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ako More:一种薛定谔的生态 如果说英文片名《Asako I&II》为我们对Asako怪异的行为给出了一个解释(即某种朴素的两面性)的话,我们相信它引起的误解或许同样多,因此必须受到一番清理。
实际上,正如导演在访谈中所提及的那样,我们所处的现实同时也拥有无数“潜在着”的现实;在这个意义上,Asako I&II 只不过是作为在两种现实下的观测结果所出现的——我们甚至有理由相信Asako More的存在(正如相信the Only Asako一样),并在这里重获一种看待《夜以继日》的新视角:不是关于爱的定义学而是关于爱的运动学;不是作为爱的观测而是作为爱的观测装置,即:电影作为薛定谔式的箱子。
(在家—家之间流动的猫咪/箱子)关于薛定谔的猫这一实验我们并不陌生,这里存在着几个重要元素:一只运动着的猫(或生或死)、一只黑箱(无法被穿透/刺探)以及作为观测前提的“开箱”动作。
这当然只是最简化的模型,值得注意的是,所谓猫的多面性/分裂(生猫或死猫)正是在这里被生产而出的:连绵的运动以其神秘性拒绝被刺穿,然而强力—灾难般的开箱毁掉了这一切,于是运动本身从其量子化的云状态中被抽出、凝结以致于被规定/观测为某种宏观样态(即被轨道化)。
而如果说这里的轨道是作为时空的“遗迹”所出现的话,导演在《夜以继日》中试图完成的,正是通过活生生的/赤裸的时空来对抗轨道,进而复现概率论式的模糊运动;或相反,唯有通过模糊的运动才得以使赤裸的时空在废墟上重现,正如我们在大地震对城市交通运动的颠覆后所见的一样。
地震后人--人---人于是,鸟居麦和丸子这一对双胞胎似的恋爱对象可以说表征着两种不同的,甚至是在相互竞争的时空层次,而Asako正是在这两种气候下被卷入(爱的)运动,进而被观测到“不同面目”的。
具体而言,麦从一开始便成为某种“分子时空”的在场,Asako也在其领域中被分子化,成为飘忽的、乱序的“气体”。
如Asako与麦在白日烟火中的初遇:电子乐(此后也多次出现)在台阶和空气中激荡,摧毁着周围一切具有表面的形体并将其分子化,因为唯有烟雾—分子才能迅速成为氛围而布满空间——这正是一见钟情/情愫的生成,它必须以分子般的速度才能得以实现;Asako在麦分子—目光般的凝视中似乎与他合为一体,进而彻底被这种“分子症候”所传染了(正如摩托车祸现场),但如我们所见,她将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难以痊愈。
(最早相遇于美术馆,和实验室一样,它也是关于分子化--感受的)
(摩托车上——朋友卖小吃聊天——车祸现场:事件如“开箱”般突然降临;这种结构还有很多) 与之相反,丸子先生则是“平滑时空”里的优质情人:他承认不擅长于分子式的艺术体验,拒绝做梦,遵守职业规范和交通守则,有着金子般的肉体和内心——但这对于一个(群)彷徨运动着的分子(即Asako)而言或许却最为可怖:她从大阪到东京,寂寞的等待似乎白费了;现在好像要如梦初醒,或者说要成熟了——即将凝结为一具真实的肉身,以取消分子式的爱情……而这里的爱情将不是电子云般的氛围运动:它在平滑空间中必须被“开箱”,必须在轨道上得以实测——研究早餐、结伴去复兴灾区、一起回到大阪工作以及预料到有一个房子/孩子……实际上,丸子累在地上说道“你对我的爱,是我前进的动力”的确不假,在这样的轨道上,爱情作为燃料而呈现,在渐渐的衰减中成为价值,而失去其微观的活力。
(丸子先生的交通—身体,对于Asako来说似乎是红灯)
(麦:??
请原谅我在海边睡着……)更进一步,可以说麦和丸子先生代表着两类尺度上的运动法则,Asako正是如同电子/卫星般受到原子核/行星的吸引而表现出截然不同的运动侧面。
在这一点上,甚至麦和丸子也在进行着相互传染般的运动变形:麦在平面上被聚集、放大为模特,丸子在怀疑和裂缝中被消解为碎片和分子……于是,时空仿佛也是有感染性的,它甚至具有生命,一个例子是Maya与同事发生争执的段落:舞台剧上的时空在绝对寂静的声音强度中从盒子里蔓延出来,将同事感染——他仿佛被卷入其中,不得不开展“演出”式的运动/暴动以接续“被打断”的时空——而正是丸子以另一种时空关系将他拉回了现实,或者说,是Asako——她以曾被感染/感动的经验确认了Maya的努力(舞台时空的存在/完整性),真正使得那些 “愤怒分子”被凝聚为“嫉妒心”。
当然,无言的时空元素或许更多:跨国贸易与婚姻、轮船—汽车/出租—直升机在都市的航行、流动的展览、被保留的收音机和新家(具)……
来自契科夫的戏剧,同事似乎也衷心于此
(舞台剧被突然打断,之后则成为同事的“接力”)我们甚至可以猜想,在电影中Asako与麦被忽略的那6个月以及与丸子在一起的5年或许才是真正的主角——“人与人能结合在一起,实在是不可思议”——它们在黑箱中运行,一打开便遭遇某些不合时宜的时刻(如Asako对麦问到:为什么是现在?
),在其畸异的姿态下,采取何种行为既是随机的又是确定的,但这一事实本身不即暗含着对“轨道化”的反讽么?
——在关键的时刻前,它常常连惯性都不再具有(Asako毫不迟疑的选择了和麦出逃):爱情作为宏观运动是自败/不可能的吗?
它似乎只是一段过渡或者规划吗?
而在另方面,我们似乎也见证着分子式爱情的不可思议:如岗崎母亲对那段多年前“外遇”的念念不忘,Maya在送丸子离开时的崩溃跪倒,甚至岗崎在病床上对着Asako的“喝茶”拼写和温柔注视……
母亲一个个字母的询问岗崎,他想说什么
(感动的时刻/真正的找猫:为此Asako才像麦曾对自己说的那样,承诺一定会回来的吧)尽管如此,Asako最终还是拒绝了麦——回到丸子身边。
或许因为她打算弥补(“只做正确的事”,去珍惜而不是伤害);或许因为她梦醒了——也从未想过去西伯利亚看极光,也再不能保持身体进行分子化的组织;或许因为她真正爱上了丸子,而后者也被分子所感染,正如麦相反地成为平面的模特一样……我们无法得知在她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好像在结尾处,在Asako与丸子先生谈论着的那条肮脏美丽的河流边上,一只“薛定谔的猫”再次回归作为证人。
(五年后与几天后,从东京到大阪,他们对镜头说着不同的东西)
Cannes场刊+豆瓣评分之低让我差点放弃去看这片。。。
放在今年这样的戛纳亚洲片全面爆发的大年里,纯论电影本身的质量和深度确实要向其他三头六臂的主竞赛入围片道歉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预期过低,看完之后居然觉得观感不错,对于发挥稳定的滨口龙介出圈在即深感欣慰!
之所以豆瓣评分如此之低我觉得应该是广大网友把生活中对绿茶婊的痛恨无逢转移到这部片上wwww故事剧情无疑是荒唐走调的,导演开门见山的在片头第一幕就铺好了这个都市寓言的基调。
asako空洞的眼神、东出昌大的鸡窝头、没有调的口哨和路边点爆竹的青年,乍看是日式青春恋爱,实则处处渗透着刻意营造的“非日常”。
剧情的几次大转折完全由男女主两人的主观意愿驱动,男女主行动范式难以捉摸毫无逻辑。
这种突如其来的,完全由情感操控的冲突和转折则可能正是是寓言式叙事的强化,直接点明了影片唯一的主题“爱情/感性的反复无常”。
为了放大男女主感情的“非理性”,加入了死党CP的男二女二。
对照组CP在初期看似同样不可理喻,但随着剧情的发展在磕磕跘跘中最终回归于合理日常。
男女主一边表面上保持同样的合理轨道,另一边则在一系列偶然和非日常事件(地震、重逢、远游)的催化下酝酿不可见的风暴,并最终引爆这段看似坚固的两性关系。
东出昌大在电影里分饰鸡窝头和大背头两个版本的男主,但电影的应为翻译却叫《Asako 1&2》,显然导演眼中本体分裂的其实是见异思迁的女主asako。
她从头到尾摇摆不定,在感情抉择的重要节点往往依赖偶然(地震)和感性(车中对话)作决定。
影片最后的30分钟平均每10分钟就来一次180度大变脸,也是难怪广大观众没有一点点防备看得一脸懵逼。
即便是这样,在电影结束前的最后5分钟,不管这对drama king/queen作了多少妖造了多少孽,最后东出昌大开门把猫塞进asako怀里两个人又一起站在阳台瞭望门前的溪流时,作为观众的我还是难以抑制“望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同理心。
理性上知道这段感情已经无论如何不可能再回归正轨,可感性上还是原谅了影片前2个小时的各种荒唐离奇。
连作为观众的情感转变也是如此没有章法,又更何况是恋爱中的青年男女。
不得不承认的是滨口龙介可能仅凭一部作品就相当漂亮地完成了从实验独立制作到商业文艺片的转型。
电影和前作饱受赞誉的《Happy hours》在故事类型上相去甚远,但叙事风格上不仅继承了前作流畅隽永的日影优点,同时也在剧情矛盾更丰富的本片里看到了更多匠心独运的镜头设计,后段男女主的驾车和追逐戏类似阿巴斯的远景镜头吊足胃口。
我更赞赏的是不同于多数亚洲青年导演,滨口龙介专注在日常生活和成人情感的主观表达,大大方方地坚守在中产阶级的创作舒适区里没有在题材下多余的心思。
本届同入围本届戛纳主竞赛的亚洲代表《小偷家族》和《江湖儿女》都极富亚洲地域色彩,直指社会矛盾,相比之下情感清新小品的《夜》能以如此小格局受到福茂的主竞赛入围赏识也算是惊喜。
近年日本新生代导演拍主流文艺片的环境越来越差,冲田修一在国际上迟迟没能遇见伯乐,以为要开始冒头的内田英治也越走越偏。
希望目前为止都顺风顺水的滨口龙介搭上四肢愈合的顺风车多拍片赶紧出圈!!
1. 大阪可真小,最后30分钟小姐姐一套衣服去了多个场景。
2. 小姐姐一直是个平面形象,就是一个人偶,没有什么人格情绪变化,见到时隔多年的好友表情毫无变化3. 前一秒说不原谅,挣扎奔跑恶语相向下一秒就心平气和对话了,毫无转折,剧情和小姐姐一样任性4. 小姐姐前一秒特别坚定的表示不会受麦影响,下一秒一句话就跟人家跑了,还说不会再回去找亮平了,然后在下一个场景就决定不跟麦走了要回去找亮平,果然好看小姐姐(真的就只是好看)的世界就是任性,也没看出来这个要回去找亮平的转折点在哪5. 结尾才知道卖海货是支援灾区东北去了,这里是为了表达亮平对小姐姐好?
看不出小姐姐是会这样子做的人。
6. 就这完全不立体的小姐姐还有俩男的追,然后人想跟谁一起就和谁一起,哎,要说男人只看脸真是替某些男人委屈7. 我觉得这都不是狗血,就是狗血的剧情也不是随心所欲来的呀。
8. 这是目前我最受友邻评分震惊的一次了,要不是看到董老师的两星我要怀疑我看的不是同一部电影了,到结尾时候也没有反转让我觉得那么好,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翻译的不好,鉴于我是能听懂一些对话的感觉翻译也没问题,可能是我对爱情一无所知。
作者:佐佐木敦来源:note仅仅睁开眼皮、仍处于睡梦中的双眼,瞬间映入眼帘。
旋即,这双眼睛便凝视黑暗,注视着我。
亮平如同肌肉反射般迅疾而用力地紧闭双目,而后再次睁开,从我双手捧住的面庞上凝望着我。
——柴崎友香《夜以继日》因此,面对相互凝视的两双眼睛,电影永远只能不断败下阵来。
——莲实重彦《导演 小津安二郎》滨口龙介导演的电影《夜以继日》存在原作。
你肯定会说:这种事情当然知道。
那么请允许我立刻补充说明:实际上这部电影的原作有两个。
更准确地说,其中一个属于最正统意义上的所谓“原作”(但其与电影的关系与通常情况大相径庭),另一个则堪称“反·原作”般的存在。
你大概会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本文拟先阐明这一事实,进而探讨其深层含义。
Asako I & II (2018)第一个原作自然是柴崎友香2010年发表的长篇小说。
滨口导演的电影在相当程度上保留了这部小说的设定与情节发展,在此意义上堪称“原作”,电影基本信息栏也如实记载。
但对于像我这样事前通读小说《夜以继日》、被其中描绘/讲述的异常"恋爱"深深震撼的读者而言,必定能充分理解将这部作品影像化时不得不直面的棘手难题。
正因如此,自滨口导演凭借《欢乐时光》(2015年,五小时十七分钟)在国际上获得高度评价以来,这部作为他首部商业剧场公映作品的长片《夜以继日》,愈发令人期待。
小说《夜以继日》讲述了这样的故事(以下涉及小说与电影的剧情,请知悉):1999年4月,刚成为OL的朝子偶遇名为麦的青年,一见钟情坠入爱河。
麦虽然温柔却有些怪异,时而飘忽不定突然消失数日。
最终在某天彻底断绝音讯。
朝子自然深受打击却束手无策。
时光流转至2005年夏,此时朝子已移居东京两年。
逐渐走出创伤的她结识了亮平。
令她震惊的是,亮平与麦容貌如出一辙。
两人渐生情愫,但朝子始终未向亮平坦白往事。
亮平是与麦截然不同的普通青年,朝子在这段平凡恋情中感受到确切的幸福。
然而2009年,麦以备受瞩目的新锐演员身份现身电视荧屏,更再度出现在朝子面前。
Asako I & II (2018)令人意外的是,朝子竟选择回到麦身边。
但故事当然不会在此终结。
当朝子抛弃亮平与友人,与麦共乘新干线时,手机收到一张十年前的旧照。
以下引用原文:“我看见了。
令人怀念的麦的容颜,以及在他身旁凝目注视的自己。
十年前的我与此刻的我,正同时注视着麦。
背景中金黄的银杏叶正飘散,黄叶在空中静止。
若非身处新干线车厢,若非周围空无一人,我定会失声惊叫。
不对。
不像。
这个人,不是亮平。
望向邻座沉睡的麦。
这不是亮平啊!
这个人。
”(《夜以继日》)极具冲击力的场景。
我读至此亦几欲惊呼。
朝子在下一站抛下麦独自下车,决心回到亮平身边。
此后小说迎来终章。
所谓“异常”,首先源自这部以女主角朝子“我”为第一人称叙述的小说特性。
受制于第一人称视角,读者只能通过“我”的视角认知小说世界。
而这个“我”在多重意义上显然非同寻常。
笔者曾就此“我”的特殊性进行过详细论述,故在此仅阐述核心要点。
小说最令人震撼之处,自然是前引文中那个过于突兀的“不像”。
朝子原本坚信亮平与麦容貌酷似,并为此苦恼。
但“我”竟在某个瞬间断定这纯属错觉,坚称“完全不像”。
于是我们必须追问:两位男性究竟是否相似?
答案只能是“不知道”。
因为这是小说。
小说不可见。
读者只能得知“我”最初认为两人相似,而后又认为不像的事实。
虽然存在同时认识麦与亮平的配角,但柴崎友香巧妙安排这些角色仅以“感觉像是同类”这类暧昧说辞带过。
换言之,真相始终成谜。
在笔者看来,这正是小说的核心所在,亦是其最具野心的尝试。
某种意义上,两位男性是否相似、相似程度如何都无关紧要。
关键在于,“我”的眼中当时呈现何种景象。
柴崎友香最大限度地利用了小说的“不可见”这一媒介特性,创作出堪称终极恋爱小说、异形异常的爱情物语。
Asako I & II (2018)前文提及的“将这部作品影像化时不得不直面的棘手难题”,此刻想必您已了然于心。
与小说不同,电影具有可视性。
两位男性是否相似可谓一目了然。
将第一人称小说影像化时,“我”的特殊性必然被迫退位,其异常性不得不被修正。
诚然,若刻意保留“我”的视角特征或许尚有操作余地,但自电影化消息传出之初即宣布由东出昌大一人分饰两角,此决定已注定电影将与小说原作产生决定性差异。
然而导演毕竟是滨口龙介,且剧本亦出自其手,必定在“我”的特殊性之外另辟蹊径,构筑起不同维度的战略布局,对此我始终深信不疑。
但与此同时,混杂着期待与不安的复杂心绪始终萦绕,直到试映会方才释然。
接下来阐述电影与原作的差异。
首要重大改动在于故事时间线的位移:小说描写的1999年至2009年十年跨度,在电影中被整体后移十年至2008年至2018年。
这一调整使得电影得以描绘“2011年3月11日”这一历史时刻,并加入朝子与亮平赴仙台灾区担任志愿者的情节。
考虑到滨口龙介曾执导以《海浪之声》(2011年)为首的“东北纪录电影三部曲”,这一改动显然具有深意。
但暂且按下不表。
Asako I & II (2018)如前所述,电影由东出昌大一人分饰麦与亮平。
观众对两人外貌酷似的事实了然于胸,“不像”的设定自然失效。
原作中新干线场景在电影中不复存在。
那么滨口导演如何应对?
电影基本沿袭原作情节脉络:朝子遭麦抛弃后迁居东京,结识酷似麦的亮平,建立新恋情却对往事缄口不言,后与复出的麦重逢,最终选择离开亮平追随麦,却在途中改变心意回归亮平。
但关键性差异在于“不像”的缺失,既然容貌相同,这一转折自然消失。
小说中同时认识两人的配角,在电影中明确指认二者相似。
换言之,滨口龙介舍弃了柴崎友香小说最为核心的要素。
这般果决令人钦佩。
那么滨口导演以何种方式弥补这一缺失?
答案与电影的非第一人称视角密切相关。
非POV(视点)电影通常不存在严格意义上的具体“视点”。
换言之,电影本质上属于第三人称叙事。
原作中由朝子=“我”讲述/描绘的故事,在电影中转化为摄影机捕捉的影像段落群。
这种转化使电影获得某种更为暧昧、也因此更自由的“视点”,虽不与任何角色的视点严格等同,但通过构图、剪辑等手法,形成叙事学意义上的“视点人物”。
《夜以继日》中存在两位这样的视点人物:朝子与亮平。
更准确地说,与麦相遇至失踪阶段以朝子为视点人物,东京篇转为亮平视点,麦复出后回归朝子视点,两人视点在影片中自由交替推进叙事。
Asako I & II (2018)此处的“视点人物”,本质上指代观众情感投射的对象,即引导观众情感共鸣的叙事代理人。
滨口导演在一部作品中精妙地实现朝子与亮平视点的往复切换。
原作中“不像”的设定虽不可用,但通过这种叙事策略,电影《夜以继日》成功孕育出崭新的魅力。
正如柴崎友香在小说中最大限度发挥文学媒介特性,滨口龙介亦通过这种方式鲜明昭示其对电影媒介特质的思考。
然而,为深入解析这一特质,我们有必要进一步探讨“视线”而非“视点”的问题。
在这里,我终于能够写下电影《夜以继日》的第二部原作——不,应该说是“反=原作”的名字。
那便是莲实重彦的《导演小津安二郎》。
若提前概括的话,滨口龙介正是通过对此书中莲实关于小津电影的若干主张进行更新,才拍出了《夜以继日》这部作品。
莲实在《导演小津安二郎》“停滞不前”这一章中,从容不迫地写道“电影存在着可能与不可能之事”。
例如电影无法拍摄“风”本身。
也无法将“时间”本身固定在画面上。
因为“风”与“时间”都是不可见的无形之物。
“但在众多不可见对象中,与电影本身关系最深的当属视线。
虽然瞳孔能轻易收入胶片,但面对视线时电影只能坦承自己的无能为力”。
莲实称此为“电影背负的最大悖论”,并指出小津安二郎正是“执着于这个悖论的电影作者”。
当然,我们不会深入探讨其论述细节。
此处重要的是,脱离小津安二郎这一特权专有名词后,作为电影原理的“视线”问题。
Hasumi Shigehiko瞳孔是可见对象,但观看行为本身(即视线)是绝对无法显影于胶片的。
因此,仿佛在注视某物的视线不得不从画面中消失。
在电影中,“观看”是需要被接受的事实,而非视觉对象。
所以摄影机对相互凝视的两个存在始终无能为力,只能将这种现实置换到叙事中。
即首先展示注视者,接着必须展示既是视线对象又回望的第二人的画面。
当然,通过巧妙安排人物位置,也可表现他们相互凝视的状态,但小津坚持用正面拍摄的构图来描绘这种关系。
此时,瞳孔与瞳孔对峙的奇妙空间便诞生了。
而在这个空间里,视线似乎并未真正交汇。
(《导演小津安二郎》)这是著名的段落。
随后莲实引用弗朗索瓦·特吕弗对小津电影的评论,进一步展开上述最后指出的观点。
莲实指出,之所以“看似相互凝视的瞳孔,视线却平行错过不相交”,是因为小津无视所谓假想线规则(译注:电影创作当中180°原则,即连贯空间中摄影机位必须保持在同一轴线侧,否则便让观众感到方位错乱),未将正反打镜头的机位置于人物同轴线上所致。
那么为何小津要屡次犯这种看似初级的错误?
