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孙皓晖的小说《大秦帝国》第一部,以《黑色裂变》(以下简称《裂变》)为题,用了上下两卷的巨大篇幅,对商鞅和商鞅变法做了尽情的讴歌。
很可惜的是,作者对历史的态度是实用主义的,完全无视历史的真实性。
小说作者无非是要向读者灌输这样一种历史观:秦是中华文明的正源;秦的强大是由于商鞅变法;商鞅变法贯彻的是法家的治国理念;所以,法家的治国理念是最优秀的。
小说的作者为了宣扬他的这种历史观,对有关商鞅和商鞅变法的历史,做了全面的篡改。
一、对商鞅个人经历的篡改 《史记》上说,商鞅由魏入秦,因为景监的推荐,才得以见到秦孝公。
景监是什么样的人呢?
是个阉宦。
但是,《裂变》的作者,为了使商鞅的伟大形象无可挑剔,不仅要把景监的阉宦身份隐去,还要把他描写成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在《裂变》中,景监在秦孝公继位前,已是打了十几年仗的“前军副将”了,而且是他为秦孝公发现了商鞅这样一位杰出的法家,他自己也成为秦国变法的主要支持者。
总之,商鞅是一个高大全的人物,推荐商鞅的景监也必须完美无缺。
对于商鞅对秦孝公先讲“帝道”,“帝道”讲不通又讲“王道”,“王道”讲不通再讲“霸道”的历史事实,《裂变》的作者也予以否认。
他说商鞅对秦孝公讲“帝道”和“王道”(作者统称为王道),都是为了试探秦孝公,看看他是否与自己的政见一致;若不一致,他将毅然决然地离开秦国。
《史记》上记得很清楚,商鞅在发现秦孝公只对“霸道”感兴趣时,对景监说:帝道和王道的实现,需要很长久的时间,秦孝公等不及;只有讲可以速效的“强国之术”,才符合秦孝公的心意,但秦国从此不会有殷、周那样的成就了。
对这样重要的历史事实,《裂变》的作者根本弃之不顾。
他无非是要把商鞅塑造为一个信念坚定的法家,而非班固所说的“挟三术以钻孝公”的投机者。
变法初期,商鞅曾于一天之内,就在渭水边处死囚犯七百余人。
这些人具体犯什么法,史载阙如。
《裂变》的作者却说,他们都是因为私斗才被处死的。
而更为荒唐的是,《裂变》的作者说,那些私斗的主犯,在即将行刑的时候,竟然大喊:“秦人莫忘,私斗罪死耻辱!
公战流血不朽!
”而其他犯人也都“挺身而起,嘶声齐吼:‘私斗耻辱,公战不朽!
’”于是,“四野山头的民众被这闻所未见的刑场悔悟深深震撼,竟然冲动地跟着喊起来:‘私斗耻辱,公战不朽!
’”鉴于死刑犯们均已认识到自己是罪有应得,商鞅收回不允许家属“活祭”的成命,下令:“临行悔悟,许族人祭奠,回故里安葬。
”这样一来,那些犯案者的家属,“冲进法场,大哭着向高台跪倒,三叩谢恩”。
制造一个私斗的罪名,来为商鞅的滥杀开脱;还要编一个故事,说那些被处决的人,临刑前都已认罪服法;连罪犯的家属们对商鞅允许他们“活祭”临刑的亲人,都感恩戴德。
更有意思的是,《裂变》的作者就此写到,商鞅对那些死刑犯家属的“三叩谢恩”很厌恶,说:“人犯临刑悔悟,教民公战,略有寸功。
祭奠安葬,乃法令规定,卫鞅有何恩可谢?
今后不得将法令之明,归于个人之功,否则以妄言处罪。
”这一方面是要表明,商鞅在执法问题上,完全是大公无私的;而另一方面,则是在为商鞅后来惩制不同政见者作辩护。
《史记》上说,新法施行的第一年,反对的人很多;商鞅遂以太子犯法为由,对太子傅公子虔施以刖刑,对太子师公孙贾施以黥刑,因为这些人都是反对变法的;这样一来,“秦人皆趋令”了。
钱穆先生认为,这件事发生的时间有问题。
因为按年龄推断,变法实施之初,太子(约生于公元前356年)尚幼,还根本没有能力犯法。
《史记》上还说,公子虔后来又因为“犯约”,而被处以劓刑。
钱穆先生推断,所谓公子虔因太子犯法而受刑,应该是这一次。
但这一推断仍是有问题的,兹不论。
问题在于,《裂变》的作者在采纳了钱先生的说法之后,竟编造了一个有关太子在封地滥杀无辜的情节。
这样一来,对太子傅公子虔和太子师公孙贾用刑,都是他们罪有应得,而与他们是否反对变法无关,因为“秦法是诛行不诛心”的。
不仅如此,《裂变》的作者还将公子虔说成是变法的主要支持者,并赋予他一个非常尊贵的身份——秦孝公同父异母的哥哥。
惟此,商鞅又被塑造成为一个执法不论亲疏的人物。
对于商鞅利用自己与魏军主帅公子卬的旧交,骗公子卬前往秦军大营议和,将公子卬俘获,而后对魏军实施偷袭,将其全歼的毫无信义的历史事实,《裂变》的作者一概予以否认,并刻意设计了这样的战争情节:魏军主帅公子卬写信给商鞅,请他到魏军大营议和,决计在商鞅不同意退兵时,当场将他擒杀,然后一举击溃秦军;而商鞅则将计就计,引公子卬率军进入伏击圈,明确告诉他自己从来不齿于跟像他这样的人为友。
有趣的是,当秦国收复河西,把被俘的公子卬释放回国时,商鞅对公子卬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我只是相熟,不是朋友,更非挚友。
卫鞅放你回去,只是因为有你当权,对秦国有好处。
记住了?
秘密。
”篡改历史,还这样“幽默”,实在让人绝倒。
秦孝公死,公子虔等人告商鞅谋反,惠文王下令逮捕商鞅。
在逃亡途中,商鞅连住宿都找不到地方。
因为,按照新法的规定,旅舍如果容留没有住宿证明的人,是要坐罪的。
为此,他不禁感叹道:自己制定的法令,竟让自己不堪到如此地步!
不得已,他又逃往魏国(魏此时仍保有河西部分地方)。
但魏国人拒绝接受他,并不许他借道魏国逃往别的国家。
走投无路之下,商鞅再返秦国,回到自己的封邑,发动自己的徒属和邑兵造反,结果兵败身死,尸首被车裂,而且满门抄斩。
对这些历史事实,《裂变》的作者也一概不承认。
在他的笔下,商鞅自始至终都不曾造反,而是挺身前往咸阳,自投罗网,决心以自己的死,来平息那些反对变法的世族的仇恨,并且暴露他们;同时,也是为了使新君惠文王能够树立起威望,使变法事业得以平稳地继续下去。
作者还说,当商鞅被被客栈拒绝留住时,竟仰天大笑,认为“新法如此深入庶民之心,也不枉了二十年心血……他心里踏实——法令能超越权力,意味着这种法令有无上的权威和深厚的根基。
要想废除新法,便等于要将秦国的民心根基与民生框架彻底粉碎。
谁有此等倒行逆施的胆量?
”在作者的笔下,商鞅已脱胎换骨,从一个投君王所好的战国策士,变为“苟利国家生死以”的志士仁人了。
二、对商鞅变法的毫无历史根据的美化 我们再来欣赏一下,看看《裂变》的作者究竟是怎样美化商鞅变法的。
对于商鞅变法,《裂变》的作者主要强调的是两点:一是实行军功爵制,一是废除井田制。
作者认为,变法的这两项措施的进步意义,一是使原来的奴隶(或称隶农)改变了身份,成为自由民,而且可以凭借军功获得上升的机会;二是促进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起到了富民强国的作用。
而实际的情况是,按照这一军功爵制度,战士斩获首级越多,不仅获得的爵位越高,还可以按爵位获赐耕地和力役;爵位达到一定等级之后,还能“赐邑”、“赐税”,并允许拥有一定数量的仆役;不同级别的军官,则按所率军队斩获的敌人首级赐爵授官。
显然,在这样的制度设计之下,有人会因为战功而获得爵位,以及耕地和劳动力,必也有人会成为被奴役者。
《荀子》上说,在秦国,士兵斩获“五甲首而隶五家”。
可见,这种军功爵制度,实际上就是一种军功奴役制。
商鞅本人,就是这种军功奴役制的绝大受益者。
他造反时所用的“徒属”,其中的绝大部分,一定是来自于他所拥有的隶户。
另一方面,由于军功爵制度的存在,只要战争仍在继续,并不断取得胜利,耕地和劳动力的封赏就不会停止。
在这种情况下,“井田制”固然被废除了(秦国究竟有没有井田制,还是个问题),惟军功奴役制度仍在发展,决不可能出现如《裂变》的作者所说的那种情况。
即原先的奴隶(隶农)都从变法中得到了自由之身,并且是从新的土地制度中获益最多的阶层。
在小说中,作者甚至借一个名叫黑六的农人之口说道:“上天哪,上天,黑家九代为奴,给人当了三百年牛马。
今日,我黑六有自己的地了,五百亩!
