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纯为没看过原著的个人呓语,请原著党轻喷。
保罗,字厄崔迪,号穆阿迪布,卡拉丹人也。
父雷托公爵,厄拉科斯之太守,母杰西卡,姐妹会中人也。
保罗少孤,扶母避敌,匿于弗雷曼族间,弗雷曼族善御沙虫驰骋大漠,日行千里。
保罗识一佳丽名契妮,二人私许白首之约,日日以继夜,乘波逐浪,共沐爱河,寻无上之欢。
然保罗父仇未报,又逢家母宣扬,世人皆以其为救世主,望其承大任。
保罗于长者前云:“吾无鸿鹄之志,平生仅冀为父正名,救世非吾本愿,战则生灵涂炭,止战则民生艰困。
”长者叹曰:“汝之天命,亦若命途,不可抗也,唯有三害皆除,汝方得解脱。
”保罗问其三患,答曰:“北疆哈克南,太虚姐妹会,并子之情根为三矣”保罗大惊:“愿闻其详。
”长者大笑,一抚掌,寻一阴凉之地,便与保罗娓娓道来他所预见之事。
一害:王子复仇记关于身为白化病家族首领却被皇帝呼来唤去一事我是弗拉基米尔·哈克南,人称哈克南男爵,咱就和你唠唠咱哈克南家族的不幸与覆灭。
咱哈克南家族生来就很苦,因为咱星球的太阳是黑白的,所以我们所有人都得了白化病,少年即秃顶,从小没见过色彩,那年我第一次去别的星球看见了彩虹小马,给我高兴了一整年。
我平时一去开会,人们就看着我笑:“哈克南,你又长胖了,是不是又泡了一天的澡”,我也不回答,只能排出九个墨色烟花,他们又故意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开始拍黑白电影了”,我睁大眼睛,“你们怎么能这样污人清白!
”这就是哈克南一家悲惨的前半生,还好后面接管了盛产香料的厄拉科斯,家境终于殷实起来,虽然和当地的弗雷曼人偶有冲突,但大部分时间相安无事。
这天我正在厄拉科斯泡澡,突然奉天承命皇帝诏曰,说是让我们搬离厄拉科斯,让给厄崔迪家族。
我说,我这么大一块产业在这里,也不能说说搬就搬啊,但皇命难违,只得搬迁。
过了半年,我正在母星泡澡,皇帝又偷偷派人说愿助我100精兵,再把厄拉科斯打回来。
我:???
您这是在玩我?
当我们在过家家?
皇帝:可不是嘛,谁看见你的大白头不想薅一把啊?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们千辛万苦终于打回厄拉科斯,但没赶尽杀绝厄崔迪家族,人家厄崔迪家的小小子和她的疯母亲就开始撺掇当地人天天打我们的设备,我们哈克南就和以色列似的,看着精兵强将天兵天将,其实武备废弛,战斗力渣渣,我的大侄儿拉班是个大傻子,经常成建制地送人头,还怂得跟条狗似的,而我的二侄子菲德-罗萨,看着聪明,其实也是个二傻子,看着心狠手辣,其实对自己几斤几两没点认知,看到个女孩就凑过去,没想到被姐妹会的人拿捏在手掌之中,小孩开大车,被大车碾过去了。
最后临末了皇帝又坑我一把,皇帝把我们叫到他的临时寝宫,没想到临时寝宫疏于防备被保罗一锅端了,我也就被保罗给抓住端掉,临死前我有一句话要说。
皇帝你xx
关小姐的这张图我还能再用十年如此,除一害。
二害:麦克白一个女性刻板化印象集合体的预言与邪教
接下来请允许我向诸位介绍一个宇宙级别的神秘组织-姐妹会!
它的势力覆盖整个已知宇宙,涉猎业务广泛,从基因改造到高层政策操盘,而这群姐妹会拿什么掌控宇宙的命脉呢?
1.生孩子姐妹会的姑娘年轻时各个赛西施,端庄典雅落落大方精通琴棋书画四艺,为的就是能寻到一大户人家,给他们生个孩子。
2.定娃娃亲这星球的所有大家族,姐妹会都跑过去给人家生孩子,这样她们就把住了宇宙大家族的命脉,对这些孩子她们从小便悉心教导,并安排好媒妁之言,大春你长大后和二凤结婚,屎蛋你要和凤英处对象,掌控了权利的流转,也就把持了宇宙帝国的未来与话语权。
3.写小作文造谣生孩子可以掌控高层,但底层人民咋办呢,就造谣啊,“我看到哈克南今天又打伤了弗雷曼人”,“哈克南天天用纯净水泡澡,还朝饮用水里吐痰”,谎话说一千遍就成了真相,如果有啥需要底层民众做的事情,相信的传说,只要不断复读就可以了。
姐妹会可以算得上是集女性刻板印象于大成的协会,看似厉害的不得了,实际仍是用女性的子宫为武器征服世界,说起来也颇为讽刺。
当然,聪明总被聪明误,说了一千遍一万遍的谣言,一被误导就成了反噬自身的巨浪,自己布下的千年大计,咋就被一个叛徒,和叛徒的孩子搅了局呢?
或许,真有天意?
如此,除二害。
三害:仲夏夜之梦青梅竹马与(真)天降女的的修罗场我是契妮,一个普通的弗雷曼少女。
我遇见了保罗,这个误入沙漠的异星人。
不知为何,我本应拒绝这个陌生灵魂的靠近,但一见到他就忍不住关心他。
在沙漠的行旅中,我们走到了一起。
我与保罗甜甜蜜蜜,如胶似漆,柳影花阴,颠鸾倒凤,琴瑟和谐,比翼双飞,巫山云雨,相濡以沫,风雨同舟,水乳交融,夫唱妇随,爱如潮水,共度良宵,两情相悦,阴阳调和,举案齐眉,卿卿我我,云朝雨暮,男欢女爱,烟花风月,鱼水之欢,夜月花朝,儿女情长,倚翠偎红,拨云撩雨,干柴烈火,春风一度。
咳,总之就是关系很好。
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我除了自己的全身心之外,再没有什么能献给保罗,而他之后的路很长很长,他会见到很多人很多事,经历困苦诱惑,经历背叛与折磨,出于利益的角度,我或许并不是伴他左右的最佳人选。
这个时候,保罗饮下生命之水中毒倒地,大家将目光投向了我:“做吧,契妮,做你应该做的事情给他解毒。
”一时间我有点小兴奋,小期待,我可是看过古龙金庸梁羽生温瑞安各种武侠小说的,一般要女的给男的解毒,多多少少都要诶嘿一下,虽然我和保罗早就云雨多次,但都是私下为之,如今叫我和保罗当着众信徒的面,这不就算是官宣正宫了嘛,一时间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保罗母:哭,给我哭,把眼泪喂给他。
我:?
这样就够了?
确定不用更劲爆一点的解毒方式吗?
保罗母:音效已经很劲爆了。
就这样,我失去了同保罗走到一起的最后机会,虽然他说会一直爱我,但权衡利弊后,他仍然迎娶了皇帝的女儿。
青梅竹马,永远会被天降打败不是吗?
就像灰原哀最终会战胜毛利兰。
我知道自己是保罗人生中,三害的最后一害,他的情关。
于是我选择离开,与保罗相忘江湖,保罗,当你功成名就之时,我们会再次于这沙丘之上相逢吧?
会的吧?
如此,三害皆除。
“任何命运,无论如何复杂漫长,实际上只反映于一个瞬间,即人们大彻大悟自己究竟是谁的瞬间。
”博尔赫斯的这句话曾让我醍醐灌顶,今晚又一次附着在《沙丘2》身上,如洪钟一般激荡。
《沙丘1》就讲了前半句,《沙丘2》把下半句补完了。
它完整而专注地就讲这么个事:一个少年,应众人期许而封神。
与第一部不同,维伦纽瓦在2中虽然同样组织了多条线索,但归根结底只是为保罗封神这一核心事件提供多元视角而已:母亲的,(南北)弗雷曼人的,契尼的,姐妹会的,哈克南的,帝国的,旧部的。
一切都是从保罗出发,再由保罗收束,保罗是本片的唯一叙事对象。
这片,白描出,神是如果塑造的。
英雄成长,从来不是新鲜故事。
《黑客帝国》里尼奥在爱之吻中重生为the one,《阿凡达》中杰克骑个大鸟便成图鲁克马克托,《星球大战》达斯维达浪子回头平衡原力,都符合观众的期待和预期。
但维伦纽瓦对保罗封神的描绘,刻意保持着一种客观和疏离——虽然所有人都必须承认,看保罗赢是很爽的,但是这过程中,维伦纽瓦对观众的预期调教是非常复杂的。
首先保罗自己就提前挑明:关于我的传说都是安排好的,你们都被骗了。
与之对应,以斯蒂尔格为代表的南方弗雷曼信徒们,其自我洗脑的本事竟然还有些批判性的幼稚可笑。
契尼变得比小说所描绘的更加独立审慎,甚至在结尾与保罗分道扬镳。
而保罗自己,曾经一度非常抗拒成为天选之子,因为幻象告诉他,成神后将背负累累血债。
还有那么一些瞬间,我们也有些抗拒保罗成神,因为他被描绘得有些专横和可怕。
包括圣母也是,音言用得肆无忌惮,早已失去了第一部那种惊艳的魔力,而退化成为某种统治工具。
但是,身边众人之归心,远方敌人之异动,让保罗成神之路变成唯一解,一切像自由落体,苹果只能落地。
这就是《沙丘2》故事与众不同之处。
以往我们看的英雄成长故事,主要是看他会遇到哪些困难,他如何去克服这些困难。
而《沙丘2》讲的是,他为什么一定要做命中注定的人,而命运又是如何在各个阶段不同侧面推动他到达他应该到的位置的。
这里面,内因、外因、我执、他念、过去、未来相互裹挟。
继续深究,其实《沙丘1》的第三幕就开始讲这事了。
在上一部的结尾,保罗知道自己必须杀了詹米,一个未来之梦中的导师和战友。
那他到底是在顺应天命,还是在抗拒天命?
怎么做都陷入了悖论,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先活下去。
这就是命运的引力。
散发着一种古典的、原始的、粗放的故事魅力。
我们有时真看腻了好莱坞的套路。
开场10分钟就知道一部电影的结局和主题是什么。
但是《沙丘2》又有些不一样,它更细腻地描绘出,在这个世界观下,革命(夺权)成功应该在哪些地方发力。
我们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这也要归功于维伦纽瓦的导演水准。
我真的想象不出,还有哪个导演有能力把这电影拍得这样带劲。
我曾经觉得他是把张艺谋的一些视听构想完善和发扬了,现在看真的不该这么类比。
他是直接把黑泽明的感觉拍对味了。
是的,维伦纽瓦是当代黑泽明。
在我心里,《沙丘》系列毫无疑问是最近十年类型片天花板。
它代表的是好莱坞在这个阶段对影像的最顶级理解。
举两个震撼到我的视听创新。
一个是哈克南星球的色彩描绘。
我刚开始以为竞技场一段是故意调色成黑白的,类似于《辛德勒名单》的处理,显得哈克南人都很残暴。
但是后来突然看明白了,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我们注意蕾雅赛杜的望远镜视角,黑白的影像框边上,有彩色的显示灯。
再观察几个室内转到室外的镜头,室内环境带有非常弱的色彩表现,而到室外环境就是纯惨白了。
这意味着,维伦纽瓦是在用视觉逻辑描绘出,这个星球的室外环境就是没有色彩的!
导演在敲黑板:这不是我主观调色,而是客观拍摄的星球环境哦!
吴册那,还能这样拍!
丧心病狂!
第二个是皇帝的飞船。
第一部,大家津津乐道的就是巨物恐惧症,各种大飞船一个赛一个气势磅礴。
我就在想,普通飞船都拍成那样了,皇帝的飞船还怎么能拍得更牛啊?
然后就出现了这个全片最震撼我的仰拍镜头,巨大的飞船飞来,火焰中的镜面反射出整个城市和沙漠。
这种君临城下不可一世的气势,让我膝盖都软了。
我以为《沙丘1》的影像是无法超越的。
是我没能力想象。
维伦纽瓦的视听水平,我认为拉开了其他几乎所有导演一大截(几乎,几乎)。
要做类比的话,与它共享同一地位的,是新世纪头十年的《指环王》。
遗憾的是,与《指环王》系列不同,《沙丘》系列有王者之势,却无法享有王者之时。
可以肯定的是,《沙丘2》票房不会爆炸。
这是《沙丘》自己的命运,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悲剧。
看完《沙丘2》以后,总感觉脑海中莫名有种强烈的既视感。
走回家路上突然灵光一闪,拍了拍脑袋——哎嘛,保罗·厄崔迪这不就是《权力的游戏》性转版本的龙妈吗?