莲实认为这与“无法将相互凝视的两双眼睛收入同一固定画面这一电影局限”所根植的虚构性相关。
要表现相互注视的两个人,(中略)只能将置于视线中心的摄影机180度摇摄,或通过正反打镜头连接两个画面。
但无论哪种方式,视线交错的空间同时性都不得不被置换为时间连续性。
(《导演小津安二郎》)莲实在此得出的结论是:小津频繁使用的那些正反打镜头,正是“要揭露作为助长两人视线交错印象的便捷表现手段,即剪辑技法本身的虚构性”。
但更重要的是后续内容。
小津在揭露这种“虚构”的同时,又通过“观看”行为本身实现了电影式抒情的表达。
据莲实分析,这种抒情“既非相互凝视,亦非视线对象承载的心理象征性,而是凭借两个存在同时将同一样事物收入视野的姿势本身形成”。
此观点与前一章“观看”中详细分析的视线方向性问题密切相关,不过在此暂不赘述。
Kantoku Ozu Yasujirō但让我们循序渐进。
回到滨口龙介。
若回忆《景深》(2010年)中摄影师、其友人及男娼少年构成的奇妙三角关系,或《天国还很遥远》(2016年)里试图拍摄亡姐纪录片却通过灵媒与姐姐重逢的妹妹,就能立即认同滨口导演对“观看与被看”以及电影中半必然存在的“拍摄与被拍”问题的高度自觉性。
当然首当其冲要提及的还是“东北纪录电影三部曲”,尤其是首作《海浪之声》。
这部由滨口龙介与酒井耕联合执导的作品(后续三部曲亦同),是通过2011年7月起多次采访东日本大地震重灾区三陆沿岸居民完成的“口述历史”作品。
然而这部作品的“采访”方式极其特殊(至少看似如此)。
例如失去家园但幸存的夫妻、在相马市工作的年轻姐妹,他们的讲述都以单人固定镜头拍摄,既无采访者身影也不闻其声。
更准确地说,两人只是看似平常地回忆“那天那时”进行对话。
换言之,这恰似小津电影中人物相互凝视的正反打场景。
但纪录片中真能实现这种手法吗?
究竟如何拍摄?
笔者曾详述过这种机位的特殊性,在此直接揭晓答案:两位受访者并非正面相对,而是左右错开一米相向而坐。
各自前方架设摄像机,拍摄开始后他们边注视镜头,边与视野边缘的对方对话。
结果便形成了宛如“正反打”的采访场景。
这个堪称发明的拍摄手法,其创意显然基于莲实重彦在《导演小津安二郎》中的前述分析。
毕竟“面对相互凝视的两双眼睛,电影注定持续败北”,而纪录片更无法使用那便利的“虚构”手法。
正因如此,滨口与酒井才特意设计并实践了这种拍摄方式。
其中或许蕴含将纪录片拍成剧情片的方法论野心,但更重要的是为了引出受访者自然的口述历史。
这个选择无疑是成功的。
《海浪之声》在东日本大地震众多纪录片中,成就了无与伦比的独创性与重要性。
后续的《海浪之音 气仙沼/海浪之音 新地町》《讲故事的人》(均2013年)组成的“东北纪录电影三部曲”也沿用相同手法拍摄。
The Sound of Waves (2012)在通过以“对话”手法拍摄的纪录片“东北纪录电影三部曲”之后,滨口龙介又创作了由舞台筹备与公演两部分构成的四小时十五分钟群像剧《亲密》(2012年),随后更以比《欢乐时光》(2015年,描绘四位女主角人生复杂交织的故事)多出一小时的超长篇幅,完成首部真正意义上的“改编”作品《夜以继日》。
这部电影将滨口始终敏锐关注的电影“视线”问题系,与柴崎友香原著小说中异常“恋爱”的戏剧结构,以惊人胆识与精密性相互缠绕。
简而言之,《夜以继日》是“视点剧”更是“视线剧”。
坦白说,初次观看试映时我并未察觉这点,甚至差点误以为“这难道不是与原作不同意义上的、讲述一个危险颜控恋爱脑女人的故事吗?
”。
但这是彻头彻尾的误解。
作为视点与视线之剧的《夜以继日》,正在做着与小说截然不同的事业。
然而这恰恰是为了将作为第一“原作”的“小说”中充盈的情感转换为“电影”所必需的手段。
为此必须召唤出第二重“反-原作”。
滨口龙介以比《海浪之声》中对《导演小津安二郎》的回应更为丰富复杂的编织手法,完成了《夜以继日》的拍摄。
电影《夜以继日》始于朝子参观摄影展的场景。
虽在设定中这是牛肠茂雄的个展(与原著不同),但镜头始终只捕捉行走在前往展厅大楼路上的朝子背影。
步入展厅后,横向移动的镜头展示着牛肠的系列人物摄影——所有被摄者都直视镜头。
直到此时,朝子的面孔才首次被正面拍摄。
换言之,牛肠茂雄照片中的人物与她形成了对视。
某个时空中的被摄者与朝子在此刻互望。
当哼唱声传来,朝子警觉回头,却见哼歌者(未露脸的麦)已踱步远去。
朝子走出展厅,发现方才男子在前方同向而行。
两人保持距离行走间,道旁玩烟花的少年们突然发出巨响。
受惊的男子(麦)回眸,当少年们从朝子与麦之间跑开后,这对陌生男女驻足对视。
互通姓名瞬间即相吻。
这场异质恋爱剧就此拉开帷幕。
Asako I & II (2018)上述场景很快被揭示为交往后的麦与朝子在居酒屋向友人讲述恋爱始末的回忆片段。
友人高呼“这怎么可能!
”的质疑声中,关键点在于两人相遇被描绘为视线的交锋。
若以此视角重审全片,整部电影实为构建于视线错综精妙的交错与重叠之上的戏剧。
这种特质从电影伊始便昭然若揭。
朝子凝视牛肠摄影时麦从背后靠近的构图,在舞台转移至东京后,将对象置换为亮平而重现:因女友迟到险些错过画廊牛肠展的朝子,偶遇亮平即兴表演助三人入场。
朝子如初始场景般凝望照片时,亮平以近乎相同构图从后方接近——但此刻他的面容清晰可见。
两人并肩凝视同一幅作品。
让我们重返《导演小津安二郎》。
在提出“面对相互凝视的双眸,电影永远只能败北”的《驻足》篇章前,《凝视》章如此论述:尽管诸多评论家将小津视为形式主义导演,但其“形式”常呈现极端不自然状态。
如《早春》(1956年)开篇通勤场景“完全由同向行进的男女队列展现”,站台候车人群亦保持同方向凝视,这种近乎诡异的画面,在令观众联想现实通勤场景前,首先以夸张的不自然性攫取注意(《导演小津安二郎》)。
视线同向性。
莲实重彦指出,小津这种形式化夸张(或许是无意识的?
)根源之一,在于当时“电影院”这一场域本身即建构于观众“排坐同向凝视”的非常态行为,因此“电影导演本就是天然不自然的存在”。
通过对小津电影中“视线同向性”的深度解析,莲实得出重要结论:“小津作品中常有多人物凝视同一对象的场景。
这种并排投注视线的行为,其叙事功能之强大,甚至超越被凝视物本身的视觉象征性。
”进而断言:在小津宇宙里,生命体间的心灵交感,并非通过言语交流或正面凝视达成,而是藉由并肩同向、以瞳孔探索同一对象的瞬间实现(《导演小津安二郎》)。
The Taste of Saury (1962)我将《导演小津安二郎》视为《夜以继日》的“反-原作”,正因滨口龙介以多元方式“更新”了莲实从小津电影中提炼的卓见。
例如前文提及的电影时间较小说后移十年:2011年3月11日,因牛肠展结识的朝子友人出演易卜生《野鸭》,亮平赴剧场观剧。
暗场瞬间突发地震,骚动中舞台吊灯坠落。
此时(电影视点已转移至亮平)他原期待与朝子相遇,但刻意避开的她已改签场次。
离场后的亮平汇入“同向行进的人流”,这正是小津《早春》通勤场景的复现,然两者动因截然不同。
以小津式画面描绘小津宇宙从未存在的场景,无疑是刻意为之的演出。
不仅如此。
这亦是开场麦相关场景的变奏:当亮平随人流行进时,突然发现逆流伫立、凝视着自己的朝子。
对视瞬间,两人奔向彼此相拥,由此确立关系。
与开场麦的邂逅相同,此处“正面凝视”而非“并肩同向凝视”成为促成剧变的契机,彻底颠覆了莲实总结的小津式交感原理。
但滨口的选择绝非无知导演的随意为之,这是深谙“观看”与“被观看”本质,充分消化莲实小津论后,仍毅然选取的“四目相对”场景。
在电影中,麦作为备受瞩目的年轻演员,某天碰巧与朝子和她的朋友(并非女演员,而是大阪时代就相识、也与麦见过面的女性朋友)在一起时,得知他正在附近拍摄。
两人前去探班,却发现拍摄已经结束,载着麦的车正驶离现场。
朝子追着渐行渐远的车尾挥手呼喊着“麦!
”。
后车窗的深色玻璃让她完全看不见车内。
镜头在朝子视角下的车辆与车内麦视角下朝子的身影之间反复切换。
后来我们才得知,麦其实也在车里注视着她,也就是说,透过车窗的画面其实是麦的主观镜头。
这可以视为在不同于《海浪之声》的意义上,对莲实重彦所说的小津“视线”理论进行“更新”的场景。
但值得注意的是,两人的目光并未真正交汇。
根据这部电影对莲实理论的反转原理——即“目光交汇才会引发戏剧性转折”——这里只实现了半次视线交汇,因此车辆才会毫不停留地驶离。
Asako I & II (2018)麦与亮平唯一相遇的场景(包含合成画面)中,长相相同的两个男人以不同表情对视,麦带着戏谑,亮平则面露不悦。
但滨口导演明智地没有使用正面交替镜头,否则会在电影“虚构”之上叠加更多“虚构”。
当麦突然造访朝子、亮平与友人夫妇聚餐的场合时,他首先看向亮平而非朝子。
亮平也回以注视。
这同样是“视线”构成的戏剧。
紧接着朝子突然拉着麦的手离开众人,但后来她又以同样突兀的方式离开麦回到亮平身边。
如果说这是源于麦当时注视的对象是亮平而非朝子,这种解释是否过于巧合?
那么《夜以继日》是如何表现莲实所说的“两人并排望向同一方向,用目光探索同一对象”这种“视线同向性”的?
除牛肠茂雄摄影相关段落外,例如麦与朝子摩托车事故场景、亮平驾车载朝子前往灾区做志愿者等场景,交通工具也成为产生“视线同向性”的载体。
但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麦重新出现前,朝子随决定回大阪的亮平一起找房子的段落。
从堤坝旁小巧住宅的二楼窗户,两人悠闲眺望外面的画面,与莲实作为“视线同向性”范例举出的多个小津电影镜头极其相似。
然而此后朝子与麦私奔,而深陷绝望愤怒的亮平将独自在这栋房子开始独居生活。
必须特别指出滨口导演在这部电影中引入的另一个关键要素:虽然全片确实围绕“观看与被观看”的视线戏剧展开,但实际也多次描绘了超越视觉的肉体接触。
滨口龙介既是“观看”的电影作者,更是“触碰”的电影作者。
初次相遇时,麦就触碰朝子脸颊并亲吻;确认亮平并非麦之后,朝子突然触摸他的脸颊。
对亮平而言这很唐突,但对朝子来说,单纯注视已不足够,必须通过触摸确认对方真实存在。
有些事物只能通过“触碰”而非“观看”来确认,而两者其实存在深刻关联。
Asako I & II (2018)回忆滨口作品系列:《景深》将拍摄行为转化为接触诱惑;《触不到的肌肤》(2013)包含临界状态的舞蹈练习、兄弟扭打、少男少女互咬等冲击场面;《天国还很遥远》通过陌生男性身体实现与幽灵姐姐的拥抱;乃至《激情》(2008)、《亲密》《欢乐时光》等作,都是视线戏剧与触摸戏剧的共生体。
更准确地说,当“观看”触及某种极限时,“触碰”主题便骤然显现。
《夜以继日》中这种从“视线”到“接触”的转换反复发生,这既是滨口导演的创作特质,也源自原著小说与生俱来的基因。
引用原作结尾:“走近观察。
亮平没有动。
来到跟前。
似乎没问题。
触碰了他的手。
结实坚硬的手臂,晒得黝黑。
或许去了哪里游玩。
毕竟是八月。
又碰了另一只手。
亮平始终注视着被触碰的手。
”(《夜以继日》)但亮平说“我不相信你”,认为她随时会再次消失。
“我从亮平身边退开,注视他的脸。
这是张非常熟悉的脸。
”此刻朝子清楚看到两个男人的区别。
小说在此后仅用一页便收尾。
本文也临近尾声。
无论是电影还是现实,两人“视线”存在哪些模式?
互相对视、同向注视、各自偏转,以及一人注视某物而另一人注视此人。
片中朝子的演员朋友曾说:“当朝子望向莫名其妙的方向时,看着她的亮平的表情特别让人心动。
”这也是种“更新”。
为此滨口导演在朝子与亮平之间频繁转换视点。
小说《夜以继日》讲述朝子所见之物,而电影则讲述朝子与亮平共同所见之物。
Asako I & II (2018)与小说相似又相异的电影结尾:突然归来的朝子被亮平拒之门外。
在因暴雨涨水的河岸边,朝子寻找据说被遗弃的猫。
发现土堤上的亮平后,她跑上堤坝,亮平却突然奔跑起来。
亮平在前、朝子在后,两人朝同一方向狂奔,实现视线同向。
随后朝子站在本应共同居住的二楼窗前远眺,亮平在旁并肩而立。
此时两人视线方向的同一性,已无需赘述。
*译注:柴崎友香的原著小说中译名为《黑夜白昼》,但如果直译的话,原意为“睡着也好,醒来也罢”,这更接近柴崎的原意,即介乎于睡着与醒来之间的状态,如同坠入爱河一般,在清醒与沉溺之间摇摆,无法自拔。
上述论述中,滨口突破了小说以“我”的视角,而充分利用了摄影机作为“客观”媒介的立场,电影的视点在第一人称与第三人称之间摇摆,这一方面似乎还原了“睡着(主观)”与“醒来(客观)”之间的状态,更重要的是,这种视角的游荡将电影引入一个看似真实但绝对不可解的境地,是梦还是现实,就如同坠入爱河一样,纠缠不清,难以区分。
·喜欢的人突然失踪,爱上了一个和上一个爱人长得一样的人,到最后究竟谁是谁的代餐,还是我们迷恋上了一个虚幻的概念,迷恋上一种脑海中的抽象,在一次次思念和千回百转中包浆。
电影抓住了我们心中的那点放不下,在朝子牵起麦头也不回的那一刻,感到窒息的同时也在不断拷问自己。
或许那个概念原初的由来对我们来说总还是比较特殊的,年轻时我们喜欢可爱的人,长大一些却还是觉得温柔是最好的陪伴,可是可爱从不是一种特性,而是一种主观,非常主观。
麦没有带朝子去诺言中的北海道……其实我也是想看大海的,只是这次不要是听你的跟在你身后了。
最后我们发现那只不过是你给我的一个烙印,遇见你之后我也经常觉得,很美很美,生出一些些随时停靠的洒脱勇气,然后继续生活。
那时朝子向麦挥手,其实我们只想要一个结尾,要一个交代。
·朝子还是选择回去找亮平,说出“想和你一起生活”这样的话,咱们真就还是一个大佩服。
做作的将自己代入这个处境的话,可能想回到从前的心是一样的,但是真心觉得自己配不上,但是会很想让那个以为自己是代餐的人知道,其实你早就不是代餐了,你很好,真的很好,我喜欢你,你是值得被坚定选择的人(可能能够被坚定选择对我来说太重要了),然后离开给彼此一个平静和解脱。
·电影让我觉得不太舒服的点在于:一是感受不到爱是怎么来的,可能这不是电影想表达的重点,但是女主给我的感觉就是我完全不会爱上这种人,尤其是说话很少说句子只说词还要别人去猜,着急,女主一些可能电影想表达成魅力的点在我看来也很普通,如果能通过精彩的细节让爱生发的更有说服力我会从观影体验上觉得更好;二是我会有很妒忌很悲哀的感觉,我们遇到的人,怎么可能刚好是像亮平那样的完美归宿,继承了帅气的样貌还有升级版的温柔,更多的可能是那个被包了浆概念的降级,一些可能还要靠脑补的模糊影子,电影通过最直白最有冲突性的“长得一样”来表现,又点缀了诸多美好特质让我感觉很超现实美好,艺术高于生活和无巧不成书里我最不喜欢的一种(电影带有自己的导向性,真的会影响观众思考带给观众指引,所以不要小看电影),每当这时总想放声大哭。
·最初的那个人身上,是那个我们迷恋的概念最浓烈的地方。
·无疾而终的爱是最重的疾。
·我们是在爱人还是在爱概念?
都说要爱具体的人,可具体的人无法逃避的带有概念的抽象。
·我也不想也无意伤害别人,只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一个答案,该怎样选择。
·我们爱的那个人,其实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我们被吸引又够幸运进入了那个世界,可终归只能是路过,然而走出之后却发现自己的和外面的世界早已改换模样,粉饰太平或乱八七糟,我们抱着那个所看中的概念,觉得很值。
·我也觉得比起靠不了岸的虚像,现实是更好的选择,憔悴的亮平提给朝子猫咪,猫咪一直养着,嘴上说扔猫只是逞强,感情中的下位者真的太卑微了,全片最泪目的地方。
·这部电影又让我心中本已经清晰的未来发展想法再度有旁逸斜出的迹象,但是真的让我有不再孤独的感觉,还是谢谢,这对我非常重要,虽然我可能大概率还是收拾好心情按之前给自己说好的谱活。
《夜以继日》电影剧本文/〔日本〕田中幸子、滨口龙介译/徐怡秋1.大阪,人潮熙攘的街道(傍晚)大阪街头。
通过十字路口的人群大多半袖打扮。
路上车流如梭。
环绕着中之岛的河上水静无波。
银幕上可以看到位于中之岛的国立国际美术馆。
一群中学生正在一旁的小路上玩烟花爆竹。
身着半袖衫的泉谷朝子(21岁)从这条小路上走过。
2.国立国际美术馆内(傍晚)小会场里正在举办“牛肠茂雄摄影展”。
朝子逐一欣赏着摄影作品。
她在一幅“双胞胎姐妹”的照片前停下脚步。
朝子看得入了迷。
这时,忽然传来有人哼歌的声音。
朝子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她的身边站着一位个子高高的长发男子——鸟居麦(22岁)。
他正在哼的是法国童谣《我弄坏了单簧管》。
朝子不由得笑了笑。
3.美术馆的入口一美术馆前面的小路朝子从前台拿了一份摄影展的简介。
刚才那名个子高高的男子(麦)从她身后走过。
朝子走上自动扶梯。
前方传来和刚才同样的哼唱声。
朝子抬头望见了麦的背影。
※※※朝子走出美术馆。
走在她前方的麦朝着国际美术馆后面一条冷冷清清的小路走去。
朝子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突然,一阵爆竹声响起。
那群中学生发出一片吵嚷声。
朝子吓了一跳,她转过身。
好几个爆竹被同时点燃。
中学生们纷纷逃散,他们从朝子身旁跑过。
在爆竹的浓烟对面,麦也停下脚步转过身。
麦与朝子的视线交会在一起。
爆竹一个接一个地燃放。
两个人的胸前弥漫着爆竹燃放的浓烟。
他们隔着爆竹凝视着对方。
麦向前踏出一步。
他一直走到朝子面前。
朝子整个人都僵住了。
麦:你叫什么名字?
朝子:嗯。
泉谷朝子。
麦:朝子的朝是朝阳那个朝吗?