天哪,天,你老人家有好生之德,差遣左庶长秦国变法,奴人有了自由身,穷人可吃饱穿暖咧。
求上天赐福左庶长大人寿比南山、永作农人的守护大神哪!
”作者说:“这些昔日的隶农除去了隶籍,有了自己安身立命的土地财富,又和宗主户分开村落居住(指搬进了新村庄),身心在陡然间完全摆脱了束缚,获得了自由,第一次尝到了挺直腰杆做人的味道,其兴奋激动之情自然要狂放地发泄出来。
” 实际上,商鞅的变法,无非是步战国时期各国变法的后尘,把社会生产和组织纳入军事化轨道。
在这一过程中,虽然社会生产力是发展了,但人民受剥削和压迫的程度也极大地加深了。
早在商鞅变法之前,秦国就实行了履亩而税的制度(初租禾)。
这一制度,就春秋战国的通例而言,就是国家对所有耕地一概征税;而税率的不断提高,则为其中的应有之义。
商鞅所谓的废井田,无非是重新确定亩积,规定人户占有土地的数量,从而确定统一的税率,以强化国家对土地的税收。
但是,“废井田”之后,商鞅很快又颁布了一个缴纳新税种的命令:“初为赋”。
商鞅的“初为赋”,按人头或户缴纳。
秦谣曰:“渭水不洗,口赋起。
”意思是说,渭河边上冤死者的冤屈未洗,而口赋又来夺人性命了。
田租和口赋,再加上各种军事名目的力役,秦国百姓所受的剥削是非常重的。
董仲舒说,秦自商鞅变法后,征发百姓的力役、田租和口赋,几十倍于古。
他说的,并不全然是商鞅变法时人民所受剥削已经达到的程度,却也足见当时百姓受剥削程度的加深。
商鞅变法,大的改革先后两次。
第一次变法的主要内容,一是编制户口,实行邻里告奸和连坐制度,二是强迫成年的兄弟分户,实行小家庭制;三是奖励耕织,打击“疲民(懒汉)”,重农抑商;四是禁止私斗;五是实行军功爵制度,取消贵族的某些特权。
这些变法,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社会治安,有利于促进农业生产,有利于国家税收,有利于军事上的强大,是毫无疑问的。
司马迁说,这次变法,“行之十年,秦民大悦,道不拾遗,山无盗贼,家给人足。
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乡邑大治”。
但是,这样的变法,问题似乎更大。
以上,已指出了军功爵制度的问题。
至于抑商,无非是压制私商,而由国家来垄断商业利益。
董仲舒说,商鞅变法之后,秦的盐铁之利大大高于古代。
这无疑是国家向人民高价销售铁盐的结果。
而强迫人民分家,一经成为风俗,则“民忘六亲,而父子相亲,兄弟相爱,患难相保之风亡矣”!
更让人不堪的是,父亲用了儿子的农具,儿子竟自以为是施惠,母亲用了一下儿子的畚箕和扫帚,儿子甚至出言不逊。
还有邻里之间的告奸和连坐,更不可避免地助长了诬告之风和特务政治。
“贪戾、好利、无信,不识礼义德行;苟有利焉,不顾亲戚兄弟,若禽兽耳。
”这是商鞅变法之后所逐渐养成的秦地风气。
像这样的变法,或可使人民短期内受益,却一定是贻害无穷。
商鞅的第二次变法,主要是两条:一是实行县制,二是“为田开阡陌封疆”。
实行县制,其实就是在国家控制方面,实行集权和官僚化统治。
这个问题,本文不作讨论。
而“为田开阡陌封疆”,就是《裂变》的作者所强调的“废井田”,它的实际作用前面已经讨论过了。
根据上述的讨论,可知到了第二次变法时,所谓“秦民大悦”和“家给人足”的情况,都只是昙花一现,已经不复存在了。
司马光作《资治通鉴》,在引用太史公的这一记载时,把“秦民大悦”和“家给人足”这几个字统统删掉,恐怕也是觉得这种昙花一现的东西,不符合商鞅变法后秦地人民总的生活状况。
《裂变》的作者,还设计了商鞅临刑时的场景。
只见那刑场之上,四野人海都呼叫着:“商君万岁!
新法万岁!
”让人觉得,商鞅简直就是一个人民领袖。
就在这样的群情激荡的气氛中,商、於十三个邑的代表,在商郡的郡守和所属十三个县的县令带领下,抬着祭品,拿着乐器,在行刑台前跪成一圈,举行了“活祭”商鞅进行的仪式。
他们甚至在祭奠商鞅时,举起了刻有“万古法圣”的刻木铜字的匾。
刑场上,有万千人为商鞅送行。
送行的人中,居然还有上大夫景监、国尉车英这样的高官,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商君商君,法圣天神;忠魂不灭,佑我万民;商君商君,三生为神;万古不朽,刻石我心。
”这样的颂歌,传遍了刑场。
读着这样的文字,不禁使人惘然而不知所在。
一个为秦朝制定严刑峻法的人,居然被赋予“万古法圣”的尊号,还被赞誉为“法圣天神”,而时代已进入了二十一世纪。
这难道不让人感到震惊吗?
商鞅立法的精神,是轻罪而重刑,以达到“以刑去刑”的效果。
所以,连弃灰于道路,都要受黥刑。
在这样的“法制”之下,人们只能是动辄得罪。
这样的“法制”,哪怕它真正做到了在法律面前的人人平等,也不可能达到“以刑去刑”的效果的,反而会逼人无所不为。
三、过把瘾就好?
秦末天下反秦起义时,有一句十分流行的话,就是“天下苦秦久矣”。
这个“久矣”,当然不仅是指秦统一之后,也是指秦的整个统一过程。
这样的指责,当然有它的不公之处。
列国争霸,天下的人民尽受其害,怎么可以都归罪于秦呢。
然而,秦是当时各国中,组织得最好的一部战争机器,因此能从战争中掠夺到最多的土地和人民;而它的暴政,给六国人民带来的痛苦,也是最为深重的。
但是,秦的统一是短命的。
大一统对于秦来说,不过是“过把瘾就死”。
兼并战争打到这样的程度,以至于只能以掠夺更多的土地和人民来继续维持。
而当统一完成,要想以种种制度上的施为,来维持这样的统一时,秦朝就感到力不从心了。
反秦起义中的一些著名人物,如刘邦、项梁、项羽、张良、张耳、陈馀、英布、彭越等,都是“盗贼”。
他们或出没于深山大泽,或藏匿于闾巷民间,秦朝的军队却拿他们毫无办法,邻里告奸和连坐制度似乎对他们也无可奈何。
有这样一件事:一次,在秦朝东郡,有人在一块陨石上刻了“始皇帝死而地分”几个字,却因为查不出个究竟,秦始皇竟下令将住在那块陨石附近的“黔首”一概杀了。
可见,大一统之下,法家的那一套严刑峻法,虽说很强势,其实也很无能。
秦朝的统一,在大的方面做了很多便于统治的文章,耗尽了天下的人力和物力;而一点小事,仍足以使它崩溃。
陈胜、吴广起义的直接起因,不过就是因为戍卒不能按期到达服役地点这样的小事,却要被判处死刑而引起的。
把国家改造成为一部战争机器,对掠夺他国的土地和人民,以及灭人之国虽或许有用,但对于治理天下就完全不够用了。
那个时候的战争,说到底,就是君主与君主之间的战争。
占据了人家的国土,俘获了人家的君王,这个国家就算是消灭了。
但是,要使天下百姓心悦诚服,再强大的战争机器都是无用的。
所以,只看到秦的“大一统”,而看不到它的“短命而亡”;欣赏它的“过把瘾”,却无视它的“就死”,觉得“过把瘾就好”,那真是太可悲了。
在某种程度上,商鞅的变法,当他把秦国成功地改造为一部战争机器时,秦国的扩张性,其实已变成一匹脱缰的野马。
而战国时期的各大国,在这种扩张性方面,虽不及秦国来得强烈,性质上也是相同的。
秦最终灭掉六国而统一天下,无非是它在军事扩张能力上强于六国。
这样的制度优势,有利于战胜敌国,却并不利于维持统一。
研究秦朝的历史,不能只强调它的“大一统”而“过把瘾”,更重要的是要探究它的“短命”而“就死”。
明朝刘基把自秦以来的国家控制社会的方式,概括为“以力聚之”,说它犹如“以手抟沙,拳则合,放则散”,这是非常值得重视的。
不能因为自秦以来中国有两千年的“秦政”,就觉得秦朝的统一有多么的了不起。
两千多年来,人们总结“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的历史,不总也要大讲秦亡的教训吗?
