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苦闷、空虚、无聊,这是蔡明亮电影中人物的“平均状态”(海德格尔语),是人们脱下面具之后审视自己时面对的存在境况。
因此,蔡明亮的电影是对现代人无情的审视,带着艺术家的真诚与淡淡的悲观。
《你那边几点》和之前的几部电影都有所关联,依旧是小康的故事。
死亡是本片的开篇,这使得影片之后的100分钟都被笼罩在死亡的氛围中。
正如哲学家所预示的,正是因为死亡,我们才去思考世界与生活,也正是因为无法回应死亡的荒诞,我们每个人都会经历虚无,体验痛苦而怅然若失的迷惘状态。
片中父亲的去世给小康和母亲的生活造成了巨大的影响,但是这种影响与其说是外化的,不如说是深沉的,它像雾一般弥漫在亲人的每一个细胞中。
面对死亡,生者如何观照?
小康由于莫名的恐惧,不敢去厕所,就在塑料袋和塑料瓶中尿尿,这一看似有点变态的举动和后来却和生命联系在了一起:小康用尿液来浇花。
一个是排泄物,一个是正在生长的生命,二者的联系表达了一种特殊而又精确的生命与死亡观:二者始终是联系在一起的。
最后,蔡明亮让我们对死亡又有了新的看法:片尾父亲在巴黎的出现,让我们感到死亡并不是终结,也让我们明白巴黎其实有着虚构的一面,它是天堂,是蔡明亮与小康寄托儿子对父亲深沉的爱的场域。
影片至少展现出来四重时空。
台北时空、巴黎时空、电影《四百击》的时空以及虚构的巴黎-天堂时空。
这些时空是相互交错的。
台北与巴黎通过小康与湘琪的照面,台北与《四百击》通过小康,同时莱奥也与湘琪在墓地会面,而台北与巴黎-天堂时空通过父亲,父亲通过箱子与湘琪联系也贯通的巴黎的两个时空。
可见,在这部看似形式单调、甚至略显乏味的影片中暗含了大量可以解读的艺术编码,它长镜头的冷峻是为了展现出现实中更多的暧昧,并由此为阶梯,通向形而上的沉思。
片中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生活困惑,在苦闷中他们找不到发泄口。
终于,他们用情欲当做宣泄路径,然而,情欲过后,却还是落寞。
这无尽的现实,就像那巨大的摩天轮,不断轮转,而这一切,都在已经身处天堂的父亲的淡然注视中……
突然想到比较他们的异同,其实是在今天看了蔡的《你那边几点》,近期看了村上的《1Q84》(未完结),以及长期以来以梁朝伟和烟还有杜可风手提摄影下的霓虹作为萌点,时不时温习王家卫的电影的机缘下,捕捉到他们一些相似的气质,突发奇想所做的评述。
相似之处,大而化之地概括为一个词汇:孤独。
最初接触到蔡的电影,是《青少年哪咤》,那个“噔噔噔噔噔噔……”的背景音乐加之故事的气质,简直太让人痴迷了!
再后来是《天边的一朵云》,,《爱情万岁》,和《脸》,结果后来才知道因为一直以小康作为主角的关系,他的电影其实是有分前后顺序的。
《你那边几点》其实是应该在《天》和《脸》之前的。
最初《青》给人的感受是很强烈的,那种闷着一股劲先前一直在酝酿,知道会爆发,就一直等着,结果发现没有一个所谓集中的高潮爆发点让人记忆犹新,回想起来,反而是那些散落在整个影片的闷点更有力量,比如飘在厨房里的拖鞋,一锤子砸掉车窗的瞬间,还有小康偷听父母的谈话,逃补习课……。
最近又看到一篇文章说,持续的情绪会影响人的面部表情,长期的话会使外貌发生由环境因素诱发的改变。
看到小康那张脸,我就觉得那是一张被孤独的情绪固化掉的面谱,电影作为图像表征的集合,脸作为最要的表现手段以至于本来就是内容,不知道蔡导最初是不是就是相中了小康的面相才一路气息相投地一路作伴呢?