朝子:嗯,是的。
麦微微一笑。
麦:名字真好听。
朝子着迷般地凝视着麦。
朝子:你呢?
麦:我叫BAKU。
朝子:BAKU。
BAKU写成汉字是——麦低头靠近朝子的脸颊。
亲吻朝子。
距离二人稍远的地方,最后一颗迟迟没有动静的爆竹突然炸响。
朝子吓了一跳。
不过,她马上闭上眼睛。
二人持续热吻起来。
4.烤肉店(夜晚)冈崎站起身,敲着桌子。
冈崎:这怎么可能呢!
麦和朝子并排坐在一张四人桌前。
朝子的对面是冈崎(22岁)。
周围的客人全都望向冈崎。
冈崎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他坐下身,轻声说道——冈崎: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这样开始一段恋情呢,你当我傻啊!
麦: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反正事实就是这样的。
对不对?
麦笑着望向朝子。
朝子点了点头。
麦:我听阿朝一说,哟,这不跟你在同一所大学吗!
冈崎:欸?
你是哪个系的?
朝子:啊。
这时,春代(21岁)风风火火地走进店里,坐到麦的对面。
春代:你就是那个叫BAKU的家伙吧?
麦:对。
我就是BAKU。
春代:你啊,还是先学会大口大口地吃东西吧。
阿朝,这家伙果然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朝子:春代。
春代:长得的确是不错。
不过,阿朝,他这,不行啊。
冈崎拍了拍春代的肩膀。
冈崎:喂,春代。
春代:呀,冈崎。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冈崎:我说你这家伙,你就这么直接称呼学长的名字吗?
春代:叫你冈崎有什么不对的?
你不就叫冈崎吗?
你要是不想让别人叫你冈崎,就赶紧换个名字。
对了,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冈崎:这不,这家伙说要给我介绍一下他的女朋友。
冈崎用手指了指麦。
春代:嗯?
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冈崎:怎么说好呢,我觉得我好像是这家伙的房东吧。
春代:房东?
冈崎:他现在就住在我家二楼。
算是我的一个远方亲戚。
麦用手指了指春代和冈崎。
麦:冈崎,你们俩认识是吗?
冈崎:我们俩以前在一个社团。
春代:那个社团就只会搭讪女生,我早就不去了。
冈崎:喂,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啦!
麦:那,你跟阿朝也是朋友?
春代:我们可不是普通的朋友。
这是我闺蜜。
麦看了看朝子。
朝子点了点头。
麦:欸?
那这可真是命中注定的啦。
朝子望着麦。
麦笑着望着朝子。
麦:是不是命中注定的?
朝子凝视着麦。
春代望着朝子,摇了摇头。
5.俱乐部(夜晚)麦是场上的DJ。
他一只耳朵上挂着耳机,一只手拨弄着桌子上的小吃。
人们在麦播放的乐声中舞动着身体。
冈崎也在舞动的人群中。
朝子和春代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冈崎走过来,低头凑到朝子的脸旁。
四周声音嘈杂,冈崎提高嗓门大声喊道——冈崎:你不跳舞吗?
朝子:我又不会跳。
冈崎:那还不简单。
冈崎抓住朝子的胳膊,把她带到舞池里。
冈崎:你想怎么跳就怎么跳!
冈崎胡乱地舞动起身体。
朝子目瞪口呆。
冈崎:就这样!
朝子一脸困惑地摆动起身体。
朝子和冈崎开心地笑着。
春代望着他们。
曲风忽然变了。
音乐一下子变得悠扬舒缓。
冈崎和朝子向四周望了望。
一对对男女开始相拥而舞。
冈崎一脸戏谑地慢慢向朝子靠近。
就在这时,一个带文身的男子走过来,插到冈崎和朝子中间。
文身男子开始在朝子身边跳舞,就在他想要贴近朝子脸庞的那一瞬间,一下子被人踢飞开来,倒在舞池中央。
将文身男子踢飞的正是麦。
冈崎大吃一惊。
他向DJ台上望去,台上已经换成另外一名DJ。
文身男子站起身,瞪着麦。
围观者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俩身上。
文身男子被麦的气势压倒,转身离开。
朝子凝视着麦。
麦走到朝子身边,一把搂住朝子。
就在朝子想要将整个身体靠近麦的怀中时,春代挡在麦的身前,抢先抱住了朝子。
麦笑了笑。
麦走向冈崎,作势想要抱住他,冈崎跑开了。
春代抱住朝子,两个人随着音乐声开始旋转。
春代在朝子的耳边说道——春代:阿朝,那可不行啊。
那家伙是最不能交往的类型啊。
朝子:春代。
春代:我简直都能看到以后你会怎样为他流泪。
朝子:BAKU要是写成汉字的话,是麦子的麦。
春代:嗯?
朝子:听说她妹妹叫MAI,写成汉字的话,就是米。
春代:这什么鬼?
怎么他们都这么喜欢碳水化合物啊。
朝子:听说他爸爸是在北海道专门研究谷物的,所以——春代:阿朝,身为闺蜜,你可要听我一句。
朝子:他这名字不错吧?
BAKU,写成汉字就是麦子的麦。
春代:赶紧跟他分手吧。
朝子:我觉得这个名字特别棒。
春代:我这可是因为担心你才说的哦。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旋转。
6.汽车修理厂麦穿着一身连体工作服,正在修理摩托车。
麦:真的假的?
阿朝,你从来没有见过大海吗?
朝子:嗯。
不过,要说起来,我应该算是个山里娃。
麦笑了。
朝子坐在修理厂的角落里。
麦:你上了大学以后也一直没有机会去吗?
麦笑着问道,他手边一直在修车。
朝子:要是这么说的话,怎么说好呢?
反正我从来没有仔细看过。
麦站起身,敲了敲摩托车。
麦:阿朝,你猜这是谁的摩托车?
朝子:什么?
麦笑了。
7.公路麦骑着摩托车。
朝子坐在他身后。
两个人都戴着不挡脸的头盔,飞驰在高速公路上。
朝子紧紧地搂着麦。
在他们行驶的公路旁逐渐浮现出海面。
春代(画外音):说到底,我压根儿就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
冈崎(画外音):还是算了吧。
说到底,这种事儿压根儿就不是旁人说话能管用的。
8.章鱼烧店冈崎在店里一边烤章鱼烧,一边接待顾客。
春代正坐在店前吃章鱼烧。
春代:本来阿朝就不是那种能让人一见钟情的人。
这她居然都能相信,真是没话说了。
冈崎:哪里哪里,我觉得朝子还是非常非常可爱的。
春代:怎么搞的?
敢情你也是看脸的啊?
冈崎:你说什么呢?
您的咖喱奶酪章鱼烧好了,一共700。
春代:其实我也明白。
春代嘴里塞满了章鱼烧。
好像被烫到了。
9.公路摩托车倒在道路中央,车身已经严重损毁。
朝子躺在公路上。
她抬起手,横躺着将头盔摘了下来。
身旁的麦和她一样也平躺在公路上,身体摆成一个大字。
朝子转过身,他们的视线交织在一起。
麦也摘下头盔。
他望着朝子笑了。
朝子也笑了。
两个人越笑越大声,他们伸出手,两人的手拉到一起。
身旁的摩托车的车身已经摔瘪了。
朝子(画外音):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这样的自己。
麦依旧躺在公路上,他把朝子拉到自己身边,亲吻朝子。
朝子立刻回吻。
两人躺在公路上热吻起来。
朝子(画外音):我正在恋爱。
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恋爱。
逐渐开始有人聚拢过来,但是两人依旧热吻不已。
10.冈崎家,院子麦把刚洗完的衣服先叠一叠,然后在膝盖上拍两下。
朝子也模仿着同样的动作。
麦:这样拍一下再晾就不会起褶子了。
朝子:是吗。
冈崎:别在那儿卿卿我我的啦!
赶紧干活儿!
冈崎正在二楼的阳台上拍打棉被。
冈崎:我说你们两个,赶紧给我起来干活儿!
赶紧给我抵债!
冈崎从楼上扔下来一条白床单。
麦和朝子笑着接住床单。
荣子(52岁)把茶水端到廊下。
荣子:不过,幸好你们两个人都没有受伤。
这可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
冈崎从楼上走下来,他走进一楼的起居室。
冈崎:妈妈,到底有什么可大幸的?
那可是,那可是我的摩托车啊!
荣子:要是朋友平安无事都不能让你开心的话,可就难怪你交不到女朋友啰。
冈崎:这两件事扯不到一起吧!
春代:嘿。
春代捧着西瓜,推开冈崎家的大门。
冈崎:噢,你来啦!
冈崎想要从门廊走下去的时候跌了一跤。
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夜晚。
朝子、麦和荣子坐在门廊上吃西瓜。
冈崎和春代在院子里放烟花。
朝子似乎有些醉了,她微笑着望着院子里的两个人。
麦将啤酒递到荣子面前。
麦:荣子。
荣子:哎呀,麦君,谢谢你。
荣子拿起杯子,麦帮她倒满啤酒。
春代和冈崎走到门廊上。
冈崎:喂,不要人家叫你一下名字脸就红了好不好。
看着好难受啊。
荣子:你说什么呢。
不管怎么样,妈妈也是个女人哦。
每个女人听到一个好男人叫自己的名字都会脸红的。
冈崎:快别说了,别说了。
荣子:朝子肯定也会脸红的吧?
荣子用手指了指朝子和麦。
大家全都笑了。
荣子:真好啊。
让我想起我年轻的时候,那会儿我也曾经坐着新干线跑去东京,就只为了想要和他一起吃一顿早饭。
春代:欸,没想到您那么热血啊。
荣子:在阿佐谷的一间小公寓里,急匆匆地吃了一顿饭以后就赶回来了。
一旦身处恋爱之中,光是这样就已经觉得幸福得不得了了。
冈崎:快别说了。
我可不想听自己爸妈的恋爱史。
春代:你是恋母狂吗,冈崎?
冈崎:你要是被你妈妈一个人拉扯大,肯定也是恋母狂的好不好!
春代:怎么着,你这算倒打一耙吗?
大家全都笑了。
朝子看上去很开心。
麦也笑了。
收音机里播报紧急新闻。
“八王子一带发生无差别伤人事件,犯人己被警方逮捕,但是受害女性现已身亡”。
荣子:哎哟!
冈崎:怎么又出这种事了。
春代:前一阵子在秋叶原刚刚发生的也是这种案件吧。
荣子:这一来,那姑娘的父母家人肯定都难过死了。
大家正在听收音机。
麦站起身,走下门廊,穿上凉鞋。
朝子:BAKU,你去哪儿?
麦:啊,我去买点儿面包。
冈崎:我说,你不是刚吃完晚饭吗?
麦:我去买明天的早餐。
奶油面包。
阿朝,你也要一个吧?
朝子:我要一个不甜的。
麦回过头笑了笑。
他挥了挥手。
朝子也挥了挥手。
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默默地目送着麦渐行渐远。
春代:莫名其妙。
朝子:BAKU好可爱。
朝子笑了。
春代叹了口气。
荣子:真好啊,真是好。
朝子:嗯。
还行吧。
荣子:好了。
今天就到这儿了。
荣子站起身,拍了拍冈崎的肩膀。
两个人开始收拾屋子。
朝子和春代并肩坐在一起。
朝子的头枕在春代的腿上。
朝子的鼾声响起。
春代轻轻地将朝子的头挪到一旁,她站起身,帮忙一起收拾屋子。
朝子躺在榻榻米上。
沉睡的面庞看上去十分幸福。
11.同上景,起居室一门廊(清晨)朝子睁开眼睛。
她还躺在昨晚的位置上。
身上盖着被子。
朝子站起身,四下望了望。
起居室己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朝子离开起居室,走上楼梯。
※※※朝子走进房间。
朝子:BAKU。
没有人应答。
阳台上的窗户开着,冈崎走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喷壶。
朝子吓了一跳。
冈崎:噢,你起来了。
朝子:现在几点了?
冈崎:六点多了吧。
朝子:BAKU呢?
冈崎:要是他不在下面的话,就是还没回来。
朝子:欸?
冈崎:不用担心,没事儿的。
朝子:可是,他不就是去买个面包吗?
怎么可能还没回来。
冈崎:不不不,这种情况很常见。
他时不时地就会出门一两个星期不回来。
朝子:这样啊。
冈崎:人都有想要自己一个人待会儿的时候吧。
而且他爸爸现在正病着呢,好像还挺危险的。
朝子望着冈崎。
冈崎: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朝子没说话,她跑下楼梯。
冈崎叹了口气。
他来到阳台上,开始给阳台上的花架浇水。
冈崎无意中向外望了一眼,他脸上露出微笑。
在门前的小路上,麦和朝子正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12.冈崎家门外,小路(凌晨)朝子紧紧地抱住麦。
朝子:BAKU,BAKU——麦:对不起。
我在面包店买完面包以后,回来的路上发现了一个特别老的澡堂子,我就进去了。
然后在里面认识了一个叫米田的大爷,我们俩一下子聊上了劲儿,就去他家喝了两杯,结果就那么睡着了……朝子:BAKU——麦:对不起,我把面包送给米田大爷了。
朝子:谁要听你说这些!
朝子眼看就要哭出来了,她用力拍打着麦的后背。
麦紧紧地抱住朝子。
麦:没事儿的。
就算有时候会迟一些,我最后肯定会回来的。
不用担心。
朝子:嗯。
麦:阿朝,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麦抱着朝子转起圈来。
朝子大笑起来。
冈崎望着两人。
朝子(画外音):半年后,麦说要出去买鞋,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朝子破涕为笑。
看上去十分幸福。
影片片名 夜以继日13.东京街头字幕:过了两年 又多一点点在办公楼林立的街头,有一个公司的招牌看上去风格明显不同,那上面写着“日本酒制造商·红锦”,字体十分庄严。
14.日本酒制造商·红锦,东京分部不愧是老字号的酿酒商,公司前台的展示柜里陈列的都是让人感觉非常熟悉的酒瓶包装、吉祥物和海报等等,还有公司各个时期的商品。
展柜前,课长正在与一位白人顾客交流。
他手里拿着一个“元禄之酒(复元酒)”的空瓶。
课长:这是我们根据三百多年前的记载酿制成功的江户元禄时期的复元酒。
与现代的工艺相比,配料用水只有一半左右,所以成酒会呈现出非常漂亮的琥珀色。
酒瓶旁边有一张琥珀色酒水的照片。
翻译将课长的话译成英语。
※※※一位西装领带打扮的青年正在会议室里收拾桌子。
一位女员工从门口探了下头。
女员工: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在这儿收拾。
丸子亮平(25岁)回过头来,他的长相与麦一模一样。
亮平:啊,没事儿没事儿。
女员工:刚从大阪过来就让你干这些杂事儿,真对不起。
亮平:哪里哪里,我才刚刚入职。
这些事儿算不得什么。
女员工指了指桌子上的咖啡壶。
女员工:那个咖啡壶是楼下咖啡店的,一会儿他们的店员会过来收。
亮平:啊,好的。
女员工:这儿的咖啡可好喝了。
要是壶里还有的话,你可以尝尝看。
亮平:啊,谢谢!
女员工离开了。
亮平继续收拾桌子。
※※※房间收拾好了。
亮平倒光了壶底最后一滴咖啡。
他把咖啡端到嘴边。
亮平吸了口气。
门外传来一阵声响,亮平转过头去。
一个人(朝子)站在门口。
朝子呆若木鸡。
朝子疑惑地望着亮平。
亮平:请问——朝子的身体完全僵住了,她一动不动地望着亮平。
亮平(关西方言的声调):您是哪位?
朝子:我是云丹奇迹的。
亮平:嗯?
您说的是,云丹什么?
朝子:我是一楼咖啡店的。
亮平:啊,咖啡。
对了,咖啡壶,咖啡壶。
朝子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朝咖啡壶走过去。
亮平一边望着朝子,一边向窗边走去。
亮平:咖啡很好喝。
我感觉你们的水好像跟别家的不一样。
朝子收好咖啡壶。
亮平站在窗边,背对着朝子继续说道——亮平:我们公司是做日本酒的,所以我很清楚水有多重要。
水就像命一样。
公司附近能有一家店喝到如此美味的咖啡,实在是太棒了。
今后也请您多多关照啊。
朝子:BAKU。
亮平:欸?
朝子:BAKU?
朝子注视着亮平。
亮平一脸讶异的表情。
突然,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
亮平:啊,是动物园吗?
这下轮到朝子一脸讶异。
亮平隔着玻璃窗向外望去。
他用手指着窗外。
亮平手指的地方是皇宫外苑。
亮平:哦,那里果然是动物园啊。
不过,从这儿能看得到貘(注1)吗?
朝子走到亮平身边,她站在窗边望着亮平。
朝子:你是第一次来东京吗?
亮平:以前出差也来过几次,不过住在这边还是第一次。
朝子:你是哪里的人啊?
亮平:啊,姬路的。
我在大阪上的大学。
对了,貘在哪儿了?
朝子:你有兄弟姐妹吗?
亮平:啊,我是独生子。
你是在搞什么问卷调查吗?
朝子:你叫什么名字?
亮平:嗯。
丸子亮平。
朝子望着亮平。
朝子:明明就是BAKU嘛。
亮平:欸?
我吗?
你是说我长得像貘吗?
朝子像是受到什么打击似的转身离去。
亮平一个人一脸不解地站在原地。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15.亮平的公寓(夜晚)一片漆黑。
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对话的声音。
房门打开,亮平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进屋内。
亮平:妈妈,多谢您的关心,不过能不能先别给我邮寄大米过来了呢。
我最近还没有时间在自己家里做饭呢。
嗯。
对不起哦,我现在还在公司里忙呢。
那我先挂了。
亮平挂断电话。
房间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些还没开封的搬家用的纸箱子堆在地上。
亮平倒在床上。
他叹了口气,望着手机。
亮平在手机的搜索页面里输入了“BAKU”。
画面上显示出一堆貘的图片。
亮平:一点儿都不像嘛!
亮平放下手机。
16.云丹奇迹,门外(清晨)“云丹奇迹”里也卖一些日用杂货。
亮平向店内望了望。
朝子正在准备咖啡。
朝子发现了亮平。
她赶紧躲进后厨。
亮平有些吃惊。
他咂了咂舌。
亮平:到底是怎么了嘛?
亮平轻声嘀咕着走进大厦。
17.红锦,办公室亮平站在课长的办公桌旁。
课长:别再跟我提什么10年啦!
其他员工全都望向遭受痛骂的亮平。
其中也包括比亮平晚进公司的串桥耕介(24岁)。
18.红锦所在的大厦,防火梯上的吸烟区防火梯正对着商业街,这里放着一个烟灰缸,算是个吸烟区。
亮平靠在栏杆上,垂头丧气的。
串桥站在一旁拨弄手机。
两个人都在吸烟。
串桥:算了吧,还没过去吗?
亮平:我是因为今天部长在会上说,谁有什么想法都可以随便提,才提了那么一句的,凭什么他要那么骂我呢?
串桥:你是说希望把品牌上的字体换成罗马字是吧,这个问题可是关系到咱们公司的品牌文化认同啊。
亮平:就是因为都这么说,这才是个问题。
还说什么想要打入国际市场,根本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串桥:唉,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亮平看了看串桥,然后又把视线移开,依旧垂头丧气的。
亮平:啊,真想回大阪去。
串桥:那就回去呗。
亮平:串桥,你别说得这么简单好不好?
我才刚刚被调到这里来。
串桥:你把工作辞了不就能回去了。
很简单嘛。
亮平望着串桥。
串桥吐了一口烟。
亮平向楼下望去。
朝子正在楼下为猫咪准备猫食。
19.画廊前的小路(夜晚)亮平从办公楼里走出来,一个人走在路上。
他低垂着头。
亮平从一个人身边走过,他似乎意识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
画廊前摆着一大张“牛肠茂雄摄影展”的海报,朝子正站在海报旁凝视着画廊的橱窗。
亮平站在朝子的斜后方。
朝子目光所及之处正是以前在摄影展上看到过的那幅“双胞胎姐妹”的照片。
朝子发现了橱窗玻璃上映出的亮平的身影,她大吃一惊。
朝子猛地回过头,刚好撞上亮平的目光。
朝子一把捂住胸口。
亮平十分惊讶。
亮平:哎呀哎呀,你这是不是有点儿受惊过度了啊?
朝子垂下眼帘。
然后又抬头望向亮平。
亮平:怎么了?
难道你是在害怕我吗?
朝子望着亮平,点了点头。
朝子入迷般地凝视着亮平。
亮平:欸?
我哪里可怕了?
朝子:你的脸。
亮平:喂,你不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过分了吗?