首先这二位都有一大串足以绕晕观众,让人忍不住玩起大冰梗的名号:救世主·保罗·穆阿迪布· 李桑·阿尔-盖布 ·魁萨茨·哈德拉克·厄崔迪家族最后的公爵· 第一位帕迪沙皇帝;V.S“风暴降生”丹妮莉丝·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女王·七国统治者·全境守护者·大草海的卡丽熙·镣铐破除者·弥林女王·龙石岛公主·不焚者·龙之母·坦格利安。
其次他们在家族毁灭后的逃亡之旅中,都有一位心怀叵测的家人伴随,龙妈是哥哥,保罗是妈妈。
俩人的反攻之旅, 都是从穿越沙漠、召集当地的原始住民战士们开始。
决胜大杀器,龙妈是三条火龙、保罗是一群沙虫。
他们都是预言中注定的天选之王。
最后,两个人的封王之路,首先都献祭了同一个马王。
总的来说,《沙丘2》拍得还是相当震撼的,尤其是在杜比影厅看,简直是视听效果能达到的极致体验了。
汉斯季默继续超神发挥当中,每一次全方位环绕音响效果震天撼地地拉满时,我感觉座下的影厅椅子都在跟着震动——沙虫摧枯拉朽地推进、 穆阿迪布站在悬崖边上的振臂一呼、山呼海啸的咆哮声,绝对都是近年来最值得走进电影院感受的体验。
而美术更是高级得没边、宗教气息逼格拉满,尤其以哈克南家族的场景最让我印象深刻,黑白妖异而肃穆大气的异星美术,很容易就让人想到了《普罗米修斯》的风格,以及《意志的胜利》里党卫军的宏大方阵,懂的都懂。
但战争场面多少有点敷衍了,明明哈克南家族尤各种飞船和高科技,还要和原始人地面战用冷兵器拼刺刀,实在让人很费解。
还有电影几次开战都充满跳跃性,一下这样然后就那样了,有时候弗雷曼人要付出众多性命近身战才能拿下一架香料采矿机、有时候用远程的狙击炮又能直接干掉几架采矿机,原始人的科技水准忽高忽低。
没感觉到弗雷曼人这边有多少战力,而哈克南人在自己星球上那个军力强盛的样子简直如斯恐怖,结果打起仗来一面倒。
还有皇帝亲临战场又只带了一点点人的行为也是莫名其妙,结果最后打了一下然后一个转场后忽然就生擒皇帝了,在一个未来的科幻时代,真是很不可思议。
《星球大战》至少还有原力能解释下为什么高手要用冷兵器,在《沙丘》里就会让人感觉大家的行为简直说不通,像是在玩战争过家家游戏。
好在除了战斗场景外,整部电影的剧情和节奏都非常棒,远没有第一部略为沉闷的观感。
当然,影片里还是充斥着大量预言、梦境、破碎的画面,可能有人会觉得过于抽象玄奥了,但我真的就很喜欢这种神神叨叨的调性,简直太对我胃口了!
(莫名觉得《死亡搁浅》的制作人小岛秀夫一定也会很喜欢这部电影)所以全程都看得非常投入,也就忘了战斗部分的草率。
电影最后一幕,强烈的话剧感让我都感觉是在看什么科幻版的莎士比亚戏剧,比如《哈姆雷特》什么的,如果抛开复古的决斗不谈,整个调度和演出实际上是非常精彩的。
我想,甜茶在这部电影以后不适合被叫做甜茶了,不然改名叫皇茶吧,影片后期真是尽显王的霸气,完全看不出他这张青涩的脸能发出压到全场气势的爷们怒音。
以及踏上王的权力之路上,他要踩着无数的尸骨、越过凡人的情感和束缚的决绝黑化,也看得我心脏怦怦直跳。
而圣母丽贝卡·弗格森美得太超过了,黥面蓝眼简直是摄人心魄,对比之下女主角赞达亚真的真的太普了……不过也算符合原住民女战士的定位吧,朴实土味。
相当期待第三部,乱世降临,诸侯混战,宇宙版权力的游戏正式拉开大幕,如果拍得好,能是下一部载入影史的史诗系列吧。
本文涉及电影关键剧情,以及《沙丘》系列小说的部分内容,请谨慎阅读。
注意本片由小说改编,原著情节并不能“补全”电影,但阅读沙丘有助于我们理解沙丘,希望本文能为大家带来更多认识与思考。
香料Power over spice is power over all. 谁控制了香料,谁就掌控了宇宙。
电影正片开始前,我们会听到一段神秘的萨多卡喉音,这个开场方式与前作电影保持一致。
第一部电影中,开头那段话讲的是:“梦是来自意识深处的信息”(Dreams are messages from the deep)。
影片里保罗的梦境反复出现,他看见了未来的碎片,正是这些潜藏的意识指引着他走向沙丘,一步步成为命中注定的天选之子。
在第二部中,开场的声音翻译过来是“谁控制了香料,谁就掌控了宇宙”(Power over spice is power over all),可见本片的故事将围绕沙丘宇宙的重要资源“香料”,以及保罗与帝国之间的权力斗争。
那么香料为何如此重要?
这就要追溯到影片未曾解释的一段历史:在故事开始的上万年前,一场反抗人工智能的圣战爆发,人类最终惨胜AI,禁止了一切具备思考能力的智能科技。
从那时起,人类便通过训练和服用香料等精神药物来发展自身能力(延寿、预知和操控等)。
因此可以说,人类的发展依赖香料,全宇宙的精英都离不开香料。
门泰特(Mentat),指的是具备电脑运算能力的人类。
第一部电影中,总在说话前翻白眼的两个角色:厄崔迪家族的杜菲·哈瓦特和哈克南家族的彼得·德伏,都是门泰特。
他们通过吸食香料和心智训练,锻炼出高强的认知和分析能力。
杜菲·哈瓦特(左) & 彼得·德伏(右)贝尼·杰瑟里特(Bene Gesserit),沙丘宇宙中无处不在的姐妹会组织。
她们经过身体和心智训练获得超人类的能力,包括能操控他人的“音言”、控制生育性别、转化毒药等等,这些技能同样需要香料的加持。
宇航公会的领航员(Navigator),负责掌控星际远航技术。
他们高度依赖香料,在拥有超越常人的计算能力和预知能力的同时,外貌已经变异得不成人形。
没有香料,姐妹会不能实施对人类的观察和控制;没有香料,宇航员不可能穿越太空;没有香料,数亿对它成瘾的帝国公民就会死去;没有香料,保罗·穆阿迪布也不可能预知未来。
所以,谁控制了香料,谁就掌控了宇宙。
伊勒琅公主正片开始后,伊勒琅公主(Irulan)的声音响起,如记录历史一样细述哈克南对厄崔迪残酷屠杀的结果。
在第一部《沙丘》小说中,作者赫伯特在每一个章节的开头都会引用一段伊勒琅公主编著的文字,交代该阶段主人公的相关事迹与背景,这让作者所创造的宇宙更有故事性和史诗感。
从小说中公主的著作可以看出,伊勒琅不仅有着非凡的文学造诣,更是一个高产的作家。
她的作品主题几乎都是关于保罗生平的,这也侧面印证了深宫的生活是多么寂寞空虚。
电影中,保罗向沙达姆四世提出与公主联姻,公主的反应颇为冷静,显然已经坦然接受现实。
而在小说里,伊勒琅面对保罗的强娶豪夺时,甚至还主动劝说父王。
“你没有必要这样做的,女儿。
我们还有其它办法……” “可这里出现了适合当你女婿的人。
”她说。
作为姐妹会的一员,想必公主早已预料到这一刻,这个安排恰好符合自己的使命。
正如老真言师所说:“我们不会依靠希望,我们制定计划”。
小说里明确指出了女巫和皇帝最初的协议,正是把一位贝尼·杰瑟里特推上皇帝的宝座,而伊勒琅便是她们的候选人。
1984年电影版伊勒琅公主契妮影片对契妮(Chani)这个角色的改编程度较大,她不再是小说里甘心接受命运、默默陪伴保罗打拼的爱人,而是勇于对抗封建迷信、心系族人命运的独立女性。
电影中保罗喝下毒药假死后,契妮与杰西卡大吵了一架,她清楚知道这是他们为了制造神迹所做的一场戏。
即便她屈服于音言的控制,配合了这场演出,但她和保罗的关系已经产生了难以修复的裂痕,而那从一开始就没有停息的婆媳矛盾就更不用说了。
小说里,保罗是为了获得更强大的能力才主动去喝生命之水的,而且杰西卡不知道这是他昏迷的原因。
契妮赶到现场后,并没有与杰西卡发生冲突,反而两人之间的关系在那一刻变得更为亲密。
契妮伸出手去,紧握住杰西卡的手,而对方也紧紧握住她的手,握的那么紧,几乎让人感到疼痛。
契妮这个举动与电影未拍出的一段情节息息相关,那就是保罗与契妮在此之前已经生了一个儿子,但孩子不幸在哈克南人的进攻下夭折了。
所以在保罗生命垂危之际,契妮意识到杰西卡曾经历过类似的时刻(爱人受到死亡威胁),而且将要面对自己受过的磨难(儿子亡故),两人便理解了彼此。
电影中,保罗提出要娶公主时,契妮气得就像愤怒的公牛,最后骑上沙虫独自离去。
小说里契妮的态度却十分卑微,竟然问保罗:“要我离开吗”。
为了挽留爱人,保罗不得不化身霸道总裁,说起了情话:她刚要回答,保罗却伸出一根手指搭在她的嘴唇上,不让她开口。
“束缚我们的纽带再也不会松脱。
”杰西卡夫人深知这场政治婚姻对契妮不公平,因此质问保罗如何弥补契妮,契妮却什么都不想要。
“我不要封号,”契妮低声道,“什么都不要。
求你了。
”面对契妮的哀求,保罗想起了他们逝去的儿子,对爱人作出了信守一生的承诺:“那个公主除了名分之外,什么也不会得到。
不会有我的孩子,不会得到我的爱抚,不会拥有我温柔的目光,更不会有片刻温存。
”杰西卡适时加入劝导,对早已认可的儿媳说出了小说结尾的最后一句台词:“历史将会把我们称作妻子。
”
厄莉娅如果你没有被提前剧透,相信会在看到保罗妹妹厄莉娅(Alia)时感到惊喜,几分钟的戏份实在看不够。
小说中,厄莉娅早在保罗发起事变之前就出生了。
由于杰西卡在怀孕期间喝了生命之水,厄莉娅从一出生便拥有成熟的意识能力,以及母亲的所有记忆和智慧。
在第一部小说里,厄莉娅被帝国军队俘虏,被带到沙达姆四世和哈克南男爵面前。
尽管她的年龄只有四岁,但面对一屋子的仇人,厄莉娅当场开挂slay全场。
先是对男爵进行人身攻击:“模样不怎么样嘛。
一个吓坏了的胖老头儿,身体虚弱到家了,要是没有浮空器,连自己的身体都支撑不起来。
”在皇帝批评男爵时,厄莉娅不仅教皇帝做事,还直呼皇帝本名:“让他更害怕些,沙达姆。
我本来不应该高兴的,但我实在忍不住。
”更毫不客气地嘲讽圣母:“胡说八道,老太婆。
你根本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还是像个傻子一样喋喋不休。
”这里透露一个惊天大瓜,圣母盖乌斯·海伦·莫希阿姆和哈克南男爵有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杰西卡,所以上文中厄莉娅痛骂的两个人,其实是她的外公和外婆。
电影版二人不一定有这个关系小说中,最后杀死哈克南男爵的正是厄莉娅。
这个四岁女孩一边说着“对不起,外公”,一边毫无留情地用戈姆刺扎向对方。
男爵固然可恨,但厄莉娅的行为更让人不寒而栗。
(这段情节在1984年电影版有体现)
影片里,厄莉娅在保罗的梦境中对哥哥表达了深切的爱("I love you"),而在小说里她也说过一样的话,不过是对保姆说的。
“还有哪个婴儿能像她那样,对保姆所讲的第一句话就是:‘哈拉,我爱你’?