中国历史上的统一,有三代的模式,也有秦的模式。
就总体而言,统一是中国历史中的一种趋势,但采取怎样的方式更有利于统一,才是具有实际意义的历史问题。
比较而言,后来汉朝的大一统,较之秦朝的,就要巩固得多。
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吸取了秦亡的教训,特别是吸取了秦朝的“网密而刑虐”的教训。
但是,就是这种“过把瘾就好”的感觉,竟使《裂变》的作者,对秦的统一推崇备至,把对商鞅其人和商鞅变法都说得无比完美。
这样的讴歌,如果是基于历史事实,或可以认为是历史观的不同,而另当别论。
可惜的是,作者完全是用“虚构的事实”,来赞扬商鞅及其变法的;所根据的是没有商鞅变法,就不会有秦的统一这样的推论。
而更进一步的推论,则是只有秦国才适合于商鞅变法。
作者因此认为,在“秦帝国兴亡沉浮的五百多年中,华夏文明历经了千锤百炼而炉火纯青,具有无可匹敌的独立性和稳定性。
秦帝国时代创造的原生文明,使中国人在两千多年中历经坎坷曲折而没有亡国灭种”;“帝国所编织的社会文明框架及其所凝聚的文化传统,今天仍在规范着我们的生活,构成了中华民族的巨大精神支柱”,所以,我们“还得感谢大秦帝国,我们那伟大原生文明的创造者”。
中华文明源远流长。
要说明中华文明的原生性,不是通过这种简单的推论,就可以达到的。
文学的表现,若因为有了这么一个“大一统”,就认为商鞅及其变法,一切都是那样的尽善尽美,而把真的说成是假的,用虚构的故事,来掩盖真实的历史,把“过把瘾就死”,变成“过把瘾就好”,真是十分荒唐可笑的事。
在历史小说的创作中,文学的虚构不是虚假,必须符合历史的实际,才具有真实的意义和感人的力量。
否则,这样的文学创作,不仅是在篡改历史,也失去了文学的意义。
亮点太多:1、“公如青山,我如松柏”鉴现代公司董事长与总经理之间的信托责任缺失。
2、“纠纠老秦,共赴国难”鉴现今国人血性的缺失。
3、“国有二法,国之悲哀!
”鉴现在法律的执行缺失。
还有更多,细细品味。
全剧的高潮有二:一为秦国新军西出,一举以5万兵力完败魏国十几万兵力,收复河西,受六国恭敬。
二为秦孝公嬴渠梁身死,秦惠王即为,朝廷暗流涌动,商鞅为大势所趋的百矢之的,最终车裂而亡。
看后让人心中犹如吞吐山海之气。
角色之中,商鞅与老甘龙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都是极有气度之人。
商鞅那种斩钉截铁的语气,犹如冬天的钢铁一般,掷地有声;同时却又像冬天出现的一轮烈日,是秦国的希望;他融化了旧势力的冰雪,让秦国获得了新生;死于黑夜之后,明日秦国却依旧是辉光烨烨。
老甘龙有言:天之将明,其黑尤烈。
但这天明不输于老甘龙,也不属于卫鞅,他只属于秦国。
这让我想起了《七武士》的结局,七位武士守卫了村庄,最终获益的是农民,武士只是一座踏过便倒塌的桥梁。
商鞅,是秦国一座桥梁。
他明白的知道这一切,但他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这个结局。
如女主白雪所说,这就是商鞅,是他之所以为他的原因。
他不属于田园,不属于妻子,不属于自己,他属于世界。
所以他的死,也是要为世界而死。
为化解世族仇恨而死,为君王权利而死,为秦国稳定而死。
商鞅,当得起其言——虽死犹生!
法成身死,其名永世。
另一个我喜欢的角色是老甘龙。
一句“飓风过岗,万木蛰伏,不催不折,悠悠可期”贯穿了全剧,此人是政治家中的大才,真正的老姜。
在变法浪潮到来时,超越常人的隐忍。
对大局精准的把握,对天命的认同,都无不让人深感敬佩。
嬴渠梁之死,他扼腕叹息。
对嬴渠梁与商鞅,他一直称道:非常人也。
可以说,他是秦国最明白的人物之一。
把握每一次细小的机会,一个太子案掀起了滔天巨浪,也是最终除掉商鞅的引子。
深谋远虑,神机妙算,莫过如此。
学莫便乎近其人,观此等剧,耳濡目染这种气度,也有益修养。
我等观剧,该当自勉。
等到全部的51集看完,才认识到这是多么理想主义者的一部片子。
两千多年前的历史,其实没有什么确凿的事实,而只是几个关键的结点,作者从它们的逻辑关系,来演绎出了这样荡气回肠的史诗。
是要怎样一个深怀着对那个时代、那片热土的无尽的感情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故事啊,它包含着一个理想主义者对那个苍茫的世界的全部的爱。
都太不容易了,每个人都太不容易,君上,商鞅,太后,臣子,百姓,或者是反派的嬴虔,甘龙,几乎每个人都在坚守着自己的坚持,每个人都在这命运和时代的洪流中坚持着。
他们的坚持又反过来交织成命运和时代的网络,在这个荒诞而无奈的世界里,挟持着每个人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当看到再见到受了劓刑的哥哥嬴渠梁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说我们杀了商鞅吧不再变法了,当看到老太后对商鞅说我知道你曾有一个可心的女子你把她接来吧我们全家一块儿住,当看到老甘龙得知了嬴渠梁的死后他说其实我还是服你这个后生的啊你那么早就走了老夫心疼啊……我都觉得非常非常难过,死是很容易的,尤其在漫长的历史故事中,它显得过分容易了,可是如果死是那么简单,那又为什么要苦苦坚守?
既然相互理解,又为何要以死来捍卫你的立场?
只因为那沉重的责任,相互的信任,性格的羁绊,命运的束缚,它超脱了生和死,那各种饱含着爱意和恨意的无比浓烈的感情,让人不得不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这是一旦开始便无法收起的抉择,只有如此,惟其如此,这幸或不幸的一生才称得上完整,称得上有那么一些意义。
看《大秦帝国》是碰巧跟制片人聊过之后。
初看了几集,画面宏阔,战歌慷慨,气势雄浑,有数年久不易见的大剧气象,便找了机会追下去。
看到商鞅一袭白衣登场,高谈阔论,纵横捭阖,心想主创有气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如此论古,岂不有当初太祖为秦皇、魏武翻案的魄力?
但随着剧集深入,越往后边,却越觉得不对。
剧情开始崩塌就不说了,许多人设、桥段明显违背史实,譬如商鞅那位未婚先孕的“妻子”白雪,刻意丑化的公子卬,武侠门派一般的墨家组织,无不为了制造冲突而一味传奇化,戏剧化,以至于低幼化。
李立群演的魏王初看极有意思,但越看越觉得有问题。
不知是演员本身浓重的舞台腔,还是导演的喜剧化设定,魏王给人的印象差不多就是个脑子不太好使的铁憨憨。
于是乎这边厢魏国庙堂一片昏庸,那边厢秦国朝野却被衬得高大伟岸。
加之表演、战歌、苦情桥段连绵不绝,高下立判。
直到卫鞅入秦,泾渭合流,遂一发不可收拾。
秉着“依法治国”之大剑、横空出世的商君,简直成了一尊毫无瑕疵的神。
我就想问问,可能吗?
这部有口皆碑的历史剧,莫非就是这样罔顾历史,以今人之说法,僭古人之精要?
诚然,主创的苦心大家一看即知,自是为了当下依法治国的大势推波助澜,甚至不惜以古鉴今。
这没问题,以古人之口说今人之事,素来是历史剧的套路。
但这条道要走对,首先得选准对象。
譬如要崇尚仁政,绝不可能聚焦希特勒;要高扬国威,断无必要拔高陈后主。
当今所谓依法治国,解释权虽然在官方,但无论如何都是现代法制体系的一部分。
然而以商鞅为代表的法家政治是一回事吗?
很明显,并不是。
应该说,差得还不只一点。
这是个大话题,要说清楚不容易。
首先,得先铺排一下法家思想的脉络。
众所周知春秋战国之世百家争鸣,孔子开其端,诸门继其后,法家属于其中诞生稍晚者,乃是随着战国大幕开启之后,各国竞相变法而生的一派以治国实践为主的学问。
法家的重要代表人物商鞅、申不害、慎到在本剧中先后出场,分别代表了法、术、势三派,而三人竞相谢幕后,战国晚期最后一位法家巨擘韩非登场,统合三派之言,集法家之大成,终成一代名家。
申不害、慎到的书早已失传,现在流传下来的法家著作,主要是《商君书》(剧中最后被景监抱出来的那一大箱子)和《韩非子》。
《商君书》到底是谁写的还无定论,但所反映的基本是商鞅思想无疑。
所以历史上真实的商君到底是怎么说怎么做的呢?
先来看这么几段:“ 民弱国强,国强民弱。
故有道之国,务在弱民。
”“ 政作民之所恶,民弱;政作民之所乐,民强。
民弱,国强;民强,国弱。
”(《弱民》)“ 国以善民治奸民者,必乱至削;国以奸民治善民者,必治至强。
“” 重罚轻赏,则上爱民,民死上;重赏轻罚,则上不爱民,民不死上。
”(《去强》)我想不用翻译,大部分人也能懂这几句话的意思。
只不过,为师者常常有为尊者讳的传统,常不敢相信目之所见,总想找个说法证明“大师才不会这么想”。
但对商君就真不必了,所见即所得。
简单地说,商鞅的主张可以用“壹民”“弱民”“重刑轻赏”等标志性观点来总结。
第一,民必须弱,国才能强,然而民如何弱呢?