亮平向朝子的脸旁逼近。
朝子抬手抚摸了一下亮平的脸颊。
亮平:喂。
亮平后退了一步。
朝子凝视着自己的手指。
亮平摸了摸脸上朝子刚才碰触的地方。
亮平:哎呀哎呀,你这可比我可怕多了。
玛亚(25岁)从马路对面跑过来。
玛亚:朝子,对不起对不起!
进去吧进去吧。
玛亚拽住朝子的手臂。
这时,她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亮平。
玛亚: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朝子:不是。
亮平:不是。
那我先走了。
亮平转身离开。
玛亚有些不解,不过她还是转头催促着朝子。
玛亚:对不起!
排练比我预计的时间延长了。
赶紧进去吧!
亮平继续向前走去,离朝子她们越来越远。
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玛亚的声音。
亮平转过身。
玛亚:欸!
这不是还有20分钟呢吗?
玛亚和画廊的前台人员正在争吵。
前台:实在抱歉,10分钟前我们己经停止入场了。
玛亚:可是,现在不是还有人在里面看着呢吗?
前台:实在抱歉。
现在已经过了入场时间了。
玛亚:欸?
那就是你们这宣传单上的时间写得有问题啊!
前台:实在抱歉!
亮平突然冲过来,前台人员吓了一跳。
亮平毫不犹疑地双手合十。
亮平:求求你了!
我们三个人是特意从京都赶过来的,真的,就是为了看这场摄影展。
玛亚和朝子也都惊讶地望着亮平。
亮平:本来我们应该能够更早一点儿到的,可是我们是坐大巴过来的,你也知道,大巴有时候就是会晚点。
然后我们是打车赶到这儿的。
快,你们两个也赶紧好好拜托一下人家!
亮平示意二人马上低头。
玛亚:欸,啊!
就是就是。
我们的大巴撞上了一头小鹿!
亮平:这种细节就不用多说了!
赶快!
玛亚在亮平的催促下向前台人员低头恳求。
朝子也跟着低下了头。
三个人一起低头恳求着。
前台的工作人员一脸为难的表情。
20.画廊内(夜晚)朝子投入地望着墙上的照片。
亮平站在朝子的斜后方,时不时地瞟一眼朝子。
朝子一直注视着面前的照片。
亮平向前探了探身,仔细看了看照片,似乎是在怀疑照片是否真有那么好看。
朝子察觉到身边的亮平,她看了看正在看照片的亮平。
看了一会儿以后,朝子走开了。
亮平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朝子。
朝子又开始看另一张照片。
玛亚一直望着亮平与朝子。
21.咖啡馆(夜晚)咖啡馆里有一大片落地玻璃。
亮平、玛亚和朝子坐在靠窗的座位上。
亮平与玛亚愉快地聊着天。
亮平:鹿是什么?
真是的。
再说了,鹿是奈良的好不好。
玛亚:真是,太抱歉了。
我当时主要是已经明白了你的意思,所以就想着要尽力地配合你一下,结果就有点儿乱了方寸。
亮平:你这力尽得也太草率了。
不过,话说回来,玛亚,你竟然是个演员欸。
玛亚:哪里哪里,我不过就是偶尔拍个情景短剧,算不上什么的。
亮平:不不不,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拍的。
肯定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
真是太了不起了!
玛亚:嗯,好吧。
谢谢你。
亮平:不过要说起来,你的主业应该是在戏剧舞台吧?
玛亚:不不不,那也称不上什么主业,只不过是我觉得,在戏剧舞台上更能表现自己一点儿而已。
亮平:欸,好想看一看啊。
朝子一直望着亮平的脸庞。
玛亚:真的吗?
那我们就说好啰。
亮平:不过话说回来,我对这种艺术类的东西可是一点儿都看不懂。
玛亚:哎呀,我那也算不上是什么艺术啦。
亮平:今天的摄影展我也完全看不懂,根本不知道到底好在哪里?
亮平望向朝子。
两个人的视线交会。
亮平:不过,你好像很喜欢,是吧?
朝子大吃一惊,连忙转移开视线。
她什么话也没说。
玛亚:我拿回来的宣传单里混着一张这个摄影展的介绍,朝子看见后,非常难得地跟我说,一定要去看一看,所以肯定是场非常了不起的展出。
对不对?
亮平:是吗?
那你觉得怎么样呢?
看完以后。
朝子:那个。
朝子站起身,低下头。
朝子:今天非常感谢您。
亮平:啊,哪里哪里。
别那么客气嘛。
朝子:那我,先回去了。
亮平和玛亚都大吃一惊。
朝子:对不起。
我先走了。
朝子从亮平的身边走过。
她走出咖啡馆。
透过店内的玻璃窗,亮平和玛亚呆呆地望着朝子远去的身影。
※※※咖啡馆外面的街道。
在路口拐过一个弯以后,朝子开始奔跑起来。
她像是在逃避追赶似的,全力向前奔跑着。
22.站前的街道亮平和玛亚并肩走在路上。
亮平:原来你们在一起合租啊,那会不会经常吵架?
玛亚:啊?
不过我们俩完全不会欸。
反而好像很合得来。
亮平:可是,是不是总得要你去顾虑对方的感受呢?
玛亚:欸?
亮平:你今天为了不让气氛变得太尴尬,一直都在努力地配合我的话题,傻兮兮地想要搞热气氛,你这份心意我全都收到了。
谢谢你。
玛亚看着地面。
亮平:不过你的这些心意,朝子她能够感受得到吗?
亮平和玛亚走到车站的入口处。
亮平:那就再见吧。
我从这儿坐地铁。
玛亚:亮平,下次请到我家里来吧。
亮平:什么?
玛亚:朝子的大阪烧做得特别好吃。
不过,她就会这一道菜,别的都不行。
亮平:不是不是,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呢?
玛亚:必须得让朝子好好地感谢你一下才行,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亮平:那肯定会把她给吓到的吧?
玛亚:那,你就带个朋友一起来,就说是来给我介绍朋友的。
亮平:朋友啊,我在这边还没交到朋友呢。
玛亚:那就趁这个机会交个朋友呗。
亮平笑了。
玛亚也笑了。
玛亚:你好好想想。
再见啦。
亮平:嗯。
再见。
玛亚笑着挥了挥手,然后向前走去。
忽然,玛亚回过头来。
玛亚:亮平。
只有一件事,你给搞错了。
亮平:什么事?
玛亚:我并没有只是一味地顾虑朝子的感受,我们在一起真的挺开心的呢!
亮平笑了。
玛亚挥了挥手,向前走去。
亮平也挥了挥手。
23.防火梯,吸烟区亮平正在吸烟。
他靠在楼梯的栏杆上向楼下望去。
朝子在楼下。
她手上拿着猫食,正在找小猫。
亮平望着朝子。
串桥打开门,来到外面。
串桥:啊,好像要下雨了。
亮平:欸?
亮平转身看了看串桥,然后向外探出手。
雨滴打在他的手上。
亮平向上看了看,然后又向下看了看。
朝子正在抬头向上望。
朝子和亮平的目光不期而遇。
亮平有些不知所措。
雨开始大起来了,朝子回到店里。
串桥:啊,果然下起来了。
串桥和亮平为了避雨,将身体贴近大门一侧。
亮平:串桥。
串桥:啊?
串桥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回应着。
亮平:你喜欢吃大阪烧吗?
串桥:不喜欢。
没什么感觉。
一点儿都不喜欢。
亮平:那,你对联谊有兴趣吗?
会有上电视的女演员一起来参加的那种。
串桥放下手机,将身体转向亮平。
24.电视画面玛亚站在戏剧舞台上。
一位男演员和她演对手戏。
他们表演的是契诃夫的《三姐妹》。
玛亚走到舞台前方。
玛亚:人应当是有信念的吧,或者至少想要去寻求一个信念。
否则的话,人生不就变成了空虚一片?
明明活着,却什么都不愿意去知晓,这是为什么呢?
仙鹤为什么会飞?
孩子为什么会生下来?
天空中为什么会有星空闪烁?
人为了什么而活?
这一切我都想要知晓。
否则,人生就毫无意义。
就仿佛是被风吹散的灰尘!
玛亚的演技达到了最高潮。
25.朝子与玛亚的房间(夜晚)玛亚关掉了电源。
亮平:啊!
正看到一半的画面忽然消失了,亮平有些吃惊。
串桥默不出声地望着前方。
正在厨房准备大阪烧的朝子抬起头看看发生了什么。
亮平对着玛亚拍了拍手。
亮平:怎么回事啊,玛亚?
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呢。
朝子看了看亮平,然后继续淡然地准备食物。
玛亚:哎呀,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让你们见笑了!
好了,反正酒都已经摆好了,请赶紧上桌吧。
亮平:哎哟,玛亚,你真是个演员啊。
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玛亚:哪里哪里哪里,真是,多谢多谢。
亮平:我说,串桥,你是不是也大吃—惊啊?
串桥沉默不语。
亮平:你怎么了?
串桥:实在对不起,我先回去了。
亮平:欸?
为什么?
玛亚也很惊讶。
朝子也向这边望了过来。
串桥:我忽然有点儿肚子疼。
亮平:怎么回事?
玛亚: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让您不满意了?
串桥转身面向玛亚。
他摇了摇头。
串桥:没什么。
对不起。
我不是那个意思。
玛亚:不是你提出来想要看一看的吗?
串桥:我不是己经跟你道完歉了嘛!
玛亚:你要是有什么想法的话,就直接说清楚。
串桥:欸?
串桥叹了一口气。
串桥:半吊子。
玛亚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亮平和朝子一直望着他俩。
串桥:你们这种演出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玛亚:呃,为了观众。
串桥:哦。
为了观众。
观众看完以后会很开心吗?
玛亚:嗯,还行吧。
串桥: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你究竟是怎么得出这种判断的呢?
玛亚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串桥又接着说道——串桥:是因为那些买票来捧场的朋友跟你说了句,“哇,玛亚今天也演得好棒噢”之类的话吗?
还是因为他们给你献了花,然后告诉你,“我今天都看哭了呢!
”或者说,“太厉害了,我可没办法做到呢。
”玛亚:你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吗?
玛亚瞪着串桥。
串桥深吸了一口气。
串桥:“我长得并不帅。
”玛亚:什么?
串桥:“你是问作为一名军人,这又有多么重要吗?
无论怎样,都是一样的……”串桥的声音充满张力,令大家惊讶不已。
串桥开始走动起来。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热情和力量。
串桥:“我会工作的。
一生中哪怕只有一天也好,我会出去工作,干到筋疲力尽以后再回到家中。
满身疲倦地倒在床上,一下子就睡到不省人事。
啊!
劳动者肯定都能睡得十分香甜吧!
”串桥停下来。
所有人都望着串桥。
串桥:要是演契诃夫的作品,就不要随意把台词变成自己的风格。
不要搞那些奇奇怪怪的现代风。
所有人都哑口无言。
串桥:全都太浅薄了。
演员只不过是在自我陶醉而已。
这样的水准,真是让人倒胃口。
你这只是在利用观众,好让自己感受一下被吹捧的感觉,仅此而已。
玛亚:你说的这些……其实每个人不都是一样的吗?
串桥:每个人?
玛亚:每个人,无论做什么,不都是想要获得别人的称赞吗?
串桥:所以你们就演成这样?
玛亚:可是,我们也是为此付出很多努力的。
想要获得别人的称赞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串桥:所以你们就演成这样?
那你可就白费苦心了。
不会有任何一名观众能够感受到你们的表演。
再会。
亮平刚想要开口。
朝子:不是的。
所有人都望向朝子。
朝子:玛亚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我的确是到后台送过花,看演出的时候也流过泪,我也确实对她说过,“太厉害了,我可绝对没有办法做到。
”不过这些都是真的。
玛亚和串桥惊讶地望着朝子。
亮平凝视着朝子。
朝子:我是真的感受到了玛亚的表演。
我觉得她能一直坚持下来非常了不起。
我一直觉得这些是我完全做不到的。
我非常尊敬她。
亮平笑了笑。
串桥沉默不语。
他拿起自己的上衣和背包,向玄关走去。
亮平挡在玄关处。
亮平:串桥,别走嘛。
串桥:你搞什么!
让开!
亮平:你要是现在回去了,肯定一辈子都会觉得抬不起头来。
串桥望着亮平。
亮平:你现在肯定是觉得难为情才会想走的对不对?
不过,你要是现在走了,肯定今后都无法再和玛亚见面了。
朝子望着亮平。
亮平:这样一来,以后要是玛亚上了电视,无论什么时候,不管你是在吃饭还是在干什么,你都会觉得抬不起头来。
我现在就能看到那幅画面。
那样的未来你肯定不会喜欢的吧?
串桥笑了笑。
串桥转过身,走到玛亚身边。
串桥:对不起。
不过要说起来,我不是对演员有意见,我主要是对导演不太满意。
玛亚:是吗?
亮平:串桥!
串桥放下上衣和背包,一下子跪在地上,双手伏在地板上。
大家都十分惊讶。
串桥:对不起。
我不该说这样的话。
玛亚:没关系。
只要你说的都是你的真实想法。
串桥:不,不是的。
玛亚:如果你不是当真的,那我就更得生气了。
串桥:我觉得我是有些嫉妒。
玛亚望着串桥。
玛亚也蹲下身。
串桥:看到有人能够一直坚持那些我已经放弃了的东西,而且是那样的光彩照人,所以我才说了那些话。
对不起。
玛亚:可是,你说我的演技很浅薄,我只是在自我陶醉,这些都是你的真实想法吧?
玛亚望着串桥。
串桥点了点头。
串桥:不过,只看那么一小段片段(是看不出来的)。
玛亚:那就行了!
玛亚一把将串桥拉起来。
玛亚:能够给我们提出批评意见的人是最可贵的。
串桥有点儿惊讶。
他望着玛亚。
玛亚:不过,你要是能再多注意一点儿表达方法就更好了!
玛亚笑了。
串桥看起来有些难为情。
亮平笑着走到串桥身边。
亮平:行啊,串桥。
玛亚:好啦,朝子,大阪烧怎么样了?
朝子:哦。
亮平抓住串桥的胳膊,把他拉到餐桌前坐下。
亮平:对,接下来大家的情绪好不好就全看朝子的大阪烧了。
朝子:欸?
看我的吗?
朝子轻轻地笑了。
玛亚望着朝子与亮平。
26.攀岩馆室内攀岩馆里,亮平正在墙壁上往上爬。
他爬到一定的高度后,松开手,降落到下面的安全垫上。
馆内响起“噗”的声音。
玛亚:嚯,太棒了。
亮平笑了。
玛亚站起身鼓掌。
串桥和朝子坐在长凳上看着。
长凳位于攀岩墙的对面,亮平向他们走去。
下一位轮到串桥过去攀岩。
串桥过去之前把自己刚才正在看的一张宣传单递给朝子。
亮平过来后,看到朝子手中拿着的宣传单。
亮平:那是什么?
朝子:玛亚下一场公演的宣传单。
亮平:哦,真的吗?
串桥抓住低处的一个扶手,脚踩上右边一块石头。
他开始向上爬。
亮平:玛亚,我想去看这个。
玛亚:欸,真的吗?
亮平:我会买票去看的。
玛亚:别别别。
如果这个星期五你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去看。
白天晚上都行。
亮平:噢,谢谢你。
工作日的白天我肯定去不了,我晚上去吧。
串桥呢?
玛亚:没关系。
他嘛,我会让他自己去买周末的票的。
玛亚用手指着串桥。
串桥正在努力向上攀爬,看上去异常艰难。
亮平笑了。
玛亚望着朝子。
玛亚:朝子也是说要那天来看的,是不是?
亮平:啊,是吗?
朝子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朝子:玛亚,我是去看白天场的。
玛亚:啊,是吗?
那,我把票给你们吧。
玛亚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票,递给亮平和朝子。
串桥松手落地。
串桥:我说,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看我爬啊?
玛亚笑了。
下一位轮到玛亚。
亮平和朝子望着玛亚。
串桥站在一旁看着。
玛亚:啊!
玛亚从墙壁上很低的一个位置掉落下来。
串桥:玛亚,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去爬初学者线路吧。
玛亚:可恶!
串桥拍了拍玛亚的后背,带她去爬旁边的初学者墙壁。
朝子望着他俩。
亮平望着朝子。
亮平:周五你要上班吗?
朝子:嗯。
我上晚班。
亮平:是吗?
太遗憾了。
朝子站起身,向攀岩墙走去。
朝子抓好扶手,脚踩上去,开始攀爬。
亮平:噢,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才能。
亮平笑了。
朝子轻松地一路向上爬。
27.红锦,会议室串桥在一群西装革履的外国人面前用英语进行介绍。
串桥:这种“大吟酿 芳醇”,自从去年开始发售以来,销量一直在稳步上升。
这款酒香型清爽,富有水果风味,非常适合搭配西餐。
比如奶油烩饭等等,还很适合搭配薄切鱼片之类的鱼肉料理。
亮平在一旁望着串桥。
“云丹奇迹”的咖啡壶在桌上来回传递。
一杯杯斟满了的咖啡。
※※※亮平和串桥两个人正在收拾会议室。
亮平:没想到啊,串桥,你一直是深藏不露啊!
串桥:啊,你是说英语吗?
你看,要是不露出来,工作不是还能少干点儿吗。
亮平:你这家伙,真是。
亮平笑了。
会议室的门开了。
朝子站在门口。
她的目光与亮平撞在一起。
串桥:啊,来拿咖啡壶是吧。
在那边儿。
串桥指了指亮平旁边的咖啡壶。
串桥:好了,我先去趟卫生间。
串桥从朝子身边侧身而过。
留下亮平和朝子两个人。
不知为什么,空气一下子沉默起来。
亮平拿起手边的咖啡壶,走过去递给朝子。
亮平:今天也非常好喝。
亮平笑了。
朝子接过咖啡壶。
她低下头,逃也似的跑出门。
亮平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朝子。
28.防火梯朝子走下楼梯。
亮平出现在朝子身后。
亮平:等一下,朝子。
朝子吓了一跳,她停下脚步,站在楼梯上。
亮平:为什么你总是在躲避我呢?
要是我误会了,我向你道歉,不过——亮平走上前一步。
亮平:你是不是对我有点儿介怀?
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不是让你感觉到了什么?
亮平从朝子身边走过。
朝子整个人都僵住了。
亮平:我感觉到了。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忘不了你。
每天早上我都会去一楼的咖啡店里探个头,想要找到你。
亮平走到楼梯转角处的平台上,转过身面对着朝子。
亮平:我可能喜欢上你了。
我知道我应该再等一等,让我们彼此更了解一下才好,可是我总也和你说不上话。
朝子眼帘低垂。
亮平:不过,我可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我没有那么可怕,我也不是坏人。
亮平抚摸着朝子的脸颊。
亮平:请你好好看看我。
我喜欢你。
亮平想要朝子抬起头。
朝子望着亮平。
她直视着亮平。
朝子用双手捧住亮平的脸颊。
亮平踏上一级楼梯,亲吻朝子。
朝子没有抵抗。
两人开始热吻。
鸟群从两人背后飞过。
29.亮平的公寓(夜晚)身着西装的亮平没有换衣服,直接躺倒在床上。
亮平:啊——手机响了。
亮平看了看来电显示,然后接起电话。
朝子:你已经睡了吗?
对不起。
亮平:不,还没有。
谢谢你打过来,难得接到你的电话。
亮平整张脸都绽放出笑容。
朝子沉默不语。
亮平:怎么了?
朝子:对不起。
我已经,不行了。
亮平:什么?
朝子:我,不能再见你了。
请你,把我忘了吧。
亮平:等一下。
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朝子:对不起。
电话挂断了。
亮平一脸茫然,他马上重拨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听筒里一直是无人接听的声音。
30.云丹奇迹,店前亮平来到咖啡店门口,向店内张望。
店内看不到朝子的身影。
亮平离开了。
31.防火梯,吸烟区亮平靠在楼梯栏杆上发手机短信。
“朝子,我想见你。
我有话想对你说。
要是我惹你生气了,我跟你道歉。
要是你没在生气,请跟我见一面吧。
我想你。
”亮平将短信发出。
他吐了一口烟。
32.剧场外(白天)“XX剧团第六次公演3/5—21”剧场门前摆放着易卜生《野鸭》等剧目的海报。
亮平来到售票处。
亮平:这张夜场票能换成日场的吗?
亮平出示戏票。
33.剧场内,走廊亮平沿着走廊向后台走去。
工作人员:对不起,马上就要开演了。
亮平:啊,我是玛亚的朋友。
工作人员:马上就要正式演出了,您有什么急事吗?
亮平:不,不算什么急事。
玛亚:哎呀!