”厄莉娅在后续的故事中相当重要,这个角色定会在第三部电影中大放异彩,本文就不作剧透了。
菲德-罗萨菲德-罗萨(Feyd-Rautha)是影片中让人印象深刻的变态反派,凶狠毒辣有手段,战斗力与保罗有得一拼。
小说里提到,菲德是胖男爵最钟爱的侄子,也是他唯一指定的继承人。
在打败厄崔迪家族并夺回厄拉科斯后,男爵派遣野兽拉班管理香料开采业务,示意他尽情压榨劳动人民,目的是故意为了让群众对他恨之入骨。
等到时机成熟,菲德-罗萨闪亮登场拯救苍生,成为万民景仰的英雄,继而巩固哈克南对厄拉科斯的统治。
电影中,菲德在竞技场上的角斗表演与小说里略有不同,也让菲德的能力设定有了天渊之别。
小说中同样交代了奴隶会被提前下药(实际上没有),不同的是哈克南人还准备了更周全的后备方案:一是在奴隶的潜意识中灌输关键词,只要念出这个词身体就会麻痹不动。
二是在刀上抹毒药(依照规则只有一把刀有毒,但菲德在另一把刀上也涂上毒药)。
然而在如此有利的情况下,菲德从一开始洋洋得意占尽上风,到后来技不如人差点被杀死,最后只能靠作弊手段才得以获胜。
尽管这段情节表现了菲德骁勇善战的特点,但也暴露出他容易骄傲自满的个性,而且长期通过暗箱操作战胜对手,没有经历过真正公平的战斗,使得他与保罗最终的决斗结果显得毫无悬念。
影片最后的对决中,菲德面对保罗始终占有优势,但小说里却是保罗一方具备必杀的绝招:玛戈夫人提前植入的密语口令,也就是菲德在竞技场上对付奴隶的昏招。
当然狡猾的哈克南人也不会全无准备,比如菲德的刀上就抹有毒药,他身上的装备也藏有毒针。
小说中,菲德就像一个蹦蹦跳跳的小丑,不停说着挑衅的话试图激怒保罗,全然不相信反派死于话多的定律。
保罗则一直沉默不语,冷静分析对手的动作,化解了每一次进攻。
尽管保罗不愿意使用口令取胜,但最后却用一句“我不会说的”把对方给愣住,最后成功反杀,用匕首刺穿了菲德的下巴。
玛戈夫人小说里玛戈夫人(Margot Fenring)是一个亦正亦邪的角色,身为贝尼·杰瑟里特,她的主要使命是保证育种计划的进行。
玛戈不在意自己站在哪一个阵营,只要最终结果符合姐妹会的利益。
电影里没有透露玛戈的另一个身份——芬伦伯爵的妻子。
芬伦伯爵是姐妹会育种计划中几乎成功的作品,但不幸他天生是个阉人,没能被培养为魁萨茨·哈德拉克。
保罗第一次见到芬伦时感到了害怕,因为芬伦是一个不确定因素,保罗从未在幻象见过他。
据说芬伦扮演者为蒂姆·布雷克·尼尔森,但他的戏份都被删剪了芬伦的武力和智慧都不在保罗之下,他曾亲手杀掉老皇帝埃尔鲁德·科里诺九世,并帮助沙达姆四世登上皇位。
小说里,皇帝命令芬伦杀死保罗,但芬伦经过一番审时度势后,拒绝了皇帝的要求。
他飞快地盘算了一下,大致算了算自己比保罗占优的地方:他善于在年轻人面前把自己伪装起来,总是行为诡秘,没人能看穿他的心思。
后来芬伦确实等到了暗杀保罗的时机,但最终还是敌不过主角光环。
计划失败后,他被流放到监狱星球,与老婆玛戈、好基友沙达姆共度余生。
厄崔迪家族保罗重遇哥尼·哈莱克(Gurney Halleck)时,提到自己认出了哥尼的脚步声。
这个细节呼应了第一部电影,哥尼告诫保罗不要背对着门,而保罗辩解说他能认出哥尼的脚步声。
小说里,由于哈克南的阴谋,厄崔迪的家臣们都怀疑家族的奸细是杰西卡夫人,哥尼也不例外。
因此当哥尼再一次见到杰西卡时,便举刀想要杀死她,最后保罗透过一番肺腑之言才让哥尼心悦诚服。
此处保罗说的话非常动人,值得分享一下:“一个孩子一生中最可怕的时刻,”保罗说,“就是发现他的父母只是普通的人,分享着一种他永远无从参与的爱。
它既是一种损失,也是一种领悟,明白世界分为彼此,而我们总是孤身一人。
……我母亲不是叛徒,哥尼。
”遭遇过母亲差点被杀的危急关头,保罗意识到自己的预知能力还没到家,于是才决定冒险喝下毒药,把自己的潜能逼出来,无限接近救世主。
小说里,当菲德-罗萨提出决斗时,痛恨哈克南的哥尼主动请缨出战,保罗费了不少嘴舌才劝服哥尼放弃。
此处有一个喜剧细节,哥尼情绪激动大骂菲德是一头哈克南畜生,但他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其实也拥有哈克南血统,保罗听了只好暗暗地说:“不过,这家伙长得倒像个人样,哥尼,马马虎虎可以把他算个人。
”影片里,保罗战胜菲德的技巧是哥尼教会他的。
在第一部电影中,保罗接受了哥尼的格斗训练,最后保罗把刀架在哥尼的脖子上,以为胜负已分,但实际上哥尼早已把刀对准了保罗的心脏。
厄崔迪家族的另一位忠心家臣杜菲·哈瓦特没有出现在第二部正片中。
而在小说里,杜菲被哈克南男爵俘虏,成为了对方的军师,但他的心始终都是向着厄崔迪的。
保罗与杜菲·哈瓦特在多年后重遇,虽然哈瓦特此时身在皇帝的阵营,但两人依然像多年的朋友一样,说起了叙旧的话。
关于背对门的教诲再一次被保罗提及,但在历尽磨难以后杜菲对这句话也有了新的体会。
“杜菲,老朋友,”保罗开口说,“你看到了,我没背对着门坐。
” “可宇宙中到处都有门。
”哈瓦特说。
杜菲受皇帝的指使刺杀保罗,但在最后时刻自愿把毒针刺向自己,为服务三代的厄崔迪家族献出了生命,也终于得到了迟来的救赎。
“痛吗,老朋友?
”保罗问。
“痛,我的公爵,”哈瓦特承认说,“但快乐更甚于痛苦。
”
最后说回主人公,电影和小说中保罗都预见了圣战的发生,而且一直想要避免战争导致宇宙生灵的涂炭,可是在家族血仇、敌人进逼、族人簇拥等等因素之下,他却在一步步成为自己不愿意成为的人。
保罗看得出,自己的任何努力都将毫无用处,丝毫无法改变未来。
他曾经想过完全依靠自己的意志力对抗圣战的阴影。
然而,圣战还是会来的。
即使没有他,他的军团也还是会愤怒地冲出厄拉科斯。
他们只需要一个传奇,而他已经成为这个传奇的核心。
在决定出战菲德-罗萨的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历史的重要节点上。
他被历史的洪流推动着,命运已经由不得他自己了。
这就是高潮了。
保罗想,从这里开始,如拨云见日般,未来之门将重新开启,把这一切变成荣耀的开端,坚定不移地把未来引向圣战。
如果我战死在这儿,他们会说我牺牲自己救赎大众,我的灵魂将领导他们继续向前;而如果我活下来了,他们就会说:穆阿迪布战无不胜。
作者在第二部小说《沙丘:救世主》的开篇就告诉读者,圣战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屠龙少年最终成为了恶龙,保罗将从英雄的神坛跌落。
或许接下来电影会有不同的改编,很期待导演牛蛙将如何处理保罗传奇故事的终章。
我已经不知道我上一次在电影院吃爆米花是什么时候了,但考虑到沙丘1确实是我近些年来最好的大荧幕观影体验(我承认我之前确实不怎么去电影院好吧),昨天晚上油然而生出了吃着爆米花看2的冲动,我也确实这么做了,电影也确实没有让我失望。
它的友邻评分也相应的并不出我所料,我关注的影迷/迷影友邻基本上如同两年多前一样几乎统一给这玩意打了低分。
这些友邻老师们大部分在之前柜子老师那篇精彩的“杂谈 | 严肃电影神话与性别政治:谈第96届奥斯卡与《芭比》提名争议” (https://www.douban.com/note/859870702/?_i=00794687uqaox5)引发争议时支持柜子老师的观点,大多注重电影作为艺术形式的生活感,内容的多义性和语气的辩证性,反对视听中心主义和僵硬单一的表达,重视电影的意识形态功能,虽然肯定会有老师对被贴这个标签不满,这个标签也必然不准确,但为了表述方便和满足我的贴标签爱好,我姑且笼统的用“左翼/新左翼(?
)”(后面就统称新左翼了,虽然这个词被用来做负面帽子扣在老师们头上了但是还是有些准确)这一词概括这一审美立场。
我在大部分情况下同意这些审美取向,在我时间不长程度不深的观影过程中,老师们给我在审美上,理论上和表达上的启发是巨大的,我认为用“新左翼”概括我的审美立场,把我一分为二的粗暴划分进这一阵营,也是说得通的。
我完全理解并支持友邻老师们的观点,《沙丘2》确实不能够满足所有人的审美标准。
它僵硬缺乏动态的环境/影像严重的缺乏动态,细节和生命力(而1中这样的细节俯拾皆是),缺乏对人物与情节的合理化和真实化在逻辑上和情感上的铺垫塑造,同时充斥着除了震耳朵和制造“威压”之外更多起破坏气氛作用的配乐。
它可以被非常容易的(且并不错误的)解读为一部反映好莱坞最堕落形式的迫真大片,痴迷于投机取巧的运用巨物和仅具备表层情绪内涵和符号意义的“高光场面”。
总而言之,是前述“左翼审美”所最厌恶的刻奇电影。
(当然不一定所有老师都认同用这个词来解释自己讨厌这部电影的原因,我只是概括地说) 因为这种理解而厌恶这部电影无疑有极其充分的理由,我也不准备反驳老师们的观点,我想要做的更多是在此种观点之外提供一种alternate的,或许可能被忽视的审美视角。
《沙丘2》无疑是极端刻奇的电影,但我认为它的美学立场不局限于简单的“刻奇”概念之内,而是在很大程度上通过剥削/穷尽刻奇这一极具剥削性的审美思路而超越了它表层的“刻奇”。
这里我们拿我认知中另外两位刻奇电影的高手为例:诺兰试图把他的电影包装的“烧脑”,”有深度”,但我们都知道他电影实际的卖点不在“深度”,也不在“解谜过程”,而只在这些形容词所提供的符号价值给观众带来的诱惑力。
(《记忆碎片》和《盗梦空间》可能略好一些,但《 骑士》无疑是其中最令人厌恶的范本)卡拉克斯虽然比诺兰好上不少(至少对我来说,我们文艺逼还是有点吃这套的),但他的电影所做的也更多是堆砌好的影象片段而非提供连贯的,段和段之间情绪和主题上紧密耦合的作品。
我们现在说回《沙丘2》。
比较一下的话,它在哪些地方超越了它刻奇界的前辈就颇为明显了。
和令人厌憎的《黑暗骑士》一样,它为了卖点(深刻/奇观)的呈现极大牺牲了叙事节奏,影像动态和人物塑造的完整性(想想《黑暗骑士》里哈维黑化之后混账至极的叙事节奏和人物塑造,我就不举别的例子了,有些不适,《沙丘2》后半段莫名其妙的胜利在这方面也差不太多,真不想举例子了),但与之不同的是,它不再用“理性”和用逻辑拆解“内涵”的可能性包装自己,而一切确实庄严而美丽的影像和奇观的僵硬,庞大,阴沉和滞重(哥尼用反重力装置落地那段尤其值得一提,太具有想象力)都以直接不掩饰的情感链接严格指向它的宿命论内核(在这里甚至茶老师僵硬的表演也很好的服务了这种灰暗绝望的世界观,这个意义上来说选角相当高雅)。
它的表现形式不暗示任何藏而未显亟待解读的“意义”,而“朴实”的将全部注意力投向对“奇观”,“大场面”的忠实呈现,将其中所体现的崇高/sublime(我只是想用这个词)极具效率的全部转换为情感价值(我们会说是“震撼”的),从而在影像逻辑上直接“呈现”对电影/原著宿命论的悲观主义的价值观的直接感知。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它的刻奇仅限于形式上粗暴的呈现手段,而在内容/情感(在这里两者是同一的)上始终采取了紧致而坚定的表达,而实际上可以说超越了形式上的刻奇。
nwr的《唯神能恕》的思路或许可以与《沙丘2》形成对照。
同样通过让高度形式主义的美学体系时刻与残暴,丑恶,空洞的世界观紧密相连消解了影像风格可能具备的刻奇成分,《唯神能恕》的精神分析内核作为一种工具理性对直接情感链接的入侵,还是难以避免的消解了拒绝这样理性解读所带来的紧凑的戏剧张力。
(反观沙丘2为了表达这种拒斥对保罗转变过程的有意模糊)当然,能否进入《唯神能恕》的情感框架也是因人而异的事,但在表现逻辑上《沙丘2》无疑更为纯粹。
实际上,我们可以说《沙丘2》是尼采意义上美妙的希腊悲剧,在形式上采取阿波罗式的极端的造型艺术取向,将重心放在对“场面”的建构,对“与无法完全理解的日常现实性相对立的状态的完满性”的展现。
而这一形式最终指向的是内容上狄奥尼索斯式的极端的混沌而悲观主义的世界观。
有这一内容和形式的链接作为基础,它在节奏上,人物上,环境上的缺陷也自然一定程度上都可以理解成为某种尽可能呈现主旨所必要的牺牲和缺憾(有人会说《俄狄浦斯王》后半段中的俄狄浦斯太蠢吗?