辱之,弱之,贫之。
《弱民》一章就说:“ 民,辱则贵爵,弱则尊官,贫则重赏。
以刑治民,则乐用;以赏战民,则轻死。
” 所以方法很明显了,就是让民一无所有,才能予取予求。
第二,民必须单一,最好都是耕战之农。
《算地》一章讲:“ 入使民属于农,出使民壹于战,故圣人之治也,多禁以止能,任力以穷诈。
两者偏用,则境内之民壹;民壹,则农;农,则朴;朴,则安居而恶出。
”简言之,朴实,憨厚,用着才顺手。
第三,刑罚必须重,赏赐必须小。
上面说了,商君认为苛政猛法摆在面前,国君才能爱惜其民,民才能为国君而死。
一句话,机械化管理,整齐划一。
宗旨是为了打造出以君王意志为转移、强大而灵活的“战争机器”。
在那之前,没有人把这个道理讲得比商鞅更透彻更显白了。
商鞅的话很容易让人想到讲求君王统治术的西方政治家马基雅维利,和他那本毁誉参半的《君主论》。
再近一点,也可以参照日本帝国时代的军国主义——这些执迷于“王道乐土”“东亚共荣”的狂热分子自然也知道,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有人践行了这一“以战养战”“杀人论功”的“强国之道”。
但既然都联想到了这个层面,对于当今的许多国人而言, 这样的治国之道恐怕是不太能接受的。
传统学者对于法家的思想反驳是最为激烈的。
学者鲍鹏山就有一篇文章谈商鞅,论其“作法自毙”(网上可搜,题为《 作法自毙的枭雄——评 商君书 及商鞅 》)。
此说来自《史记·商君列传》中商鞅最后逃难,被旅店老板以法令严苛为由拒之门外而产生的“慨叹”。
在太史公笔下,商鞅就是一个投机分子,自私、极端、刻薄、少恩,跟电视剧截然不同的是,当初可是他舔着脸入秦,主动试探迎合秦公偏好;秦国废分封,他倒好,得了六百里商於之地做自己封地,孝公死后他被人追杀,逃魏不成,先率兵袭郑,后被夹击身死军中,尸体给拖回咸阳五马分尸。
如此羞辱的结局,和电视剧最后那慷慨赴刑、洒脱浪漫、主动献身的刑场大戏,是不是判若云泥?
当然了,学者是理想主义的,批判商鞅容易从理论出发,空对空发话,难免有隔靴搔痒之感。
于是论坛上的爱国小将们多从这点出发,冷嘲热讽,厉声造势,指责从古到今所有学问之士对商鞅、对法家的反对都不足挂齿,是迂腐是守旧。
唯商君才是时势所造之英雄。
所以,两千年来文明教化的言论昭昭,都是在放屁?
没错,卫鞅所在的战国之世,的确是各以武力论高低的大争之世。
战争的阴影既然笼罩天下,各国都无一例外地踏上了变法之途,而且变法的方向最终都是指向军力的。
魏国开其先河,用李俚、吴起变法,韩国以申不害为相,推行“术治”,楚国亦用吴起,齐国自威王起,用邹忌、田忌、孙膑等名臣,中兴仪式。
普天之下,莫不欲自强。
而商鞅,是在这条路上走得最极端的一位。
商鞅的治国之道,首先是国家主义的,进一步说,是君主本位的。
君主想要在大争之世,力压群雄,首推无双之战力。
战力的基础,一是人力,二是国力,所以国家唯一要做的就是耕战。
对此而言,民众只不过是耕战的机器,要效率最大化,那就尽量机械化,去除所有君主大人不需要的东西。
这些东西是什么呢?
即商鞅所谓的“六虱”: 曰“岁”,曰“食”;曰“美”,曰“好”;曰“志”,曰“行” 。
再者,就是传统文化赖以成立的礼乐文化。
所以《商君书》言:“ 国有礼、有乐、有《诗》、有《书》、有善、有修、有孝、有弟、有廉、有辩。
国有十者,上无使战,必削至亡;国无十者,上有使战,必兴至王。
”顺着这一链条走下去,战争机器的运转逻辑就浮出水面了:国家富强了,就得打仗,民众的精力得发泄,不打仗就会内部生乱;打完仗开疆拓土,就有更多农耕,继续培养战力准备下一仗。
按商君的话说,就是“国强而不战,毒输于内,礼乐虱官生,必削;国遂战,毒输于敌,国无礼乐虱官,必强。
”完全停不下来的节奏。
商鞅变法在某种意义上说,的确是成功了。
秦国的战力,就像吃了伟哥一样迅速雄起,并且坚挺得可怕。
自白起拔郢,大杀楚国之后,秦国几乎每年一小仗,数年一大仗,出兵速率极其恐怖,而且无论输赢,都能迅速集结部队,卷土重来,完全无愧于战争机器之名。
相比之下,其它国家无论如何变法,也有高昂有疲乏有振奋有低估,起起伏伏,国之寻常,哪里经得起没完没了的消耗。
到最后,尽管合纵之势已然稳固,数国联军攻秦已成常态,然而各国政事又变幻不一,实在是集中不起力量。
秦国便从大到小逐一穷追猛打,生生耗死了赵国、一战而灭韩、魏,大军压倒楚、燕,顺势灭掉齐国,以至天下一统。
这一切,不能不说都是源于商鞅变法的功劳。
但换句话说,商鞅之法的本质是战时法,这个道理我们现在都懂。
陆贾对汉高帝刘邦说:“居马上得之,宁可以马上治之乎?
”这讲的就是战时法度的局限性。
新中国以后,毛时代和邓时代的区别也说明了这一点。
但当时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就少了,所以秦国靠变法得了天下,却没有靠再次变法坐稳天下,命短,亡了——这是站在国家立场对商鞅之法的评价。
平心而论,商鞅在当时为秦国赢下这场灭国战争,是有功劳的。
但同时他对诗书礼教的排斥,也断绝了统一之后建设“和谐社会”的可能性——书都焚了,没得学可上,仗又未必有得打,不揭竿起义还干嘛呢?
从这个角度来讲,商鞅之法家学说,就只能是“兴奋剂”一样的存在——有时效性,剂量还不能太猛,否则,卒。
而站在个人的立场上,喜欢商鞅的,或者说喜欢住在商鞅所执政的这样一个国家里边的,我想可能不太多。
如果有,大概便是已经住在这样的国里,习焉不察了。
好了,法家介绍得差不多了。
另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我们能不能以战国法家思想,和当今依法治国相提并论?
你也看出来了,我的答案很明显——不能。
连类比的可能性都没有。
关于这一点,知乎上关于“ 如何评价《韩非子》书中观点理论与现代法制社会的异同?
”一问的回答堪称精彩。
《韩非子》虽然和《商君书》思想并不完全一致,但吸纳了后者的精髓,也算是法家集大成者,可参考性很强。
总括其言论,大概有五:1、 以《韩非子》为代表的法家观点不仅仅是”更偏向”,而是整个“围绕”集权君主之需求设计的。
理念与现代法学观点及法律运作逻辑大相径庭、南辕北辙、针锋相对。
2、儒学的三大支柱是周代分封制(政治结构)、宗法制(社会结构)、礼乐制(统治手段),而法家学说的三大支柱是集权制(政治结构)、君法制(社会结构)、法术势(统治手段)。
3、除秦国外,中国再无以纯粹法家治国的例子。
秦国政治的“空前绝后”,印证了法家这一本土原创思想在中国的“水土不服”。
或者,可以称之为一种“异变”。
4、现代法学源自罗马法,以民事为主,不像伊斯兰法和印度法那样以神事为核心,也不像中国法系那样以祖事为核心。
罗马法是私法的源头,故而现代法学的重点是私权,强调权力与义务,与民主政治相适应。
而法家之法是君主专制的刑律工具,强调刑罚,是公权之法。
5、法家的精华是具有哲学思辨意义的“历史进化论”,商鞅所谓“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韩非子所谓“圣人不期修古,不法常可”,这才是值得后世借鉴的要义。
若是遵循此教,即时调整,秦国大概未必会速朽了。
想要多了解的话,可自行百度,此处就不赘述。
所以说到这里,基本就很清楚了。
战国之法家,虽然和“依法治国”一样都带了个“法”字,实际却本质不同。
倘以史上赫赫有名的法家代表人物商鞅作为“借古讽今”的主角,也不是不可,但至少总要基于史实,而不是肆意拔高。
再说了,据实讲述本来并不丢人,商鞅的所为正是那个时代的产物,作者如此遮遮掩掩,甚至不惜胡诌,反倒显得心虚了。
归根结底,当下这个民族主义勃兴的时代并不缺少历史,尤其不缺少光鲜亮丽的、热血沸腾的“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之史。
但我们更加需要的,永远是真诚的历史,既要有钱穆的“温情与敬意”,也不能丢掉鲁迅的“横眉”与“冷眼”。
很久了……我已经不觉得《大秦》是一部电视剧,不觉得商君仅仅是一位剧中人,那就是我的亲历,热血,大爱,深沉,伤痛,怀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常常忍不住琢磨……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一段经历,使商君伟大而孤独的灵魂穿透历史的迷雾,真真切切的轰然降临在我们眼前,又夺走了我们的魂魄…… 深刻的将自己融入了吗?
来自方方面面的信息,依稀映出了大秦拍摄过程中一点流动的过程,交汇的过程……时隔五年的现在,我们还只能遥遥地仰望一下,那段岁月里,那个为商君而活而痴而狂的人,挥霍生命的热力…… ·06年9月的大秦开机仪式上,一向含蓄的志飞稳稳地、一字字答记者问:“我不怕演商鞅,因为,我就是商鞅。
”侯勇的回答声若洪钟:“我要让秦孝公一举成名!
