
但是………………………………很抱歉,本打工人没有什么共鸣,只觉得被当成了娱乐的噱头消费了一顿。
实际上的故事,剧情极度悬浮,角色严重脸谱化。
很肯定的一点是,编剧压根儿不懂普通打工族的职场是什么样,恐怕都没有去采访过普通白领,整个剧情都充满了编剧的幻想。
各种不切实际。
职场的苦不是你讲几句很流行的职场“黑话”就能表达完了,各种中层管理的媚上欺下的手段更不是你塑造一群草包高管就能表现到了,要做到高管,只要你不是老板非常重要的亲戚,就算你会媚上,也要有基本的工作能力才能升上去,整个公司一大半高管都是没能力的马屁精,所谓上行下效,如果公司一大半的领导都是那副鬼样子,只能说明那位董事长也是同类人,否则不可能发展出那么多臭气相投的人。
公司里一群只会玩派系斗争的高管,公司基本的盈利能力都没了,这公司根本活不下去,更不可能成长为大厂。
打工人的苦和累在于被各种随时随地不合理的需求一直砸,每当反馈就被一顿PUA顶回来,还会时不时的被十个巴掌一颗糖的手法耍得团团转,最终各种问题都被归到自己身上而且无处发泄。
这种困境电影里根本没拍到,或者说编导根本没了解过,以为拍个无效加班就算反应问题了,各种被迫加班是一点都不提。
还有裁员不可能把明摆着位于重要岗位的主要技术骨干裁了,裁技术骨干要么是整个业务线都要裁了,要么就是技术部门的管理人有眼无珠把骨干当成了普通人,但是这样的情况那个高管也要有十足的PUA功力才能把技术人才一直忽悠着待在普通岗位。
一个大公司那么大的年会,那么多非公司员工随时都可以轻易地进去,保安是摆烂了还是根本没有安保工作啊?
搞笑呢。
董事长一句话就能把那么多累积多年的问题解决了,那早干嘛去了?
非要等到被当众公布出丑了才想起来去查一查各层高管有没有问题,所以平常就没有公司内部监督是吧,就任由那群草包中饱私囊吗?
这电影对打工人遇到的种种职场问题是连边都没摸到,更别提什么解决方法了,反正除非你是董事长的“真”亲戚,否则结尾这种“告御状”的方式根本没可能解决任何实际问题。
打工人在职场里真正遇到的苦和难电影里一点儿都没说出来,根本不能为普通打工人发声。
整个电影仅有的让人仿佛看到了职场上司的场景,是李乃文出场的几场戏,先是说优化变成了加薪是对的可以分化闹风波的员工(表面工作做得十足,差点就让人以为他真的是个有远见的上司);后面对着男主给的证据表现得特别震惊和大义凛然,表示要秉公处理(给人希望,让人相信他,好死心塌地给他卖命);再是对着那几个狗腿子一顿发火,表示他们的做法给公司带来风险,一转头就要为公司(其实是为自己)的利益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这种表面稳住人背地里捅一刀的手段熟练到家);再后来拿出一堆听起来“高尚又有远见”的措辞来“苦口婆心”劝说三个主角交出电脑,主角拒绝后又一个转身轻描淡写就赶尽杀绝。
最后对着董事长的欲语还休。
一个会用各种手段PUA下属,会耍手段内斗,又有方法让上级信任的形象,确实让人能联想到很多实际中遇到过的场景。
白客的演技确实提高了很多,年初的《三体》里就已经差不多完全没有了“王大锤”的影子,这部戏里把一个卑微打工人的形象塑造出来了,而且确实比短剧时期演得更自然了。
但是很可惜,剧本给这个角色的定位就是个工具人,就只是故事里给主角打下手最后展现领导英明决策有了新生活的脸谱化人物。
那个女主,前面我一直觉得角色太多余,很无意义的一个形象,连工具人都算不上,虽然口号一直喊得震天响,但是并没有什么实际价值,有她没她不会对剧情有任何影响。
但是到了结尾终于看到了这角色的作用了,对于这种从里到外已经烂透了的公司,转正拿到了正式的岗位和工作经历后,赶紧走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哪个正常人会觉得这种从上而下都只依赖一个大佬的英明决策才能存活的公司能有希望?
男主,嗯,和我印象里的演技一样,没什么长进,不过也没退步就是了,不功不过,反正这角色身上的光环够强,就算什么都不会但是就是做什么工作都能阴差阳错做对了,而且还是董事长的老员工“真”嫡系,“真”嫡系才有资格当男主,普通打工人只能是工具人。
作为剧本指定的逆袭角色,一定会走上人生巅峰,也确实没啥意外。
打工人生活已经够不容易了,还要被这群自以为是的人这么消费,还要被骗花钱看这种悬浮的剧本,实惨。
但愿未来能有真正愿意了解职场愿意为职场人的苦和累呼喊一声的编剧,能为普通打工人拍一个真正的影视剧。
对于喜剧就不必太考究剧情上的问题了。
诚然大家都不喜欢击鼓鸣冤机械降神的套路,但今日的国产电影里,不用这样的套路又能如何呢?
影片中段是笑点和叙事节奏的精华,看起来相当舒服,后面为了剧情和正能量有所牺牲,结尾的尬歌尬舞我很不喜欢,但好在转瞬即逝不伤大雅。
一部讲述大厂裁员的电影出现在2024年的贺岁档,妥帖得几乎能成为历史唯物主义的例证;就算不能给打工人们带来慰藉,至少也能引起他们的共鸣,终究是一部成功的喜剧。
写到这里突然察觉影片全程都将观众预设为公司职员(他们在互联网上的声量要远大于社会中实际的存在感和参与度),而非主角真正代表的工人群体;导演一面援引上世纪的集体主义情怀(which如今改头换面,披了个ownership的名字继续兴风作浪)作为道德标杆、一面把工人群体脸谱化、工具化、边缘化,还挺讽刺的。
这两个月我短暂地从job market擦身而过,最终还是留在学术圈;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工资的地方就有职场,但好歹是始终保持着和“大厂”们的距离、幸运地延迟着自己被卷入旋涡的时点。
如若幸运不能永恒,那么到时候再回头看本片,也许会有不一样的体验吧。
《年会不能停》是一部“精神分裂”的电影。
观众冲着讽刺大厂、白领裁员的内容去看,结果发现,影片花了很大篇幅去讲主人公如何拯救大厂旗下的一个小型国营零件厂。
这是剧本在转移矛盾,偷换概念。
因为讽刺大厂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最后揭示的矛盾太尖锐,可能过不了审,所以要把矛盾转移到不那么尖锐的地方。
我们都知道,近几年互联网大厂频繁裁员。
原因众说纷坛,有说互联网时代过去了,有说大厂自作自受,但最有说服力、最公认的原因一定是:经济下行。
而片中的大厂,无疑是以现实中的腾讯、阿里为原型的。
如果把“讽刺大厂”这条路走到底,势必要带出“经济下行”的议题。
作为一部公映电影,肯定是不行的。
而如果生拉硬扯,把大厂衰败归结到“互联网时代过去了”“大厂自作自受”也欠缺说服力,毕竟如今的互联网大厂依然实力强劲,很多年轻人都想进,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最近几年经济下行,这样回避问题,容易惹人反感。
所以编剧兼导演董润年使用了“转移矛盾”这招,把矛盾转移到大厂公认的黑点上。
比如“破坏实体经济”、“抢底层菜贩生意”、“共享单车互殴殃及自行车厂”。
通过偷换大法,把大厂裁员偷换成大厂裁掉旗下的小型国企。
这样一变,大厂与经济环境的矛盾,变成了大厂和旗下小国企的生存博弈。
本来大厂和小国企都是经济下行的受害者,但现在“经济下行”被编剧隐去,大厂白领失业潮也被搁置一边,所有人都开始关心大厂如何夺走底层国企工人饭碗。
片中还有个情节,主张裁掉零件厂的高管说:实体经济肯定会被互联网经济取代,所以没有必要老老实实搞生产,做好互联网营销即可。
这句话又坐实了大厂的另一罪状:实体经济的破坏者。
妙的是,这三条罪名都是成立的,有说服力,还比“经济下行”更安全。
所以董润年把矛盾转移到这,引出“社会主义VS资本主义”、“实体经济VS互联网经济”这两个安全的议题。
让这部电影安全过审,顺利上映,赢得口碑和票房。
但其实,作为一个城市上班族,我并不关心一个小县城零件厂的存亡,我更关心这年轻城市白领能否保住工作。
甚至再狠点,我希望这家小零件厂赶快倒闭,这样年轻人就不用进厂了。
但电影就是不提白领裁员这事,一个劲儿演大鹏怎么拯救这个小零件厂。
很多观众没有发现影片从中间起转移了矛盾。
但百密一疏,有一个BUG暴露了这场偷天换日。
那就是:既然要抛弃实体经济,大力发展互联网经济,那开场为什么要大量裁掉程序员?