)。
当然,不得不说的是,这种表达方式也注定了《沙丘2》(可能也包括1)注定更能够满足了解原著主旨的观众(事实上,维伦纽瓦在篇幅极大受限的情况下对原著删繁就简,只保留情感主干的处理也无疑是值得赞扬的),对原著不了解的观众可能只能够捕捉它呈现中刻奇的成分,但我认为如此取舍也是可以理解的。
进一步说,这种对“拟真”,对表现逻辑coherence的有意摈弃可能并非为呈现形式而做出的必要牺牲,更是一种有意识的审美选择,可以说继承的是尼采对欧里庇得斯式“拟真”,力图运用戏剧再现真实生活的审美取向的鄙夷,相比《阿拉伯的劳伦斯》或《阿凡达》这样post-colonialism意义上主题类似的史诗片,或者它自身的前作,《沙丘2》无疑不主张,甚至有意的鄙夷对现实世界的再现,而专心致志的致力于对作品核心概念的表达。
这一方面是表达保罗“神性”的客观需要,一方面也可以是一种明确的美学选择。
在后斯皮尔伯格时代愈发沉迷于对现实庸俗拙劣模仿的好莱坞,《沙丘2》的审美思路可能并不独特,但在我看来值得鼓励。
《沙丘2》这一类电影导向的可能是一种相对独立的电影本体论(我理论基础不行我瞎说的)。
相对于巴赞式的“反戏剧”,反建构而“记录无限的运动”(朗西埃语)的美学倾向,《沙丘2》更多是一种“超戏剧”,其ethos在于运用更多元综合的视听和表现媒介将戏剧的运作逻辑电影化。
(这个意义上可能继承的是德莱叶的传统,考虑到我很讨厌德莱叶,或者可以说是德莱叶没有做到的事)。
当然,《沙丘2》也确实存在几个值得批评的点,首先是电影对配乐过于单一死板缺乏情感表达多义空间的运用,这确实造成了颇大的负面影响,但我更倾向于将它解读为是在为不熟悉原著的观众考虑,时时刻刻提醒着电影所呈现的并非伟大光荣正确的复仇故事(可能有更好的方法,但这种处理我也理解)。
要是没有配乐的引导,观众恐怕有把弗雷曼人山呼万岁的场面解读成对保罗单义的颂扬和英雄崇拜,那大概还是要更糟糕一些。
对保罗幻觉笨拙而冗赘的呈现也是电影难以忽略的减分项,在“造型艺术”无从下手的场域,维伦纽瓦的表现确实是疲软的。
尽管电影中的女性角色无疑都是能动的,鲜活的,甚至大多比男性角色更清醒强大,对姐妹会的他者化处理也确实存在值得批评之处。
它尽管拆解了authoritarian领袖的内在运行逻辑,其对作为个体的普通人的极端忽略,自上而下的政治寓言叙述方式和配乐粗暴情感导向对观众主体性的不尊重暗含的fxs倾向也值得批评。
总的来说,“新左翼”审美对《沙丘2》中刻奇成分或许,我是说或许过于片面的解读(当然可能也只是一种审美倾向压倒了另一种,我不指向具体的人,但我相信总有老师忽视了些什么)和老白男审美对芭比“缺乏视听表现”,“政治符号化”的批判在或许也存在一些接近之处,能够体现一些或许可以有所转变的偏见(我当然不是说我自己是不抱偏见的完人)。
深刻,敏锐的洞见和单义的解读逻辑(它的罪过可能只略轻于单义的表现逻辑吧)大约并不矛盾,对“身体性”的强调和有时难以掩盖的禁欲主义倾向也确实存在一些内在矛盾(随口说的)。
必须重申的是,我不否认这部电影确实存在fxs化审美的倾向,我也支持从这个角度对电影的意识形态批判,它们是必要的和合理的。
我所追求的更多是在片面的美学领域内提供我对这部电影的解读和思路(有fxs倾向的电影大概也不是没有理由存在,虽然批判和警惕是必须的)。
享受这部制造了很多很好很霸很劲的奇观的电影,同时反对它内部的某些倾向,也实在是可行的。
我不否认对于不吃它的形式表达逻辑的观众来说,这实在是一部糟糕的电影,但对我这样无可救药的巨物/大场面爱好者来说,它在浅层次和深层次的审美体验上都是令人满意的。
电影《沙丘2》结束在原作系列小说第一部的结尾。
跟原作相比,电影沙丘2做了不少改动,并且遗憾的是,基本都是些我不喜欢的改编。
本篇评论旨在讨论(以及批评)沙丘2和原著的不同,说一些小说里触动到我但电影里消失了的东西。
电影时长比较长,小说也不是刚读的,如有错误请见谅。
1.给沙丘1的结尾还债为了沙丘1能有一个更戏剧性的结尾,编剧把保罗与詹米的决斗从进入泰布地穴后提前了。
这个妥协带来的伤害比预想的还要大。
决斗改成在沙漠中发生后,继而导致(1)写出了开场的一次毫无逻辑的哈克南人追击。
首先此时哈克南人刚重新接管厄拉科斯,没有兵力派向沙漠深处剿灭佛里曼人,而拉班在沙丘1里已经认定保罗母子死于沙暴了,这支深入敌后的哈克南小分队显得毫无道理。
当然,会音言的孕妇巫婆不命令敌人自杀,而是扛着一大块石头爬上沙丘绕后,拿石头砸戴着头盔的脑袋把敌人砸死,更显得匪夷所思。
(2)泰布地穴的生活场景被完全抛弃了。
编剧生造出一个在斯蒂尔格权力之上的长老会,却不愿意把小说里我最喜欢的地穴民俗给写出来。
如何计量水,如何哀悼死者并分配死者的遗物,决斗获胜的保罗按规定要继承詹米的帐篷和他的家人,弗里曼人纪念亲人去世的颜色,弗里曼人如何看待用流泪哀悼死者等等。
作者描绘了一个缺水的,在生死边缘的民族发展出的一整套关于节约水源和互相支持的风俗文化,在沙丘2里被删去了。
所以在电影里,弗里曼人好像只剩下迷信和能打。
特别激怒我的是,原著里有这么多关于水的文化未被电影采用,但沙丘2单独造了如下场景:杰西卡夫人看到弗里曼人从尸体里抽取水分感到恶心,吐了。
斯蒂尔格叹息呕吐浪费水分。
这是一幕滑稽戏,丑化了沙漠民族的传统。
(3)由于地穴生活被完全删除了,我很喜欢的另一个设计也全然失去意义。
对于弗里曼人来说,他在自己的部落里有一个同族人之间才互相称呼的秘密名字,对于男主角来说,就是友索。
此外,他还有一个通用名,即保罗·穆阿迪布。
在战场中,弗里曼战友应当称呼他穆阿迪布,厄崔迪人应当称呼他保罗·穆阿迪布·厄崔迪公爵。
在自己的家里,他才是友索。
因此,斯蒂尔格首先就不会在军营中给保罗取名为友索,其次也不会在任何时候称他为保罗·穆阿迪布·友索。
契尼也不会在神殿这样的公众场合大声呼唤昏迷的保罗为友索。
本电影中,秘密名字的设定完全失去了意义。
2.被加速了的时间线如果我没有记错,当皇帝御驾亲征来到沙丘时,保罗的妹妹已经4岁。
而在电影里,她还没出生。
保罗通过多年的奋斗才赢得了弗里曼人的完全认可,并且和契尼有了一个孩子。
电影里,孩子他妈成了刚谈了几个月的女朋友,弗里曼人中的军事领袖也成了半年速成培训,从没了爸的小孩到宇宙帝王。
未经过时间的磨砺,所有这一切的说服力都在剧烈地动摇。
3.被当成小丑的斯蒂尔格我想引用原著里的一段对话:“友索,我同一个地穴的伙伴,我永远不会怀疑他。
”斯蒂尔格说,“但你是保罗·穆阿迪布,厄崔迪公爵,也是李桑-阿尔-盖布,天外之音。
这些人我甚至不认识。
”我特别喜欢原著里的斯蒂尔格,他既尊重传统,又是个强大智慧的领袖,并且是个善于思索,喜欢讽刺的人。
在这段话里,他就阴阳了保罗身兼多个身份,含蓄地指责他的行为并不总以部落的需要为最高标准。
我相信这段话足以看出,电影里那个一旦保罗做出任何事,立刻默念李桑-阿尔-盖布并顶礼膜拜的小丑与原著的不同。
4.保罗的预言能力小说里保罗的预言从来没看到自己被母亲领着走。
他看到了自己带来的残酷的未来,也看到了通向未来的总总片段。
在喝下生命之水前,他已经知道足够多了(小说里杰西卡女士也从来没让保罗去喝生命之水)。
电影结尾这个搞笑的“只要我活着就一直爱你,我跟她结婚”(1)和皇女联姻是保罗一开始就和杰西卡女人以及其他领袖计划好的,这是唯一能不流血推翻皇帝的道路,多人知晓这一计划(2)契尼确实没有事先得知,她很悲伤地接受了这个安排。
在原著里,契尼和杰西卡女士的婆媳矛盾并不是利用宗教控制人的巫婆和自由进步人士之间的矛盾,而是杰西卡女士清楚地知道保罗的妻子必须是皇女,因此她反对保罗和契尼之间过于深厚的爱。
另一位女士曾这样指责她:“我知道您怎样看待契尼,您认为她不是你儿子的妻子”“也许吧”“也许您是对的”,哈拉说“但如果您真这样想,或许您还找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同盟——契尼本人,她也希望让他得到所有最好的东西”(3)小说的结尾其实是“我跟她结婚,只要我活着就一直爱你一个”。
宣布联姻后,保罗公开向契尼保证联姻完全是政治需要,皇女和保罗在今后的生活中毫无瓜葛。
现在,如果让我大胆开麦,为什么2.时间线被加速了,为什么3.斯蒂尔格要变成小丑,为什么4.保罗根据预言做的精准计划变得像渣男临时起意?
我觉得因为某位冉冉升起的顶流演员2.不能是孕妇,不能是顺从的妻子,不能是一心为了孩子的母亲3.需要一个参照物来反衬出她自由独立的精神,4.不能屈服于男人的花言巧语。
电影屈服于演员番位,而不是演员遵从电影需知,沙丘并不是契尼的故事,而是保罗作为一个遍观过去未来的超人,当一切均在他的掌握中时,他高尚地选择了对于全人类最好的道路,牺牲了自己个人的利益和情感。
电影里没能体现的,是他尽了一切努力否认自己是救世主,其实并不是因为他相信自己不是,而是他知道一旦承认自己是救世主,那么以他的名义掀起的席卷全宇宙的圣战将让世界血流成河。
所以当电影里保罗在大集会上公开承认自己是李桑-阿尔-盖布时,我真的特别失望。
原著里,保罗用尽全力不诉诸于宗教,最终成功以厄崔迪公爵,厄拉科斯的世俗统治者的名义率领部落。
他一面节节胜利,一面在自己的精神里痛苦挣扎,遍观过去未来的他已经丧失了时间的概念,只是为了自己的信念沿着自己计算好的道路机械地走到生命尽头。
5.沙丘3会需要给沙丘2的结尾还债。
破坏了这么多东西,塑造出了一个愤恨的独自骑着沙虫离开的契尼,将会在下部电影里破坏更多东西才能逻辑自洽。
6.其他被删没了的好东西如果你觉得菲德洛萨和哈克南男爵已经很变态很有型,原作里他们之间还有更多勾心斗角芬伦女士的丈夫,另一个我特别喜欢的反派,皇帝密友芬伦伯爵被删没了门泰特和宇航员工会被删没了
评《沙丘2》/ 伪造的写实,脆弱的造型相比前作《沙丘》,为什么《沙丘2》在退步?