”一个要把自己生命化入角色,自己就是他;一个是演员,要演好他。
哦,他就是商鞅,独一无二的商君!
我当时吃惊了,怎么会这样自信的预言?
那时已经开拍一阵了,那就是他当时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吧。
不疯魔,不成活,他就是商鞅,不疯魔谁敢随便说自己就是商鞅!
·大秦剧组中,他不睡觉是出了名的---他当然不能入睡,两千三百年前的商君在召唤他;他经常半夜砸隔壁景监他们的墙,要说戏---那是他需要诉说,需要爆发;平日里温文尔雅一个人,一旦投入工作便全力以赴,直至筋疲力竭,非如此没有快感。
我发现剧中商君几乎每次伸出的手,都是血液不流通的青紫症状,那个超寒冷的冬天,他连骨头都冻僵了吧?
听说,为了他的商君,易胖的他在数九寒天里,不穿毛衣,节食,流食……那些日子,他靠的是扛……·黄导说:“我只见志飞发过一次火,印象太深了,没想到表面温和的志飞发起火来那么可怕啊,脸色铁青,雷霆大怒,当时全剧组人都给吓坏了,为什么?
因为他的剧本找不到了!
他把所有改动都记在剧本上,后期配音不能没有这个剧本,在剧本失踪的那两天里,志飞都神不守舍恍恍惚惚的了……”黄导日记中写道:“王志飞不同,他每天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我梳理台词,或删或减,他都密密麻麻写在他的剧本里,全组他看剧本最细,到今天为止,他提出要修改的台词,我还没有不同意的,我能体会,他对每一场戏的表演,台词的表述一定是反复往还,咂出滋味,剔除多余,这样的演员往往给导演极大的帮助。
”--在和那些台词厮磨的日子里,他就这样为了每一个细节字句的增减,细细揣摩,一遍遍地调试语感,真是初恋般的求全心切,他对商君丰盛的爱,他全身心的投入,刻在那段岁月里,埋藏在心里,也盛放在他那些记得密密麻麻的剧本里。
那些字也许并不怎么漂亮,但是它……热忱,智慧,它有灼热的欲力渗透其中。
·都说演商鞅压力太大了,看《黄健中导演日记》,起先对志飞是有质疑的,孙老开始似乎也不认可,这压力有多大?
想想这种质疑对整个剧组的影响……大秦演到最后,志飞看上去已经骨峭形立了。
可重压之下必有激情勃发,必有最终的升华,那该是陀螺迅速旋转的感觉,被压到紧凑而致密的状态,反而坚硬挺拔起来,那是被挤压到极致忽然爆发出的生命力!
·大秦开坛节目录制那次,黄导说了好几次,“王志飞演的非常投入。
”他说志飞的戏几乎场场重头,场场都得付出巨大情感,常常身心具惫。
侯祥玲也说,大秦拍摄期间的志飞非常刻苦,特别特别认真,对每一场戏、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给他们最初印象在中国还没人能演的简直不是“人”的商鞅,最终却被志飞诠释得非常好---没错,那时候的志飞他的确不是‘人’,那段日子里,他让他心中的英雄一次次地复活,他不受时空的阻隔,他徜徉其中,那时候,他就是火,是冰,是暗涌的河,是沉默的石,他充斥宇宙,他无所不在,一切因他而被照亮,他是他自己的神!
·志飞说:“我们是常人吗?
我们是正常人吗?
我们是非正常人!
”这是个没有正常人安逸的生活,却追求艺术上独树一帜不放弃的人,他以“不正常的人”来命名那些特立独行追求人生价值的人。
柏拉图曾赞美疯狂:“如果没有一种疯狂式的灵感和情感,即使站在艺术的殿堂,具有高超的技巧,也创作不出不朽的篇章。
”·09年年底的大秦搜狐首播典礼上,志飞被问及如何看待商君,他一脸敬畏的说:‘敬畏……他是我心中的英雄’---一个演员对角色的敬畏令我敬畏啊,我们就被这双重的敬畏压着,往哪跑?
他就是商鞅!
商君是他倾心敬畏的英雄,商君是他的图腾柱,他盛大的爱和竭尽全力的付出,都得在这个点上着力!
2006年那个冬天,是非常寒冷的,那半年对志飞而言却是热烈的,生命的密度明显高于常人。
在量入为出步步为营的时代,他却象个发烧友,远离物质气息浓重的俗世,痴狂沉浸在《大秦》商君的世界里,在自我激情与光影之中,最大效率的去吸热、发光,消耗、深钻、将心神融入,将情感交付,将一切做到极致……他似乎要在那半年间,极尽所能不记血本地将自己的生命力全部投入---那段岁月的王志飞,是为商君而活的。
商君风华绝代,背后却分明听得到裂帛玉碎之声,倘若进一步试加还原,定能追溯出‘飞版商君’出炉过程中激溅而出的一天火花!
【密闭·孤独】 不知为什么,尤其钟爱商君孤独一人的画面,我捕捉到许多这样的瞬间,那种状态下的商君,身上有一种彻骨的,四下无人的孤独,它赋予他纯澈到令人心疼的寂寞氛围……后来我意识到,商君这份孤独也来自扮演者内心的气质人群中也捂不热的孤寒,孤独如旷野……最早的几次大秦宣传活动上,我就发现志飞常常有这样的时候:一群闹哄哄的人中间,只有他安安静静的坐着,却让人无法不注意他,他亲和,又疏离,哪怕只一小会他不在众人视内,便会自我失踪一小会儿,陷入一种神游状态,浸润在自己的世界里,安静,落寞,孤独,动人……与周围的喧哗对比鲜明,那时候,他在那里,又不在那里……眼神里有种清晰又模糊的光,反刍一些细碎的悲欢,有种隐晦如苔痕一样的东西,不小心就下滑到注意力的井底,也就是那个他自己的世界里去了,需要人费力把他打捞上来……09年12月16日,西安首播典礼上,人工大雪失控中,嘉宾席是重灾区,先是雪花,后来变成雪团雪块砸了下去,明星们有的逃了,剩下的一个个嘻嘻哈哈笑闹着拧来转去乐得前仰后合,只有两个人至始至终端坐不动气定神闲,一个是孙老,另一个就是我们的飞鞅了。
晚会结束了,志飞随主创们起立准备上台谢幕。
却见满大厅只飞鞅一人,仍浑然不觉地顶着脑袋上残余的积雪,神游一样若有所思的微笑着,腰板直直的,跟着队伍慢慢走上台去…… 记得当年大秦拍摄期间的节目访谈中,他比较闷,话最少。
有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关注焦作影视城的消息,可惜很少,记得当时有焦作影视城回来的游客在网上说(大意):侯勇和气开朗,可热情了,还给影迷递盒饭吃,王志飞很帅,皮肤很细腻,可惜晒黑了,几乎不说话,眼里也看不见人,别人吃饭他到一边躺椅上睡觉。
后来一个群众演员说:王志飞耍大牌,我坐他旁边半天,居然头都不转过来看我一眼,冷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当时也迷惑,现在回想才明白,鞅!
那是进入角色的珍贵状态!
人和戏相互深入渗透,几乎是每一个好演员的共性,进入创作状态的演员需要高度密闭,要有不被观众和市场所干扰的自我,有强大的自转力。
看到有演员在访谈里说:‘最难的是调整整体的状态,拍戏之余我基本都是封闭状态,这样戏里一点些微的风吹草动都能惊动到自己。
’那时的志飞也是这样,不说话,那是他有意无意的将自己密闭孤独起来,将注意力高度集中于内心,任思绪左右自己,任另一个魂魄侵入,无我,变身,而我们看着他,恍若隔世,日升月沉,沧海逝水……内心丰盛的人,都有自己的一个小单间,那是凝聚和贮藏他的悲喜感悟的存储罐,静默有时,倾听有时,爆裂有时,温柔有时,动也随心,静亦随意……只有结实封闭的孤独,才能真正营养一个人的性灵。
屏息万缘,才能看见自己内心。
据说达到至境的艺术家都有四壁萧然,混沌忘我的境地,这样才能维持波澜不惊的水平面,成就纤尘不染的内心境地。
也正是这种静水深流造就了志飞滴水穿石的深度与韧劲,独处,那是闭关,他要看见并且学会驾驭心内奔腾的野马……遥想那些传说中的大秦不眠之夜里,他抱上剧本,关掉一切与外界的联系,没入彻底的孤独、静穆与迷狂……模糊了历史与现实,剥掉层层使感官迟钝的老茧,可以更加清晰地感受种种震颤,没有成就感的愉悦,没有身体的舒适,只剩下他的商君……令他崇仰的、身心疼痛的商君了……要多疼有多疼……剧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就是他喘息的瞬间……他是座沉默已久的火山,十年的积淀是暗流涌动的岩浆,遇到商君之后终于迸发出炽热的能量,获得一个‘拼命三郎’的爱,他会把生命和灵魂交付于你的掌心,经历一场倾心付出的酣畅!