难道不应该开场先裁零件厂吗?
当然不行,观众想看的就是腾讯、阿里的底裤,以及白领的存亡,精彩的内容得放在前面。
而小零件厂倒闭,其实是70、80后的记忆,属于90年代国企下岗潮那套叙事,观众其实并不想看。
所以我说《年会不能停!
》是一部“精神分裂”片。
影片结尾,大鹏和他的朋友们拯救了小零件厂,大boss承诺:那些本不应该丢掉工作的同事们,我会让大家回来的。
总之,对年轻白领的死活一句话带过,自始至终没有认真解决过这个问题。
以上就是《年会不能停!
》转移矛盾、偷换概念的方法。
我想强调的是,写这篇文章不是为了批评这部电影,而是为了让大家看到,创作者为了让这部电影顺利上映,做出了多少努力。
不管怎样,影片前半段对大厂生态的呈现是非常精彩的,仍然值得一看。
上午得空,围绕电影《年会不能停》,再分享三点感悟: 1.“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在“家国同构”的中国文化语境下,将电影里呈现的公司史这一“中层”式呈现,向宏观与微观两层作延伸,会更加佩服本片团队的创作自觉。
2.所谓“元帅”与“士兵”同心、“中层”与“高层”中的部分“野心家”为非作歹的叙事结构,是中国当代喜剧与讽刺类现实主义作品的经典结构。
而它在自觉或不自觉意义上,跟当代中国政治史中的重大变迁的对应,是其能够击中已经历史化的中国观众接受心理的重要渊源。
3.本片故意在胡建林和董事长这两个主要人物身上,营造一种计划经济时代与市场经济语境之间的巨大反差感。
这种反差,既是以与时代格格不入的方式,营造电影喜剧“包袱”的重要来源,却在另一个层面而言,又是在一个反思与批判资本弊端的当下语境下,对本片主流观众心理的精准研判与迎合。
正基于此,以“杰弗瑞”(徐总)为代表的“改革派”在电影中遭遇的“脸谱化”与“妖魔化”,就更加具备当代史的文艺“范式”意义,个中百味,非常值得玩味。
喜剧电影除了演员,其实非常考验编剧的水平,过了显得邋遢,不到显得冷了,笑得狠了没深挖,挖得狠了笑不出来,要想把度把握得刚刚好可是不容易。
就说庄正直找公道这个小线,本来在杰克马问话这里已经是在反转中了,喜感也够了,但是编剧还在里面有处理,显得很厚,就让你的心始终在一波三折里,最后年会的这个总高潮也处理得很细致光是明里暗里的线就分了五层。
第一层反派线,总经理回到董事长面前,小喽啰去捉拿老庄,没注意到舞台的变动。
第二层工友线,展示人民群众的力量,老胡曾经帮助过的老技工,工厂的工人,外包的街舞团,主持人等等等等,全部为披露真相行动起来。
第三层落跑老庄,老庄发现事情败露,偷偷潜入现场,想要为儿子上学钱讨个公道,我们也跟着他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这场繁华的年会。
第四层中层干部这边,子乔还在和长脸经理一起准备老胡出的节目,也进一步向我们展示了众合内部的荒唐和滑稽,还有后台导演和演员们的工作情况。
第五层主角的情况,他们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会场,白客进之前还不忘立一立严谨认真打工人人设,签了个到,摇了人,唱了RAP,露了真相,救了人。
这么复杂的情况愣是处理得层次分明,高潮叠出,最后的表演也很是拿得出手,唱得大家都很共情,只是现实生活中没有那么好的欧阳奋强来帮你主持公道。
这也是是这部片里最大的悲凉,其实正如欧阳老师的红楼梦一样,从三个人一起在河边喝酒开始就早已奠定了全篇灰色的基调,“哀伤之雾,遍布华林。
”所有的笑都是那样勉强,面对生活的普通人,上有老来下有小,哪能那么容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
题记:这是2023年最优秀的电影 ,万字解析,题眼在于胡董的身份。
电影在历史、时间的尺度上做了多层嵌套,跨越改革开放四十年,以史作传。
23年算是一个电影大年了,各类型都有佳作,但沉淀一年,董润年导演的《年会不能停》含金量越发提高,前后看或者听了几十遍以后,确认了这就是23年最优秀的电影,最优秀的剧本。
去年年末,初听《年会不能停》(以下简称年会)上映,还只当成是一部职场讽刺片,一直没看,后来家母闲来无事,正好试验新到货的投影机,看这个吧,新片,在结尾处家母问:这怎么还喊上口号了?
我暂停电影,跟她说,不这么拍,没法上映,因为这片拍的是改革开放,拍的是左右,拍的是路线,拍的是姓氏,这片其实可以换个名字叫改革开放40年。
这是一部可称之为“为历史作传的电影”,这种融入了历史思考的电影,当以后我的孩子问我改革开放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我可以拿出这部电影来跟孩子说,来先看一部电影。
从年初初看《年会》,看完总想写点什么,每次复盘总感觉,想的还不够,断断续续通过一遍遍的解构,《年会》的含金量不断升高。
到现在《年会》喜提金鸡四项提名,我必须把这篇文章写完了,这样一部电影,值得被记录,董润年凭此片足以影史留名。
老规矩,尽量不复述剧情,但有些剧情不具体描述就没法解释背后的意义,建议至少观影一遍之后再看。
本片有众多编剧加盟,甚至还有客串,至少以我所见这部电影值得切片般分析。
涉及大厂裁员、办公室政治的爽感部分,我这里就不做解读了,都是些烟雾弹,不是说他们解读的不对,只是解读的太浅了,看这部电影首先要跳出大厂概念,从历史从时间的尺度去看。
从现代企业的角度解读属于我说城门楼子,你说胯胯轴子,只解读了表象与爽感。
再次老生常谈一点关于所谓是否过渡解读的问题。
其实不论中西方都是类似的论述,西方说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佛学里说一粒沙中有三千世界,中国说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一部好的电影,首先是设定足够扎实,才能撑得起解构,拆的再细也清清楚楚。
如果以近5年的时间尺度来看,这部电影说的是大厂裁员优化;如果以20年的尺度来看,那这部电影说的是企业转型面临的问题与困境;如果再将尺度放大到40年,那这部电影就是改革开放40年的回顾。
给自己做一个广告,本片其实可以类比程耳导演的《罗曼蒂克消亡史》,如果单纯的对电影表层进行解读,那所能看到的无非是大上海的繁华与幻灭,但将其放入中国近代史的宏观叙事中,那罗曼蒂克消亡史说的其实是旧中国面对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无力阻挡之下的消亡,从琼瑶到史诗一般的差距,已经完全是两回事了。
春天的故事
电影一开始,是最初的年会,一开始黑屏,有人大喊灯怎么坏了,然后男主胡建林自告奋勇修镭射灯,吊在天花板上,唱了一首《我的未来不是梦》,这是一个比较梦幻的画面。
背景是众合标准件厂,1989-1998年年会。
那个年代的舞厅迪斯科专用镭射灯是国人与国际接轨的标志。
有灯但灯坏了,没法照亮,国人对灯塔的印象本质上是一种对美好的向往。
人吊在半空中修理镭射灯,并没有脚踏实地其实也是空对空,我的未来不是梦,但梦和现实毕竟有落差,资本主义的镭射灯能否照亮社会主义工人阶级的生活,这是当年的问题,只能先修,再去看答案。
击倒胡建林的绣球是曹慧兰扔出来的,击鼓传花演节目曹慧兰不想演,本质上是爱谁谁反正别是我,只是胡建林接住了,同时也失足从梯子上掉下来了,所幸有安全带,没摔着,但也没落地。
当通盘解构电影的时候,这个开篇就有了更多的味道。
灯灭了,人就看不见路了,结合后面的回忆,当时的厂子已经出现了问题,发展的道路到达了瓶颈该怎么办。
对于本片的解读,涉及时间上要在一个大的历史尺度上观察,就比如这个开篇,虽然时间是确定的98年,但实际的引申说的是89-98年。
老大哥没了,灭了,发展路线出了问题,该怎么办?