作者:红酒与谋杀“拍电影就是走向相遇。
”豆瓣@红酒与谋杀目前,由丹尼斯·维伦纽瓦执导的《沙丘2》正在国内外火热公映。
自《沙丘2》在豆瓣平台开分以来一直遥遥领先于前作《沙丘》,且评分在持续走高。
这可以反映出大部分观众对这部续作的喜爱和满意程度是要更胜于前作的。
不过,从维伦纽瓦三年前的那部《沙丘》到如今的这部《沙丘2》,似乎我们也可以从中发现一些本质上的变化。
下面就先从《沙丘2》的剧作谈起,由此再谈及其他两个更为重要的问题,即创作理念的变动和视听的转型。
《沙丘2》剧照首先是《沙丘2》转入了以叙事动力为核心导向的那种“好莱坞叙事电影”的体系之中,其必须确保叙事的首要性不能被破坏。
在这部续作里,需要从杰西卡夫人和保罗母子的逃亡之路一直讲述到保罗称帝,时间跨度之大一想便知。
《沙丘2》的叙事一点也不慢,相反,它太快了。
对每个叙事单元进行提速,为了顾全叙事效率,同时又难以解决随之而来的剧作困境。
以至于影片出现了严重失调的叙事节奏,断裂脱节的叙事主体和时而散乱松垮的情节动作,这些无疑让影片落入了一个不可挽回的局面,那就是随着本片叙事体量的大幅增加而最终沦为了流水账叙事的结果。
《沙丘2》剧照当我们回想起赞达亚饰演的契妮在《沙丘》序幕部分的旁白时,我们可能会设想,如果让契妮这个能够真正代表弗雷曼人精神特质的角色作为第二部的主角能否成为更加合适的选择呢。
这有助于建构出真正的反英雄叙事,也能够发展出一则警示寓言(具备道德教益的叙述)。
维伦纽瓦不敢这么做,但又想赋予这一女性角色更为进步的银幕形象,人物取裁的矛盾之处恰恰在于此。
赞达亚饰演的契妮几乎才是《沙丘2》在叙事层面的定心丸,因为她是整部电影里唯一有着确切银幕性格的人物。
在电影通篇消费着大多数无用面孔的情况下,唯有契妮的面孔可以立住,她的内部动作是让人信服的,也只有她的目光是有价值的。
遗憾的是待到《黑客帝国》般爽文叙事的开端,契妮却只能和崔妮蒂一样被强行作为一个用来唤醒救世主的预设程序。
但契妮理应成为全片的叙事主心骨,作为核心人物,而这个故事也应该围绕她来展开(“幻灭情节”的内在冲突)。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仍以保罗的叙事视角为主宰,将他作为不容置疑的第一主角。
原本立体的故事轮廓被打碎,取而代之的是扁平的,早已被预定的内容物,由此一步步按照既定的写作路线去让观众深信并看见这个预言的应验,从这个错误的神话形象中见证一场宏大的胜利。
因为这早已演变为保罗一个人的战役,并且主角的行动范围被直接定型化处理了,那么只需等待迎接一个预先张扬的结局即可。
《沙丘2》剧照《沙丘2》在剧作上的理想化参照其实是《教父》,主角保罗应该像迈克那样去完成有迹可循的负向弧光,一条悲观的成长转变,这就需要来自AB故事中双重困境的共同推动来实现了。
但影片在情节走向上的顺拐和在人物塑造上的垮塌,让保罗走向统治者宝座的这一目标,这个在剧作上的最大逆转根本无法成立。
当保罗决定喝下生命之水,这本是“考验情节”的转折点,一个与自我欲望的深层冲突,是非常需要被细化的。
一个在本片占用了很长篇幅去反抗预言且不断否认着救世主身份的主角,一个一心只想成为原住民群体中一分子的主角,这个被动主人公在喝掉生命之水后选择顺从于预言的召唤,毅然决然地成为了那个先知,伪圣。
当保罗喝完生命之水,便启动了开挂征途,却没有真的开悟,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世过往和家族血统,这时本应产生一个巨大的身份认同危机,保罗需要去直面并予以解决这个精神危机,然而影片丝毫没有涉及到主角此时的心理状态,加上甜茶那缺乏深度的表演,这个本该作为叙事拐点的关键情节居然只用了两三句台词就一笔带过了。
影片前三次给到哈克南人的戏份(不包括序曲的受封仪式)也都是为了展现他们所遭遇挫败的情形(拉班的屡次败绩),众所周知这种在特定的叙事节点上由危机事件来牵引的类型写法就是为了在第四次回到哈克南阵营时引入菲德-罗萨·哈克南这个狠角色,此时电影的银幕时间正好过半。
问题在于本作的这个反派介入的时间太晚,这种矛盾在于如果想要确立出贯穿全片的双雄对决之势,制造出势均力敌的戏剧张力,就需要完善敌对关系之下明暗强度的对照,现在的成片效果是远远不够的。
回想一下在以人物为主导,以人物关系为纽带的《盗火线》中,剧作上是如何为双雄对决的铺陈树立起一个标杆的。
诸如弗雷曼人的地下城建筑(沙漠巢穴)遭到菲德-罗萨率领的哈克南军队的摧毁,这么大的激励事件,在剧作上其情节意义当然是等同于《阿凡达》中家园树被毁的重场戏,但在情感力度上却远远不及后者。
面对这种极大的物理与精神创伤,创作者甚至不愿在此过多停留,更没有要去着墨什么。
《沙丘2》剧照《沙丘》是一部合格的古典史诗,而“史诗”从来不是一个糟糕的分类,它帮助形成一个集体的身份与意识,并记住你是谁,又在为谁而战。
《沙丘2》只是制造出史诗定位的错觉,并在主角喝下生命之水进入黑化阶段后彻底走向了掌权者叙事的模式之中,其悲剧性是残缺的,这里没有一种足够内省的批判精神,它也并不具备《麦克白》式的宿命论。
保罗亦没有被塑造成一个傀儡,在一种两不靠的境地下影片难以达到更为有效的政治讽刺。
创作者将趣味投注在政权角力的降智游戏当中,可仅作为一个在叙事元素的排兵布阵上必不可少的锚点,却并未真正有意图去批判政治权斗、黩武主义或个人英雄崇拜所带来的切实危害。
作为影片的主角,保罗没有强烈的内心斗争,甚至没有一条完整的心路历程(可以回顾一下《银翼杀手2049》中K探员的心路之旅是怎样呈现的)。
至此,《沙丘2》的B故事宣布破产,其内在的叙事价值也荡然无存。
影片只是粗糙地完成了A故事的剧作任务,即主角势必复仇的这条外部动作线。
《沙丘》剧照承接上一个问题,为什么说到《沙丘2》是一种创作观的改变,是因为维伦纽瓦为了优先保障剧情进度,而舍弃了那些前作《沙丘》所包含的全部优点。
在此,详略得当的重要性被完全忽视。
在《沙丘2》中我们可以看出这种最根本的变化,不再神秘的沙漠大地,不再可信的物质世界,好奇心正在消失。
随着剧作任务的推进和施压,摄影机仿佛主动放弃了继续探索物质空间的任何可能性。
《沙丘》的创作立足点被彻底颠覆。
《沙丘2》剧照在《沙丘2》里,我们会发现维伦纽瓦对于物质现实的淡漠,包括细节抓取能力的丧失和生态自然观的萎缩。
厄拉克斯南北沙地的地质地貌差异和颗粒纹理细节的实际展示连一组镜头都没有;驾驶沙虫虽是本片的一大宣发卖点,然而全片竟完全没有呈现驾驶员(还有其他乘客)是如何从沙虫身上脱离的镜头,包括怀有身孕的杰西卡是如何一同搭乘上沙虫快线又是怎样顺利离开的呢?
导演好像只关心如何骑乘,却不关心如何下车;保罗第一次跟随弗雷曼人走进地下掩体的内部空间,导演通过手持摄影只给了一个保罗匆匆浏览岩壁的视点镜头,再没有更多的建筑构造或雕刻细节的呈现;弗雷曼人从死去的人体抽取水资源的仪器,其包含装置细节的镜头寥寥无几;当我们以为哈克南人的香料开采机会呈现出如第一部那样丰富的物理细节时,却很失望的发现原来还是为了突出黑色开采机类爬行生物(蜘蛛)的造型设计以及那种巨物压迫感;当皇帝带上了他所有的人马前来应战,但也不过是阵仗之大,我们无法看到其舰队的真实科技水平与搭建基地坐标的技术实现原理,那些大全景、远景和大远景中的基建设施是如何运作的,人员构成和部门分工又是怎样的,我们一概不知。
更不用说最后一幕的作战场面看不到任何攻守细节,而是草率地滑向了只有最为庸常偷懒的好莱坞大片才会选择的处理方式,一切都还是要服务且从属于叙事目的。
《沙丘》剧照反观第一部《沙丘》更为生动、澄澈的生态网络与对物质现实的描摹,以及如何把“物”的特写当作画龙点睛的定语。
仿生感的扑翼飞行器或香料采集车(以及其运载器上方膨胀开来的热气球)的物理设定,哪怕是哈克南潜行舰降落时突然弹开的充气缓冲装置的物理实感细节;弗雷曼人蒸馏唾液并煮制咖啡的全流程,以及生态站里建筑与光照层次的关系;通过沙鼠来说明蒸馏帐篷的工作原理,介绍这种与蒸馏服相近的储水设计,而第二部再次出现的沙鼠只不过是驱动调度的一个小工具;厄崔迪家族第一次登陆厄拉克斯星球时地表热浪的基础质感;戈姆刺试炼前后强调着卡拉丹星球的雨水充沛以及雨后无处不在的水气和雾气,突出了当地气候的潮湿感;包括弗雷曼人浇灌枣椰树的详尽段落等等。
何况首次遭遇沙虫的整场重头戏,在观察距离、比例关系、载具细节和远近次序等方面应有尽有。
《沙丘》中保罗离开卡拉丹星球前最后一次触摸家乡的海水
《沙丘》剧照从《沙丘》的第一个镜头开始便力图达成与自然现实的高度渐近,摄影渴望浸润厄拉克斯星球的大地,去尊重每一颗扬起的沙粒和在空中飞舞的香料碎片。
《沙丘》中生态与情态的关系脉络传递着物质间的相互作用,作为一种力量,也是一种创作冲动,维伦纽瓦不只是去拍摄人如何使用器物,更是去描摹它们自身,哪怕是一次飞行器侧翼划过水面所溅起的浪花。
这保证了对环境与物件的逐一清点,环境与物件也定会从中获得自主的物质真实性,而这些则是《沙丘》中的常量。
那些对气候与风物的描写,甚至是一些看似“闲笔”的时刻,反而才是最大的亮点。
对事物隐秘的部分充满好奇,对尚未探索的地域版图抱以期待。
这也是为什么《沙丘》能够抵达文艺片层级,因为这种本能并不属于常规的类型电影。
《沙丘》剧照《沙丘2》绝非物质现实层面的一次扩展,相反,影片在对物质面貌与自然样态等方面没有任何详实的描写,上述类似前作的段落几近于无。
相比第一部,这是极其失准的。
在这里,事物的性质发生了根本的转变,因为它已然携带了一种反自然倾向。
《沙丘》至少维持着物质现实意义上的体面,维护着写实主义的尊严。
《沙丘2》消耗着比前作更久的银幕时间,究竟又拍到了什么呢?
可以看出维伦纽瓦对于影像中物质世界的不再忠诚。
让人不禁怀念起《沙丘》中对物质现实复原的坚定姿态与稳固视听结构所一同承载的那个生态共振体。
《沙丘2》剧照现在可以聚焦到《沙丘2》的视听了。
许多观众都称赞《沙丘2》“是为大银幕而生的电影”,“是只属于大银幕的电影”,这么说显然是在褒奖影片的视听(尽管这样的形容真的很没有必要),但还是得说本片所暴露出的视听层面的问题也一点不少。
《沙丘2》剧照《沙丘2》出现了风格的变种,必然会造成一种截然对立的分化趋势。
影片中的这类镜头(见上图)充分反映了维伦纽瓦无比矛盾的视听政体。
即便是在保罗的梦境/闪前序列之外,来自镜头造型、场景造型与光影造型等过量的造型主义诉求一再背叛着维伦纽瓦从《沙丘》就奠定起的一条不可动摇的写实主义路径。
本片只是在努力伪造出一套仿像写实,而这种极度的不统一,这种视听维度的分裂,才是一个不可回避的美学问题。
续作有什么理由不去将第一部的理念继续贯彻执行下去呢?