好吧,李康生就是这第一个孤独的符号。
其次,第二个符号,空洞的肉欲。
《天边的一朵云》与《爱情万岁》都是讲现代人因为无聊与空虚转而在肉欲中寻求暂且的寄托与安慰,《天》里面其实是《你那边几点》故事的延续,女主角从《你》里面远在法国的思恋的对象变成了近在咫尺的肉欲诉求对象,而且加以天马行空歌舞情节,有一点现代主义的意识流色彩,在这种幻想中,也是蔡导让小康得到释放的方式。
所以其实,蔡描述的更多是着力于描述被忙碌的都市生活掏空后的现代人,解决内心空洞的方式——肉欲和幻想。
在《爱情万岁》里最后阿美那个长达6分钟的哭泣,是失落与孤立无援,房子卖不出去,是生存的压力,和阿荣也仅限于肉体,是爱情的失落,所以名为爱情万岁,旨在质疑在现代生活中,身陷恶劣生存环境下的群众,当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对生存资本的残酷的争夺战中去的时候,怎么样去维持对爱情的热力与信仰?
现实世界是利益世界,爱情追求是精神世界,买骨灰,买房子,买衣服,他们都是现实世界的利益链中的底层销售者,并不具创造力的工作意味着单纯地用时间与精力和金钱进行交换,为了继续生存,用仅有的生命资本换取继续生存于世的生存成本,重复与繁琐磨损着心灵向往,躁郁又火上添油,精神追求让渡于生理需求,那么呈现在他们眼中的爱情或许已经是被裁剪得最为简单的行为模式。
那孤独就成为一再重复且欲罢不能的尴尬处境。
可以看出,蔡虽对孤独的状态进行描述,但多带着消极的灰色的态度,孤独在他那里被转变成因压抑而滋长的闷与无聊和无奈。
村上的小说,与蔡对孤独的否定态度相比,村上反而是积极的评价了孤独这一状。
村上的小说中多是同类的主人公,无牵无挂,无亲无故,孑然于世,又安然自得,过着一种像猫一般的安逸的独居生活(猫这个意象基本也出现在他每一部作品中,看来是情有独钟呀),并且生怕这种恬静的生活被外来入侵者打破,扰乱自己建立起的充实的精神世界。
这和村上本人的性格不无关系,他是个长跑爱好者(记得另外一个日本长跑者说:“长跑有一直孤独的美感。
”),每天跑几公里的马拉松,在《当我跑步时,我在想什么》也透露了他个人规律的作息,每天十点睡觉五点起床,跑步两个小时,写作三个小时,“和妻子和猫安安静静地营生”。
精彩的小说是一个不同于真实的独立世界,所以作为一个要构想新世界的小说家,他的孤立是创作的前提,他的规律反应了他不希望被外界过多打扰的愿望。
所以他的小说虽然说主人公孤独,但作者的态度总是肯定这种孤独的,反而抗拒被席卷入一个人际过于纷繁的世界。
这种现象可以用sheldon的妈妈的话解释,说这人大体上分两种,一种是内控(inner-directed),一种是外控。
内控的人比较封闭,不太愿意与人交涉,是因为他们内心有一个自己自足的精神世界,他们畅游于此感到欢欣鼓舞,并且充实,所以不太需要其他外界因素进行填补,也不大在意别人的看法,这类人多见于科学家啦,小说家啦,像sheldon啦。
外控则恰恰相反,他们喜于社交乐于交谈,在意别人的看法,并且通过给别人留下的印象来评价自己的行为,自我认识遵从“镜中我”理论,这类人比较害怕孤独,因为他们丧失了映射自己的镜子,又没有一个可以完整的精神世界提供足够的补给材料,所以一旦孤独,就会很明显地感觉到空虚,所以会自觉回避孤独的状态,这类人多见于。。
就太多见了,如penny。
言归正传,村上文字之魅力正在于这种对孤独的褒赞与享受,我想,享受孤独也是现代文明趋势人类进化的必经之道,从感性到理性,从农业社会到工业社会,从村落的熟稔到社会的陌生,从礼俗社会到法理社会,人口集聚越加庞大,陌生人就越多,除了依照传统遗留下的礼俗以及法律明文规定的约束以维护公共道德与秩序,信任危及永远存在,因为空间之大让人永远担忧某人某物下一秒就会消失的可能性,那么个人生命的常数又该依附在哪里呢?