需要有人去修,胡建林一开始是踩在梯子上修,这是有一个相对扎实的基础,但被绣球击中之后就变成吊起来,整个方式就变了,从往上走,变成被吊着往上拽,这是一个提线木偶的状态。
结合一下历史,西方资本主义需要产业转移,将低端的制造业转移给发展中国家,而胡建林接到了这个绣球,同时也从自立的状态变成需要被一根绳吊着。
但就是这么一种吊着的状态,对于当时的国人来说也是值得羡慕的,毕竟镭射灯又亮了。
电影里还专门让一个工友又推了胡建林一把,加了一句台词,飞起来吧。
胡建林是恐高的,这么吊着是一种恐惧的状态,心里不落地,但还是唱了起来,我的未来不是梦,这是对未来的向往。
闪烁的镭射灯,摇摆的胡建林,仰望的工友,喜形于色的高铭,微笑的胡董,这一刻犹如名画。
之后是一段蒙太奇,这里明确点出了时间点。
并且在几个快速的画面中,点出了众合的发展路线,从家电到外贸最后成长为众合集团。
这一段蒙太奇埋了点东西,等到后文讲到的时候再说。
有一位UP主,解析蒙太奇本身也自带苏联属性,话是没有错,但跟蒙太奇本身的功能性来说,苏联的属性并不强烈,不展开了。
胡建林娶了漂亮媳妇,后来媳妇跑了,上了小轿车奔向新生活,但车却坏在家门口了,车是旧车还需要胡建林去修,最终修好了车,目送前妻奔向远方。
工人阶级对资本主义的修理已经脚踏实地了。
总有人先挺不住跑了,这段剧情对前妻其实谈不上批判,只是一个切面描写,有人走了,但总有人留下来,社会的进步还是需要那些脚踏实地去做事的人。
或者再引申一下,曹慧兰有一句台词这发展的红利你也没混上,那谁混上了资本扶持的红利,日韩,甚至包括港台,曹慧兰的离开是去享受资本主义的红利去了,红利就是破旧的小轿车,能开却不能修。
资本主义的小轿车,不能拿来就用,背后需要的是工人阶级的付出。
最后批判的点还是落到了剥削这个资本主义的本质问题上,资本主义的腾飞是建立在对工人阶级的剥削上的。
伴随着一首《驼铃》,胡建林坐着高铁踏上征程,这一幕宛如穿越,是跨越了40年的一代人的奉献创造的高速发展,第一次看只感觉流畅,之后每一次再看,总是感慨万千。
送战友,踏征程,前方还有你需要战斗的地方,JOHNNY KEEP WALKING,继续走,不要停!
胡建林入职前的小旅馆部分,有几处重要细节,需要特别展开一下。
第一个最重要的点就是胡建林的身份证,1979年9月2日。
胡建林79年出生,89年众合标准件厂成立,胡建林98年入厂并参加年会,现在是2019年,胡建林40岁。
我憋了几个月的大招终于可以放出来了,这是一个问题,也是一个题眼,为什么是欧阳奋强,为什么胡董的戏份那么少,为什么表演的那么克制。
我第一次看完电影,就不禁感慨,就应该是欧阳奋强来演啊!
1979年,那是一个春天。
年会为什么不能停?
因为92年有一位伟人说,改革不能停。
年会就是改革,年会不能停,改革不能停,keep walking,继续走,不要停。
进出小旅馆前的场景画面,这个场景一条单行线,左侧两个禁止右转标识,右边一个单行线向前,一个禁停的叉标志。
左侧一片房子没有路,右侧单行线不能右转,只有前方才是高楼大厦。
这个画面的含金量实在太高了,不论怎么看这都是代表了创作者意图和态度。
左边的筒子楼是发展,但已落后于时代而且没有路了,再发展需要推倒重来;右边有路但是是单行线,走了就是逆行,不能走;只有笔直的向前走,前方的高楼大厦才是目的地!
这就是本片含金量最高的片段!
画面要素极其丰富,含金量极高
继续走,不要停!
好了,抒情一下,继续解构。
广进计划
胡建林在小旅馆演练面试见面的时候,脖子上的吊坠歪了,红绳吊坠露了一半,吊坠是信仰,歪了是有所动摇,20年奋斗而来,终归要蝇营狗苟一下,也只有歪了,才能让之后胡建林的表现合理。
出旅馆的时候,胡建林下楼梯,一步两级台阶,他从标准件厂到众合集团花了20年,但往下走,可就快了,一步两蹬,往下就是一出溜。
视角切换下众合集团的会议室,黑屏背景音,如果我们不能拿出切实可行的改革措施,集团公司就会面临现金流断裂的风险。
划重点,广进计划也是改革,但是往哪里改,还是说是打着改革的旗号造反,瓜分民族资产,或者再直接点就是打垮老大哥的休克疗法?
会议这段戏要素很多。
第一广进计划的主导是杰弗瑞徐云峰代表的资本派,坐在胡董右手边。
但是坐在左手边重资产版块的高铭这部分也有很多人举手。
胡董在情势之下,没法拒绝提案。
网上有很多解读胡董是厚黑,这就属于偏颇了,在胡董眼中,向左还是向右,姓资还是姓社,是很重要的问题,眼前人向右的实力强大而且收编了向左的一部分人,向左的人心不齐,说是向左也没有左到底,摸着石头过河,与其等死总要自救一下试试。
马杰接待的时候,有一句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深山出太阳。
这句台词划重点,一会再用。
胡建林的衣服,老旧浮夸的不合时宜的西服。
衣服代表身份 ,一个不合时宜的闯入者。
包括后面优化徐永森,又穿了不合适的衣服,毛衣外套西服。
西服本身就是西化或者资本主义的一个元素,胡建林全篇正式西服其实没穿过几次,就跟保安对话之后,还有后面胡建林带着皮特、马克天团的时候。
整部影片衣服,颜色也是一个用以区分身份属性的标志,后文随着剧情慢慢展开吧。
马杰领着胡建林参观的情节,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
茶水间吃东西,是对应一个历史进程,还是要先解决肚子的问题。
胡建林泡脚,是洗净泥腿上岸了。
感慨这么舒服,那还是上班吗,同志啊,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啊。
选英文名,对于电影推进是一个重要桥段,去名命名是重新赋予一个身份,名字是身份的表象,后文胡建林跟母亲也说我现在叫壮了,跟前面的卖身契对应,胡建林进入众合是有卖身的认知的。
通观全片,卖身这个流程需要几步?
三步,洗脑,利用,纳投名状。
洗脑包括给你看一些好的东西让你羡慕,高官厚禄拉拢这是物质层面;改名,改语言逻辑,这是精神层面。
利用也是考察,在电影中就是广进计划,成了我有业绩,败了你去背锅。
最后一项,纳投名状,这里说其实有点早,但既然说到这儿了就继续说吧。
我高度怀疑,让胡建林开除标准件厂是徐云峰团体的精密设计,这样在整个过程中明面上的徐云峰集团只是根据现实情况做了一个提案。
提问题的是高铭下属人马,拍板的是胡董,落实的是标准件厂出身的hr经理胡建林。
用你的人,拿你的刀,割你的肉!
公寓戏挺有意思的,胡建林的炫耀对象包括亲属,徒弟,还有前妻。
浴缸里的造型,像不像时尚杂志的大片写真,这个解构绝了,其实隐含的一点就是胡建林为什么会做这么一个姿势,肯定也是看过的,在哪里看的,涉及一个文化入侵的问题,跟前面英文名有照应。
人生巅峰,巅字上面的山在闪,境界不稳,没了山就剩下颠了。
高脚杯乌鸦喝水,资本主义给你展示的东西,是拿来看的不是拿来用的,但是,我们找到了用法,虽然不方便但是能用。
胡健林喝水其实有一个升级,一开始是乌鸦喝水的方式只喝上面一层,喝不着的就是剩余价值;到后来胡健林用了吸管,把资本主义的剩余价值也给拿走了。
看到这一段脑海当中不自觉的跳出一个词啊,和平典范计划,有兴趣的可以查一下,虽然关系不太大但有点相似。
看房阿姨的台词,看你们的销售多用心,这里引申的胡建林的身份是什么,是销售请来的模特,用来展示商品给别人看的。
这里跟前面的浴缸写真也有得一比,模特写真,时尚大片,看着真好,但只能看,没人穿西服泡澡。
所谓自由民主,也是拿来看的,拿去卖的,不是给你享受,给你用的。
这一部分整场戏下来,是胡建林想要积极融入集团,像不像入世之后积极参与国际事务的形象,可是,骗进来的目的不是真的接纳你,只是利用你做刀,继续收割或者剥削。
拉你进来不是让你享福的,是让你当打手的。
说一下潘妮的出场,这个出场是官方董润年钦定的王家卫式镜头,很有意思。
喷海归领导,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但会念经不一定会干活。
这里引出了潘妮的人设以及人生目标,获得认可。
新一代的年轻人,没有过多的生存压力,追求自我实现,内心相对单纯直接。
从人情世故的角度说,年青人的生长环境或者说面对西方文化,有一个其实是错误的概念就是西方没有人情世故,就是工作关系,又或者是看透了人情世故的虚伪。
这就有点王国维见山三说的意思。
送潘妮去HR3组,本质上还是保护潘妮,干活的中坚力量抱团取暖,其实潘妮已经获得他人的认可了,也正是她排斥的人情世故保护了她。
在这里再插一句,胡建林懂不懂人情世故?