《沙丘》竭力保持着对真实质地的摹写,对写实性的一再强调,从而完成对视听生成机制的确认。
《沙丘2》的真实性首先被叙事活动所剥夺,其次在选择重组视听元素的排列后用符号化的“视听真实”(一种似真主义)去替换物质真实的原貌,维伦纽瓦在续作中不仅毫不在意这个危机,反而是将造型语言摆放至影片的特权位置。
《沙丘2》剧照在《沙丘2》中,视听语言被彻底工具化。
维伦纽瓦原先对于沙漠地景的满腔热忱演化为一种绝对掌控,用视听暴政震慑人心,用视觉造型加以诱惑,视听链与故事线合谋,最终目的是要让观众臣服于这种具有诱导性的视听政治学,使其成为功能性视听系统的信众。
所以《沙丘2》绝不是人们口中那种可以从字面意义上获得“视听享受”的电影,这分明是一种视听霸权主义。
这里只有节节攀升的强势、霸道与控制的姿态。
导演用汹涌澎湃的“场面的威力”来撼动观众感官,殊不知这才是“场面已死”的标志,因为这里没有任何场面调度的纯洁性可言。
《沙丘2》剧照音响与配乐是最糟糕的反面案例。
汉斯·季默的音乐被推至台前,过度使用是显而易见的。
曾经《沙丘》中那种启蒙式的、神秘莫测的、令人敬畏的音乐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故作深沉的、杂乱空泛的、令人不安的刺耳之声。
极其简单粗暴的,退行至最为初级的配乐观念,为了加强在电影叙事层上的预设效果。
在音响层面,黑色沙锤击打沙地的声音常常被拉至巨响,根本不管空间听点的合理性是否成立。
《沙丘2》践行的是用音响效果与震耳欲聋的音乐对影像近乎地毯式轰炸的做法。
《沙丘2》剧照从甜茶饰演的保罗头顶洒下虚假的、生硬无比的非逻辑光线,光芒照耀的接合镜头(全片至少出现过三次),宛如带来圣光的救世主。
这样易碎的造型装点,难道还是一种尊重光线的高尚品格吗?
《沙丘2》剧照无论是日出、日落还是日食,厄拉克斯沙漠在本片更像是一种静态写意的造型空间。
《沙丘2》剧照本片出现了更多保罗不含实际心理活动的视觉幻景,更加无节制的闪前镜头。
那些闪耀的光晕、光斑作为画面的装饰部件,只为达到造型意义上的“好看”与“美观”。
大量的虚焦和逆光不断修饰着影像造型,却无法揭示出任何秘密或分毫思想。
《沙丘2》剧照在这个构图层次分明的升格镜头里,视线所及分别是地平线、行走的保罗(视觉中心)以及在沙海里剧烈翻滚的沙虫。
人景关系被压缩成为一个没有纵深的平面,保罗与沙丘星球合为一体,再次明确着保罗的领导地位,沙漠之主也只是臣服于他的巨物玩具。
这种拿腔拿调的造型主义与第一部所奠定的写实主义美学是完全相悖的。
《沙丘2》剧照《沙丘2》中胎儿的CG拟真图像是一大败笔,更可怕的是全片有多达十个以上这样的镜头,还有生命之水在杰西卡体内涌动,无限远离物质现实逻辑的镜头。
《沙丘2》剧照《沙丘》涉及物质奇观的再现,可并不是“奇观先行”的产物。
《沙丘》意在隐去可被感知的CG效果,坚持从物质现实角度入手,这恰恰是在否定现代CG特效所搭建的虚拟视觉舞台。
《沙丘2》剧照《沙丘2》在摄影技术上无可指摘。
比如这场在哈克南母星的竞技场厮杀,通过红外摄影的单色成像技术来获取完全异质的光学图像,以此贴合黑日的情节设定。
红外技术作为思想摄影的一种方法是没有问题的,遗憾的是导演更倾向于把红外摄影当作一种视觉诱惑。
这种技术手段的选取首先不是为了通过其异质性来塑造人物或帮助表意,而是如注入视觉激素一般追求造型主义的视觉张力,其特性和功能只是去增强视觉新鲜度和提升视觉活力。
这场戏的形式是脆弱的,色彩在这里化作功用主义的先决因素,竞技场的场景空间也不过是一种图解式造型,即把纳粹主义的强力意志加入到场景造型之中。
这场戏可能恰恰构成了全片的一个缩影。
顺便一说,竞技场的沙地这一视觉元素在厄拉克斯之外被重复使用了。
《沙丘》剧照与之相对的,不如让我们回看前作《沙丘》在摄影上最为特殊的一场戏,来自与红外照明大相径庭的美学方向。
保罗与杰西卡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迎面遇上了沙虫,同样是弗莱瑟掌镜,他则给出了一个较为大胆的拍法。
在低照度的情况下,用物理光线的渐变(渐强)去还原尽可能真实的人眼视场。
在影院看过的观众一定还记得这场戏,即使是通常理解下如此欠曝的场景,在后期制作中也并没有去特意抬高亮度。
可以说《沙丘2》的红外摄影虽技术过硬,却远没有《沙丘》这场复原自然光线的拍摄更担风险,也更具美学挑战。
《沙丘》剧照维伦纽瓦在《沙丘2》中显然不甘于朴素的视听语言运转,才进而迈向了另一个端极。
当我们回忆起《沙丘》中保罗与父亲莱托公爵在先人的墓碑前对话,那种朴实无华又准确无误的镜头分切又何不令人动容呢?
包括保罗与母亲杰西卡站在水雾朦胧的室外空间,当他们谈到天选之子的话题时,剪辑高效的切分出母子俩的越肩镜头(视角关系),银幕内外从而立刻被神秘感与疏离感所包裹。
这里并没有酷炫张扬的视听手法,没有被精巧工艺强拧出来的现实,只有机位、角度、景别与情感的联结。
单纯的技巧本是附加值,但人们日渐相信衡量电影整体水准的标尺是具有误导性的复杂技术本身。
我们应该明白的是,电影制作者与技术的关系永远比技术本身要更为重要。
《银翼杀手2049》剧照维伦纽瓦的作品在风格上的弹性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摄影,准确地说是取决于摄影指导。
他在风格上的顺应或调整,与摄影指导的决断密不可分。
比如在同为维伦纽瓦导演的作品,也同为科幻巨制的《银翼杀手2049》中,有着长期在摄影上的合作伙伴罗杰·迪金斯的大力协助,他们的《银翼杀手2049》就是在现实主义倾向(发现一种真正的人性)中去把握表现主义的平凡性。
一种罕见的影像表达。
在摄影风格上显然还是罗杰迪金斯所决定的,但也得益于维伦纽瓦令人敬佩的创作信念,最终才在这种制作规模的“好莱坞电影”中取得了如此出类拔萃的美学成就。
《沙丘2》剧照这部《沙丘2》也许才是正式宣告着维伦纽瓦的泯然众人。
观众认可《沙丘2》的内在逻辑其实还是在承认“好莱坞叙事电影”的魅力以及对单义奇观的偏爱,就如整个崩坏的最后一幕(不包括尾声),彻底失去了创造力和能动性,与一部在好莱坞的资本现状内所生产的“大厂电影”(最坏的工业主义)也没有什么实质区别。
这一次维伦纽瓦确实无需再面对脱离主流观众的风险或是丧失票房回收能力的危险。
但我们始终应该肯定的是《银翼杀手2049》在同样1.5亿+的制作成本下作为当代好莱坞工业电影的闪光。
这也是为什么《银翼杀手2049》是这个时代无法被取代的工业奇迹,是一个鲜活的艺术品。
可《沙丘2》终究只是一件热卖商品。
维伦纽瓦是将偶有灵韵的“好莱坞电影”重新拖入了坟墓。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维伦纽瓦在《沙丘2》之后不要继续在这条歧路上越走越远吧。
- FIN -
“沙丘”系列总能让人提起《阿拉伯的劳伦斯》。
后者摄影极美,沙漠不仅是一个空间环境,也是一种人地关系,劳伦斯是个outsider,是殖民叙事中的文明冲突的具体化。
提及沙漠,我们总会想到中东,文明刻在人类“基因”里,即使不读相关的书,我们也能充分理解那种人文地理的厚重感。
“沙丘”设定为科幻,却意在复刻历史,它希望自己具有相似的厚重感,并在颇有古典主义美学风格的光影、构图里,极力交待一种想象中的人地关系。
可是,像许鞍华《书剑恩仇录》那般以西北地理叙政治,或者耶尔齐·卡瓦莱罗维奇《法老》那样用震撼的日蚀场面再现天赋神权,这种厚重根本就是《沙丘》无法做到的。
《沙丘》的匮乏感究竟从何而来?
我百思不得其解,开始觉得很复杂,后来一想,原因很简单。
它的创作和它的想法冲突了。
它是个幻想作品,它的创作逻辑是“想象中的写实”。
维伦纽瓦几乎在把科幻当史诗来做,人物立场均有对照,每个细节无比清晰,每一粒沙子都触手可摸,仿佛从撒哈拉移植来的。
文化在人地关系里的位置无须赘言。
为了让观众相信这些设定,他不得不通过写实的美术、剧本反复交代一些文化的基础逻辑,以在科幻世界里重建一种早被世人熟识的史观。
然而,写实是有缺陷的。
沙漠可以模仿,沙漠的人文风貌无法通过模仿获得,《马拉之死》可以模仿,油画的历史语境却无法完全再现,观众不可能仅凭一次模仿就把法国历史带入到电影里。
文化符号拼贴,只会让意思更加语焉不详。
而写实只是无限接近于“实”而不等同于“实”。
重建史观也颇危险。
哈克南是第三帝国的欧洲吗?
卡拉丹是中东吗?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影片如此模仿历史,让观众如何面对当下中东的一切?
若科技替代“上天”赋予神权,科技和宗教在权力秩序里是一对什么关系?
它的创作构想明显不同于《指环王》。
《指环王》是“想象中的真实”,通过极致的幻想来触达精神层次的真实感。
影片明确告诉观众精灵是不存在的,霍比特人是不存在的,中土世界是不存在,却能做到让观众共情电影的一切。
观众愿意相信伊们的存在,因为大银幕上的伊们是如此有血有肉啊。
它亦不同于《阿拉伯的劳伦斯》那种“写实中的想象”,以人文地理的写实来触及一种历史的真实。
整个世纪以来,我们普通人比以往任何历史时期都能体会到“文明”的含义,二十年前,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来到涪陵,十几年前,一个黑人来到广州,又或者是当下,一个黑眼睛的汉人去到了中东,去到了希腊神庙的遗址。
劳伦斯和沙漠的关系,是真实的殖民关系,是身份政治的发现和界定,我者与他者的关系。
人类对历史的态度和对未来是不一样的,历史与活着的我们相关,存在于我们的基因里,回答我们从何而来,即使它有很多谜题待解。
但未来一整个都是谜题,我们只能对它进行推测,未来的我们必然已成为历史。
未来与我们其实并不相关。
我们发自本能的迷恋历史,又如此理智的规划未来。
我们不想在一个幻想作品里看到一种匮乏的未来,它还在重复着过去的残酷。
作者:海带岛做书,译书,看电影儿。
豆瓣@海带岛《沙丘》的小说原作由弗兰克・赫伯特(Franklin Herbert)于1965年在美国出版,曾经一度被誉为“史上最伟大的科幻小说”之一,据说《星球大战》、《风之谷》都受到过这部作品的影响。
一众导演都曾经想过将其改编成影视作品,坊间更是留下了佐渡洛夫斯基笑谈林奇版本的“佳话”。
但是,我们必须要说,它的故事在今天的语境之中显得错位、失效,甚至落伍,这已经是无需遮掩的评价,网友更是直接指出其“杰克苏”本质。
其种族主义、殖民主义、封建父权式的社会结构在今天甚至是邪恶的。
但正因如此,它反倒让我反过来想思考另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即便如此,维伦纽瓦(Denis Villeneuve)构建的“沙丘世界”依然具备某种吸引力。
无疑,其工业强度对今天“电影性”的守卫非常必要,人们觉得这就是我们当代的“星球大战系列”。
但除此之外,从什么角度上来说,维伦纽瓦将那个“过去的”沙丘尽量“当下性”了呢?