村上的小说,给我们的答案就在于此,无力感到达极致之时,对外部世界的参与就要适可而止,孤独不是什么坏东西,坏的是你害怕孤独,退守回操作性较强的精神领域,静静耕耘内心的农田。
巩固内在性的世界也是东方的处事哲学。
孤独其实也可以很美好的,一如蒋勋在《孤独六讲》中所说“或许,美学的本质就是孤独。
”那王家卫的电影呢,他是把个人的孤独放到人与人之间联系起来,形成他们之间的一种氛围,也就是疏离感。
所以他不是谈一个人的孤独会怎样,而是在渲染一群人的孤独放在一起所呈现的景致。
他的表现手法不同于蔡明亮的闷,他会把个人的孤独展现得很有范儿,作了艺术性的处理。
比如重庆森林的小警官,被女朋友耍了的那种孤独,金城武也好,梁朝伟也好,他们不同于小康,小康是太无力了,但小康是有牵绊有根的。
而王家卫电影里的人物则更像是穿梭在城市间华丽的游魂,有自恋式故作孤独的嫌疑。
包括王家卫对演员的选择,很多都是有款有型的,像张国荣,张曼玉,王菲,梁朝伟,金城武,林青霞……他们都是仪式化过的演员,举手投足之间都会带出各自的气场,人物聚在一起,光是他们彼此间自然的化学反应就是看点了。
所以他电影里的孤独,是一种经过戏剧化处理的浪漫主义诠释,包括那种经由错落的镜头营造出的疏离感带来的美学体验,它是一剂内容为孤独的placebo。
他喜欢借由一些浪漫的台词去支撑一个松散的故事,这种散漫恰好也正契合着那种华丽的孤独所需要的节奏。
不同于蔡里孤独的底层阶级空虚无聊,他更多是孤独的文艺小资们的闷骚。
适合蒙太奇,真实的感动会少一点,但是虚幻的华丽还是很赖看的,它高度关照那句被引用过度的对电影的一句话概括——“电影的本质是,梦。
”
蔡明亮导演的《你那边几点》是一部献给父亲的电影,在开头第一个延续将近三分半那沉寂的、固定不变的、以镜头代替眼睛凝视父亲的中景镜头里,未亡的父亲在沉默的客厅里以一种寥落的、寂郁的、无言的生存状态开展日常活动,甚至这逼仄且并不完整的中景镜头得以通过蔡明亮之手而展现父亲那逼仄狭小的生存空间、垂老孤依的心灵。
没有任何配乐和刻意引导观众的人工音响,没有收音机声、钟表声、抑或是电视声,没有任何外界声响能惊动父亲雪鬓霜毛的心,只有父亲未得到儿子小康回答的那声呼喊。
这一表现环境与人的关系的中景镜头时刻延续在其后的段落之中,在收敛骨灰的殡葬馆内,两边黑漆的亡者骨灰盒打造了通往生者的纵向隧道,由死之沉默衬托了生的中心点,在画面中心,小康在道人的引领下双手合十,祈祷父亲往生。
意味深长地是,在后续段落中,死去的父亲一直以祷告、丧照的仪式鲜活地留存在母亲的心里,但小康与去往法国的湘琪,却在现代社会中以死一般的疏离和淡漠而活。
导演以平行蒙太奇和交叉蒙太奇的方式展现了现代都市人节点式的、原子般的、单薄的生存状态,将小康投掷于家庭空间和社会空间两个场域,通过交叉并置处于父亲去世的服丧期里小康与母亲的冲突、小康与湘琪的交集,在这样一个对死亡、悲伤、落寞默言而排斥的社会中,替像小康一样的人们,说出他们无法言说的、受到压制的,对温热的、蓬勃的、鲜活的情感的渴望。
父亲的灵前是一盏红色的灯,这红色和母亲折叠出的祭奠黄花却构成了整个空间中最温暖的颜色。
在母亲站在客厅中央进行拜祭时,画面左侧悬挂着的“亲爱精诚”的书匾与画面右侧父亲的灵堂各占据一侧,中间以一条墙壁线分割出以“亲爱精诚”讽刺社会处境的现实和阴阳两隔的父亲,却要以阴间的父亲灵牌来照亮整个客厅。
剪成短发的女子处于热闹的咖啡厅,前景是一名陌生男子虚焦的头颅背影,她靠在后景中的咖啡馆空间的角落不言不语,站在铁轨旁与同种族的男子对视而错过,在熙攘的陌生社会中,她失去交谈的能力。
这显然不是小康心目中所预想的巴黎,但却是打破幻想后对同一质社会的呈现,小康恐惧着父亲的逝世、希冀抓住位于遥远异地的、带有新鲜气味的巴黎,以逃离逼仄的现实,通过平行蒙太奇,我们作为观看者注视着湘琪一个人在法国生存的冷清和孤独,这组情节线的对照诉说着一个残酷的现实——你想逃,所躲避之处却只能是幻想。
“你那边几点?