胡建林是懂的,整部电影中胡建林有些行为不合时宜,但行为逻辑上没有排斥或者对抗的意味,顶天是有点不合适。
比如小刀拉屁股别人没听懂场面极其尴尬,但本质上胡健林是想贬低自己夸夸公司,态度上没问题。
按照电影中的设定来说,只能说是原来的环境没有过多运用的机会。
拿后面跟新星标准件厂的孔连顺说话举例,环境不同说话的方式就不同。
大集团可以讲黑话,但在另一个环境里说黑话,人家当你是傻瓜。
知行合一,知道了还要能做到,知道了还要知道怎么去做到,知道了不等于做到了,也不等于能做到。
回归正题,胡建林入职后坐到座椅前,先放了一个本子,众和标准件厂学习笔记。
入世了,产业改革了,转型了,要向资本主义学习了。
但是想学习,却听不懂黑话。
语言是文化的外沿,底层逻辑不同,说话的逻辑体系就不一样。
这里还跟后面叛逆登场有一个对比,不仅胡建林跟不上新时代的步伐,新一代的年轻人对于时代也有自己的解读,鸡汤辩论是新旧两代人的思想碰撞。
注意一下,潘妮说将来的你一定会感谢奋斗的自己,给了胡建林一个特写,有一丝黯然,然后扭头向上这是躲避。
胡建林动摇过吗,动摇过,所以后面马杰一声喊,胡建林就栽歪了一下,但是经过20年磨练,现在的基础更稳了,毫发无伤。
修灯是一个对照点。
20年前刚入职年会修灯,面临人生重大抉择,然后奋斗了20年;20年后入职集团再次修灯,这一次他将面对什么挑战。
两次修灯还有什么区别,第一次梯子高,但掉了下来,现在的梯子矮,但前后有两个人帮着扶着,三角形的梯子还有两个人帮忙,根基算是稳了。
注意一下颜色,红梯子,红袜子,红领带,根基都是红色的,领带等同于领巾,等同于旗帜,也是红色的。
红梯子,红领带可能还比较常见,但红袜子呢,胡建林不是本命年啊,而且红袜子出现多次过于耀眼了,所以不要说这里是过度解读,红色就是创作者的意象标志。
最后关于师傅的称呼,从受人尊重的尊称到干活的相对蔑称,是对工人阶级态度的转变,也是对传统的颠覆。
胡建林说很多人管我叫师傅,看似又说了个两掺,实际表达的是资本主义看不上的东西,在其他领域还是有广泛的基础的,而且相当重要。
修办公室的吸顶灯,需要顶开天花板,问题出在天花板以上。
对应剧情就是,职场天花板隔绝了上下级,出了问题反应在下面,但其实根源问题在上面。
想要解决问题,需要上下联通,打破天花板。
数人头部分不细说了,本质上就学习、交流、交朋友的意思,当然这是指放在国际环境的尺度上理解,重新进入国际环境,该怎么跟别人交流。
胡建林第一次穿了正式西服,去学习结果学了个寂寞。
后面在电梯里变身金角又换上了红毛衣红西服,这是用红色底色重新去做事,结果立竿见影。
拉中国进入资本主义构建的国际环境,用中国特色行事才真正获得了一部分认可。
优化谈判的部分,背景音有一个20年青春的声音,LGBT群体,用完了,就可以扔了。
优化徐永森这一段很直白,但隐含了一个点。
主义不同,底层逻辑不同,行为方式和结果也截然不同,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杰弗瑞正式出场,强调实事求是,这里讽刺拉满了。
感谢前进四的解读杰弗瑞-杰夫里,休克疗法创始人。
用这么一个人的嘴说出教员的话。
同样一句话,看什么人说,再套用一句话,方向错误,会的越多越反动,讽刺拉满。
这里再插一嘴庄正直一直记成杰瑞,杰瑞是谁,汤姆和杰瑞,杰瑞是耗子,硕鼠。
杰弗瑞,在本片的另一个身份就是搞垮企业,中饱私囊的硕鼠。
做锤子部分也比较直白,上山下乡。
一个是资本将劳动者异化为标准件,行使职能没有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二就是真的上山下乡了,全片关于上下级沟通的问题有明有暗写了很多处,胡建林自己是从下到上,那借由做个锤子,就是把中上层拉下来从上到下了。
中层好说,最重要的是把最上层胡董也给拉下来观摩了,这很重要。
夸潘妮锤子做得好,指的是新生代在某种程度上有能力扛旗了,但还是需要磨练。
胡建林见胡董提到了恐高,这个点隐含的应该是对崛起或者说复兴之艰难的认识。
修房顶的事,高屋建瓴,修修补补,胡董关心也是担惊胡建林有危险,让胡建林下来,但胡建林最后还是完成了。
这一段实际上也是胡建林电影中的情节,爬屋顶等于进入公司高层,修屋顶是整顿改革公司。
之后胡建林董事长私生子身份做实,连升三级。
这里有一部分感觉有点东西,但没解读明白。
潘妮和马杰说到出轨,潘妮说哪个国家都不提倡出轨,马杰比比划划欲言又止。
看了一个访谈,董润年导演介绍说本片的剪辑很有特点,不是按照拍的来而是按照情绪来的,所以很多台词口型不一定对得上。
就目前的剧情来说,唯一合理的解读是,马杰本想说你看胡建林不就是胡董出轨来的私生子,但又感觉这个八卦过于生猛,所以闭口不言。
火车出轨,每节车厢都有自己的想法,对应个人、公司、国家、利益团体,每个组织都有自己的想法,比照董事会左右不同想法不同,左边和右边下面的人想法还是不同。
大企业,国家的通病,哪有那么多如臂使指。
在食堂里,马杰穿红毛衣了,很显眼,颜色一样了,代表马杰真正进入胡建林的团体了,甚至后来夜总会也是红毛衣都是身份的象征。
潘妮马杰食堂跳舞,潘妮没有红色元素,所以只是步调一致,收服潘妮要等到夜总会之后。
被迫营业的潘妮
夜总会加班的潘妮
食堂自发开始跳舞的潘妮 这一段还穿插了年会彩排,胡建林代表中国登上国际舞台,一开始想拉着马杰中年中坚力量和潘妮新生代中坚力量一起,但没成功,后面连升三级之后三人合体了,胡建林集团初步形成基本班子。
夜总会部分三人包括皮特、马克,几人的人情世故能力做了一个展示。
潘妮是不认可,不接受;马杰是部分认可,部分接受。
马杰其实也从行动上掩护潘妮了,注意这时马杰已经穿上了红毛衫,他用敬酒的方式替潘妮挡酒。
胡健林这时候没穿红外套,他直接把潘妮撵走了,这是胡健林用在集团学到的手段解决了问题,相比之下马杰的处理方式就有点简单了。
在这里胡健林有些知行合一的意思,知道和怎么去做到的区别。
马克本来是先要入圈,结果被皮特骗走,两人之前跟的线是一左一右,但这里其实是胡建林集团的再次扩编,收编了左右两方下的投机份子,也即两方实际的中间力量。
夜总会外吐酒,这点好东西全吐出来了,既然吐出来了,就说明不是好东西,对经验对人员都是,好东西留下,不好的就得吐出来,比如这种迷魂汤。
马杰酒后吐真言,心中实有丘壑,而且刚刚见证了胡建立保护潘妮,心有感触算是正式归心。
其实如果细说的话,马杰从发现胡建林的真实身份开始,那段离职幻想就是马杰对结果的预测,他的命运其实早就和胡建林绑在了一起,现在发现胡建林算是一个比较靠谱的领导自然更好。
潘妮过来接人,肯定有感谢胡建林阻挡咸猪手骚扰的意思,也算正式入团。
三人合唱我的未来不是梦,这里是补上了电影开场没唱出来的部分,苦难不能被跳过啊,三人就是代表三个群体,都已经经过了苦难了,那梦想和希望呢,还会远吗。
乐在其中的潘妮 广进计划进入尾声,杰弗瑞团体小规模聚会。
这里比较有意思,杰弗瑞特意确认了一下标准件厂,我们已知托马斯是杰弗瑞的嫡系,那这时候杰弗瑞装给谁看呢?