由此,突然想从他的第一部长篇作品聊起,豆瓣评分仅6.9。
1 奇观写实主义什么是维伦纽瓦当我们谈论丹尼斯・维伦纽瓦的《沙丘》(Dune,2021、2023)时,习惯于谈论他《降临》(Arrival,2016)到《银翼杀手2049》(Blade Runner,2017。
以下简称“2049”)这一科幻谱系,以及在美学层面把他展示出自己精湛景观呈现能力的《边境杀手》(Sicario,2015)囊括进来。
维伦纽瓦曾经说过,自己之前的作品都是为了拍摄《沙丘》做准备。
(即便这句话存在片方营销之嫌。
)如果我们从记忆中调取出《降临》与《2049》对科幻奇观与人物心境的对仗呈现,那些缓慢、稳健的平摇和回拉镜头;如果我们还记得《边境杀手》中那个神秘、紧张地跟随车队推进墨西哥华雷斯城后陡然拉高的俯瞰镜头,那些令人屏息的浅焦和广角画面,就会立刻明白维伦纽瓦对景观肌理与人物身体语言之间张力的准确处理。
这种处理方式已经完全成为他作者性的一部分。
《银翼杀手2049》截帧,大全景、横构图呈现人景关系
《边境杀手》截帧,广角镜头呈现人景关系这种对景观氛围与人物心象之间关系的风格化处理,从他1998年第一部长片《8月32日》(Un 32 août sur terre,1988)或许就已经开始,虽然那部电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被当成小巧的喜剧爱情故事。
他如此描绘自己这部长片与《沙丘》的联系:“它(《沙丘》)加强了我对无尽沙漠的渴望,那些空旷景象寂静的冲击。
当保罗走向沙漠的深处,我们也走到了他内心的更深处。
这是我从书中感受到的,自然景观对人类灵魂的影响,我在以前的电影创作中也有所尝试。
我最初创作的电影,一男一女在沙漠中爱上了对方。
这不是巧合,而是我想要探究景观如何影响人类,自然如何唤醒内在情感。
”《8月32日》的整体风格拥有20世纪60年代法国新浪潮的残影,这点是不言自明的。
《8月23日》截帧,男女主行走在盐湖城碱地中电影男主角的家中贴着一张清爽的短发女生海报,那是戈达尔电影《精疲力尽》(À bout de souffle,1960)的主角珍・茜宝(Jean Seberg);由帕斯卡・比西埃尔(Pascale Bussières)饰演的女主角明显拷贝了茜宝那少年般的形象;片中甚至直接致敬了《精疲力尽》中的一个正面拍摄双人行进的镜头,在剪辑中也大量使用新浪潮的标志性跳接。
它会入选第51届戛纳电影节毫不意外。
不同于维伦纽瓦美国时期的英文电影,这部法语片也更能彰显他来自加拿大魁北克的事实。
不过,此片最为精彩的部分——两位主角来到盐湖城漫步碱地的段落——埋着维伦纽瓦真正喜爱的主题和风格。
一望无际的白色地面与远处的蓝天几乎构架出不真实的奇观,两个主角在大广角镜头中渺小而楚楚可怜。
这片远离两人生活场景的异域风光直接将人物抛入异度空间,陌生创造的恐惧感和不安逐渐开始反向逼问两人回归内心——在这样的场景下,人除了自己一无所有。
白色的盐粒、毫无遮挡的风沙、酷晒的日头、开始干裂的嘴唇、皮肤上渗出的汗液,无数细节构建了一种在日后的维伦纽瓦电影中被反复实践的风格——“奇观写实主义”。
《8月32日》截帧,男女主并排坐在盐湖城碱地中,空旷的场景让两人必须直面一种高强度的亲密关系这完全是个自造词,但我觉得未尝不准确。
在维伦纽瓦的电影中,景观是庞大而不日常的,但人物必须与这样的奇观发生物理性的互动,充分地嵌入其中,感知它,奇观与日常性景观的融合也趋于无声,令人无法分辨。
正如他自己所说:“我知道我的电影有很强的沉浸感……那是一种强烈的亲密感。
”观众会跟随人物的视角对这个本质上虚构的世界产生无与伦比的亲近感。
《降临》与《2049》因为其科幻的类型本质,更极端地展现了维伦纽瓦的奇观写实主义。
因为科幻电影最为核心的视觉任务之一,就是建构奇观。
《2049》的故事发生在1982年第一部《银翼杀手》之后,人类世界已经经历了人造人的威胁,有机的生物已经在这个星球消失殆尽,星际移民成为司空见惯的选择,见到一棵活着的树就如在今天实现星际航行一般难得。
在这样的背景下,维伦纽瓦将锈迹斑斑的废土、艳丽迷人的霓虹光影和粗狂简洁的野兽派建筑杂糅在一起创造了他自己的银翼杀手世界观。
荒凉、颓废与压抑同时存在,下坠的雨水推进着故事的行进。
如果我们沉浸在这个世界之中,会在这个尺度巨大的虚构景观中看到真实存在的气候与风物,人物在其中真实地行走。
《银翼杀手2049》中的气候与景观表达《降临》开始于外星异物在地球上突然显现,从未被看见过的异空间与地球的景观肌理诡异又自然地同时铺展在观众眼前,笼罩着蓝色雨幕的电影世界与主人公解密的心路历程共生共灭。
这让我感到,维伦纽瓦的摄影、置景,甚至音乐搭配都是为了实现特效的隐形,实现写实化的科幻视觉。
正是在他如此这般执着于还原真实物理观感与人物动作质感的“奇观写实主义”美学风格加持下,才会让我觉得,《沙丘》的成片在内涵上呈现出了过时的错位,又割裂般地在视觉上传达出后人类当下的现实思考。
《降临》中的自然景观与异物融合2 人类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什么是沙丘《沙丘》原著的背景设定在遥远的未来,却描述了宇宙中几大家族的权力游戏,呈现出封建时代贵族纷争一般的故事内核,塑造了几代尼采超人般的暴君。
故事中不乏殖民主义的价值观、父权社会的种种停滞与腐败、人种优化培育背后的弥赛亚情结。
比起科幻,《沙丘》显得更像一个历史故事。
如果我们拿出近几年具有影响力的科幻作品,会发现它们无不在向外探索人类的本质,抑或说人与非人(人工智能、人造人)的模糊界限。
而《沙丘》呈现的封建帝国、殖民掠夺式的世界观设定源于小说对科技的观点,即人类已经经历了科技大爆炸后的反噬,“巴特兰圣战”后电脑被禁用,人类在无计算机的辅助下,围绕能源——在小说中称为“香料”,构建了帝制分封的社会。
《沙丘1》截帧,开场的撤退和改封场面奠定了这部影片的基调,它不是冷光锃亮的科幻,而更像一种寓言式的人文科幻这已经几乎不是后人类时代的故事,而直接变成了后后人类时代的故事。
“后人类”的概念在上世纪60年代开始成型,科技的发展叩问了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问题,从身体到精神的赛博化全面挑战着人的边界。
生殖能力?
自由意志?
记忆?
——究竟什么是人性的核心?
《沙丘》的故事犹如按下了重置键,将人类抛入原始的物理条件之下。
没有意志的上载和电子化,没有对身体的可视化改造(片中门塔特、宇航工会、贝尼姐妹会的种种超能力更偏向宗教性的修行,不像传统意义上构建于科技之上的身体能力),帝国式的故事仿佛“历史的反复”一般重新审视着人类社会的运作模式,人们围绕着自然的资源展开残酷的争夺 。
维伦纽瓦在这样的故事里,将人类的科幻未来展示在真实可感的视觉世界中,他想让人类“重新回到生态系统中他们原来的位置”。
这种创作核心与其奇观写实主义的美学不谋而合,让本片从形式到内容皆指向当下最流行的生态主义内核。
在电影《沙丘》的世界中,人类物理性地存在于景观之中,厄崔迪家族的拉卡丹星球(海洋星球)与弗雷曼人的厄拉科斯(沙漠星球)成为两个极端的视觉形象。
海洋星球的水雾与蓝色光线传递着呼吸的清透,沙漠星球的干燥带来窒息,但它却是宇宙航行至关重要的资源——香料美兰极(melange)的唯一产地。
有人说香料是流行于小说写作年代的迷幻药,有人说象征着石油,或者说,二者皆有。
《沙丘1》截帧,人物身处不同生态风物下的两颗星球现实实景景观与无形的文字虚构相比,是无法省略的,大量的细节可以构造趋近现实的虚构,维伦纽瓦就是这样做的。
片中的中景比例很少,充斥着维伦纽瓦标志性的广角全景和人物特写。
他为了构建足以乱真的奇观,将数字特效与真实布景尽可能融合。
第一部的一大部分外景在约旦的月亮谷拍摄(同时也是《阿拉伯的劳伦斯》的拍摄地),除此之外还使用了18吨砂石制造真实的风沙运动轨迹。
维伦纽瓦的虚构世界并非从零开始创造,而只从现实向外扩展。
他的科幻视觉区别于卡通式的幕布作品,扎根于现实的摄影机轨迹。
在拍摄人物时,也一定展示真实的光线变化,而非像很多展示高科技世界的科幻作品一样模拟均匀的光线在人脸上绝对的精准。
即便在特效场景中模拟“虚拟摄像机”的运动轨迹时,他也不会违背真实摄影机所能做到的线性范围。
本片的摄影指导格雷格·弗莱瑟(Greig Fraser)说过,他为《沙丘1》拍摄的,是那种可以称作“脑干图像”的画面,其中的细节可以让人们深深沉浸其中,相信这样一个世界真的存在。
《沙丘1》截帧,片中最重要的生物沙虫在黑夜出现这一切都让《沙丘》呈现出的奇观拥有一种扎实的写实质地,也让人物与环境拥有了极度真实的物理关系,他甚至会牺牲看的清晰度来保证夜景或意外场面的可信度。
如果读过原著,我们会知道,沙漠之星中最恐怖的生物、吞噬外来统治者的沙虫实际上是平衡星球环境的重要存在,厄拉科斯的原住民弗里曼人甚至可以骑着它在沙漠中驰骋。
外来民族的飞行器也被设计得如蜻蜓一般飞翔在这个星球的上空。
哪怕是已经拥有星际航行的能力,本片也不着重表现人类与外太空的互动,与《2049》及《降临》最为不同的是,《沙丘》是最服务于我们所熟悉的生态系统的科幻作品。
《沙丘1》截帧,仿生设计的飞行器仿佛是有机生物般出现在沙漠上空在关于作品主旨的采访中,弗兰克・赫伯特曾提及《沙丘》最终的内核:“巨大的问题产生于当人类的错误在超级英雄所具有的巨大能力尺度上发生时。
英雄是痛苦的,超级英雄是灾难性的。
超级英雄的错误将我们太多人卷入灾难。
”我们不确定在“沙丘系列整个完成后”,维伦纽瓦想构建一个什么样的英雄故事,或者权谋悲剧。
但仅就他在视觉上展示给我们的风、沙、仿生机械来看,维伦纽瓦在《沙丘》中,似乎在期许这样一个世界——人类与物理世界的亲密互动、相生相克,在所有科幻的过去与未来,与自然的关系都将稳固地定义我们自己,稳固地让我们回到塑造我们当今文明的社会结构之中。
这在今天这个人类不断将自己从物理世界上载到赛博空间的时代,在一个AI技术不断冲击社交媒体讯息的时代,似乎具有反向的革命意义。
人自身的生物性与人对物理世界近乎本能的留恋能否成为一种顽固的锚点呢,将我们不断带回生化的循环之中。
这能否成为我们对抗雷伊・库兹韦尔所谓 “奇点”(“一旦机器的智慧超过人的智慧,它们就会自己设计下一代机器……人类将来可能会从这个循环中被淘汰。
”——雷伊・库兹韦尔《奇点临近》)的方式呢。
我想这可能是维伦纽瓦的科幻世界给予我的有趣之处,即呈现“真实可触的奇观”,一个物理世界永恒存在的未来。
- FIN -
原文链接:https://www.arrirental.com/en/about/overview/news/interview-on-dune-part-two-with-greig-fraser-acs-asc标题:Greig Fraser ACS, ASC on "Dune: Part Two"时间:2024 年 2 月 29 日
摄影指导格雷格·弗莱瑟(Greig Fraser, ACS, ASC)为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Denis Villeneuve)史诗科幻改编电影的第二部分选择了 ALEXA 65、ALEXA Mini LF 摄影机,以及包括 ARRI 租赁公司(Arri Rental)独家光学镜在《沙丘 1》(2021)获得评论与商业的巨大成功及多项奖项肯定后,制片公司传奇影业(Legendary Pictures)迅速批准了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对弗兰克·赫伯特(Frank Herbert)经典科幻小说后半部分的改编计划。
《沙丘 2》将继续讲述保罗·厄崔迪(由提莫西·查拉梅饰演)的故事,他为家族被星际阴谋者摧毁而复仇,并通过与当地弗雷曼人的结盟,力求重新掌控厄拉科斯星球。
维伦纽瓦再度携手摄影指导格雷格·弗莱瑟,共同打造这一新篇章,在约旦瓦迪拉姆、匈牙利布达佩斯等地进行续集拍摄。
ARRI 租赁公司为本片提供了 IMAX 认证摄影机,以及一系列镜头和摄影器材。
第一部创意团队的许多原班人马也回归参与制作。
维伦纽瓦强调所有部门都要注重电影质感,并坚持《沙丘 2》在上映 45 天内将仅在 IMAX 影院与一般院线放映,之后才会在其他平台发布,这也意味着本片从一开始就致力于打造一种独属于影院的体验(a theatrical experience)。
在《沙丘 2》中,保罗·厄崔迪(提莫西·查拉梅饰演)与弗雷曼战士契妮(赞达亚饰)之间建立了更为紧密的联系两种格式的故事是否需要对第一部的视觉风格进行调整以适应续集,以及如何做出这种调整,是维伦纽瓦和弗莱瑟在项目早期做出的关键决策之一。
《沙丘 1》采用 ALEXA LF 和 Mini LF 等大画幅摄影机拍摄。
考虑到 IMAX 版本能够在影片不同部分实现画面宽高比的变化,弗莱瑟用变形镜头(anamorphic lenses)拍摄了故事的部分场景,并用球面镜头(spherical lenses)拍摄了其他部分,这样可以在 1.43: 1 比例下填充整个 IMAX 屏幕。
第二部电影也将成为“专为 IMAX 拍摄(Filmed for IMAX)”的认证作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必须做出完全相同的设备选择。
弗莱瑟回忆道:“我们首先提出了一些哲学性的问题,比如第二部是否需要看起来与第一部相同?