换好戏服的玛亚走过来。
工作人员离开了。
亮平:哇哦,准备十足啊。
玛亚笑了。
亮平也笑了。
玛亚注视着亮平。
玛亚:亮平,你是不是以为能在这儿见到朝子才来的?
亮平:嗯,我下午请了半天假。
真有点儿丢脸。
玛亚摇了摇头。
玛亚:朝子她换成明天的票了。
亮平:欸?
玛亚:而且,今天早上她出门的时候说,打算辞掉云丹奇迹的工作。
你们俩出什么事儿了吗?
亮平:好像我们俩的关系又倒退回去了。
我现在真是一点儿头脑都摸不着。
玛亚:你还是回去上班吧。
亮平:那怎么行。
戏,我还是要看的。
怎么说也是你请的客呢!
玛亚:嗯。
那就好好看吧。
不过今天的剧目可能没那么好看哦。
两个人都笑了。
34.剧场内,观众席亮平坐在观众席上。
灯光暗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响起了地动的声音,地震了。
所有观众都在环顾四周。
剧场内一片漆黑,剧烈的地动声响。
观众席中发出尖叫声。
※※※有几盏照明灯落在舞台上,满地都是碎片。
身着戏服的演员们来回奔走。
一个手臂正在流血的人被抬了出来。
伤者:没事儿,我没事儿。
场内广播:非常抱歉地通知大家,今天的演出中止。
广播里还在继续播报相关信息。
身着戏服的玛亚和亮平一起坐在观众席里收听广播。
据说所有的交通全都停运了。
玛亚:还在摇晃。
余震仍在继续,人群中一片嘈杂。
亮平想要拨打手机,但是一直打不通。
亮平:我还是先回公司吧。
玛亚:你走过去吗?
现在最好先不要乱动。
亮平:嗯。
不过,我还是得过去。
亮平向外走去。
玛亚担心地望着亮平。
35.剧场,门外人们陆陆续续地从剧场里走出来。
亮平也走出剧场。
他脚下一绊。
地上是倒下的海报板。
亮平:对不起,请让一让。
亮平捡起海报板,避开人群,平铺在不碍事的地方。
亮平继续向前走。
人群全都涌向车站方向。
36.站前亮平走到距离最近的车站。
站前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每个人都在看着手机。
连接车站的自动扶梯已经被封锁了。
旁边的楼梯上也坐满了人。
亮平沿着楼梯的空当走上楼。
男子:电车己经停运了。
亮平:啊。
所有的吗?
男子点了点头。
亮平:谢谢。
男子:当心点哦。
亮平:嗯。
您也当心点。
亮平走下楼梯。
头顶上传来一阵声音,亮平猛地抬起头,只见天空中盘旋着几架直升飞机。
37.街道(黄昏/夜晚)自动售货机上按动按钮的手指。
亮平取出一瓶矿泉水。
他脱下外套,喝了口水。
他无意中向自动售货机旁边扫了一眼。
一名女子垂头丧气地蹲在那里。
原本正要离开的亮平又折返回来。
他蹲在那名女子身旁。
人群不断从两人身边走过。
亮平:你还好吗?
女子:啊,对不起。
我没事儿。
女子抬起头,她眼中的泪水还没有干。
亮平从大衣里取出一条手帕。
女子给亮平看了看自己的手帕。
女子:谢谢你。
亮平:哪里哪里。
你多保重。
女子:好的。
谢谢你。
亮平站起身,顺着人潮向前走去。
※※※夜晚。
交通堵塞。
警察正在指挥着疏散人群。
到处是汽车喇叭的声音。
亮平顺着人潮继续向前走。
他停下脚步。
只见朝子逆着人流从前方走了过来。
朝子看到亮平后也停下脚步。
无数行人从两人身边通过。
朝子逆着人流走到亮平身边。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
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亮平:朝子。
朝子:亮平。
两人身边不断有人潮涌过。
38.东京街头(夜晚)一片漆黑的东京街头。
星空显得格外清楚。
天一点点亮了。
字幕:五年后39.朝子与亮平的公寓,室内(清晨)两室一厅的公寓显得非常宽敞,一只猫咪正在房间里走动。
厨房里两个人的打扮都像是刚刚起床的样子。
朝子正在烤面包片。
亮平把热好的剩菜浇在米饭上。
朝子打开一盒猫粮,倒进盘子里。
朝子:仁丹,快来。
猫咪走过来开始吃猫粮。
※※※两人围坐在餐桌旁,正在看电视。
朝子/亮平:我开动啦!
朝子咬了口面包片。
亮平开始吃昨晚的剩饭。
亮平:这个咖哩,果然很有味道。
朝子:嗯。
不过,那个叫法式炖菜。
亮平:是吗?
朝子:对啊。
亮平:好好吃。
朝子:太好了。
下次我也来那个。
两个人共进早餐。
40.红锦,会议室东京分部的工作报告会。
分部经理与营业部部长都参加了会议。
亮平与串桥正在前面作报告。
大屏幕上显示着“BENKIN”的酒标和晚会的标志。
串桥:这次,我们的新款“BENKIN”己经正式入选庆贺日意两国建交150周年纪念晚会的晚宴菜单。
能够参与这次晚会,不仅可以帮助我们在意大利打响知名度,更为今后扩大国际市场的知名度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在此,让我们再一次用掌声感谢本次项目的负责人,丸子先生。
场内响起一片掌声,亮平看上去有些难为情。
41.云丹奇迹,店内亮平和串桥刚吃完午饭。
朝子把餐盘撤下。
串桥:多谢款待!
朝子:好了,串桥,这个月还得请你们多费心啰。
早上我们得早走,对不起啦。
串桥:啊,没事儿没事儿。
反正玛亚也很喜欢仁丹。
朝子笑了。
朝子:谢谢你。
串桥: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俩还真能坚持啊。
整个周末都搭进去了。
亮平笑了。
朝子笑着走开了。
42.串桥家门外(清晨)清晨。
一辆租来的汽车停在串桥家门外。
亮平坐在驾驶座上。
朝子下车把装着仁丹的便携式宠物箱递给串桥。
玛亚已经怀孕八个月了,肚子很大。
朝子坐在副驾驶座上跟串桥与玛亚挥了挥手。
亮平点头致意后发动汽车。
串桥和玛亚也挥了挥手。
43.东北高速路行驶的汽车。
驾驶员是亮平。
朝子坐在一旁。
44.閖上(注2),早市早市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宣传旗,上面写着“大复兴祭”“爆弹海鲜饭”等字样。
客人川流不息。
朝子正在烧烤摊前烤海鲜。
她剥开一个扇贝。
客人甲:味道真不错啊!
朝子笑着点头致意。
她把扇贝摆到烤架上。
客人乙:这会儿正当季的海贝,还有别的吗?
朝子:现在嘛,要么是扇贝,要么是海胆。
客人甲:嗯,海胆不错。
我再来四个海胆。
朝子:好嘞!
四个海胆!
朝子是喊给亮平听的,亮平正在后面的海鲜摊上帮忙。
听到朝子的声音后,正在卖货的亮平跟着大声应答。
亮平:好嘞!
四个海胆!
亮平准备好海胆,伸手递给朝子。
一旁的店主平川脸上露出微笑。
45.閖上,早市(夜晚)火上正烤着扇贝。
市场早己结束营业,一群当地人自己围在烧烤摊旁边,吃饭喝酒。
亮平和朝子也加入其中。
亮平拿起一块鱼白放进嘴里。
亮平:哇哦,味道好浓郁。
男子甲:没错吧?
不过我说你这家伙,刚才嘴上说得倒是挺客气,真吃起来可一点儿也不含糊啊!
亮平:啊,不好意思。
男子乙:朝子,这家伙今天晚上肯定得一直干到天亮,停不下来啰。
男子乙晃动着腰肢。
四周一片笑声。
朝子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跟着笑了起来。
平川:朝子,来,尝尝这个牡蛎,牡蛎。
来。
平川递给朝子一个个头相当气派的牡蛎。
朝子:欸!
平川:来,像这样底下垫一片红叶,再洒点醋和酱油,来。
平川将一个牡蛎连壳一起递到朝子嘴边。
平川:要“咻”的一下一口吸进去。
哦,“咻”的一下。
来。
朝子将牡蛎“咻”的一下一口吸进嘴里。
四周响起一片欢叫声。
亮平笑了。
朝子捂着脸,将身体缩成一团。
亮平:怎么了,朝子?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朝子:太好吃了!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然后,大家笑成一团。
亮平和朝子也笑了。
46.早市的停车场(傍晚)翌日傍晚。
市场还没有结束营业,不过亮平和朝子己经开始装车做回程的准备了。
平川往后备箱里装了满满一木箱的海产品当作礼物。
朝子:平川先生,这么多东西,我们可不能收。
平川:没事儿的。
如果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的话,慢慢地,就不会有人再到这里来了。
朝子:我们还会来的。
平川:对啊,你们要是不来的话,可就一辈子都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啰。
平川和朝子都笑了。
亮平望着他们俩,脸上也露出微笑。
47.东京,公路(夜晚)车堵在公路上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朝子已经睡着了。
她忽然睁开眼睛。
为了驱赶睡意,亮平拿出一块口香糖,放在嘴里嚼。
朝子:下高速了吗?
亮平:啊,你不用担心,接着睡吧。
朝子:对不起,我睡着了。
亮平:我可跟你说好,说一百次对不起不如你去考一张驾照对我帮助更大。
亮平笑了。
朝子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朝子:对不起。
亮平:什么?
对不起?
亮平搔了搔头。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48.朝子与亮平的公寓,走廊一室内(夜晚/清晨)公寓的走廊。
亮平手里抱着大木箱。
朝子手里拎着装着仁丹的宠物箱。
朝子用钥匙打开门,走进房间。
亮平也跟在她身后走进房间。
※※※朝子打开宠物箱的门,把仁丹放了出来。
朝子:哎呀,仁丹,对不起!
亮平把木箱放在厨房台子上,然后一下子趴倒在地。
亮平:啊——朝子:辛苦啦。
亮平:不好意思,你把这些给放冰箱里去吧。
朝子:嗯。
朝子把平川送的海产品全部放进冰箱里。
亮平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亮平:租的车明天早晨再去还也没问题吧?
朝子:嗯,当然了。
朝子走过来,把亮平的袜子脱掉,然后开始为他做足底按摩。
亮平:噢。
朝子:今天多谢你了。
亮平:啊,好舒服!
朝子从脚底往上,开始按摩亮平的小腿肚子。
朝子:明天你还得去上班,真是的,太谢谢你了。
亮平:啊,没事儿没事儿。
亮平笑了。
亮平:要说起来,我应该更感谢你才对。
不但吃了一肚子好吃的,还带回来这么多。
朝子:亮平,我喜欢你。
亮平:怎么突然间?
朝子:非常非常喜欢。
喜欢到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朝子认真地按摩着亮平的后背。
亮平:噢。
噢。
朝子:我喜欢上你了。
亮平:就是你的这些地方——朝子:嗯?
亮平:让我想要更加努力。
朝子俯身将脸贴在亮平的后背上。
猫咪走了过来。
※※※清晨。
朝子正在准备早餐。
亮平还在睡觉,他身上穿着T恤衫。
朝子走到亮平身边,注视着亮平的睡颜。
仁丹本来躺在亮平身旁的,忽然站起来走开了。
朝子吻了吻亮平的脸颊。
然后又吻了吻他的鼻子。
朝子撩开亮平的头发,亲吻他的前额。
亮平可能感觉到有些痒,他把脖子转到另外一侧。
朝子开始亲吻亮平的耳朵。
亮平身体一抖。
朝子笑了。
49.东京街头喧嚣热闹的街道。
人潮涌动。
作业员们正在更换广告海报。
50.百货商店朝子和亮平正在购物。
忽然,一名身着高级连衣裙、拎着名牌包的女子跑到朝子面前,对她喊道“阿朝”?
朝子:春代?
这名女子正是春代(30岁)。
春代:欸?
阿朝?
不是吧?
我们得有多久没见啦,想死我了!
你还好吗?
朝子:嗯,欸,怎么?
朝子下意识地想要将春代挡住,不想被亮平看见。
亮平走了过来。
亮平:嗯,朝子?
朝子:啊,这是我以前在大阪的好朋友,春代。
朝子向亮平介绍春代。
春代抬起头看到亮平,不由得一惊。
朝子:这位是丸子亮平。
春代;欸?
朝子:丸子——亮平。
亮平:你好,我是丸子。
虽然这名字听上去像是个意大利人,不过我是纯正的日本人。
亮平朝着春代笑了笑。
春代一脸疑惑。
51.能看到外面风景的餐厅朝子、亮平和春代一起坐在餐桌前。
春代:哎哟,我说阿朝,你可是一点儿都没有变啊。
我从老远的地方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朝子:是吗?
亮平:她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啊?
春代:欸?
怎么说呢,看上去好像柔柔弱弱的,但只要是她认准了的事,就会一条路一直走到黑!
是这样吧?
亮平:噢,那看来,这一点到现在也没怎么变啊!
亮平笑了。
春代望着亮平,也笑了。
春代:是吗?
看来你真是什么都没有变啊!
朝子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和春代对视了一眼。
朝子:春代,春代,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漂亮了啊?
春代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春代:啊,这个啊,我整容了。
朝子/亮平:欸?
春代:就是个小手术而已,小手术。
在那边儿,整容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事。
我就是把眼睛给整大了点儿,看得出来吗?
朝子:嗯。
春代:再有就是把鼻子的线条稍微给弄了一下。
朝子:不过,真的很漂亮。
春代:是不是?
而且,托了这张脸的福,我还结了婚。
春代亮出左手的戒指。
亮平笑了。
朝子:欸?
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春代:还是跨国婚姻呢。
他是个新加坡人。
亮平:太厉害了,你这个人。
春达:哈哈哈。
所以我现在的名字是庞蒂克·阿拉纳姆·春代。
好笑吧。
朝子:才不会呢。
我现在都追不上你了。
春代:是啊,阿朝。
在你浑浑噩噩不知不觉的过程中,时代可是一直在不断前进的噢!
朝子:嗯。
亮平:不过,你现在是住在日本,对吧?
春代:那当然啦。
我曾经在新加坡住了两年,不过上个月,我老公换了份工作,我们就搬到东京来了。
亮平:欸,那,今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啊。
春代:是啊,没想到我们住得还挺近,真是太意外了。
亮平:要是这样的话,请一定要来我家做客。
那今天(看了看手表)我就先走了。
春代:啊,你得去看智齿了。
不好受吧。
慢走啊。
亮平:谢谢你。
那,朝子,你们俩慢慢聊吧,今天晚点儿回去也没关系,你们都那么久没见了。
朝子:嗯。
亮平:再见啦!
春代:慢走。
亮平挥挥手,离开了餐厅。
春代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亮平的背影。
春代:阿朝?
朝子:你要说什么我全都知道。
不过,不是那样的。
春代:怎么不是呢?
朝子:我现在很喜欢亮平。
和麦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就是喜欢亮平。
朝子直勾勾地盯着春代。
春代握住朝子的手。
朝子:怎么了?
春代:太好了!
阿朝,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朝子:对不起。
春代:你突然就跑去了东京,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朝子:对不起。
春代:不不不,不过,真是太好了!
你平安无事,而且,我们现在又见面了。
朝子:能再见到你,我也很开心。
春代:真的吗?
朝子:你说什么呢?
当然是真的啦。
朝子和春代都笑了。
春代:要说麦啊,他现在已经彻底变成另一个世界的人了。
朝子:另一个世界吗?
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儿,正在干什么?
春代:阿朝,你还不知道吗?
朝子:知道什么?
春代:知道什么?
欸,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朝子: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春代:欸?
你看,就是那个。
春代指着窗外。
对面大楼的电子广告牌上正在播放一个一流时装品牌的巨幅广告。
春代:不久之前,他好像是在做模特。
然后在前一阵的晨间剧里,他扮演了一个非常讨好的角色。
广告里的男模特就是麦。
春代:他出场的戏份虽然只有两个星期,不过他太太那个角色是那部剧的主角,所以红得不得了。
周刊上还出了特辑。
据说下一步已经定好要主演电影了。
朝子震惊异常,一时无语。
她又看了—眼窗外。
广告上是麦的照片。
麦的面庞。
52.朝子与亮平的公寓,室内(夜晚)房间里正在举办欢迎春代的家庭聚会。
出席者有朝子、亮平、串桥和大腹便便的玛亚。
春代举着装满啤酒的酒杯致辞。
春代:我现在还不太适应东京的生活,心中充满不安。
不过,幸好有阿朝,让我又认识了好多新朋友,实在是太开心了!
今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大家一起干杯。
玛亚喝的是橙汁。
※※※春代把手贴在玛亚的肚子上。
春代:我觉得,要说生孩子,那还是得在日本生。
玛亚:欸?
我可从来没有那么宏观地想过这个问题。
春代:真的。
最后看过来,还是日本最好。
又安全,而且最近物价和别的地方比起来也便宜好多,不是吗?
串桥:这不过就是单纯的国力下降嘛。
串桥笑了。
亮平拍了拍串桥的肩膀。
亮平:串桥,有烟吗?
串桥:你怎么会觉得我身上有烟呢?
串桥指了指玛亚的肚子。
亮平:啊,对了,你已经戒了啊。
出去买趟烟可以吗?
亮平对着朝子说道。
朝子正在看电视。
朝子:嗯。
串桥:真拿你没招儿。
那走吧。
亮平:你说话怎么也关西味儿了?
玛亚:亮平,你可不许让他抽烟哦。
亮平:被人发现了。
串桥:我们男人之间也攒了好多话想要聊一下的!
走了啊!
串桥拉着亮平走出房间。
玛亚:亮平真是没事找事。
朝子:不过,串桥竟然戒烟了。
真了不起!
玛亚:那还不是应该的。
朝子,你就不担心亮平吗?
朝子:我倒是觉得,喜欢的东西要是一直让他忍着反而对身体不好。
玛亚:欸?
抽烟可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那是上瘾。
春代:我吧,就是觉得接吻时的那股味道让人受不了。
满嘴烟味一下子就扑过来了。
朝子:也是。
不过,我反正是已经习惯了。
春代:嚯,玛亚,你听到她刚才说什么了吗?
玛亚:没想到吧。
其实朝子聊这种话题的时候可敢说了。
春代:你这种的,肯定特别招男人喜欢。
朝子:明明是你先提起来的嘛。
玛亚:怎么说呢,因为这俩我都很熟,他们俩,那真的是腻乎得不行。
春代:真是如胶似漆的一对儿。
朝子:你干吗说得像个大妈似的。
玛亚:不过他们俩真的很恩爱。
亮平那就别说了,简直就是把朝子当成宝。
朝子:我也很喜欢他的。
春代:太好了。
玛亚:每当朝子茫然无措的时候,亮平就会那样一直看着她。
我每次看到亮平的那种表情,心里就会怦怦直跳。
春代:哎呀哎呀,你心跳个什么劲儿啊?
玛亚: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哎哟,他们这还是在热恋当中啊!
在一起都五年了,还能有这种感觉,真是太厉害了!
春代:那你可得好好珍惜这份感情啊,阿朝。
朝子:嗯。
我对亮平充满感谢。
玛亚:啊!
玛亚看着电视,忽然尖叫起来。
朝子和春代都吓了一跳。
玛亚:这个人,是鸟居麦!
快看,快看。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麦出演的信用卡广告。
纪录片风格的影像配着麦的旁白。
广告:“八年前,因为想要看一眼永久冻土,我动身前往西伯利亚。
可是,途经上海的时候,却突然搞坏了肚子(笑)。
我倒在路边。
一位名叫基斯的摄影师救了我。
虽然没能去成西伯利亚,不过由于拍摄的原因,我去了芬兰,见到了极光。
整个天空仿佛大海一般。
XX卡在手,带你遇见你不知道的自己。
”朝子整个人都僵住了。
广告画面上的麦剪短了头发,几乎和亮平长得一模—样。
玛亚:这个人,长得是不是特别像亮平?
春代:有吗?
嗯,他们俩倒是同一种类型的。
玛亚:尤其是剪成短发以后。
春代:嗯。
不过我觉得,这家伙根本不是当艺人的料啊。
玛亚:喂。
你怎么说得这么高高在上的啊?
春代:没有没有。
因为我们和麦熟得很。
玛亚:欸,太厉害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
春代:嗯,怎么说呢?
一个地方的。
玛亚:啊,大阪吗?
那么说,鸟居麦是关西人啰。
真没想到,那,欸?
玛亚不由得仰天长叹。
朝子:我以前和他交往过。
我和鸟居麦,曾经交往过。
以前我在大阪的时候。
玛亚和春代都惊讶地望着朝子。
春代:阿朝,你居然自己说出来了!