结合后文来看,这时的餐桌上的人包括后面开会跳出来的家具厂和电器厂负责人。
托马斯强调了广进计划顺利完成,公司权力结构的重新调整令人满意。
这就是盖棺定论了,对于众合集团来说,这就是造反。
方向错误的改革,会产生颠覆性的后果。
决定裁撤标准件厂的最终会议算是一个重头戏。
三方势力,胡董,高铭,杰弗瑞三方,胡董是决策者,高铭的权力几乎被架空,而且整个管理体系和沟通流程都已经脱节。
杰弗瑞代表的资本主义力量空前强大。
在这里重点解读一下高铭这个角色。
很多解读中提到高铭是胡董一派的,我认为这个说法有点问题,至少太宽泛了。
高铭负责重资产版块,全片几次重要场合高铭都没有穿西装(只有走廊召唤马克时穿西服了),立领中山装这是传统或者说守旧的代表,高铭代表的是广义上的保守派。
下一个问题是,标准件厂归高铭管,但高铭真的管了吗?
没有。
从回忆中98年就想关厂,到后来两次会议没有表态,高铭手下的重资产版块至少坐在会议室发言的是电器和家具。
再回忆一下,如果按照杰弗瑞的思路,实体工厂都应该关停,为什么只针对一个产能盈利都谈不上体量的标准件厂,答案只有一个,就是其实只有这么一个真正的实体工厂了,其他的所谓重资产版块应该都是外包工厂,真正的实体,真正的根基只剩下这一个标准件厂了。
解读的再深一点,蒙太奇里有WTO入世的元素,结合高铭在蒙太奇里电器厂和商贸新能源的切片画面,那高铭走的路线是不是龙永图的世界工厂那一套。
关于龙永图其功绩是要肯定的,但不是其所有理论就都是正确的,关于其人大家可以自行百度,不展开了。
徐云峰是错的,不代表高铭就是对的。
当把这个问题看清楚之后,再重新审视胡董,能感受到的只有一句不容易,感慨路在何方!
看过全片还会有一个发现就是高铭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只有三句台词,一个是回忆中关厂,二是走廊召唤托尼,三是结尾年会被喊了一声。
不给台词,是角色没法发声,没有话语权,说话没人听。
从开篇能发现,高铭出场见胡建林从梯子上失足有一个失笑笑骂的表情,到蒙太奇里众合的前几次成长高铭参与其中喜形于色,但进入众合集团时代之后,高铭是没有表情的。
还有另一个点,马克原来是不是高铭的手下?
不是。
我们看一下马克和皮特,他们两个其实都没有后台。
皮特一直在向托马斯靠拢,但显然托马斯没有收编他。
按马克的墙头草秉性,他不可能不投靠托马斯以及徐云峰,只有可能是人家不要他,所以他只能投靠另一个山头,失势的高铭。
马克本身就是不是高铭的嫡系,所以当后面胡建林收编了皮特和马克之后,高铭最后的使唤人也没了,令不出办公室。
高铭与马克喝茶一段,马克说尽力搞砸广进计划,高铭喝茶烫嘴。
这部电影几乎没有哪个桥段是无用的,尤其这种突兀的情节,那就只有一种解读,高铭其实不想搞砸广进计划,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代表着一类人的天真,世界工厂嘛。
反正家具电器厂都是贴牌了,小小螺丝钉也交给市场嘛。
再说回标准件厂,做为众合集团的发源地,高铭负责的重资产版块,高铭重视过标准件厂吗?
其实没有。
胡建林离开厂子时,厂子里提到设备升级,由此可见设备老化,陈旧的问题厂子有认识,也想升级但上面不批,不管是高铭自己不批还是杰弗瑞搅局不批,终归是没有升级。
中间庄正直进集团找托马斯,被一个保安就给拦住了,这是标准件厂跟集团公司的沟通渠道断绝,从下往上的沟通渠道断绝。
那从上往下呢,唯一有情节支持的马克也跟着胡建林跑了,意味着高铭向下的渠道也断了。
高铭自身的路线也错了,寄希望于配套走世界工厂的路子,最后的结果就是被架空,拿捏,颠覆。
胡建林签字裁撤标准件厂的时候,是在看彩排录像,台词要仔细听。
皮特和马克争论步调,皮特说你往右一点,马克说你怎么不往左一点,胡建林盖棺定论:三个人三个步伐。
那答案到底是什么呢?
我们回忆一下小旅馆外的那个画面,左边没有路了,右边是单行线不能右转,只有直行前面才是高楼大厦,一路上还是老旧的小区,禁停不能停,要继续往前走。
三个人三种步伐,步调不一不行,路太窄,只能是左边的人往右一点,右边的人往左边一点,上边的人往下看一点,下面的人也抬头看看前面的路,同一目标,统一步伐才能走的更远。
被抛弃的二人组
左边的往右一点,右边的往左一点 厂子裁撤是映照98年的下岗潮,这一段就不评判了。
注意两个点吧,厂子红西服,工人蓝工装,这是身份和阶级。
庄正直再次出场,硕鼠集团的帮凶,用过即丢的抹布。
这一段还是对工人下岗潮的映射,包括绑架一段。
绑架逃跑脱衣服是失去身份,脱鞋是变成了光脚的,所以最后庄正直的反击其实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重新回到无产阶级的叛徒,终归要受到应得的惩罚。
其实从我们的角度来看,对于高层,庄正直的需求其实很容易满足,钱也好,职位也好都容易解决,但就是不去解决,只想抛弃。
其实也对封官许愿,重点在于许,真成了事谁会把一个炸药包放在身边,投降派最终面对的也只有西贡飞机上自由民主的铁拳。
庄正直这段戏中间还插了一段新闻,给的台词是近40年历史的标准件厂关闭,关闭原因是结构性调整,该厂是省内第一家搭上改革春风的私营厂,是众合的发源地。
这是借新闻之后复述一段历史了,改革开放到经济体制改革,劳动密集型产业的转变,结构性调整迎合新的国内外环境。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
胡建林的三个徒弟找过来,但胡建林一句欺师灭祖就压服住了三个年轻人,而且此时的胡建林其实是全片台词最为放松的一段,可见胡建林虽然有些飘了,但底色还在。
最后说一下马杰和潘妮,在胡建林飘了的这一段时间,还在坚持工作,中坚力量背负了所有。
年会不能停
胡建林带着新收的两个小弟,皮特和马克,注意此时从职级角度说胡建林没有二人高,所以收编二人靠的是身份。
这一部分的出场,可以称之为胡建林天团。
视察年会现场,感慨6000万,背景LED显示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这时的胡建林又穿回了红西服。
胡建林回忆在厂子里的时光,背后的人生巅峰,山字不闪了,因为现在是实实在在的巅峰了,但到了巅峰之后呢。
胡健林天团——组图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这个画面的肃穆感,万丈高楼平地起
关于假标准件一段,新星厂厂长内里穿的也是红色,虽然做为反面典型存在,但底子还是社会主义,其实众合标准件厂在电影中应该看成国企,那新星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私企。
或者再扩展一点,新星能不能代表产业转移的下家比如东南亚国家的代工厂。
胡建林收集完证据回到公司,电梯天台一段戏是高潮前的预演,胡建林集团核心的内部思想建设与统一。
这里要抓一个点,也是贯穿全片的一个问题,胡建林到底是不是董事长的私生子。
先说答案,是,而且是亲儿子!