”导演以人与人关系的暧昧性来命名影片,恰巧在人与人难以信任彼此的社会中、淡漠疏离的亲子关系里,选取了本片所展现出的唯一的希冀和期盼,那含蓄的、温热的、对他者的一丝渴望,那使得个人所有的悲与喜倾泻而出的一个缺口——爱欲。
小康因一块表而与他者所处的世界(巴黎)产生陌生的鲜活,母亲因一碗阴阳水而与他者所处的世界(阴间)产生共生的幻境,远在巴黎的女子因一杯白水而与陌生女人产生联系,正是此种以情感为内核的物质激活了小康、母亲、湘琪对生存的痛觉与爱意,激活了小康在车里短促的寥寥慰藉,激活了母亲在父亲的遗像旁宛若新婚的激情幻想,激活了在法国巴黎异乡中的寂寞一吻。
从一丝对生活的鲜活、异处的好奇开始,小康从巴黎的线索找到法国的影碟,在小康注视着《四百下》的主角安东尼超越社会规则而感受游乐的目眩时,我们注视着小康,《四百下》与《你那边几点》由此构成了在社会环境与个人主体的关系层面上的互文——那规训式的社会与无可依的个体之间的关系。
当安东尼在无人的大街上快速偷窃奶瓶时,小康在无人的长廊中偷窃钟表,在耸立的大楼楼顶拨乱时间、打开红酒而庆祝,由此构成了《四百击》中安东尼对社会规则的破坏与小康对钟表所代表的异化社会、规范性的行为准则进行个人化反抗的互文,而对钟表的迷恋、私藏,对时间的破坏,在另一层面上以超现实的后现代意象,象征着心灵的迷失与反叛。
爱泼斯坦在《电影的精神》曾谈及,电影有着表现一种最深奥的内心生活的潜能,而这内心生活具有永恒的起伏变化,具有错综的曲折性、神秘的自发性、隐含的象征性和不能被理智和愿望探知的蒙昧性。
本片也是如此。
蔡明亮导演不愿用主观化的音乐对影像的情绪产生唯一特定的指向性,因此在影像中呈现出大片的音响空白、寥廖的台词、固定化的中近景镜头,积淀着难以用理性确认的情绪的混沌,正如这混沌的现实世界一样,以此表现心灵的漂泊、生命的措然。
如孩子一般的湘琪在熟睡,她的行李箱被顽童推入水中,然而却是父亲、总是父亲,死者以超现实的象征出现,以生者的身份替她默默打捞起来,不求回报。
影像,是存在的证明。
正如摄影机以父亲牌位的视点注视着道长等人举办法事一样,摄影机也以回望父亲远去的方式见证人的精神性的永恒、爱的铭刻。
空荡的环境里,摄影机如沉寂而孤独的心灵默默伫立着,注视着父亲的背影,最终向远方的轮回走去。
“看你看的画面,过你过的时间”。
——无印良品 《身边》1作为逃逸的策略,“过别处的时间”本身就是个悖论,因为一当你进入别处,时间也就成了此处的时间。
这很像这样一种经验——一旦你得到了你追求的,你将立即不再珍惜,而只有那求而不得的,才被你视作珍贵。
当逃逸变成了虚妄,倒不如抵抗,就像蔡明亮,借影像戏耍生活。
因此,当电影的作者论违逆了观众对影像的凝视,它呼唤的其实是创作,而不是认同。
2渐渐形成了对长镜头和丰富的场面调度的偏爱,倒不是如学院派言,与现实谋和(其实,电影从根本上讲都是泛蒙太奇的,再长的镜头也会有跳转,就像《海上钢琴师》所言,“再好的故事也终会续无可续”,影像直接敲碎文字的逻辑性,并同时封闭单维思辩的通道),而是学习怎样客观的观察和模想现实,就像清少纳言手把手教我们什么是“有趣的”,什么是“可憎的”。
看多长镜头,你能轻易的辨识出生活中的电影性——从而混淆虚实,不辨梦醒,自然奇妙。
当然,各地各人各时的趣味观都不尽相同,而这就更加有趣了。
3蔡明亮可曾研习过安哲罗普洛斯?