【通灵时刻】---这里的每一个镜头都不能浪费,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呼吸都值得体会,每一次叹息都意味深长,每一帧画面、每一道光线都不容错过、每一个缓镜头都负载着观众情绪的宣泄与表达,每二十四分之一秒的定格都恰似静水深流……其并非雅俗共赏,更不珠圆玉润,时间却无法褪去它的光芒,只会历久弥新,值得我们反复礼拜,永久珍藏………这是一位艺术家灵魂沁入的演绎,他在那半年里将自己回炉融化又重新活过了一次,他与他的商君魂魄相附,热忱共振,他亲历了他的爱憎、坚持,承受了他的欢愉和零落,与他一起深陷人性明暗两地的挣扎,他成为了商君,使他重生,也获得了强大的充实,在不眠不休的消耗中,在令精神和体能在近乎极限的考验中,历经无数次沉默而冷静的力量积蓄,实现灵魂的一次次淬炼,升华……三年了,使我热情依旧的,是《大秦帝国》整部剧集的恢弘壮阔,深沉悲壮,可令我上瘾般一看再看,几乎每次化入都有新感受的,却是飞版商君的那些通灵时刻……一部能够流芳百年的经典之作,似乎都有这样的特质:情节起伏早已随着时光的流逝渐渐淡去,深深刻在头脑里,睡梦里的,只有那一颦一笑,只有那眼角眉梢……我渐渐了解到,原来剧中许多牵魂动魄的片段和细节,都是志飞本人的灵感火花,他是清空躯体,让另一个灵魂驻入,而我们被这灵魂疯魔了,又怎能不感激这灵媒--王志飞。
我开这个帖子其实也是想整理一下,这几年从边边角角搜集到的一些飞版商君的幕后故事---那些触动我们心中最柔软处的片段。
孙老的剧本非常优秀,志飞在极其出色完成重头戏政治戏的基础上,能够而且需要他发挥的,就只有细节的充盈了。
如果剧本台词是框架,是大方向,是硬挺的骨骼,那么志飞赋予商君的这些灵动细节,就是血肉,是呼吸,是体温,是脉搏,是魂魄…… 对于飞版商君,不存在过度阐释问题,只有阐释不足的可能。
志飞在他那个领域里,是个太有想法的创作型演员,拥有艺术家共通的才华、霸气和骄傲。
神魂沁入商君的世界中,他的深刻,更有了钻头那样的力度,他的厚重,可以是沉甸甸“重”的质感,也可以是力拔山兮气盖世,他的‘商君’配得上也经得起最严肃的打量。
‘天才’真就是那些被神选中,心被神灵激励的人?
商君世界中的志飞,他不断的灵感神来,他细心捕捉心灵的每一次触动,融心底波澜入屏幕上波澜,使观众体会到一种强烈情感触点的共振,有时看剧过程中只觉隐隐的揪心,事后才疼,那疼并不尖锐,但长久,伤口无法愈合,一遇阴雨天必要再犯……他的细节,渗透着他极其敏锐的感受力,让厚重的故事布满了的灵动的瞬间……有这样一位商君,我们是幸运的!
当代电视剧的工业流水线,怎么容得下志飞这样的摒心静气?!
(冷面鞅)--- 黄导日记中提到:24集13场,卫鞅与荧玉已成婚,太后要卫鞅叫娘,询卫鞅关于孝公婚姻,又提到白雪,鞅仍是一张冷冰冰的面孔。
我及时提示志飞,应该热情,提及秦国本来应该昂上。
但志飞依旧沿着自己的设计,冷峻,默然;20集8场增写一段感情戏,抱着很大的希望把它拍出精彩。
王志飞却仍以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待荧玉,几经说服,他依然坚持己见,我甚至提出两个方案,希望他能按我的方案演一条,无奈他固执,只演自己的方案,我只好放弃对他的要求。
坚持己见是艺术个性的必须。
固执偏执却有害个人艺术的提升。
一张多云的面孔,阴冷,非商鞅!
---看到这段文字我就心驰神往啊,大鞅子犟种!
那时候只有志飞走进商君的精神世界了。
我就是被冷面鞅征服的!
后来事实证明,志飞对商君整体深沉冷面风格的把握和坚持是对的。
肯迎合善于通融,那还是我们的鞅吗?
有思想有个性的人,大都有一颗赤子之心,可是别忘了,很多赤子都是通身反骨的。
志飞的坚持一冷到底让我突然明白,商君温情之所以珍贵,恰恰成于笑容的罕至。
家常的、稳定的、泛滥的温情,就是大面积的一洼甜兮兮的糖水,会把味蕾催眠了,腻了,反倒一小片一小片的笑意,就象盐水泡荔枝一样,因为口感的反差,反而突出了片刻的甜。
对莹玉,对千年后的我们,商君那种不知该乘哪一缕风才能邂逅的温柔,才是一种‘沙里出金’的幸福啊!
然而片刻的幸福总是一闪而过,把它析出、放大、储存起来,可以慰藉之前之后那些没有商君的漫长日子…… 王志飞无需尾随任何模式,人如此,戏也当如此。
(崤山相会)- 崤山十三年后的相逢这场戏,完全是志飞重新写的。
从商君一步步进来,母子嬉戏,蒙住眼睛,到一开始白雪下意识要拿下蒙眼布,商君不让,再到商君要替她拿下来,沉浸其中的白雪反而把鞅两手拿开,不让解了,包括后来,他们俩回忆感怀互换着说对方当年的台词……为写这场戏志飞熬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接着化妆,又拍了一整天,哭得稀里哗啦……据说原剧本里很简单,就是俩人远远一见站住了,互看了片刻,白雪叫了声‘鞅’扑过来抱住,就完了。
前面几场爱情戏比如河边儿、赠剑、栎阳相逢……志飞都极其不满意,他说最后一场了不能再那样套路化了,决心自己上,否则大秦爱情戏都完了……黄导说:‘有志飞这样的演员往往给导演极大帮助’。
孙老毕竟是位学者嘛,呵呵……孙老写的政治戏谁都没话说,导演演员估计都是心怀敬畏的,一个字都不敢随便改。
一个优秀演员除了要有对完美的敏感度,也必须对不完美不完整保持敏锐的审视力。
志飞曾说(大意):能演出来的绝不说出来,能够通过神态小细节表现出来的情绪,绝不用自白甚至更低级的旁白来交代。
而且不能落了俗套。
崤山这场戏,是《大秦》中商君和白雪之间最感动我的一场爱情戏。
这时的商君,不是强臣,更不是‘酷吏’,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位丈夫,一位父亲……镜头对商君的爱慕是不遗余力的,它负载着我们的情愫,将他面部神情的每一一个细节透过镜头天迹尽泄……真是心动于商君那样提着衣袂,蹑足而至的,令人心悸的温柔……深情舒缓的音乐每一缕都撩拨着人们的心弦……商君眼神颤动着,颤动着,只是无语……他的眼泪啊,第一次那样的……扑簌簌滚落……大凡强有力的男人,常常会缺少爱与被爱的神经,他们的心只为掌控世界而澎湃;那些软弱的男人,那些对这个世界无能为力的男人,他们孤芳自赏,洁身自好,满足于独自开放,你可能会欣赏他,却很难为他燃起热情,他太弱了,这种弱会轻易地屈从于更强的意志,他的生命便不会有撞击,更不会绚烂地绽放;而最完美的男性,需要集钢与柔于一身,因为,一个人若没有敏感脆弱,情感便会粗糙迟钝,豪无情趣,若没有强悍,脆弱只是惹人厌烦的病态把戏我们最完美的商君,白雪最完美的爱人,同时拥有最脆弱敏感和最强悍有力的心!
他至冷至热,至刚至柔,至情至性!
(商君的失态)--从秦公生病,一直到商君‘破法’这一段,商君有几次失态,都是志飞附加给的!
第一次,是秦公病重,商君再次回到咸阳,忧心忡忡中又听说莹玉怀孕,坐下时发懵犯迷糊,摔了一跤;第二次,扁鹊诊断‘秦公只有半年时光’,猛听到这句话,远镜头商君的背影只那么一顿,一转瞬的呆滞,五脏六腑的情感即刻全部涌现,还得压着、忍着、于无声处惊风雷;紧接着第三次,商君骑马狂奔至上大夫景监家门口,心慌踉跄中摔了一跤,本来剧本安排不过是下马,往屋里跑去这么一个过场;第四次,景监领命布置城防出门后,商君摇摇晃晃撑着站起身,边往外边走边喃喃对令狐说:“……也没来得及喝你们的喜酒……”他那声音却发空,失魂落魄的……我心里揪得紧紧的,也跟着丢了魄了……那段日子,商君真是承受了人所不能承受的一切压力,国事家事友情全都一起黑沉沉压了过来!
终于,商君‘破法’,心神散尽,晕厥倒地……商君不想失态,可他真的很累,他的煎熬,他的伤痛,他的孤独,他坚持到麻木的坚持,他疲惫到觉不出疲惫的疲惫…… 这一大段剧情中商君的几次失态,那种深刻的孤独和无奈,让他看起来总带有一种深深地疲惫感,脆弱感,却不乏坚韧,不乏内心决绝如铁的气场。
这个分寸极难拿捏,真的是考验演员演技,不,那不是演技,那是他切身融入了秦国!
那几跤真是摔到我心里了,那么踉跄无助,若不是自己化作商君,如何能有这样的发挥?
这样地触痛观众!?