在新闻里唯一一次提到胡董的名字,胡启明,启明是启明星,等待日出。
还记得马杰迎接胡建林时的台词吗,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深山出太阳。
胡建林就是被等待的太阳。
河边摊牌的时候,杰弗瑞也说了一句,你怎么跟董事长一摸一样。
我们再重新分析一下胡建林。
胡建林伴随着改革开放出生,见证了改革开放40年,并且为之努力奋斗40年。
众合集团发生系统性问题,标准件厂完成历史使命之后半死不活,胡建林从标准件厂到集团公司,事实上是来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
在这个工程中,获得实干派中坚力量的支持,拉拢了年青的游离于体制外的理想者,并获得了广泛的群众基础,收编了左右两派的投机者。
从实际权力上相当于托马斯的级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重要的是他继承胡董的路线和思想,不搞左右,稳定标准件厂的基本盘。
这里插一句,标准件厂真正的靠山到底是谁,只有可能是胡董本人。
首先排除杰弗瑞,这是一心要搞死工业基础的敌人,其次不是高铭,因为就算有这个心思但在20年中高铭没有动作去支持,至少电影中没有体现,那排除法剩下的就只有胡董本人了。
胡建林本身出现的只有母亲,这是父亲角色的缺失,那能够填补这个空位的也只有胡董本人了。
胡建林就是胡董的亲儿子,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潘妮说毕竟你是他的私生子这段台词其实很有问题。
因为前面是刚刚爆料且本人认证,胡建林就是厂子里的工人,那就绝不可能是董事长的私生子,潘妮为什么还让胡建林去找董事长。
我们先说一下胡建林本来要找谁。
胡建林的原台词是找领导申诉,潘妮让他找董事长,这里的潜台词就是你要找的人没用,最后发现董事长不在,去参加领导力峰会去了,这里也属于间接点名领导者是谁,是胡董。
最后只能去找之前见过的还对胡建林评价颇高的杰弗瑞。
一共三个领导,胡建林原本要找的人是高铭。
那胡建林三人不清楚杰弗瑞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吗?
如果跳出上帝视角,他们真的不知道。
标准件厂是高铭的版块,对于沟通渠道断绝的标准件厂来说,高铭不管他们,董事长够不着他们,属于自生自灭的状态。
对于公司内部来说,在会上提案的是高铭一侧的电器厂和家具厂,从明面上来说与杰弗瑞一系无关,杰弗瑞最后的提案是合情合理的。
胡建林知道托马斯是具体操作此事的人,也应该知道托马斯是杰弗瑞的人,那在这种认知下,胡建林还去找杰弗瑞压制托马斯,只能说资本主义的欺骗性与隐蔽性太强了。
到河边摊牌,杰弗瑞亮明身份,其实说的东西还是不能说是错的。
干的越多,挣得就越多吗,振聋发聩。
T恤衫换飞机,价值不平等,是资本主义剥削的手段。
不得不说,杰弗瑞一类人,至少从表象上来说,外在观感是非常不错的。
资本主义的美化与包装,背地里做什么不知道,嘴上说的一定是好听的。
西方文化的宣传,所谓自由民主,所谓市场经济。
我们重新审视一下杰弗瑞这个角色。
这个角色其实具有双重身份。
杰弗瑞第一次楼面是蒙太奇部分众合集团突破百亿营业额,从镜头语言来说是杰弗瑞加入众合后助推众合集团突破百亿。
杰弗瑞就是资本主义的代言人,甚至说是资本的代理人,这跟现实世界的情形其实类似,资本投资指派副总裁指导资本运作,实则吞食攫取利益,最后留下一个空壳,资本撤离。
如果再把杰弗瑞放在98年这段历史下观察,杰弗瑞代表的就是潘妮口中搞垮企业转为私营,中饱私囊的蛀虫硕鼠。
不论是代表哪种人,都是社会主义需要拔除,杜绝的毒瘤,隐蔽性强,欺骗性高,破坏力巨大,具备从内颠覆的能力。
从古至今,改革开放40年,这样的敌人一直都在,只是换了几身衣裳,同志们不要被穿着西服,看着人五人六的表象所欺骗,嘴里说实事求是的,这个“是”不是教员口中的“是”啊。
胡健林一辈子的骄傲,是工厂年代工人的主人翁情结,荣誉感使命感,大于物质收入,那个年代的无产阶级是淳朴的,是讲奉献的,也是快乐的。
工友登场,能打败资产阶级只有工人阶级,胡建林最后还是得到了工人阶级的支持,属于胡建林的革命,正式开始了。
摇人一段,三个人都找了谁隐含的点是点明三人组的力量属性。
潘妮找的外包跳街舞,马杰找的主持人控场,胡建林找的徐永森放视频。
外包团队是在台上演节目是群众基础。
主持人是官方名义的控场,代表话语权,这是马杰代表的中年体制内中坚力量掌握了名义上一定程度的话语权,穿西服站台面。
徐永森已经不属于外包了,属于被收编实干派领袖,胡建林的铁杆嫡系,掌握渠道终端,发视频证据属于实业操作。
压轴的是后面赶到的工友,无产阶级工人力量镇场。
这是决定性的一步,缺一不可。
革命不是单打独斗
革命需要战友 K11的节目学猫叫,披着看似可爱的外衣,干的是卑鄙无耻之事,这些爪牙不干人事,不说人话。
最后一刻,胡健林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再唱我的未来不是梦。
虽然还是从高潮段落开始,但代表艰苦的前曲最后还是唱了。
胡健林、马杰内里都是红毛衣。
潘妮的衣服回到最初的绿色,绿色代表生机生长,年青人的具象,同时手中的吉他是红色在最后的舞台上,新生代开始弹奏属于自己的乐章。
绽放的青春 潘马庄,盼马壮!
站在舞台上这个时代的中坚力量发自内心的盼马壮!
整个电影我最喜欢的两段一个是《驼铃》那部分跨越年代般的转场,另一个就是结尾高潮《我的未来不是梦》。
每次看到或是听到高潮这部分,我经常热泪盈眶,尤其是那句高楼大厦平地起,那代价呢。
这里有一个可以引申的点,这首歌到底是谁写的?
首先排除马杰,因为调侃里马杰忘词了,也一直在看手机里的歌词。
后面潘妮离职去当歌手了,好像歌词是潘妮写的。
但我认为,歌词是胡健林写的。
首先歌词里有一句从98年到这一分钟,这是属于胡健林的写照。
其次就是胡健林隐含的几个人设,胡健林就是另一个另一个年代的潘妮,潘妮也是年青的胡健林。
我们再来回忆一下胡健林的几个人设,我前面没提过的人设。
胡健林刚入职,就在一个特殊的状态下唱了歌,不论是标准件厂期间,还是众和集团期间,胡健林几次展示唱跳功底,对于这个岁数的中年男人来说,这已经属于非常少见的活力了。
英文名一段,胡健林顺嘴出来了众多动画片的角色,这是没少看,但全是旧的,没有新的。
胡健林在潘妮的年岁很可能是一个比潘妮还叛逆的年轻人,但是扎实努力,认学认干,在工作之余,他有自己的娱乐休闲,能唱能跳,能看动画片。
那这样的胡健林,经历人生的大起大落,还能坚持自己这颗赤子之心,写出这种歌词,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了。
歌词不只是广大打工人的心声,就是胡健林自己的心声。
这场革命到了尾声,最终胡董接受了胡健林的兵谏。
不要按照青天大老爷的模式去理解,这是一个路线规划,层层考验,最终筛选接班人的过程。
左右两派,左派保守天真而跟不上时代,落得个上下脱节被架空的局面;右派过于激进,行事不择手段背离基本盘触犯底线。
只有胡健林脱颖而出,从基层中来,踏实肯干又不失人情世故,能够团结各派的中坚力量,又获得广泛的群众基础,这是接班人的格局,这是历史使命的传承。
真正的产业升级产业转型 对于胡健林最后回到标准件厂,又有很多人去解读为发配,利用过就丢。
但是把这个过程放到一个大的社会尺度下来看,这是典型的上一上,下一下嘛。
我刚上班的时候,跟一位前辈大哥唠嗑。
他对我的工作规划特别简单,先在车间干几年,先学用,再学修,学差不多了,进办公室帮帮忙,之后再下车间当个小组长,学学怎么管理工人,都走一遍之后,才可以考虑最后干什么。
先下车间是学习都要干什么、怎么干。
之后去办公室是观摩在领导层面都在想什么,以后怎么配合上级工作。
再下车间当组长,是学习如何管理,跟工人一起干活是一回事,管理这些工人是另一回事。
有的人技术过硬,但管理不行,那就走技术类;有些人管理能力强,技术不行,那就偏管理类。
学习的过程,也是一个筛选的过程。
胡健林在工厂20年,先进工作者拿了无数,技术过硬,口碑极佳,这是第一步下一下。
进入众和集团,观摩并实施了一场革命,自总裁以下都打了一遍交道,思路方法都学了个门清,而且在短时间内又能跟各方势力打成一片,这已经属于大才的范畴了。
上一上之后再下一下,当个副厂长,同时带回去新设备,建立数控车间完成产业升级,这是主政一方封疆大吏的格局。
等胡健林把标准件厂再抓好,就可以回到总公司,接杰弗瑞或者高铭的位置,坐二望一准备接班了。
对于马杰的安排就比较简单了,维持基本盘,抓好HR,等个几年胡健林回来,他正好坐皮特的位置再顶托马斯的位置。
潘妮离职感觉有点突兀,大多解读为,立这么大的功就给个正式的编制,太过瞧不起人。
但将众和当成体制来理解,入职就是纳入编制,中间有马杰支持,上层有领导挂号,这样的人升职是很快的。
直接给一个高位,那是资本主义的路数,是论功行赏,职位变成了奖励,失去了严肃性,胡董不能学杰弗瑞那么做事的。
在访谈中,董润年导演说潘妮这个角色的设置是一个第三方观察者的角色,她游离在胡健林身旁,是一个旁观者的姿态,代表理智。
首先我相信导演在访谈中说的是一部分真实的设想(当然也有导演在访谈上胡说八道终归是有些东西不能说,说了就得继续问,你的态度呢?