最后那个漂流水箱和摩天轮的场景,实在很安哲。
剔除掉多余物使场景纯粹,需要胆量,因为当你迫使观众长达数分钟的凝视画面,你必得使每个物品,每个调度,甚至人物的每个反应,值得推敲,玩味。
4蔡明亮似乎把性看的很重要,重要到差一点儿就成为边缘小人物的必要条件了。
也就是说,凡边缘如小康和湘琪者,皆定有同性恋的潜能。
也许,蔡明亮急于加入个人经验,是为使叙述更丰满,可信——哄自己相信,但也必然多少影响到了观众的认同。
边缘何必同性相惜?
既然终究都是匆匆过客,浮萍聚散。
这其实关系到同性恋的成因,是天生,还是文化建构,两者又是否纯然自足,或者彼此交错,蔡明亮显然是倾向纯粹的文化建构的,亦即,同性恋们实际上是在“扮演”同性恋,如波伏娃说,女人实际上是在“扮演”女人。
3提请你们注意鱼缸。
鱼缸在小康第一次摸出房间时(然后回房对着塑料袋撒尿)出现,其后不断再现直到吞下被小康母亲称作小康的父亲的那只蟑螂,象征性立显,而后,小康阻止母亲封窗子,画面的右半,给鱼缸让出了长达数分钟被凝视的荣耀。
鱼会因断电而死,小康们呢,在这压抑的意识形态下,何处求死?
抑或苟活?
那么,悲剧性又如何在苟活的细节中展现?
2手表。
我们知道,一个群体的共同经验,是靠媒体,教育,历史,等等形成“想象共同体”的。
蔡明亮又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更形而上的指标——时间。
过“别处”的时间,仅仅是在想象中,也足勘慰藉。
而湘琪又打碎了这个慰藉——无论我们走到哪儿,都越不过时间的栅栏,栏外风景始终只能是孤寂青春的艳丽投影。
如此,当青春被时间放逐,我们又是否能游出意识形态的羊水,又将怎样游出?
这才是最重要的。
1我说“逃逸”,这才是这部影片的重点,是联结可爱又可悲的边缘者们的梦之浮桥,但我不做释梦者,是为不打碎你们微薄而美妙的异想。
对于边缘者们来说,梦,是他们唯一的精神交媾场。
而我,我明白小康为什么在哭醒后看《四百击》,你若不明白,就请你哭泣。
如虹影诗言,“直到我也成了瞎子,我才看清了你黑的世界”。
不知为何,看这电影的时候突然想起几年前……我狂奔下台阶,跑到站台上的时候,地铁的车门轻声在我面前合拢。
我站在那里,看地铁呼啸而过,冷风吹散我的长发。
我看着车窗映着自己的脸,那么落寞。
我坐在坐椅上,一直流泪,一直流泪。
手机上还显示这那条短信:如果可以 好好照顾自己我记不起太多的细节,只记得我那么纠结,哭到无法呼吸;就像现在,看这个电影一样,无法呼吸。
小陈躬身蜷缩在叶童的肩头,那一刻我突然哭了。
怎么温暖?
怎么取暖?
靠多近都不会觉得安慰。
如果可以,抱着我,可我依然孤寂。
如果可以,亲吻我,可我依然害怕失去。
原来我们生在这样一个冰冷的现实中,随时等待着被吞噬,不是被生活就是被自己。
小陈同学执意买下小康的手表,并送了蛋糕。
小康凝望她的眼神,带着幽幽的感动和眷恋,从此变开始暧昧的思念,拨乱了时差,拨乱了生活,压迫着自己的神经,只为了和远在法国的她有着千丝万缕的或者根本不存在的联系。
但就是依然固执着。
叶童的一杯水,陌生人的一个电话号码,足以暂时将小陈从内心的孤独中救起,但一杯水的温暖,怎么能随身携带,直到内心丰盈不再无力?!