我们是否继续采用同样的格式?
我们是否坚持数字拍摄,还是转投胶片?
我们是否要使用 16 毫米胶片?
在第二部中,我们要构建的是一个更大的世界,涉及更多的星球、更丰富的场景、更多的动作场面。
最终我们决定继续采用大画幅传感器的 ALEXA 摄影机作为主要设备,但将 ALEXA 65 与 ALEXA Mini LF 结合使用,并全程采用球面镜头拍摄。
这一选择使我们在制作 IMAX 版本时保留了多种可能性,我们认为 65mm 配合 Mini LF 是一个很好的组合。
”
在《沙丘 2》中,由哈维尔·巴登饰演的弗雷曼领袖斯蒂尔格一角,意味着更广阔世界的构建。
摄影指导格雷格·弗莱瑟表示:“我们在续集中创造的是一个更为宏大的世界。
”]多样的镜头选择决定全程使用球面光学镜头后,弗莱瑟与 ARRI 租赁公司合作研究了多种镜头选项,最终选用了多样化的镜头组合。
从 ARRI 租赁公司独家提供的器材中,他挑选了重新封装(re-housed)的 1980 年代 Moviecam 镜头,并将其与由 IronGlass 提供的重新封装的苏联时代镜片以及他自己的一些镜头相结合。
他表示:“我与德国 ARRI 租赁公司的克里斯托夫·霍夫斯坦紧密合作,对光学系统进行调校和去调校工作(tone and detune optics)。
Moviecam 镜头的表现令人满意,具有良好的景深和丰富的焦距选择,有助于营造出我想要的质感,而苏联时期的玻璃镜片尤其适合我们的拍摄需求;我们和谐地将所有这些镜头配合使用。
”弗莱瑟提到:“纹理化画面(texturizing the image)是我们追求的关键。
”由于 ALEXA 大画幅传感器的卓越性能,他认为有必要让画面显得稍微粗糙一些以增加质感。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ARRI 租赁公司提供了 HEROES 系列中的附加镜头,这些镜头旨在提供极端视觉效果。
弗莱瑟继续说:“我们有一枚带有 Petzval 镜片的 57 毫米 LOOK 镜头,可以通过第三个镜头环调整成像效果,还有一枚 50 毫米 T.ONE 镜头。
它们的表现极其出色,尽管由于我们的主要焦距集中在较长范围,实际使用并不像预期那么多,但如果 ARRI 租赁能提供更多此类镜头的话,我期待能在未来的电影项目中更多地应用这些镜头。
”
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与主演提莫西·查拉梅在约旦拍摄现场一同审阅镜头红外黑白摄影自十年前在电影《刺杀本·拉登》(2012)中尝试红外摄影技术以来,弗莱瑟对此一直饶有兴趣。
当考虑如何拍摄发生在桀德主星的场景时,他想到了这一创意。
他表示:“我们在第一部中的夜晚内景设置在这个星球上,但从未展示过其室外场景,所以我们讨论了它会是什么样子。
我为丹尼斯做了一个测试,设想这个星球上的居民有着非常苍白的白色皮肤,基于这样的设定:在桀德主星上没有可见阳光,只有红外光。
当角色从室内走到室外时,他们实际上是从正常光线走向了红外光线。
”红外图像在黑白效果下表现最佳,因此团队决定采用黑白美学来呈现桀德主星的外景。
虽然 ARRI 租赁公司拥有少量能够捕捉红外光谱、原生黑白感光的 ALEXA Monochrome 相机,但数量不足以满足拍摄需求。
于是,剧组将普通 ALEXA 摄影机的红外滤镜移除,并在镜头前加装了一块几乎能阻挡所有可见光进入传感器的滤镜,并在现场监看和后期制作中,将色彩去饱和处理为黑白单色。
弗莱瑟解释说:“在拍摄《侠盗一号》(2016)时,ARRI 租赁公司曾对一些 ALEXA 65 进行了改造,使其具备相同功能,并用作视觉特效摄影机,并将不会影响主画面的红外光用于部分场景的照明。
这次我们更进一步,将它们作为主要摄影机来拍摄桀德主星的场景。
这些摄影机实际上只记录了从皮肤或衣物上反射出的红外光,所以颜色会被表现为不同的灰度层次,人眼看起来是黑色的东西可能在摄影机中显示为白色。
这意味着对于某些角色,我们必须准备同一套服装的内外景版本。
”
菲德·罗萨(奥斯汀·巴特勒饰演)的服装正是为了适用于改良版 ALEXA 摄影机拍摄的黑白红外场景而特别调整过的拓展调色板《沙丘 2》展现了更广阔的世界和环境,为扩展第一部电影中相对控制得较为有限的调色板提供了机会。
桀德主星黑白外景的呈现是对《沙丘 1》视觉风格的一次大胆突破,而在该场景出现前,本片片头就有一个动作戏桥段,让剧组有机会创造出视觉上极具冲击力的新篇章。
弗莱瑟回忆起这一动作戏桥段背后的创作过程时说:“丹尼斯和我一起集思广益,探讨如何让这个场景变得有趣。
我们讨论了将场景设定在夜间的可能性,以及在夜晚照亮沙漠的实际操作问题,但最终决定不采用这种方式。
接着,我们考虑了日拍夜的手法,但同样不合适。
而且从故事的角度来说,这个场景应该发生在第一部结尾时角色启程后几分钟内,他们实际上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穿越黑夜。
后来我们想到了日全食的设定。
我发现了一种滤镜,它可以过滤掉大部分环境中的蓝光和绿光,但保留可见的红光。
于是,我们最终得到了一种强烈的红色基调,与第一部电影形成了鲜明对比,并以日全食作为合理解释。
”
摄影指导格雷格·弗莱瑟在片场手持 ALEXA 65 摄影机65 mm 格式的创作自由度当 ARRI 租赁公司在 2015 年推出 ALEXA 65 摄影机系统时,弗莱瑟是早期采用者之一,他立即看到了在数字时代复兴历史悠久的 65 mm 格式的巨大创意潜力。
他解释道:“我之所以钟爱 65 mm 格式,是因为它为我消除了限制,开启了选择更多镜头的可能性。
你可以使用原本为更小画幅格式设计的镜头,在这种情况下,你会在这些镜头的成像中看到之前从未打算被看见的部分。
对我来说,发现并感受这些隐藏的部分是一种视觉和意义上的启示,它帮助我让画面变得更具质感,这是小画幅格式无法实现的效果。
”这种创作自由度的独特之处在于,即使对 6.5K 的 65 mm 画幅进行裁剪,依然能够保留足够的分辨率和影像质量,满足最具有电影感的项目需求。
弗莱瑟表示:“ALEXA 65 就像一个巨大的画架,我不必总是用到整个画幅。
我拥有灵活的选择权,可以选取帧的不同部分,比如从右上角或左下角取一个 5K 或 4.5K 的裁切区域,这样就仿佛偏移镜头中心轴进行观看,左侧的画面模糊消失,右侧则保持清晰。
你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地构图,因为我们不再需要经历公式化的化学洗印过程来制作发行拷贝。
这为过去无法拥有的构图可能性打开了大门,因此我将永远支持 65mm 传感器的理念。
始终如一。
”
保罗·厄崔迪的母亲,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的首领之一,杰西卡夫人(由丽贝卡·弗格森饰演)
原本不愿意用宗教支配土著,然后突然主动拥抱预言发动圣战,这个转变猝不及防,比他跟女土著的爱还猝不及防。不爱沙漠,不爱丑人,不爱外星球的中世纪文明,不爱装腔作势的所有角色,不会再看第三部。
烂到吐了,2.5小时如坐针毡,说有深度的人真是可笑,全部人动机莫名其妙,帝国的人蠢钝不堪,男主一批人宗教狂热,还预言什么?白痴都推断出之后的发展好吗,还需要预言吗?!!动作戏像过家家,请问特技有什么新颖的地方吗,沙虫列车吗?所有角色都恶心到吐了,没有一个正常人,跟现实割裂死了,还不如隔壁周处除三害,全部都毁灭掉算了。看完唯一观感,原来中国历史或权斗剧已经很好看了,别要求那么多,lol
前一个小时光是要不要喝个水都能拖这么久后面大决战就打了13分钟无语😅…
额。。为什么我要选在妇女节这天来看这么久的男人与马(沙虫)。。。shame on myself
被创造出来的救世主,被谎言与诡计包裹的预言,这不是一部大众所期待的热血复仇传奇。它细碎、跳跃且冗长,完全摒弃了首部曲宏大的古典史诗感,各种线索都交织在一起。沙丘的故事太庞大了,保罗这个角色也太复杂了,哪怕维伦纽瓦和提莫西·查拉梅拿出了他们的最高水准,也无法丝滑地将故事讲清楚,将角色演明白,我赞赏他们的勇气,但《沙丘2》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影片最好的地方是结尾,当观众随着契尼愤怒而绝望的眼神望向远方,留在脑海中的是一出人性消失权欲获胜的悲剧。
呃想了一下,有的商业片例如HP或者魔戒,故事内核都有打动到我的地方,这片完全没有打动人的地方,看完也没有被爽到的感觉,就那样吧。
不行从中国请个武术指导吧,一到细节战斗就拉胯,武器对刚两下就结束了可太潦草了。
其实一锅白粥没必要炆火慢炖将近三小时的
我无感,但我大为震惊吹成这样,打三星是觉得表舅好帅,赞姐好棒,最后应该再甩保罗一个巴掌。
如果说第一集的神神叨叨和家庭肥皂剧还算有趣,第二集整个就是拍得比较高级点的铛铛铛哐哐哐吧。维伦纽瓦迄今最差的一部戏,空有技术,了无趣味
磁悬浮扁担挑大粪,除了飞船坦克,看不出任何跟科学有关的部分,通篇的部落、圣水、先知、圣母、公爵、救世主、下跪、效忠,不停地呓语,老老实实设定为中世纪不行么?
还是更喜欢更神叨更古典悲剧的第一部。每次看到哈克南战略室电子屏想的都是AI生成巴黎世家星战
第一部:沙虫好可怕。第二部:哦,原来你们只是Fremen人的uber而已。(2024.02.25 @ Richmond SilverCity Riverport Cinemas)
在电影院看最后paul和反派哥1v1的时候,我心里甚至希望死的是男主......
乱石岗双拳徒手伏大虫,沙堡村械斗抢亲封驸马。
镜头没得说,但是甜茶统领众人的样子真的很没用说服力
看得我很辛苦,1就看得很累。我真的受不了了故弄玄虚的电影了,虽然可能在电影院视听上会更震撼,看得出场面很大,往史诗走的,但其实故事没那么复杂吧,就这虚头巴脑的形式大于内容,很影响我理解剧情。
这电影我看起来感觉就像宗教本身一样,用视效,音效,权威的塑造去掩盖本身的愚蠢
月薪加起来四千的父子俩能给说成是君臣是情敌,哥在家种地弟进城打工能说成长子走稳次子走险,九十代招娣接力求得的男宝能给吹成神帝救世主,两村械斗一下就能夺权称帝娶公主的作品能给吹成科幻神作,诶呀我真受够小男人过家家的戏码了……
谁能想到,乔峰是契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