亏我还在这儿一直想给你打马虎眼。
朝子:谢谢你。
没关系的。
玛亚看了看朝子,又看了看春代。
玛亚:也就是说,朝子在和亮平交往之前,曾经和鸟居麦交往过?
朝子:我第一次见到亮平的时候,还以为他是麦呢。
这的确是无法否认的。
玛亚: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们俩长得不像,你就不会喜欢上亮平了?
朝子:也许有这种可能。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
玛亚:那亮平呢?
他知道这件事吗?
春代: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一阵沉默。
玛亚望着朝子。
玛亚:朝子,这件事情你打算一直瞒着亮平吗?
朝子望着玛亚。
朝子:我一直想跟他说的。
春代:不要啊,这种事说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吧?
我跟你说,阿朝,没事儿的。
这种事又不会露馅儿。
门开了。
亮平和串桥走进来。
玛亚猛地站起身,向串桥身边走去。
玛亚:哦,回来啦。
过来让我闻一下!
串桥:别别别,你多少得信任我一点儿嘛。
玛亚走到串桥身边。
亮平笑了。
朝子望着亮平。
春代望着朝子。
53.朝子与亮平的公寓(夜晚)仁丹刚吃饱肚子,一脸满足。
大家都回去了,亮平和朝子并肩站在洗碗池前洗碗。
亮平洗碗,朝子把亮平洗好的碗擦干净。
亮平开口说道——亮平:昨天,公司里跟我说——朝子:嗯?
亮平:让我调回大阪的总部去。
朝子望着亮平。
朝子:你去吗?
亮平:我挺想去的。
本来我就喜欢在手艺人身边工作。
朝子:嗯。
那就去吧。
亮平: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跟我结婚好不好?
水龙头里的水一直在流,水声不断。
朝子关上了水龙头。
朝子:我好开心!
特别特别开心!
亮平:嗯。
朝子:不过,亮平,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我必须得把这件事先告诉你才行。
亮平:噢,什么事?
朝子: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感到十分震惊。
亮平:嗯。
朝子:因为你和我以前特别特别喜欢的一个人长得很像。
不,你们俩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
亮平:什么呀,就这事儿啊。
朝子惊讶地望着亮平。
亮平:那没什么的。
事到如今,就更不用提了吧?
朝子:你早就知道了吗?
亮平:嗯。
朝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亮平:嗯,好像是两年前左右吧。
那家伙当上了杂志的模特。
是叫鸟居麦吧。
好多人都说他和我长得很像。
那时候我好像一下子就全都搞明白了。
朝子:亮平,你那时候有没有觉得不开心?
亮平:当然我也会胡思乱想啦。
不过要说起来,就是因为我和他长得很像咱俩才会开始交往的,对不对?
这么一想的话,我觉得,其实我是非常非常幸运的。
朝子紧紧地抱住亮平,肩头一直在颤抖。
亮平: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很受伤。
很痛苦。
很难过。
亮平笑了。
他温柔地拥抱着朝子。
仁丹“喵”的叫了一声。
54.公园一停车场春代和朝子正在公园的草地上打羽毛球。
两个人一边打球一边聊天。
春代:那,你们就这么决定啦!
朝子笑了。
春代:这次你可一定得把地址告诉我哦!
朝子:嗯!
朝子笑着用力把球扣过去。
春代没有接到这个球。
两个人走过去捡球。
朝子:下次我们一起去看房。
春代:真舍不得你啊!
我们好不容易才又见面。
朝子:对不起。
两人笑了。
她们面前出现一群女高中生。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手机,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
一个声音:好像是鸟居麦。
朝子和春代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春代望着朝子。
朝子把球拍递给春代,快步向人群跑去。
春代:阿朝,不要啊,不可以的。
春代惊讶地追了上去。
她走到朝子身边说道——春代:你不能这样,阿朝。
你不是说要和亮平一起去大阪吗?
朝子:嗯。
没关系的。
朝子越走越快。
春代抱着两副球拍跟在朝子身旁。
春代看了看朝子,下定决心说道——春代:阿朝,要是能见到麦,我要跟他合个影。
你想干什么随便,不过得把合影的时间留给我哦!
朝子快步向前走去。
※※※停车场。
顺着人群中心望过去,拍摄好像己经结束了。
人潮也开始一点点散开,只有一辆窗户上贴着膜的面包车周围还聚集着一些人。
工作人员挡在人群前面。
春代:就是那个吧。
让一下让一下。
春代果断地穿过人群,走到工作人员面前。
春代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我叫岛春代,我是鸟居麦的朋友。
你能帮我转告一下里面的麦吗?
工作人员:如果您是他的朋友的话,请您私下直接和他联系。
春代没词了。
人群中一阵骚动。
朝子走到人群后面。
面包车上的窗户贴着膜,隔着车窗什么也看不到。
朝子站在车子对面,凝视着车窗。
春代:能不能请你转告麦一声,就说朝子也来了。
汽车发动了。
人群中爆发出充满遗憾的尖叫声。
朝子对着车窗挥了挥手。
车子越走越远,朝子用力地挥动着双手。
春代走到朝子身边,朝子还在不停地挥手。
春代:你躲这儿干什么呢?
我刚在那边费劲儿巴拉地给你找机会呢。
朝子:麦,再见!
朝子大声喊完后,放下手。
有几个人一直盯着朝子。
朝子对着春代笑了笑。
朝子:走吧。
春代:这就行了?
朝子:嗯。
朝子转身向回走。
55.大阪街景大阪街头。
淀川上水波粼粼。
镜头中浮现岀岸边的景色。
亮平与朝子的身影出现在淀川支流的堤岸上,一同走来的还有地产管理员。
56.枚方,临河的一栋独门住宅二楼的窗户打开了,房间里明亮了许多。
朝子和亮平正在管理员的陪同下看房。
管理员:像这样,一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天野川。
这是一条淀川的支流。
亮平:是吗。
管理员:这后面是一所小学,可能稍微会有一点儿吵。
不过等你们以后有了孩子,这个位置可就太方便了。
亮平与朝子对视了一下。
管理员想要打开电灯,灯没亮。
管理员:啊,没合闸。
管理员下楼了。
亮平与朝子对视了一下。
两人从窗口眺望着窗外的河流。
亮平:感觉这里夏天肯定会有不少蚊子吧。
朝子:亮平,我想要出去工作。
亮平:哦。
朝子:我想在这边找份工作。
可以吗?
亮平:这种事情就没必要问我了吧。
对了,你想干什么呀?
朝子:我还没想好呢。
亮平:你这算什么啊。
亮平笑了。
亮平:你想干什么就去干,医生、律师、学校里的老师、空姐,想干什么都行。
朝子:空姐?
朝子笑了。
亮平:干什么都行。
对了,要不然开一家猫咪咖啡馆吧?
朝子望着亮平。
亮平笑了。
两人看了看楼下,然后快速地亲吻了一下。
亮平搂住朝子的肩膀。
朝子靠在亮平身上,望着窗外的河流。
朝子:我喜欢这里。
我觉得我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喜欢这里的。
亮平:那太好了。
二人望着窗外。
一只鸟落到河面上。
57.朝子与亮平的公寓朝子正在打包行李。
她把用报纸裹着的餐具一个个放进纸箱里。
她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和串桥夫妇在车站会合。
春代说得傍晚才能到。
我们大约15分钟以后到家。
待会儿见!
”朝子放下手机,继续打包。
仁丹走了过来。
朝子抱起仁丹抚摸它。
朝子笑了。
门铃响了。
朝子:来啦。
朝子站起身,跑过去开门。
朝子打开门,麦站在门外。
麦:阿朝。
朝子猛地把房门关上。
麦:阿朝,对不起。
让你久等了。
门外传来麦的声音。
麦:跟我一起走吧。
阿朝,我想带你—起走。
似乎为了躲避麦的声音,朝子逃到厨房。
麦:我看到你跟我招手了。
阿朝,我听到你在叫我的名字。
朝子捂住耳朵。
她的胳膊碰到一个盘子。
盘子掉到地板上,摔碎了。
仁丹走过来。
朝子:不要过来。
门铃响了。
朝子坐在地板上,闭着眼睛,捂着耳朵。
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朝子惊恐万分。
亮平走进房间。
朝子:不要过来!
亮平吓了一跳。
串桥和玛亚也跟在亮平身后走进房间。
串桥/玛亚:打扰啦!
朝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朝子:对不起,我把盘子打碎了,你们小心点儿。
亮平:噢。
亮平走过来收拾碎片。
亮平:哎呀,你把这个给摔碎啦?
朝子:对不起。
亮平:算了算了,搬家吗,这种事儿总是难免的。
串桥:这些有形的东西全都会坏掉的。
好了,我来帮着干点儿什么?
玛亚对着朝子笑了笑。
朝子也笑了。
58.地铁站朝子、亮平、玛亚和串桥在检票口与春代会合。
朝子手上只拿了一个钱包。
※※※亮平等人向车站出口走去。
朝子一个人默不出声。
她站在最后,等别人都上去了才慢慢地踏上自动扶梯。
59.餐厅亮平、春代、玛亚和串桥热火朝天地聊着天。
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朝子一个人神不守舍地望着窗外的交通环岛。
玛亚:要是从大阪出发的话,去东北地区可就太不方便了。
亮平:是啊。
确实是困难多了。
玛亚:你们俩可真没少往东北跑。
真是太伟大了。
朝子:我一点儿都不伟大。
一直都是亮平开的车,他才了不起呢。
亮平:哪有?
怎么成了我一个人干的了呢?
春代:不不不,真的。
我以前完全没有想到,阿朝居然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朝子:我一点儿都不伟大。
朝子的语气令大家陷入短暂的沉默。
朝子:我那时候就是特别想做一些正确的事情。
大家都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望着朝子。
亮平:好了好了,我才是最了不起的那个人,好了吧?
串桥:你说什么呢。
串桥与玛亚交换了下眼色,然后拿起账单站起身。
朝子把钱包拿到桌子上。
串桥笑了。
串桥:这顿不会让你们岀钱的。
这顿是我们请客。
玛亚:算是给你俩庆祝一下。
恭喜你们!
春代:是啊是啊。
真是恭喜你们啦!
亮平:谢谢你们!
朝子:谢谢!
朝子和亮平互相笑了笑。
串桥向收银台方向走去。
麦慢悠悠地从玄关处走了过来。
他坐到串桥刚刚坐的位置上,紧挨着朝子。
亮平:欸?
亮平不可思议地望着麦,脸上写满惊讶。
朝子身边分别坐着亮平和麦,她夹在两个人中间,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麦轻轻瞥了亮平一眼,然后眼睛望向朝子。
麦:你果然一直在等我啊!
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麦。
朝子终于开口了。
朝子:为什么你要现在来找我?
麦:因为我和你约好了的,阿朝,我说过,我一定会回来的。
朝子拉起麦的手,两人一起站起身。
朝子和麦一起走向店外。
众人全都哑口无声。
朝子和麦快步从串桥身边走过。
亮平站起身。
60.餐厅前的马路一出租车内(夜晚)朝子和麦走进出租车,关上车门。
麦:去品川。
亮平走过来。
出租车要开动了。
※※※出租车内。
亮平在外面敲打车窗。
亮平:朝子!
出租车还是开动了。
从后面的车窗里可以看到亮平的身影越来越小。
朝子一直望着亮平。
朝子转向麦,她用力拍打麦的肩膀。
一下又一下,用力拍打着。
麦任由朝子拍打。
朝子停下手,吐了一口气。
麦搂住朝子的肩膀。
麦只是紧紧地搂住朝子。
61.地下停车场(夜晚)朝子和麦走在空无一人的停车场里。
四周只能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
麦的手机响了。
朝子:你不接吗?
麦:不管他。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
朝子:都打了这么多遍了,肯定是找你有事的。
麦:就算我不在了,也肯定能有人顶替我的位置。
不用担心。
麦笑了。
他一把把手机摔在地上。
手机碎了。
他又在手机上踩了两脚,然后把它丢进垃圾箱里。
朝子望着麦。
两人来到一辆SUV前面。
麦拿出遥控,把车打开。
朝子:我们现在去哪儿?
麦:北海道。
我爸爸的老家在那儿。
现在己经没有人住了。
麦为朝子打开车门。
上车前,朝子和麦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朝子和麦坐上车。
车的前灯亮了。
62.东北高速路麦开车从路上驶过。
这条路朝子和亮平也曾经一起走过。
63.车内(夜晚)朝子坐在副驾驶座上。
她的手机响了。
朝子看了一眼手机。
电话是玛亚打来的。
朝子看了麦一眼。
她拿起手机。
朝子:喂。
玛亚(画外音):朝子,你现在在哪里?
朝子:对不起。
玛亚(画外音):朝子,求求你了,快回来吧。
我实在不想看到亮平这个样子。
求你了,赶紧回来吧,跟亮平道个歉。
朝子:玛亚,你帮我跟亮平说一声。
玛亚沉默了。
朝子:让他明天带着仁丹一起去大阪吧。
我不会回去了。
让他把我的东西全都扔掉吧。
玛亚(画外音):我知道了。
我会跟他说的。
朝子:谢谢你。
玛亚(画外音):不过,以后请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再也不要和我们联系了。
朝子:嗯。
玛亚(画外音):再见。
电话挂断了。
朝子望着手上的手机。
这时,春代发来一条短信。
“阿朝,真有你的啊。
不过,我从一开始就觉得早晚会有这一天。
因为感谢与爱情是不一样的。
从做人的角度来看,你这件事干得是很渣,不过倒是也有那么一丁点儿帅。
我希望等你以后变成了老太婆,再想到这件事的时候,能够把它当成一个笑话来谈。
再见啦!
”朝子从车窗里把手机伸到窗外,然后松开手。
手机摔到地上,越滚越远。
无言的朝子与麦。
汽车继续行驶。
麦开口了。
麦:我本来想去趟西伯利亚,结果半路上,走到上海的时候,肚子坏了。
我躺在路边上,疼得直哼哼,当时把我吓坏了,我以为自己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过来一位大叔,身上穿着一件特别奇怪的西装,他递给我一片药。
我觉得这药怎么可能会管用呢,可是总比就这么死了强,于是就把药给吃了,没想到竟然就好了。
他跟我说,你跟我一起去吃点儿好吃的吧。
我还以为他是GAY呢。
不过那也无所谓,我就跟着他去了,结果他领我去的是一间高级餐厅。
原来他是一位摄影师。
于是,我就跟着他一起在东南亚转了一阵儿。
朝子注视着麦。
朝子:麦,我好想你。
麦:我给冈崎打了个电话,想要问你现在的住址。
冈崎最近好像生病了。
是荣子接的电话,她找到了你寄给她的贺年片,告诉了我你的地址。
朝子:极光。
麦:嗯。
朝子:那个广告里的。
你真的去看了吗?
麦:嗯。
真去看了。
朝子:整个天空都好像大海一样吗?
麦:嗯,是的。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在做梦一样。
朝子:是吗。
我感觉自己现在就仿佛是在做梦一样。
麦转头看了朝子一眼。
朝子一直注视着前方。
朝子:我感觉以前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漫长的梦。
一场非常幸福的梦。
我感觉自己好像长大了。
可是睁开眼却发现,我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
外面一片漆黑,只有车灯照出一点儿光亮。
汽车继续向前行驶。
64.东北高速路(夜晚)麦的车一路向前行驶。
路边的景色不断变化。
65.海边,防潮堤附近(凌晨)车停在路边。
天空微微露岀一点儿鱼肚白。
熟睡的朝子睁开眼睛。
麦坐在旁边的车座上。
朝子目不转睛地望着麦的脸庞。
麦:早上好。
麦吻了朝子一下,然后又坐回自己的座位。
他笑了笑。
麦:醒了吗?
朝子:这是哪儿?
麦:快到仙台了吧。
朝子:下高速了吗?
麦:我饿了,也困了,还想看看大海,就从高速上下来了。
麦走下车。
朝子也走下车。
麦:不过,完全看不到大海啊。
麦笑了。
他指了指一眼望不到边的防潮堤。
麦:太厉害了。
这后面是不是就是真正的大海了?
朝子:你不知道吗?
麦:嗯。
一点儿也听不到海浪的声音。
上去看看吧。
麦朝着防潮堤走去。
麦越走越远。
朝子望着麦。
朝子:麦。
麦回过头。
朝子:对不起。
我不能再往前走了。
麦走回来,双手放在汽车的发动机盖上。
朝子:我得回去。
麦:回哪儿去?
朝子:回到亮平身边。
麦:是吗?
朝子:你不是亮平。
是我没搞清楚。
对不起。
对不起。
麦:嗯。
我明白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上车。
朝子:不了。
到这里就行了。
麦:那,这辆车,你要不要?
麦拍了拍车子的发动机盖。
朝子笑了。
朝子:我根本没有驾照。
麦,你已经不需要再为我担心了。
朝子望着麦。
麦望着朝子,微微一笑。
麦:那,再见!
朝子:谢谢你。
麦坐上车,车开走了。
只剩下朝子一个人。
她望着防潮堤。
朝子向防潮堤走去。
她爬上台阶。
爬到台阶顶上以后,突然传来了海浪的声音。
展现在朝子面前的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朝子用手指抹去眼屎。
她在防潮堤上一路向南走了下去。
镜头打在朝子的侧脸上,她身后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朝阳正渐渐从海面上升起来。
66.临时建造的住宅天己大亮。
朝子来到一排临时建造的简易房屋前。
她按响其中一个房间的门铃。
平川来到门口。
他看到朝子后大吃一惊。
平川:这不是朝子吗!
你这是怎么了?
这么一大早的,怎么突然跑这里来了?
朝子:平川先生,对不起。
能不能借我一点儿钱?
请您帮帮我吧!
朝子低头恳求道。
67.车站的检票口朝子和平川来到车站前。
朝子正在买票,站在一旁的平川说道——平川:你这姑娘,真是太傻了!
朝子:嗯。
平川:男人啊,一辈子都不会想再见到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女人。
他是不会原谅你的。
你真是太傻了!
朝子:嗯。
平川先生,我走了。
谢谢您。
平川: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朝子:钱,我一定会回来还给您的。
朝子对着平川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走进检票口。
68.朝子与亮平公寓前的马路路上停着一辆搬家公司的卡车和一辆出租车。
串桥正在搬家公司员工出示的文件上签字。
搬家公司员工:那,到地方以后,就交给大阪那边了。
串桥:好的。
到了那边找他就行。
麻烦您了。
亮平呆呆地站在出租车前。
玛亚在一旁担心地望着亮平。
串桥走过来。
串桥把装着仁丹的便携式宠物箱递给亮平。
串桥:那就再见了。
亮平接过宠物箱,一言不发地坐上出租车。
玛亚站在车外向内张望。
亮平双目茫然。
车开了。
玛亚向前追了两步。
车速加快,玛亚也跟着跑了起来。
玛亚:亮平!
串桥跑过去拉住玛亚的胳膊,不让她继续跑了。
串桥:你傻啦!
玛亚蹲下身。
出租车开远了。
69.春代的公寓(傍晚)天色渐暗。
朝子一脸疲惫地走过来。
她走到紧锁的门前,按响通话门铃。
一名男子操着不太熟练的日语问道——男子(画外音):请问您是哪一位?
朝子:啊,我是春代的朋友,我叫朝子。
一阵沉默。
通话器里传来女子的声音。
春代(画外音):阿朝?
你是怎么了?
朝子:春代,突然来打扰,很抱歉。
我想借点钱。
所以才来找你的。
春代陷入沉默。
朝子:春代,我必须得到大阪去。
春代(画外音):太烂了。
这下换到朝子陷入沉默。
春代(画外音):其实你的钱包现在还在我这儿,不过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我从阳台上给你丢下去可以吗?
朝子:嗯。
谢谢你。
通话器挂断了。
※※※公寓前的小路。
朝子站在路上。
旁边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
朝子跑过去,发现钱包掉在地上。
朝子捡起钱包,抬头向上看了一眼,上面一个人也没有。
70.高速大巴车内(凌晨)朝子坐在颠簸的车内。
大巴穿过一条隧道。
※※※大巴从隧道中开岀。
天空中微微地露出一道鱼肚白。
71.枚方,独门住宅,门外这里本该是朝子和亮平计划一起居住的地方。
朝子走到门前。
朝子在门外停下脚步。
她按响门铃。
按了好多次都没有人接听。
朝子转过身,望着对面的河岸公园。
附近的孩子们正在公园里玩耍。
一个球滚了过来。
朝子的目光一直追着皮球。
一只手捡起球,是亮平。
朝子的身体僵住了。
亮平用力将皮球掷回给孩子们。
两人的目光都追着皮球远去。
亮平:你走吧。
朝子:亮平。
亮平: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呢?