),但是还是那句在足够扎实的设定下,角色的行为自有其逻辑。
从剧情的编排来说让潘妮入职还不给高位,对于大多数观众来说就是不合理的,令人失望的,这影响观感,也违反了潘妮的人设,好像被诏安了。
那我们换个词,吸纳。
体制愿意吸纳潘妮这样的年青人进入体制,给体制带来一些活力,带来一些属于年青人敢想敢干的冲劲,这也是一种改革。
但对于潘妮这样的年青人,他们更愿意获得认可,时代在发展,生活在进步,没有了生存的压力,自我实现的需求就提高了,潘妮获得了最初想要的,获得认可,参与了大的历史事件,并不想至少现在不想继续在组织内奉献了。
编剧导演放潘妮离职去唱歌了,年青人在体制外继续唱出自己的心声。
老一辈的人奉献了一代两代,是为了以后的年青人得到更好的生活,更何况年青人也奉献力量参与了革命,那之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新时代是让年青人活得更好一些,更自由一些。
去唱歌吧,替胡健林把他当年没唱出来的歌唱一唱,替胡健林把他当年想做没做的事做一做,胡健林还能再奋斗几年,然后你们再来接班。
感谢编剧导演,放了潘妮一马,让她终于有机会说出自己的名字,潘怡然,让她能够在新时代怡然自得。
结语:中国电影需要更多的,也应该有更多的《年会不能停》,像《热辣滚烫》这种势必被扫入历史的垃圾堆,再踏上一万只脚。
说来有意思,每一次我看到一部值得被记住的好片时,就总有烂到离谱的电影跟它打擂台,无一例外都是好片输了。
当年徐浩峰的《师父》,对档的是错别字三部曲,错别字系列每个都票房上亿,《师父》只有区区5500万。
《年会》票房有10亿,但同时的《热辣滚烫》居然有55亿,完全不可接受。
《热》的原版《百元之恋》是我非常喜欢的电影,女主安藤樱是我目前最欣赏的日本演员,去年的《重启人生》也是难得的好剧。
这么优秀的一个原版,翻拍居然重点宣传的是女主减肥,剧情的设定、角色人物的逻辑,都超出常理范畴,这样的电影,居然有票房,还不少。
感慨一下,杰弗瑞无处不在啊,胡健林只能负重前行。
今年有些忙碌,年初就想写的东西,一推再推,推到了年末。
正好金鸡奖上《年会》获得最佳影片、最佳编剧、最佳剪辑、最佳男配提名,为了《年会》的历史地位,这篇影评必须写出来了,先发个纯文字吧,过两天加图,再有空看看能不能做个视频,虽然可能敏感词太多了,听天由命吧。
初稿2024年11月9日 夜过凌晨
《年会不能停!
》我挺喜欢的,不过在谈它之前,先啰嗦点别的。
这电影给我一种久违的亲切,因为它从属的这种喜剧类别,非常传统又特别小众。
我一度都以为这年头已经没人拍这种片了。
这个类别的大致模式是:一个人因为某种原因,被放到不属于他的位置上,却歪打正着搞出一番风波,而结局对他来说也通常是欢天喜地的。
见过一些学者把这类作品称为错置喜剧,姑且就这么叫吧。
错置喜剧一般都带着强烈的讽刺性,想讽刺什么,就在前面说的“某种原因”上狂做文章。
我知道最早的错置喜剧,应该是果戈里的《钦差大臣》,讲一个游手好闲的青年被全镇人当成是钦差大臣,待遇瞬间上天。
在中国文艺里,最知名的古早作品当属刘宝瑞的单口相声《连升三级》。
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独闯京城儿戏赶考,却意外被认作是魏忠贤的亲信,遭人巴结一路官运亨通,讽刺了明朝官场腐败的生态。
《年会不能停!
》的商业职场题材也不乏先例,个人印象最深的是科恩兄弟导演的《影子大亨》。
公司高层玩弄权术,把一个小职员扶成傀儡总裁,没想到业务竟然被他经营得蒸蒸日上——你看这个梗概设定是不是跟《年会》挺像的。
两个片都是一面讽刺资本家的虚伪贪婪,一面赞赏小人物的真诚品德和草根智慧,可谓是吐出了东西方打工人共同的怨气。
还有一种错置喜剧是往闹剧发展,比如《粉红豹》《糊涂侦探》这种经典的恶搞片,笨拙无能的主角肩负重任,稀里糊涂搞定职业杀手、专业特工,挫败大阴谋,全靠各种无厘头巧合。
别看剧情胡闹,编剧难度不小,要恰到好处地给反派降智,每集得编出新理由来合理化主角的胜利,从而才能嘲笑严肃谍战片的不切实际。
我反复强调这类作品不好编,是因为真的难,门槛高,数量少是情理之中。
不止是华语片,也不止是近年,编剧如果贪图省力出快活,都不愿意啃这种硬茬子,而青睐段子拼盘式的写作。
比如以前的港片是一群编剧“度桥”,经常无中生有塞一段,不光是喜剧,任何类型都可以杂糅。
像成龙的《A计划续集》,周星驰的《九品芝麻官》,都有“一群人误打误撞进了同个空间,互相掩护躲藏”的桥段。
还有各种喜剧里常见的,你说城门楼子,他说小野洋子,每句台词都双关于是驴唇不对马嘴地聊下去,最后说破一拍两散,本身就几乎是一段相声了。
这种演到位了当然也很有趣,但属于快餐,偶尔吃一顿没啥,顿顿这么来就腻死人。
而现在许多喜剧被诟病为“段子片”“小品电影”就是这个原因,通篇都是桥段拼盘,甚至主线的起承转合都不顾了。
下次看喜剧时,你不妨留意一下,是不是有整段笑料删除了也不影响情节的。
这种段落越多,整个电影就越接近段子片。
绕了一大圈,终于又说回《年会》,它的剧本写法就完全是上面那种拼盘思路的反面。
至少在演到大鹏升职年薪150万的大经理之前,都是紧扣着《连升三级》的经典模式输出。
高级钳工阴差阳错被提拔到总公司,从K7到K11一路腾达,每次升职加薪都是一次混合了权力斗争和装傻充愣的大型误会游戏。
情节基本上就是不断变化喜剧的花招,来为“调错的人维持假身份”这个设定服务。
一环扣一环,牵一发动全身,又得时刻把每个动作布置出双关效果。
让他瞎搞又显出过人的实力,让他出昏招都转换成妙计,让他说几句大实话都仿佛高深莫测,还得让这一切都有理可循。
但凡写过剧本,或者拉片分析过喜剧片就知道,这种情节看似天马行空乱来,其实纯属编剧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发挥空间特别窄,考验非常大。
写这种喜剧一部耗费的脑力,够写前面那种段子片三四部不止了。
当然,打磨出来的故事也会非常耐看。
大鹏整个冒名顶替的过程还分两个阶段。
前半段是是用尽巧合、会错意、先入为主、谐音、意外、职场规则和角色的某种性格特征,帮大鹏避开一次次穿帮的风险。
后半段是许多人被这个差错拉下水后,又都为了那点利益小九九,反过来帮着大鹏,劝阻他别穿帮,等于自行颠倒设定反过来演,难度更大。
后一个阶段是许多错置喜剧没有的,大鹏对名利的陶醉渐渐变成小老鼠上灯台的身不由己,更加清晰呈现了大厂权贵的嘴脸。
有些笑点有抖机灵的痕迹,但剧本不会停在玩梗的阶段,都穿针引线,把机灵引去别的地方。
比如大鹏跟白客选英文名,单独来看就是个纯段子,也就是放在某音上作流量宣传的份儿。
但让你笑一下不算完事,如果大鹏不叫这名,后面的一处关键情节就推进不下去,逻辑会崩盘。
看似逗个乐的,回头都有照应,这就是段子电影达不到的段位。
按前面说的,试试给这种剧本动剪刀又不伤主体,是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整个电影至少是前面一大半的结构稳固扎实,最多也就是砍掉一两句俏皮话嘴炮什么的,再少东西,戏都连不上了。
也正因为这种出色,以至于到了高潮,真要搞那个打工人反戈一击的年会了,反而让我觉得有点泄气。
弄得太过火了,过于露骨地喊出主题,喊了太多太久,就显得中二起来。
那种不加节制的宣泄、感动和励志,跟前面含蓄、狡黠又辛辣的讽刺,也完全像是两个世界的东西。
其实要讲励志,早在它含蓄的部分里就给出了最强的励志。
用一种创作者的匠心,跟这个电影市场说:你们看,华语喜剧不用老是翻拍的,自己打磨打磨原创,不是一样出牛掰东西?