这几处细节,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子,将一个个镜头分割开,重重的,钝钝的,割人肺腑,我甚至能与鞅跌倒后心里喊痛的发音,共振着……商君的声音,传达出很多很多复杂沉重的感情,想想这样一种声音吧,像是从深井里发出来的,带着井壁的寒意,每一个词都是艰难的发声、超载、负重过度的,汉字到了他口里好似灵魂附体,感染指数暴强;商君眼神更是大有内涵,即使沉默着,甚至眼神也黯淡无光,那种光热内敛的力量感却依然无法被遮掩,之后忽而精光一闪,能照见他的心,更能洞穿你的心,令人心中一凛,再看,却是满眼玉碎…… 有人会说这里有剪辑师的功劳,也许有,但志飞是剪辑师剪出的明星么?
商君是靠表演技术演出来的吗?
他已不是隔岸观火的冷漠表演者,那是他凭借智慧的感悟和心血灵魂的化入,最终使角色超越于演技之上!
这段时期,悲情与沉重的情绪浸透了观众全身心,亲历的志飞只会更甚,但他始终不允许自己随意宣泄,后面的情感爆发要多辉煌,前面的铺垫就得多隐忍多压抑,他就要让那种张力,绷着,让空气充满缺氧窒息般的压迫,失血般的紧迫!
……他认为(大意)演员的情绪再浓烈也不该泛滥到整部剧,完全失了调度,当悲情成了滥情,悲到湿淋淋处处渗出水来,就变得廉价了。
对比秦公的水汪汪,曾有人给飞版商君起了个别名‘商一滴’---商君有泪不轻弹。
叔本华说:‘智慧越高,痛苦越深!
’荷尔德林也说:‘严肃的艺术创作这件事本身,必须是痛苦的。
艺术家的灵魂必得常常承受忧心,不论他是否乐意,而他人却忧心全无。
’志飞骨子里定是个有着悲剧大情怀的人,他对孤独、对痛苦、对悲伤中的坚韧,悲哀中隐现的喜悦,都有种深刻敏锐的感受力、扑捉力。
别人的表演总是中规中矩,只有他创意不断,时刻闪耀灵动的光辉,他完全抛开自我进入到商君的内心世界当中,替他欢笑替他痛苦。
我觉得志飞不是一个回避痛苦的人,他简直是有刀尖儿就往上扎!
飞版商君的脆弱,一点不弱,它撕开身体,直达灵魂,他的剧中人即使遭遇轻度创痛,他也要伺机把它们加重,把自己的人物推到一个极致的状态,为日后碎裂坍塌的形状埋下伏笔,他不愿意轻描淡写地讲述一个故事,因为那样的话就“不疼”,不疼,就触探不到深处,他需要‘痛感’的钻头贴骨连筋,直钻入人性最深处,激起飞沙走石!
也只有这样的志飞,这样的忘我投入,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才是层次丰富,人性曲张,充满悲剧气质,却又不失英雄壮烈的史诗英雄---商君。
(芦苇鞅)--- “栎阳,君上,商鞅找你来了”栎阳城外的芦苇鞅!
这段!!
是志飞老师坚持要加上的!!!!!!
剧本里只是个商君骑马过老栎阳城,跑过芦苇的过场戏,并没有台词。
志飞想,商君明知道自己是去赴死,他知道他终于……他马上就要见到君上了……前面那么多铺垫了,一直压抑着的情感到了释放渲染的时候!
那芦苇长得非常高,他的头也就露出那么一点,而且里面根本没有路,不知道有坑没有坑!
他想算了吧怎么探路啊,那里面密密麻麻,就探出了路也没法找。
管他是平的还是什么,他一提缰绳喊了声‘你们准备拍!
’就冲了进去……也没和导演商量,心潮涌动中喊出了“栎阳,君上,卫鞅回来了,回来找你了!
”摄影机这边的人看着监视器,心水那是直往上……往上撞啊忽然大家发现人和马都不见了?!
过了会儿,只有那马‘腾’起来了,商君没了!!!
于是整个剧组惊呼着进芦苇地去扒拉人去了……后来当影迷问志飞:“那马腿它踩到你了么?
”他含糊其辞:"正常情况下它不会踩到你的……就是因为有坑……就失前蹄了,它一失前蹄我就折到下去了……"一追问他受伤没,话匣子突然卡壳,再不吭声,只低头微笑,那样子……… 这个情节几乎一闪而过,却无可置疑成为一大高潮。
都说剧本是最重要的,可是光有剧本不行,还必须有浑然忘我的演绎,赋予这段剧情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有了观众的感同身受,感染力才能倍增。
可我想,观众无论如何擦亮敏感度,也像隔着一个结霜的玻璃窗去描绘一个人的细节,永远无法企及亲历的那个人…… 志飞已完全与商君融为了一体,那个芦苇中策马狂奔孩子般大笑却怀揣明白坚定赴死之心的人,就是商君啊……伤痛中喜悦,喜悦中决绝,伤痛中若没有喜悦和骄傲还不能算做最强者---这是只有进入商君内心才能拥有的心脉强度,才能掀起的情绪,这是一种峰值情绪,这是与商君魂魄相附的那个人注定要掀起的情感峰值狂潮!
在风雷蓄势的过程中,在芦苇商君纵马狂奔的呼喊中,在商君的命运交响乐的华彩中……他辐射范围内的人只有随着他撕心裂肺般疼痛着……呼吸的痛,痛的呼吸……我再也无法镇定,心甘情愿地奉上一场嚎啕…… (草木牵衣·最后的微笑)--- 真正的美,多多少少带点魔意,带着点非人间性,令人无法直视其光芒,绝非凡人可以企及……‘草木牵衣’我的最爱,最痛,原来是志飞的!
记得他说……那天早晨,在最后一场刑场戏的现场---丹河峡谷,他一个人慢慢地踱步走场……被一枝枯草挂了一下白披风,忽地心念一动,于是草木生情!
-这个电光火石的瞬间,神学家叫启蒙,艺术家叫顿悟,在志飞,叫溶入……体物之心,全在人情。
‘草木牵衣’这个轻笔法处理,就那么淡,直,平,在人最不经意的时候跳出来,轻易刺中我们最敏感的神经末梢!
原来草木也像青丝一样白了头……草木牵衣,挽得住要走的人吗?
枯草无奈人无奈……待你再回味时,才明白这完全看不出用力的一招,却隐隐藏着大气,四两拨千斤,须弥山那样的重量,交由菩提树下的拈花一笑,却分明有钻头一样深入的力度,直刺人心。
一次次回味,那彻骨的哀恸,竟是愈来愈甚……直到现在,商君最后一转身一回头,抖落最后一缕牵绊对着草木微笑的定格,仍能将我的情绪,象琵琶弦一样弹来弹去……敏感,是珍贵而易受到伤害的状态,敏感的人对悲欢尤其是对‘痛’的体验会数倍于常人。
真正的好演员,必须有远超常人的对生命意义的敏感性。
志飞有一触即动的敏感,体验深刻,不错过任何触动,迅速进入故事。
浸泡在商君世界中的他,神经象最纤细而优质的麻绳那样,敏感到可以把情感放在一颗尘埃上,他无意间便可将一草一木点化成金,引发观众的刺痛,随之让我们攀上情绪的巅峰,再跌入谷底……而他本人,看似对这一切永远地沉默不语,浑厚淡远,其实不经意间早把自己也内伤了……到了这里,‘创意’这个词已配不上形容它,‘演技’二字更是太过轻贱,‘草木牵衣’的朴素,已容不得‘才华’这样的词汇来玷污,因为化身商君的那个人,他是那样地不动声色,沉下去,放平,贴近,无我,神魂沁入……美丽悲壮的丹河峡谷内,已是冰雪欲来的凛冽气息……当他在漫天飞雪中以决绝的眼神和优雅的名士风度,再现商君生命中最后的微笑时,恍然已是神一样的人物……他似乎周身有一层光发出来,头顶上有祥云飘过,我真觉得那必须是化身商君的人内心有着相应的清洁和高尚,才能撑得起的可信度!
那就是商君啊,大雪纷飞中,他的灵肉开始脱离尘世的泥沼,由沉重飞向轻盈,离去,然后永别,用遗憾换得一生无憾…… “我是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我将熄灭永不再回来!
” 只有完全融入灵魂的人,才会有如此颠覆自我的演绎。
志飞对商君的塑造,抱着不计毁誉之勇气,克服了演员惯常依靠肤浅演技的惰性,抛弃了对英雄名士概念化的演绎套路,顽强逼视圣贤灵魂深渊的每一个层面,撕掉所有自我保护性隔离网,亲历由人而成为神必经的颤栗……飞版商君卓然屹立于所有模式之外!