朝子;嗯。
亮平:我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实,我人也没有那么好,不至于好到什么都不在乎。
朝子:嗯。
我明白。
亮平:我把猫扔掉了。
朝子:欸?
亮平:不过,最先把它扔掉的人是你。
你没有资格说我。
我一个人,实在没有精力再去照顾它了。
朝子:嗯。
我知道了。
我会把它找回来的。
亮平:你随便吧。
亮平尽力回避着朝子的目光,他向门内走去。
朝子:亮平,我喜欢你。
朝子在门外呼唤着亮平。
朝子:我就是来告诉你这句话的。
亮平一瞬间转过身。
他还是不肯望向朝子的眼睛。
亮平:你脑子,真的是有毛病。
朝子:嗯。
亮平:我己经没有力量再去相信你了。
朝子望着亮平的侧脸。
亮平:我一直在担心,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变成现在这样。
我一直都很害怕。
不过,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做了一件最不该做的事情。
现在我脑子里全是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想忘也忘不了。
朝子:亮平。
亮平:你给我走。
再也不要回来了。
亮平打开门,走进屋内。
他关上门,留下朝子站在门外。
72.河边的小道一河堤朝子从河堤上走下去。
朝子:仁丹——朝子一边沿着河堤走,一边随手折下几根狗尾草。
朝子手里晃着狗尾草继续向前走。
朝子:仁丹——当然,没有任何应答。
耳边只有河水淌过的声音。
朝子一动不动地站在河边。
面无表情。
73.冈崎家,起居室一院子人工呼吸器正在运转。
起居室里能够听到收音机和人工呼吸器的声音。
荣子把朝子领到床边。
荣子:阿仲,你可不要太惊讶哦!
朝子来了。
朝子大吃一惊。
冈崎躺在床上,身上连着人工呼吸器。
荣子把身子凑到冈崎身边,望着冈崎,两人视线交会。
荣子:我把你摇起来。
准备好了吗?
冈崎的床自动升高。
冈崎的嘴唇微微开合,荣子认真地看着他的嘴唇(她在辨认冈崎的唇语)。
荣子:z、c、s、zh、ch,噢,是ch啊,a,是a。
Ch-a,Cha,啊,是茶。
哎哟,这用不着你说我也知道啊。
荣子笑了。
荣子:他这个病叫ALS(注3)。
虽然现在不太能讲话,但是你说的话他都能听懂。
所以,你陪他说说话吧。
他肯定很开心。
我去给你倒茶,你等一会儿啊。
荣子走开了。
朝子坐到冈崎身边。
两人目光对视。
朝子:冈崎,好久不见。
一直没能联系你,很抱歉。
我从麦那儿听说你病了。
又见到你,我很高兴。
我现在挺,不好的。
※※※荣子正在沏茶。
她把沏好的茶端了过来。
起居室里的朝子泪流满面。
荣子坐到朝子身边。
荣子:阿仲,不错啊,有个这么可爱的姑娘为你流泪呢。
朝子:不是的。
不是。
都这个时候了,我脑子里还是光想着我自己,真是太丢脸了!
真是,对不起!
朝子哭了。
荣子轻轻地拍着朝子的头。
荣子:你见到麦了?
朝子点点头。
朝子:可是,我却因此伤害了一个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
荣子:是吗。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对不起啊。
朝子用力地摇了摇头。
荣子:啊,不过,我真的很羡慕你!
朝子惊讶地望着荣子。
荣子:如果那个人对你很重要,你好好地去珍惜他不就好了吗?
荣子搂住朝子的肩头。
朝子望着荣子。
荣子:然后能走到哪一步就走到哪一步,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朝子:荣子。
荣子看了看冈崎。
又看了看朝子。
荣子:呵呵。
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就为了吃顿早饭而跑去东京,在一个小公寓里,只吃了一顿饭就又跑回来了。
冈崎的手动了一下。
机器响了(冈崎的手上是电铃的按钮)。
荣子:啊,他这是不让我讲这个了。
别看他身体不行了,心里可还是个大阪人呢!
荣子笑了。
朝子望着冈崎。
两人的视线相遇。
两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对方。
朝子忽然回过头。
她指着窗外对荣子说道——朝子:荣子,下雨了。
荣子:啊,还真是。
两人穿过门廊来到院子里收晾着的衣服。
朝子和荣子在院子里收衣服。
荣子:朝子,谢谢你。
朝子:哪里哪里。
荣子:朝子,我刚才说的那件事,那个人不是我老公哦。
荣子笑了。
朝子有些惊讶。
荣子:这话可不能告诉阿仲。
朝子望着荣子。
朝子:荣子,我会去的。
然后,我还会再来。
荣子:嗯。
下次再来哦!
朝子:嗯。
荣子哼着歌继续收衣服。
朝子也跟着一起收衣服。
冈崎一直在望着她们。
74.枚方,独门住宅前的马路一家朝子撑着一把塑料伞,在河堤旁的草丛里寻找猫咪。
朝子:仁丹,仁丹——朝子不停地寻找着。
亮平:你在干什么?
朝子朝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身。
亮平正站在高处的堤坝上,手里撑着一把塑料伞,低头望着朝子。
朝子:亮平。
亮平:你别在这里白费力气了。
快走吧。
亮平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朝子仿佛着魔似的,也跟在亮平身后走去。
亮平:你走吧。
亮平头也不回地说道。
朝子丢掉伞,爬上石阶,想要走到亮平身旁。
亮平瞥了朝子一眼,马上加快了脚步。
朝子:亮平!
亮平丢下伞,跑了起来。
朝子也跟在亮平身后追赶起来。
她跑上堤坝。
亮平沿着河边的小道一路猛逃,朝子在后面拼命狂追。
乌云散去,阳光一点点洒向街道。
朝子继续奔跑。
亮平也在继续奔跑。
雨停了。
亮平打开大门,然后又打开里面的房门,走进屋内。
朝子追到屋外。
房门打不开。
朝子:亮平,求求你了,不要跑了。
你就在这儿听我说两句吧。
※※※朝子:我很想跟你道歉。
可是我知道,我做的事情,再怎么道歉也没有用。
亮平站在玄关处。
朝子:所以,我不道歉了。
亮平离开了玄关处。
※※※朝子站在玄关外继续说道——朝子:我不指望你能够原谅我。
我只想今后能够与你一起生活下去。
仅此而已。
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
我想要再看看你的脸。
我想要再听听你的声音。
亮平!
亮平!
没有回应。
朝子把脸贴在门上。
门内传来猫叫的声音。
朝子抬起头。
门开了一个小缝。
亮平手里抱着仁丹,突然出现在门口。
他把仁丹捧到朝子面前。
朝子吓了—跳。
亮平把仁丹递给朝子,然后关上门。
朝子伫立在门前。
仁丹叫了一声。
朝子抱住仁丹。
朝子握住门把手,轻轻转了一下。
门开了。
朝子抱住仁丹走进屋内。
朝子把鞋脱掉。
※※※朝子沿着楼梯走上二楼。
二楼。
榻榻米的房间里摆满了纸箱。
亮平正在房间里用毛巾擦头发。
朝子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走到亮平身边。
亮平把毛巾丢向朝子,朝子接过毛巾。
仁丹叫了一声,跑走了。
亮平望着窗外。
朝子轻轻地走过去,与亮平并肩站在一起。
亮平的头一动不动。
两个人沉默不语。
亮平开口了。
亮平:听说玛亚生了。
朝子:欸?
亮平:是个女孩儿。
虽然早产,不过母女平安。
朝子:是吗。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朝子目不转睛地望着亮平的眼睛说道——朝子:亮平,你好温柔。
亮平毫无反应。
朝子:不过,我以后不会总是想要依靠你了。
亮平:我肯定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相信你了。
朝子望着亮平。
朝子:嗯,我明白。
亮平:水位升高了好多。
两人并肩望着窗外。
大雨过后,天野川的水位升高了很多。
朝子:嗯。
亮平:这条河可真脏。
朝子看了看亮平,又看了看窗外。
朝子:不过,可真美!
亮平看了看朝子,又看了看窗外。
夕阳落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一条小船从河面上经过。
仁丹在一旁舔着自己的毛。
两个人并肩望着窗外的河流。
雨水冲刷后的大阪街头闪闪发亮。
(全剧终)注释:注1:日语中貘这种动物的发音是BAKU。
——译者注2:位于宫城县名取市的渔港城市,“311”大地震后重建了海鲜早市,帮助灾后复兴。
——译者注3:肌萎缩侧索硬化,俗称“渐冻症”。
——译者PS:本文译自日本《电影剧本》2018年9月号。
——编者
光是听剧情简介,这部电影讲述的只是一个非常“狗血”的故事,用谷阿莫式的概述法,大概就是女主对一渣男的一见钟情,渣男离开了她,然后她爱上了和渣男长得一模一样的老实备胎男,但心依然在渣男那边。
最终可以得出一种心理-道德化的愚蠢结论:渣男总是更有魅力的,但玩够了之后女人会回到老实人身边。
换做是国产电视剧,可能就只是这样了。
但滨口龙介了不起的地方,就是沿用这么一个普通甚至狗血的故事框架,但是将其中心理和道德的部分去除,而展示一些更为根本性的东西。
比如说,在故事的两个关键转折里,女主朝子的脸上没有任何为难或犹豫的痕迹,她表现得十分地坚决,她没有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考虑利益得失,只是在做“正确的事”(本文第三部分会展开详细说)。
麦也不是刻板印象中的“渣男”,他并没有欺骗朝子,不惜代价地遵守了对她的承诺。
另外,电影处处对故事主线没有用处的、偶然性的、生活化的细节描写,也让电影更加偏离了“人”的视角,角色们仿佛只是一个机器所捕获,而这个机器拉康称之为“实在界”。
实在界里没有偶然拉康对于实在界的其中一个定义是就像天上的星辰一样,它总会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地重复出现。
但人类却不能像认识星星的规律那样去认识实在界的规律,实在界有其自己的逻辑,它本身不欠缺什么东西,但是它是不能被人所认识和言说的,这迥异于科学的客体。
对于实在界而言,一切都在以某种逻辑重复,不存在偶然。
但对于不能认识实在界的逻辑的人来说,这就表现毛骨悚然的偶然。
在一开始朝子去美术馆的路上遇上一群放鞭炮的孩子被吓了一跳,跟着麦回去的时候也是在这群孩子那里麦转过了头,电影第一句台词出现,在简单的对话进行到第九句的时候,麦就打断了朝子的话亲吻了上去,这是一个比刚才大得多的“惊讶”。
一切就这样发生了,仿佛就该这样发生,没有别的什么选择。
这时响起了全片唯一一段背景音乐,那不是甜美温情的,而是及其诡秘的,这就奠定了全片的基调,这不是一部爱情片,而更是一部惊悚片。
之所以说惊悚,是因为这种巧合以令人不安的强度出现,而且是人物自身所无法抵抗的:朝子和麦分开后,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相遇,然后互相吸引;朝子对这巧合非常不安,决定躲开亮平,亮平为了和朝子见面把票改成了周五,而朝子料到了这一点也把自己的票改了,但是演出开始时发生了地震,他们最终还是街头相遇了。
另一个非常的让人不安的巧合是,当朝子决定和亮平生活时,麦带着他“我无论去了哪里也会回到你身边”的承诺,若无其事地回来了,想躲避而躲避不了这个男人的命运又再重复了,朝子无法抵抗这种实在界的重复。
这种无法抵抗的重复可以让人无比不安,而电影展示了两种面对这种不安的方式:男人的(亮平)和女人的(朝子、麦)。
男人可以把亮平的位置称为男人的位置,他的吃苦耐劳(帮公司收拾咖啡杯)、处事灵活(善于调动气氛和缓解尴尬)、温柔忠诚让他能够在社会的符号网络中处于一个稳定的位置。
但是无法应对符号界自身的悖论,比如老板要他有什么批评直说,他就真直说了,结果被骂了一顿,可见处于这个位置的他并不知道大他者淫秽的内在不一致性。
另一个重要例子是当朝子叫他“麦”(バク)的时候,他很快地将这个声音理解成是同音的动物“貘”,而将此声音纳入自己的符号网络之中得到了意义,而朝子真正想传递的音信——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被忽略了。
亮平以这种方式一开始就逃避了发生在朝子身上的与实在界的相遇。
但是,符号总是不能将实在完全遮盖。
亮平与实在界的接触在演出的那一场地震后,他发现他也并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既不能改票见到朝子,演出还被莫名其妙的地震所中断。
他决定回到公司正常上班,以夺回现实感(就是活在稳定的符号网络中的感觉),电影记录了他这一段路程的诸多看似无意义的小型“奇遇”:被地铁站前的混混骂、遇到在路边痛哭的上班族,他都以友善的态度对待——这是他出于礼貌和道德该做的事情,以此他能够回避连续遭遇难以解释的偶然性的创伤,而这一幕的最后他见到了朝子,诡异感到达了高潮。
而亮平对朝子的爱,或许更多的也是出于道德的情感回应,他感觉到朝子对他的感情,在没弄清楚这份感情的诡异性之前就已经回应它了。
在婚后,他以一个普通的丈夫为妻子而努力工作,似乎只要这样做,那个最初的能指バク就能永远地过去了。
女人齐泽克在评论拉康的文本时曾说 “男人是道德的,女人是伦理的。
”在麦和朝子的行动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差异。
麦在看到朝子后,他不带任何犹豫地在朝子的丈夫面前夺走她,不惜失去自己的社会地位,他说“肯定有很多人可以替代我的”(即有很多人都可以在社会中替代他作为艺人的位置),但是却没有人能够代替他去履行当初对朝子“无论我去哪里,都一定会回到你身边”这个诺言,虽然在道德意义上他是个“渣男”,但是他却遵守了一种实在界的伦理,而后者总是以一种无时间性的(他迟了很多年去履行这个诺言)、侵入性、自毁式的方式实现。
而且当他履行这个诺言时,是和他的快乐无关的,当朝子最后拒绝和他一起走时,他很淡然地接受了,因为他已经履行完了它的伦理责任。
这和火冒三丈的亮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前面说过,当依赖于符号界的亮平遇到大他者自身的不一致时,这种愤怒就会出现,他此时做好了一个丈夫的角色妻子却鉴定离开,正如前面他做好员工的角色却不能得到嘉奖),他彻底地接受了“大他者不存在”,接受了彻底偶然性的生活。
没有符号性的中介作用,这种生活本身就是一种暴力了。
另一个伦理的人物当然是朝子了,在影片高潮的五人饭局里,她用不合时宜的严肃语气说“我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那个时候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她那时的原意是指和亮平在一起,但是如前面所说的,朝子并没有作出过选择,而只能屈从于实在界的重复。
她的“正确选择”,是随后麦出现,向他伸出手时,她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他的手离去,只有在这一刻,她没有像以往那样逃避实在的重复,而是主动投奔于它,以毁灭自己为代价做出和上一分钟为止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和麦一样,她遵从的是实在界的伦理。
她这时说自己的“成长”只不过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现在梦醒了,她明白了她自己并非是自己的主人,在符号秩序之内的道德(如对丈夫的责任等等)都失去它的调停作用了,她只能选择她不得不选择的东西。
她决定不跟麦走回到亮平身边也是一样地突然和坚定,显然这并不出于利益上的考虑(和麦在一起很危险等等),否则她就不会拒绝让麦送她回去了,这时候回到亮平身边也同样是个伦理的选择。
麦的两个伪主观的镜头(在观众的心理效果上仿佛就是麦的凝视,但事实上并不如此)很成能说明问题,一是朝子出现在麦的车后挥手,她说的是拜拜,但是她的另一层信息(或许可以说是更真实的一层),即对麦的呼唤被此时镜头外的麦接受到了,他的归来也是对朝子这个动作的一个“实在界的应答”。
而在海边的堤前面,麦已经离开,但是同样他的凝视依然在注视着朝子,直到最后朝子走出了这个镜头,说明它已经完成了对麦的伦理行动,可以从他的凝视中走出来了,用同样坚定的步伐回到了亮平身边。
她没有道歉,因为她只能做这个“正确的事”。
和麦面对朝子的离开一样,面对亮平的责怪,她只是淡淡地接受。
有人可能会把朝子的行动解读成是一种“爱情的疯狂”,但或许这部电影呈现的是恰恰相反的东西:爱情并不疯狂,疯狂的是支撑着爱情的东西(即实在界的重复),爱情恰恰是包裹这种疯狂的创伤的最后手段。
如果没有浪漫的爱做包裹,这种可怕的偶然、暴力性的重复根本就无法承受。
本片中流露爱情的时刻,往往是不安感高涨的时候(朝子与麦的相遇、摩托车祸、和亮平坦白麦的存在),爱将与实在的恐怖遭遇变成了值得欲望的东西了。
到最后,亮平也选择了爱,而非道德性的愤怒。
但是,男人与女人的立场依然是不可调和的。
亮平在搬进来的时候说这个新房子是会被洪水淹没的,我们完全可以想象这必定会出现“实在界的应答”,而对此,男人说的是“这河真脏”(隐含道德性在里面),女人说的是“但是很美”。
或许在《快乐时光》中全用素人演员的滨口龙介在这里选用大美人唐田英里佳也不只是出于商业的考虑,因为如拉康所说“美也是实在之前的最后一道屏障。
”朝子就像安提戈涅的化身,她们的容颜给她们的伦理行动增添上了不灭的色彩。
鸟居麦,曾经的青春恋人,神秘,温柔,毫无预兆地突然消失,又在多年后重装归来,变成了演艺圈炙热的红星,但在万千迷妹之中,他依然记得你,这么多年,他独独钟意你。
他向你伸出手来,说:我来接你了,我们跑吧!
丸山亮平,因为和鸟居麦神似的脸,不知不觉地就成了现在的恋人。
普通人,上班族,温柔,做家务,同居了几年倒也过得不错。
应该就会这样和这个人结婚,成家吧。
虽然显然比起你,他爱的比较多。
电影的最后,女主和亮平在餐厅和朋友们庆祝乔迁,却在鸟居麦出现的时候,跟着鸟居麦跑了,所有人都不理解,觉得公然劈腿,罪无可恕。
但其实想想看,为了以后,她其实必须要走这一遭,或者说跟许多人相比,她很幸运可以走上这一遭。
因为这一次,她能够真真正正地,把白月光和白米饭堂堂正正地比个高下,选上一场。
而不是在往后芜杂的日常琐事,夫妻争吵之后,在心里无数次假设,如果当年跟了白月光,该有多么好。
真的有机会选过一场,而自己选择了白米饭,那么以后再伤再恨,也是自己拣的。
不然天天抱着幻想怨天尤人,才是最可笑。
就像女二那样,在自己老公面前,大雨中挺着大肚子哭着跑倒在路边,只因为她的白月光从此远走,此生不见。
女二没有机会选上一场,所以注定这辈子,都要一意孤行地捧着白月光。
殊不知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你爱的白月光,其实只是另一个女人的白米饭而已。
爱情真是苦涩的玄学,想想女二的老公,明明什么都没错,却是很可怜了。
女主既然选了白米饭,那就得努力吃上这碗饭。
最后在大阪新居,男主虽然接受了她,但也对她说: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你了。
诚然如是,男主从头到尾专一温柔,他有资格讲这句话。
只是希望,这次的插曲纵然会成为心中的结痂,却不要成为今后这个男人轻贱她,嘲讽她,伤害她,甚至多年后男人自己出轨的辩解伎俩。
不仅女孩子,男人们的心中,自然也有自己的白月光。
不过比起有情饮水饱的傻女孩们,他们可要精明多了。
女版的鸟居麦,没再会之前,在他们的想象中,那必须是还对自己眷恋难消,旧情不忘。
即使见了面,也最多不过是婚姻外的情人罢了,想想性别倒转,当鸟居麦说出自己推掉了所有演艺圈的工作,准备跟他回北海道老家当农民的时候,估计男人们就下车拜拜了。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当然是要外面有鸟居麦在六本木酒店鸳梦重温,家里还有亮平做饭洗衣养孩子。
对男人们来说,鸟居麦和亮平,当然一个都不能少。
日本电影总是扑面而来的寂诧风,定格或缓慢的镜头,一种属于东亚人独特的细腻感。
算冷峻吧,却也显得有些诡异。
本是非常司空见惯的爱情母题,影片开头却充满着张力,让我们感受到了某种永恒的痛点。
文艺片需要寻找出路,叙事永远是电影的出路,怎么讲好一段爱情,或许就是展现爱情本质的迷失吧。
从前瞧不起亚洲电影的我,也该意识到,每位导演与生俱来的风格,每位编剧浑然天成的想象,每位演员无法替代的卷入,才是电影艺术发展的最大潜力。
太多宝藏了,它需要和商业片,半商业片都区分开来。
车祸后俩人在案发现场热吻,在朋友家吃西瓜的夏夜也很美妙。
文艺片中的先锋录像带,我已经是第二次碰见,第一次是《东京》中男主的电影梦,这次是女二的演员梦。
日式DVD不论怎么看都是令人毛骨悚然啊,特别是那种死寂般的真相凝视着观众,影片中的人物交错,台词锋利,让人产生强烈的疏离和疑惑的情绪,我是非常受其感染,原来这样小众的影片都是处处暗藏玄机的。
迷迷糊糊的叙事,故意混淆视听的人物关系设计,让爱情的谜团更加浓郁,在楼宇间的接吻,让我感到诧异,一时不知道爱是你还是我,一切规则和记忆土崩瓦解,就在触碰的那一刻,倒回原点,回到那个荒谬的车祸现场。
爱让印象和错觉交织,你稍稍退后,梦便肆无忌惮地贴近。
随后,女主离开了。
对于男主,爱莫名其妙来,措不及防地离开。
纵观亲密关系,终不过是没有预兆的绝别,失落啊!