像王菲的歌中唱到:第一口蛋糕的滋味第一件玩具带来的安慰大风吹大风吹 爆米花好美太阳上山太阳下山冰琪淋流泪忘记了谁 想起了谁 有没有荒废原来,真的是这样,有的电影不能与别人一同观看,就好比有些情绪无法与人分享。
“因你不是我,无法与我同在”
高中时开始我就一个人住了。
在长期孤单后,孤独感来得也就自然而然。
我一个人吃饭,看书,看电影,一个人写日记,写我无聊的日常和没有对象的话语。
小康虽然住在家里,但是大部分时间他都呆在房间,看四百击,拉尿,尿到塑料袋里面然后拿到窗台边浇花。
而在异国的她(我忘记她名字了),一个人喝着瓶装水,吃膨化食品。
当我自己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孤独感并不是那么强烈。
可是当我看着电影里的她吃东西时,时间的流动仿佛却变得很慢。
她吃东西的动作和吞咽食物的神情,都像是被孤独训练得格外小心。
我吃东西时就很怕弄脏桌子或是地板,毕竟收拾的还是我自己。
不是怕麻烦,而是觉得一个人收拾东西也好忧伤。
康妈的孤独又不一样了,他丈夫过世了。
她显然对他念念不忘,比如吃饭老是乘三碗。
后来她穿上了那件暗色的旗袍,这时我看到的她像一面镜子,可以反射周围孤独的气氛。
一切都静默不语,除了那个走错时间的钟。
人总是会产生习惯的,当我们习惯有人陪在身边后,转换成一个人孤孤单单是很苦涩的一件事情。
看电影里面的人物一个人的时候,真想嚎啕大哭,像是要哀悼我所有一个人的时光。
另一面我又带些侥幸,想着一个人如此寂寞地活着,无聊也就无聊吧,反正世上那么多人,肯定有人和我,和电影里的人一样,一样地孤独。
相当好,相当相当好。
片中的布景灯光时刻充盈着画面的张力,虽然全部是固定镜头,但实际上镜头的流动已经通过美术上的设计做到了。
整部电影呈现出的气氛就好像是:你从不知几点的夜里梦醒,隐约听到远处公路漫长汽车声。
其中近乎完璧的孤寂,恰如一株肃静而自恰的植物。
车行驶在前灯投制的路上,车里的人俨然是你,即便如此,这也还全是别人的事。
父亲的幽灵就附着在李康生送给陈湘琪的那块手表上(这也是父亲为什么最后出现在法国)因为最后那只手表去了法国。
他将台北所有的时钟都调成巴黎时间表面上是在思念陈湘琪,实际上是在暗合父亲灵魂依附的手表上的时间。
小康可以毫不犹豫的丢掉陈湘琪送给他的蛋糕,却不肯再带上任何一支新的手表。
你那边几点?
是蔡明亮向父亲发出的一声轻柔问候。
一直以来,痴迷却又逃避蔡明亮的电影。
简短的话语,繁琐且细碎的长镜头,面无表情的小人物,平铺直叙爆发开来的高潮。
勾勒出,一派寂寞的光景。
他和她,在相同的时间和空间相遇,因一只表,片刻寒暄。
他和她,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等待相遇,守着一只表,斟酌霓虹下脆弱的身影。
你有没有这样的习惯。
如强迫症般,拨快你所触手可及的每一只表的时间。
在思绪万千的夜里,对一只鱼,说许多的话。
形单影只坐在空旷的房间,逃避一切光线,吞咽毫不可口的食物。
这样的习惯,此去经年。
随后变成一个症结,在心里繁衍生长,贪婪吸取体内的营养和能量。
冲破皮肉的囚笼,与你的影,合而为一。
每个人,在相同的时间,拥有着不同空间。
每个人,哭泣或者欢笑,相拥或者倾诉,相聚或者分离。
每个人,企图跨越出各自的空间,倚靠他人能量,聊以慰藉。
可最终。
我还是无法,得知你那边几点。
可最终。
我还是不能,走入你心里的伊甸园。
可最终。
寂寞。
依旧。
如影随形。
Oh God的,看网上的影评发现蔡明亮的电影就是一个系列,什么《天边一朵云》,《河流》什么的,从第一部的《青少年哪吒》里的人物一直延续到后面。
这部电影没有配乐,只有最后字幕起时听到了不到一分钟的音乐,其他不知所踪,所以剩下的半喇子字幕也是单薄无声地就上去了。
冗长!