观看的啤酒场电影,虽然忘记兑换啤酒,但是观影氛围十分舒适开心,自认为是一部值得在跨年档观看的电影。
故事本身并不复杂,大鹏饰演的标准件生产厂高级钳工胡建林,因为孙艺洲饰演的Peter的疏忽,被调往总公司担任HR的职务。
在经过一系列的乌龙之后,胡建林不仅没有被优化,职位反而越来越高。
在他习惯了纸醉金迷的生活时,一次随手的签字让原本的标准件生产厂全员被优化。
胡建林发现错误,查出问题,并在公司年会上揭露公司罪恶,最终皆大欢喜。
其实,电影开始没多久,王迅的角色打电话问为什么不是他去总公司的时候,故事的基本走向就能猜出差不多。
对我而言,真正关心的是讲述故事时铺垫的笑料如何,以及故事将会以一个怎样的方式收尾。
很多人去看这部电影的初衷无非是两个:跨年档,大鹏和白客两位早起网络喜剧大户。
放在点映场次,可能还会有啤酒和19.9。
喜剧方面毋庸置疑,众多的喜剧演员塑造出的鲜活角色,让我在似曾相识中又能发现些许的不同。
虽然有些演员的外貌条件总给我一种定型角色的感觉,但是随着故事的推进,我的心里也想不出可以替换这个演员的演员。
尤其是孙艺洲的塑造的Peter,他的松弛感是我觉得很多演员缺失的,“不像是演的”或许是我最真实的评价,那就是他!
当然,电影也有让我不太喜欢的地方,那就是谐音梗有点儿多!
对于不喜欢的电影,努力找优点的时候可能会说,有谐音梗,好歹还有喜剧效果;对于喜欢的电影,我会觉得过多的谐音梗是白布上的一个黑点,虽然无伤大雅,但总是显得醒目。
尤其是,看到《脱口秀大会》的演员说谐音梗,还是觉得挺可惜的。
(难道是因为没有罚款的了?
) 放在跨年档,《年会不能停》的结尾欢乐、正义。
理想主义者们成功实现了自己的目标,大家一片祥和,在激情四射的欢庆年会中,主角们得到了自己的回报,即使有的主角并没有选择接受。
我也喜欢这样的结尾。
要是是在跨年的那一刻,故事峰回路转,喜悦感突然从屏幕中溢出来那该多好?
就像是前一秒标准件厂的工人还在钱塘江边围殴胡建林,零点一到,胡建林说:“大家再给我一次机会。
”然后众人选择相信他。
在BGM中,胡建林们去完成自己的胜利。
最后还是得让“青天大老爷”给做主,“把领导和员工的矛盾转化为下属之间的矛盾”。我说男的怎么就这么喜欢搞落魄了老婆就离开这个情节,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很合理啊,都需要裁员了还要花费很多钱办年会搞面子工程是说谁呢对吧心里有个数。(发现了没,一个女高层都没有,唯一戏份多的女性角色还是女外包,被职场性骚扰还需要设定男领导相助的,呵呵。
当代职场现形记,中国打工人的理想主义春晚。第一次听说颗粒度这种玩意儿,还要神TMD对齐...如果能年轻个几十岁,谁不想成为说辞就辞的潘怡然呢?
想看他们把《学猫叫》跳完~
很久没看过这么难看的片子了,做作,愚蠢,相比之下陈思成都没那么难忍受了
影片在職場細枝末節上實現了對大廠勞動者部分困境的申張,並在文化政治上具有明確功能性質,即在勞資關係極其微妙的關鍵時刻,由文化資本和宣傳相聯合,為迎合“底層中產”的偏好和需求製作一套“心靈按摩術”,為尖銳問題提供一種想象性的紓解方式,或言安慰的方案。當資本代言人被界定為罪惡和無效的因素,影片最終轉向對“真·大廠”的回歸,以對早已沒落,但因應現實被指認為穩定、純潔、溫情脈脈的國有單位制遺產的重新激活,為當前尖銳的勞資矛盾開出解方,而不訴諸於勞動法規及執行機制的健全,以及社會對普通勞動者個人權益的支持、扶助和福利保障。此結尾代表了面臨市場化之問題轉而追懷前市場時代的一種社會思潮,也是在當前的創作環境中保守和安全的表達。最後必須說,本片作為國產喜劇進步代表之名聲,不應以對不同意見的控制和施壓來確立。
老纳社畜就是老纳社畜,你举报我也要说杰克🐴企业文化宣传品垃圾
没上二十年班写不出这剧本
好爱白客,天选受气包脸,内娱beta之王,我要是皇帝我就封他一个答应,为什么不封贵妃,不是不想对他好,而是他在基层受气的样子会让我更兴奋(泪)
2.5 好看的春节档 但是内里依然邪恶:皇帝英明 坏的都是下面的人
社畜辛苦搬砖一天看这部不切实际装疯卖傻还拿年薪百万的电影真的笑得出来吗
就是一部爽片,现实中根本不会这么演,哪怕你是为了讽刺,到后来为了名场面枉顾逻辑性开始胡搞乱搞,这一切又都庸俗化了。
是因为在家看没有在电影院看专注吗 我觉得好普通的一部片 根本不如营销得那么好,前面很好 后面理想得有点尴尬 现实只会比这残酷无奈很多
那么胡扯八道的电影竟然还都说好,豆瓣现在都是土包子吗?
白客戒指一戴办公桌一坐,天台喊出“我失业了家人怎么办”时人夫感已冲出天际!(点名那部分笑岔气。
女性角色非常少,含女量低,所以起分标准就直接先扣掉两星了。前面男人之间互相拍马屁互相谄媚的嘴脸非常写实,但是咱们国家的喜剧真的太爱上价值了,经常正好笑呢就开始尴尬了,所以再扣一星。
从第一眼看到王皓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总有一天会演年轻版的大鹏!
结构框架上,是低配版封神,受尽压迫后吵吵嚷嚷要弑父,最后干到一半发现还得仰仗于另一个大爹才能解决眼前的困境,于是用“不是所有爹都是坏爹”来挽尊。从类型和表现形式上,是低配版芭比,抛弃现实逻辑把所有网梗最大程度上夸张化,一番闹腾唱跳结束之后,发现首先讲的是最1.0的东西,其次受众只有本就已经接受了这套理论的人。此外,请不要把“题材稀缺”作为烂片的优点,这件事只有对于好片才是优点,片子烂但选材新颖是会造成极大社会危害的,这会使得这个题材蒙受本就在某些群体眼中已经不浅的刻板印象更深。
阿里、字节等公司应该组织集体观看,并写观后感。
前面还挺好笑的,中间到被识破后开始垮,结尾rap又拉回来一点。我那场就五六个观众,大家都不好意思笑,跟那吭哧吭哧的,反倒更好笑了。都知道是年底一次全身按摩,肯定得先疼后爽。这个片子基本还是做到了。在这个框架内,它全都对,但稍微出框一点看,哪哪都是错。关于英明领导这点,大家都在吐槽。没错,这非常假,现实中也不太可能发生。可问题也在于,我们还能依靠什么?电影还能找到另外的解决方案吗?继续向上投诉(依然是这个逻辑下的产物)?似乎也很难。除了向上寻求庇护,在平行的视野里,我们几乎无可依靠。而这个问题,远非电影所能解决。
在尺度内完成了讽刺与幽默,而且贵在真的很幽默。一定有人会说讽刺力度不够,还得靠青天大老爷天降正义……咳……大众娱乐作品点到这里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