麦的窜出,让故事斗转。
爱是印象还是认定,哪怕是朝着一个方向努力,可爱会逐渐迷失方向,某一刻你不在理解这一切,不在理解自己错乱的思绪。
爱真的不保真啊!
不要再理想主义了。
爱情是什么?
没有回答完的题目,它给出了自己独特的答案,夜以继日,一场梦,一个孩子,想极光般浪漫的稚嫩。
夜以继日为我拍电影提供了灵感。
这种灵感是种静谧的失落。
爱情的本质存在着许多的矛盾。
编剧的故事很简单,也没有过度渲染的爱情的种种迹象,反而是将双方完全地收敛,完全地接纳,就好像要写生活荒谬,需要写生活多么完整一样,俞是平息,俞是接近虚无。
爱是什么?
生活是什么?
你被鬼魅的感觉束缚了。
只是轻轻一推,就土崩瓦解。
“一切有形的东西都会破碎”,如果无形,如果夜以继日,便不会脱离轨迹,完美而温文的假象。
电影从1895年诞生开始,就以凝视着万物的眼睛,被制作、消费、解读,我们赞颂电影借以赞颂我们视觉机制和被延长了三倍的生命、我们赞颂技术进步借以赞颂我们具身性体验、我们赞颂类型影片上的拥抱、和解、惩恶扬善借以颂扬我们不可侵犯集体观念。
同时我们生产电影,也意味着生产另一种视觉网络、社交文化母体、以及想象性投影,与其他媒介如广告、电视、印刷一同构造居伊徳波的景观社会。
景观社会、《黑客帝国》和“看”的文化“景观社会”一词的提出者居伊徳波承袭了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却又比马克思传统在批判性上更近了一步。
首先,在商品社会,物或商品自身被分解为交换价值和使用价值,而在景观社会,物则被分解为现实与影像,“景观社会”就是一种“影像社会”,影像决定并取代了现实,影像统治着一切。
在马克思那里,商品或者说物生产的目的是为了交换,但获得商品使用价值依然非常重要,但在景观社会,物的使用价值依然无关紧要,因为当物的消费以景观为中介时,物就必须将自己表现出来,这种表现不只是其使用价值,而更重要的是影像价值,因为真实的物和物品自身所具备的使用价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被构建出来的物的影像。
最后,在景观社会,物虽然依然存在,物的虚像篡位为更首要的存在,如广告中物的影像,至于真实的物是否如其所言已无关宏旨。
而在景观社会中,人们通过消费、娱乐、休闲文化等散播麻醉剂,其重要手段之一就是通过电视广告等媒介手段,将固有的早期资本主义意义上的生产者变成“消费者”进行剥削,工人阶级反抗被剥削和不公平的愤怒不是发泄出来的,而是被新的文化控制、社会服务以及增长的薪水分散并缓和了,大家共享同一个身份即影像消费者。
视觉感官成为了优先于触觉机制的欲望感官的存在,没有任何身体体验在获取满足上比“看”更具合法性,于是人们喋喋不休谈论着体育明星、电视广告、八卦新闻。
但愈观看却离真实愈远,愈屈从于自己的伪需要,愈不能理解真实的存在和自我的需要。
总之,景观社会中,人们的生活被完全哲学化,现实的物质存在变成了一种“看”的存在。
电影《黑客帝国》作为一部科幻类型影片则以母体概念与景观社会概念形成一种对位关系,“母体”是人类子宫般的造梦机器,它营造幻象,同时又自有一套循环系统,作为喂养者,保证每一个浸泡在羊水中的人可以活在拟真的社会之中,作为培育者,又通过加工提炼死去的人来保证下一代的发育,母体本身就是一种制度网络、一种培育方法。
在电影中,母亲子宫与孩子关系被替代为幻想制造机器与幻想观看者的关系。
而观看同样也是现实景观社会下欲望投射的基本动作,看意味着自身欲望的满足和匮乏感的掩盖。
《黑客帝国》的影片设置或者说电影所想讨论的就是突破造梦与看这套逻辑的可能。
在影片中,基努里维斯所饰演的男性角色尼奥被当作“天选之子”(the one),赋予其人物弧光的,正是“看”文化中的苏醒,一颗蓝色药丸和一颗红色药丸下所作出的选择是对真相和幻想之间的抉择。
尼奥在将信将疑中选择了会让自己在羊水中苏醒的药丸,在前三分之一,影片所做的就是对母体概念的铺陈,并且交托出了最大的反派————“观看制度”。
尼奥从梦境中苏醒,被告知自己的身份和母体的形成机制,在传统好莱坞类型片设定上,尼奥顺理成章成了打破这套观看制度关键性角色。
并在同行人帮助下完成了身体和情感上的双重蜕化。
在影片后半段,尼奥的救世主身份遭到动摇,预言者断定他并非天选之子,仅仅是一介凡人,而当他自己及同伴对自己的身份认知开始怀疑时,崔蒂妮这一角色发挥了关键的作用,她以先知对爱人是救世主这一理由,断定了尼奥救世主的身份。
于是影片的结局就如常规好莱坞电影般,矛盾在浸润了情感的男女主拥抱中阶段性地化解了。
或者说在这部电影中,景观已然被发现祛魅,尼奥和崔妮蒂等人不是被囚禁的存在,他们是完整的觉醒的,如古典主义英雄般具有高度主体性的现代人。
《夜以继日》、游荡的影像幽灵而由日本导演滨口龙介所指导的电影《夜以继日》表现了另一种影像媒介景观化的现代人状态。
剧情以女主角泉谷朝子和两个长相相同的男人鸟居麦和丸子亮平之间的故事展开。
影片开头,朝子和麦在鬼魅的爆竹声中邂逅,他们在阳光中拥吻,在舞池中舞蹈,而麦却消失在一个买面包的夜晚。
几年后失恋的朝子来到东京工作,邂逅了和麦长相一样却性格迥异的丸子,在逐渐的相处之中,朝子和丸子相恋同居而平淡幸福的生活却随着麦的归来而被打破。
在影片中,麦和丸子具有同样的长相却性格迥然,麦是阴郁、神秘的代表,丸子则恰恰相反他治愈了朝子的伤口,和朝子组建了新的家庭。
麦是不稳定因素的集合体,丸子则是世俗意义上踏实和稳重的人。
从职业上来剖析,麦则是高度媒介化、商品化的形象,作为一个演员,他的形象时刻被凝视与消费,同时又是无孔不入的信息化存在。
影片从麦的消失后再到麦的正式出现前,中间有着几段非直接的出现方式,如餐厅对面巨大的广告牌、电视上播出的广告节目,而麦的形象在影片中不再仅仅是一个男性恋爱角色,更是构建景观空间的影像文本,在“媒介化”过程中,转型为具有本体意义的现代性符指。
另一方面如席美尔所论述,在19世纪70年代以来,随着西方社会特别是城市急速转型和膨胀发展滋养了一种高度刺激与焦虑的环境,从根本上改变了现代主体经验与心理基础。
影片中,四个空间迁移也体现着精神的情感状态转变。
其四个间迁移分别是“乡村-城市-乡村-回到城市-乡村”,在三个乡村空间中,朝子的状态是幸福和愈合的,而在东京这个城市空间中,朝子则是分裂的存在,她在两个男性的情感之间游荡,摄影机虽然给予了画面传统日式家庭片的空间调度和构图方法,却用强烈明暗对比的打光和鬼魅的音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性和现代幽灵的游荡感。
在影片的后半段朝子被注视着摄影机,传统的电影空间被凝视打破,电影变得失衡。
汤姆甘宁在定义吸引力电影时论述道,演员不断注视着摄影机,向观众鞠躬、做手势,它寓撕破一个自闭的虚幻世界,尽可能地抓住观众的注意力,朝子对摄影机的凝视则恰好相反,她有意的凝视打破了传统对于爱情电影的美满期待,提示着影像媒介的无处不在,电影的生成机制,甚至提示我们,影像媒介的包围、身体的异化就是当代社会图景的基本底色。
从这方面讲,称这部电影是一个女性和两个男性的爱情并不合适,正如其英文片名
永远都有下一次分裂的到来。
从《黑客帝国》到《夜以继日》某种程度上说,观众与影像媒介或者说银幕视窗的亲密性日益增深,尽管影像的展示方式似乎各不相同,如银幕空间到电视荧屏再到手机、ipad的类的移动端口,人们观看的对象有着飞快的变迁历史,但其看的动作却一直被保留,另一方面各时代的影像展示却有着共同之处——“窗户”。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明月装饰了你的窗户,你装饰了别人的梦”,窗内窗外所形成的主客体置换一直是产生审美愉悦的存在。
如弗雷伯格所言:“尽管电影的媒介特性在数字化的时代已经化解在更广阔的视听媒体比特流中,但人类的各种银幕/屏幕或曰虚拟视窗的关系却没有终结反而更加深入了。
”
而用另一种表现观看者与影像媒介亲密关系的比喻:“神经网络”似乎更为恰当。
影像在其发展脉络中,已经深入至各个社会角落,而逐渐成了神经网络般的存在,每个人都是都在电影里,每个人又都在拍电影,我们消费图像进而缔造自我的图像,人们在算法、推送、搜索引擎比任何时候都更有选择自由,却也比以往更加脆弱。
与六十年代在马克思主义、符号学、心理分析学基础上形成的,强调电影意识形态的“电影机制理论”把电影作为“可见的机器”即电影因为其影像的生产性和大众仪式性,它所提供给观众的乃是潜藏着意识形态功能的“现实幻觉”,把可见的再次呈现在银幕之上,与之相对,当代媒体文化及其大脑银幕则是“不可见的机器”,它呈现给观众的乃是“幻觉的现实。
”上个世纪,以《罗马,不设防的城市》为代表的时间影像从二战的废墟中站立,而神经影像也在后冷战中滋生,以柏林墙倒塌和双子塔倒塌为两个横亘在西方现在社会的两个重要的节点,他们分别标明着福山所说的“历史终结论”的乐观主义和轰然倒塌的资本主义巨塔悲观现实的两个时间坐标,同时大众影像媒介的遍布使现代人经由电视、报纸、记录电影、互联网共同分享了两个事件所带来的喜悦与悲怆。
从《黑客帝国》到《夜以继日》横跨了20年的电影进程,刨除两部影片一部作为好莱坞商业类型电影,一部作为日本导演艺术电影所面对的创作环境不同,似乎两部影片都在试图探索景观、媒介与人精神状态的关系。
但不如说,从《黑客帝国》到《夜以继日》所呈现出来看和逃离去看的方式已然迥异,《黑客帝国》中,尼奥拥有选择药丸的权力,并且可以在拥抱后同母体对抗,在《夜以继日》中,看却成了禁锢和分裂的存在,它同现代都市、情感关系一同构成幽灵状态,可以发现却不可被反抗。
或许当我们重回居伊徳波所倡导的以“移轨”“构境”来反抗现代景观社会的包围,号召一种积极性和想象力的活动突破来自消费、适应的景观控制。
即唯有创造可以抵抗,从这方面来讲《黑客帝国》与《夜以继日》都是突破性的存在。
get不到
对这部电影的三观不认同,女主牵前男友手的那段看得让人恶心
片尾曲挺好听,就是剧情太难以接受,一手的好牌让女主打了个稀烂……女主尾随麦子并且一见钟情,麦子第一面就吻了女主麦子是不是会消失,有时候是一晚上,最长是好几年麦子消失这些年,女主认识了丸子并相爱(我非常怀疑是因为丸子和麦子长的像。。。没别的原因了。。)所有一切爱情友情都在正轨上,麦子回来了,女主抓住麦子的手就跟他一起走了,并且不会再回来,还扔了手机最后女主用找猫咪的借口,回来的丸子“复合”wfk?????这个玩失踪的麦子有病,女主也有病嘛???好好的人不做,非得做渣渣???表示不能理解这样的操作!!!
喜欢两人在乡间小路上追逐时镜头的抖动。开头的鞭炮,比《高,低和脆弱之间》的电焊火花差太多。
1.很想给一星;2.龙跟龙,凤跟凤,老鼠跟的会打洞,从这点看,没毛病;3.说走就走,想来就来,这不叫我行我素,这叫你神经病;4.道歉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难道颜值高就什么都可以接受和原谅?5.请不要遗弃猫,请不要遗弃猫!
氛围于我是高于一切的表达形式,剧情不必真实,只要有种贯穿其中的感觉,那就是高明。爱情只是一个躯壳,讲述的灵魂只是空洞。朝子是在幻象和真实边界游走的人,她不随现实变化,因为她的目光朝向幻象。春代说“你这几年都没什么变化呢”,就已经很清晰地说出了她的凝滞。她处于一种虚空。麦是麦田、亲吻和癫狂,亮平是烧烤摊、城市和平静。她说过好多次“我很喜欢亮平”,她是真的喜欢,但她又抵御不了幻梦的召唤,电子广告牌里的麦、电视里的麦、活在女孩口中的麦。麦的再次出场像幽灵一般僵硬地走来。她惊慌、但还是和他逃走了。我爱你,但我更忘不了那种氛围。什么性啊婚姻啊自私啊,统统无关,只是灵魂上的和解。是理解,其实那些幻梦,与自己无关。
狗血中的一丝鬼魅,情爱的双重叠像和幽灵的架构。有几处被不顾一切的爱感动,更多的女性侧写和人物距离间隔,女性角色是真实和虚幻的桥梁也是感情的集结点。
在妳的爱情里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两个男人,你要哪个???【网盘观看】有人说狗血,有人说好看。*2019/4/13下载U盘再看(第二遍)
看这部电影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我们是各自看的,当初并没有很喜欢,因为很讨厌唐田英里佳,现在再看东出昌大出轨一事,这片也算神了,不过你好像很喜欢这个故事,分手时我记得你发的就是泉子挥手的图,其实我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在爱情里卑微与后悔,不爱了就不爱了反反复复很讨厌,当然也不要卑微,没有人谁欠谁。
撇开男女主电影外的糟心情节,我觉得电影里的女主朝子挺诚实勇敢的。从开始的“亮平不是麦”到最后的“麦不是亮平”,都是经过思考和实践才做出的选择。搁现实里,长得一样却各有魅力的前任和现任,谁不迷糊啊?不走这一遭,大概是想不明白选不出来的。只是走这一遭,就都脏了。
7分。看得出导演不想局限于一个简单的情爱故事,而是想讨论一些更深层的主题。以鸟居麦为例,无论是角色心理性格描写的缺失,还是剧情中对朝子不讲道理的影响力,甚至于出场时曲风突变的配乐,都在说明这个人物更像是一个概念,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可惜的是我对日本文学一窍不通,所以并不能完全把握鸟居麦对朝子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仅仅只能下最肤浅的判断,把他和亮平理解为朝子心中梦幻与现实、偶然与必然的冲突具象化。在我看来全片最大的败笔还是在演员,最明显的就是唐田英里佳有点撑不起来戏。我理解她的角色比东出昌大的更难诠释,也明白女主就是迷茫混沌的形象,但我就是不喜欢这种畏畏缩缩的演法,而且她的台词神态感觉都不怎么过关。
《夜以继日》如果有缺点的话,或许是在高度控制和精密设计的情感观察实验里,显得有些冷酷,人物(非演员)总是被安排摆拍的(谈何狗血?)。《欢乐时光》的舒缓细密之后,滨口的新作在已经展示的能力基础上再大胆突破,甚至敢于打破自己受到赞誉的表面形象——但同样令人希望能够无休止地看下去。他调用日本电影经验从小津到黑泽清,也有效“发明”新的镜头动作和形式意义。麦重新出现的一段视听更是华彩至极,确实在东方电影思维里较为鲜见,将美梦赋予噩梦的色彩,重生沉浸于变异的恐怖。说实话,看完有被河流抽空的感觉,二人在阳台上的镜头暗示我们永远无法相爱得平静。电影似乎站在了河流那边,而不是信任丧失的情人一边。这大概是我对本片,唯一不乐于接受的地方。未能第一时间捕捉地,本片可以说是迷影巨作了……
如此狗血的剧情,理解不了~6.5
前半段感想:是了,这熟悉的素直和自爆。梦包裹着的漂浮感,其中的人却说着最净亮的大实话。(确实人做梦时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心话)后半段感想:明白为什么有人在出轨事件曝光后说这时才看这个故事更带感了。那两个麦重现的时刻/紧急的bgm突然响起的段落(梦和现实相碰),心脏朝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忽然猛坠的感觉... 太要命了。最引人入胜是私奔车途中的那段,当我觉得她重坠梦里时,她说她仿佛一场大梦醒过来了。像朝子被麦追上那样,亮平又被朝子追着,被梦中人追被梦(魇)追。一直到电影结尾,看着戏中的朝子和戏外的唐田,我很想知道如这般在现实里梦游地活着的人最后会怎样?我想知道其实我们谁是在梦游 谁才是醒着 ?现实是一条比梦脏 但也很美的河流。
还不如完全从女主的视角叙事吧
如被下了药一般得喜欢!再次体会到在电影里找到“失去才是人生”的快乐,感受到生命被电影延长的那三分之一。不告而别和一走了之的伤害如同去便利店一般平常;命中注定的相遇和情愫也会来势汹汹,如同雨必将落下;看似平常却暗涌的喜爱,如窗前的支流污浊却涌动绵长。浪漫至极,311大地震也可以是与世界上另一个你的重逢。喜欢四人以诚相待的初次会面,喜欢洗碗时不用说也能得到的原谅,喜欢截然而止的北海道出走,喜欢追赶真心时雨过天晴后两人身后的阳光。在平常中保持温柔、在失而复得时存有热情、在梦醒时分秉持坦诚,又从电影里学到了宝贵的一课。
那个姑娘站在那儿,什么都没有,连性格都没有,却也期待着一个世界的降临。
4.5两个朝子在近乎断裂的平行时空中面临着情感的抉择,滨口龙介完美还原了文学性的细节,让影片充满了谜语般的气质,一如既往地关注着女性在爱情中的自我突显,这无疑是对日本电影中传统刻板的女性形象的颠覆,朝子的犹豫、决绝和坚持,一如结尾所说“我不再依靠你了”,女性的人格重建摒弃掉了男性的信任(男人说“我不再信任你了”),成为真正的自己,而不是一个尽量表现得自然得体的演员,所以我们看到了许多消失与在场的反转,从人物到宠物,不仅是情感断裂的延伸,也是记忆错位的重生,河水流淌,但无法忘却的记忆真的如男人所说是“肮脏”的?当频繁出现的凝视镜头和空镜头不断切换时,我们会想起安东尼奥尼和他的“情感三部曲”,它们本质上都讲了相同的事情,人类情感联系的脆弱与掌控自我的无力,亲密远不是爱情的表征,疏离与孤独才是
完全植根于实感可触的当代都市语境,但稀松日常间却时刻充斥着陌生之物,浅焦摄影将人物从环境中抽离出,像是黑泽清和林奇交汇后延伸的奇异变体。从麦出门买面包那个拉远的镜头开始起鸡皮疙瘩,到麦失踪后又神奇地出现在餐厅,Asako面向大海时伴随着海浪的呼啸,我几乎被完全吸进这情境。唐田英里佳真是神选角,深不可测的眼眸下抖动出《绿光》般的不可预测性,每一次轻微的颤动都像蝴蝶效应,岌岌可危的情境随时等待着下一次的轰然倒塌 @2023-02-03 13:51:21
happy hour有多好看,這部就有多糟,濱口龍介你是怎麼回事,還是不要拍商業片了,東出昌大演技再好也挽救不了女主角的呆滯臉。#2018T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