法国式的手法不适合我!
我蒙太奇不来!
我耐性还算好了还愿意查点资料看点影评……
补签。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再精确时间的坐标也无法疏解寂寞的疏离。可能是蔡明亮最通俗的电影了?
很好很寂寞,最后男主角选择了叫鸡,他妈选择了用枕头自慰,女主角选择了做拉拉
闷骚极,对此,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像一位无聊的老师,通过一种无聊的方式,讲述了一门无聊的课程,综上所述的无聊透顶,形成了一个无聊的生活过程。
还是介质。把欲望塞入一个象征或者空间,然后这个象征被生活冲散又聚集,空间和空间联系,最后在一个平实缓慢的镜头里体验和思考生活的全部,进入意象世界。(同阿彼察邦(没他那么意象))。亡夫爱欲情欲停表,鱼缸前悼念不知鱼缸里是完完全全的倒影(死、疏离、局外感之界),差七个小时的思念被抢走成为另一个人的欲望(幻觉),厕所内生之界变成一个狭小的空间,世界是一个巨大的钟表由死人推动记忆推动欲望推动(死人是会说话和行动的,只是那仍然不似这个世界或者死人的世界亦为活人的世界不变的只有不成比例的欲望没说出口的语言和永恒的孤独——人们,在失去所有勇气的时候,独处着调慢时间;可时间本身也没什么绝对的,甚至会被妓女偷走,全然不值一提。——但我不确定。可没体会到足够的美感且太费神。戏剧冲突好像不足。也许观察力不足所致
[3.5/5.0] 居然有李幼新跟秋海棠陳昶飛XD。幹我覺得蔡明亮就是很會把自己塑造成大師的人,幹那個魚就是很普通的魚,他就在那裡靠北說很有靈性,很會演,越來越討厭他。
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胡编乱造
蔡明亮的角色始终是孤独的、压抑着的,不同的人物之间,更多的是依靠一种相似的情绪建立起联系,镜头之下则是一种人的状态的展示。
非常震撼的一部电影,跨越的不仅是时间与空间,更是生命存在与湮灭的界限。大量的固定长镜头拍出深入骨髓的孤独感与空虚感,欲望在都市幽暗角落里隐隐蔓延,不同的都市人在三条曾交错的线条上困顿不已——男主角看《四百击》幻想自己仿佛身在法兰西,母亲在悲痛里模糊了真实与虚幻的界限,而女主角做了一个七小时的异乡人,在冰冷中迷惘,在黑夜中失去。蔡明亮实在太厉害。
摄像有没有太单调
我这里夏至未至 你那边现在几点?
实在不懂。
曾经最想看的蔡明亮电影,却再次验证了蔡氏把电影引入死胡同的闷骚功力,无愧“电影杀手”。。。惟一亮点只在出场五秒钟,说着“what do you looking for ”的让·皮埃尔
很闷很无聊的电影!
闷
最初想看这个电影的时候,我的他在地球的那边。现在却不一样了。
闷闷的
2024年7月26日一观镜头的“窥”感,台湾与巴黎,两个近似“陌生”的人在不同空间上的联系,“我”在台湾陪你过巴黎时间。
凝滞的镜头,感受流逝的时间和寂寞芳心,老塔雕刻时光,蔡明亮感受时光。
早期起码对影迷友好的一部,静止长镜头景深丰富,也有些许镜头内调度和打光的讲究,以较容易感受到的方式表现人的疏离和孤独感。元素的隐喻浅显可见,时间的悖谬突显隔离感,平行接近却不可触碰,水是欲望出口,却解决不了漂浮的无力。说不出口的“你那边几点”
真闷,真孤独,中间睡过去两次。没认出叶童。不过很喜欢结尾,有隐喻,苗天的出现就像贾樟柯《三峡好人》里那几个超现实画面一样让人心里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