【入戏之深·出戏之难】--- 在屏幕中的情境中,志飞与他塑造的商君若即若离,亦真亦伪,最终合二为一,而那沉重的“像不像”的伟大命题,不知不觉间被观众在沦陷中遗忘了。
他是出让身体让另一个灵魂驻入,而我们是被这英灵疯魔了。
鞅粉之间常常相互痛诉,鞅坑可不是一般的坑啊,一旦进去,想不忘我都不能,前期想不热血由不得你,到了后期,我即使睡着了,我的痛还醒着…… 看过一部反应演员入戏太深的电影《冰冻灵魂》,剧中人身份也是个演员,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主人公无法人戏分离,苦恼不堪。
正好某个高科技公司发明了一种抽取灵魂进行存储的技术。
他决定暂时取出自己的灵魂,卸下心理负担,让灵魂与躯体暂时两分,逃避痛苦,待拍摄直至公映完毕,再植回自己的灵魂。
还看到有别的演员在访谈中,诉说自己入戏之深和出戏之难,诉说拍摄之中的几近崩溃,拍完之后的久久不能释放,说‘连续拍了几个坏人后他发现了自己身上的戾气,在餐馆吃饭时碰到说话粗鲁的服务员,竟然去下意识摸枪,为了洗脱这种戾气,他就接拍滥好人’…… 我从不相信角色对演员的影响,演员对角色的深入,会“咔”的一声按键就能断绝电源,再也不认识对方了,尤其对于一位以灵魂的融入去演戏的艺术家……可每次志飞只说拍摄花絮,极少直接说过入戏出戏问题……都说演商君绝对是挑战,志飞本身跟商君差别太大了,这世上本没有接近商君的人,于是他只有倒空自己装进另一个人去,就像重新回炉化了从活一次,挑战到最后自己反倒被角色同化了…… ·回忆1--09年8·26,大秦首次宣传活动。
当主持人正式介绍到商君扮演者王志飞时,飞迷鞅粉们一起欢呼,齐声喊“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志飞忽的眼圈潮红,泪光点点,却忍而不发……大秦雪藏三年,他的心情不会好,那是他的心中的英雄啊!
这一幕,是任什么也挡不住的震动,就那么轻易的弹动每个人千藏万掩的心跳,紊乱每个人故作镇静的呼吸……回忆2--09年11月26日开坛节目录制那次,主持人问志飞:演完商君是不是很久不能摆脱那种商鞅的感觉呢?
志飞就有些幽幽出神了,稍停了会儿才迟疑地答道:‘……是……是……我至少……持续了半个月……’我一听没忍住小声嘟哝:‘才半个月呀……我们持续了两年了,真的,而且越来越深。
’台下哄地笑开了,志飞也笑了,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忽然迅速背过身去,因不能自抑而猛地背过身去---就是剧中鞅常见的那个下意识动作!
过了一会儿,才侧脸对着主持人,背对着台下,声音有点颤却强作稳定地说:“我……离不开她们,我靠着她们的!
”台下的鞅粉们早已化成一汪水……拿什么奉献给你,我们的商君?!
·回忆3--有次志飞说(大意):演戏的人,要做到真听真看真感觉,演员自己演的时候要把这个当做是真的。
自己都不能把这个当做真的,观众更不会觉得真。
可是真正经验丰富的演员,能做到说开始立刻就来感觉,说停止立刻出来,刘蓓演草根王的时候就是,刚刚还在哈哈哈,一说开始,然后就哇啦哇啦哭,再说停又开始哈哈哈,职业演员,讲究的就是个进得去出得来。
但是投入的演,用力太深的话身体负担不了,的确很伤很伤……他说着这话却比了比自己的胸口……我知道,他肯定是在说自己,那只能是他自己切身的体会。
回忆4--新来的鞅粉跟他说,只看过大秦,志飞说:只要看大秦就可以了。
当时可能被触动了,之前轻易不愿多说大秦的志飞,忽然感性流露,他看着《商君书》一脸的落寞,说确实在大秦上倾注了全部真感情,倾注了大量精力,他对大秦有过高的期望,结果被封了3年,大秦真是让他伤了心了。
我想,没有当年倾尽全力的付出,不会有这么大的内伤。
我知道写东西的人,对于自己创作的人物有种刻骨铭心的爱,艺术家之痛也体现在自己呕心沥血的佳作不被承认的尴尬与无奈之中,这种明珠投暗的落寞大概是一种最长久的苍凉。
好在现在不一样了,鞅粉家人的爱戴和支持,给了他信心能量的源泉。
·回忆5--探班时谈起当年大秦期间的事,志飞眼睛里总会闪现出余烬里的火光,那里面,还有壮烈自燃后余下的,满地的碎屑……至今一提起商君他还是那么较真,他仍为仓促进剧组没能第一时间进入状态而纠结,为念错的一个字纠结,为自己的中庶子没像现在这么瘦而纠结,他恨不得他的商君是完美的毫无瑕疵的,越觉得无法补救他就越是遗憾……爱的证据,恰恰是一个人无法克服他的存在感,所谓‘寤寐无为,辗转伏枕’,让你的意识时时浮凸出他的存在,这些地方,就是爱,或痛的开始……有次一位鞅粉请他在一本《商君书》上签名并写句话,他就认真开了,想啊想的想写句什么最好呢……当时现场比较乱请他签名的人很多,天气又热得人犯晕,他又想把所有影迷都照顾到,一不小心夹在腋下的书‘啪’掉到地下,志飞立刻心疼地低呼一声:“我的商君书!
”---顿时痛煞一片人·回忆611年5月17日,我陪小杰探班。
一直记得志飞接过《巍巍松柏》那本书时,郑重,惊愕,踌躇的神情,眼睛里的亮光,以及眼底那些跳跃的小光斑……他翻开书,精神迅速投入了进去。
我知道他又沉进去了,单是前言后记中的两小段文字,他看了好久好久都不抬头,脸色越来越凝重,凝固了周围的空气……阅读过程中他的整个人雕塑一样不动也不抬头,嘴唇颤了颤,欲言却又无语……尽管很收敛,皮肤纹理的走向也只是微妙的改变,仍然捕捉得到禁锢在他整个脸庞下的震动,和触痛……时间在静静中打开记忆,如同在地球的基石上,唤醒深藏已久的知觉,他心底那本神秘《回忆录》的底色,一点点渗染了出来……在那个世界里,顽石上仍旧留着他曾经的热度……·回忆7---时隔五年的2012年初,低调志飞在一次《大众电影》的采访难得披露心声:“其实我自己一遍都没有完整看过。
我看了三分之二就不敢再看了,商鞅带给我的感动太大,直到现在我看到《大秦帝国》的片段还会禁不住流泪。
我希望能尽快从角色中跳出来……”这话再次戳中我的痛点,作为影迷,我们还可以随着自己性子自由自在进出鞅坑……可是!
曾经与商君魂魄相附的那个人,却不得不承受那种硬生生剥离的痛楚!
·回忆8--这其实很早的一次邂逅了,之所以留在最后说,是因为珍惜,它在我心里占的分量太沉。
09年12月16日,大秦开播典礼后,我们代表鞅粉给志飞送了那块商君的‘照身贴’。
志飞微笑着低头去看……神色忽的就有些凝固……我说:“商君一生匆忙,没来得及给自己办照身贴,我们今天给您送来了,我们代表秦国人民强烈要求您加入秦国!
”正当我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说想到却不忍说的话时,志飞倒是替我先说了:“商君有地方住了……商君到哪儿都有地方住了……’最后一声抖了低了,哽咽了,强压住的哽咽声……随后是短时间的失控……很快猛醒似地抬头,用力压制住才平稳的呼出一口气,仰头眼圈红红声音抖抖的,一反温文尔雅的常态,笑中含泪大声的再次说:“谢谢……谢谢……这下商君有地放住了,到哪都有地方住了……”那是种差点喷发最终拼命压下去的感觉,剧中是商君经常会有那样的神情:微微颤栗着、哽咽、闭下眼睛、强压住、咽下、呼气……当时现场的人都震撼了,商君就在眼前!!!
大家一起说:“商君拥有自由的最后一晚,不会餐风露宿了……”那时距大秦拍摄三年,他仍然能随时入戏,或者说仍然没能出戏……他一直为商君死后魂魄决绝无依而心痛吧?
想起孙老曾经说,他比我们任何人想象的都更爱商君。
但他是个理性和感性都非常发达的人,尤其涉及到商君,感情总会一触即发,磅礴而出,却总能戛然而止,被理性的坝拦住。
只有两次情绪没能很快平复,一次是‘照身贴’,另一次,就是两年之后的‘大雪寄商君’…… ·回忆9---“执念着,半生过,双鬓已现苍苍色……油锤灌顶般瞬间令我瘫软!
等再过些年,我再老点儿,再坚强点儿,我看你们还能用什么东西再让我老泪纵横!!!
”-2011年12月7日,距大秦拍摄五年,属于商君的第一个大雪之夜,他终于又触及商君了,他终于无遮无掩地回应了!
忽如其来的触动拨响了他每一根敏感的神经,商君结结实实的灵魂,闪烁着血色光焰,如挡在面前的高山!
再也绕不过自己行走过的一段路了,一任疼痛的洪水泛滥,非去看看不可,非经历一遍“流年水印”不可,非去听一听鞅粉们的烈烈相思灼灼呼唤不可了!
抛却了矜持和脆弱才能够于自己的文字表里如一,反正隐忍多时了,不如就在这属于商君的第一个大雪之夜,不负灵魂的相知相惜,痛他个淋漓,哭他个酣畅!
他让与商君阴阳相隔的鞅粉,倍感生命不能承受之轻,要找那刻骨铭心之重…… 至今为止,唯独对商君之路的艰辛,志飞始终不肯诉说,即使偶尔谈起,也是收敛深情,淡然追述,像是沉入旧时梦境,看似反不如旁观的影迷牵肠挂肚、措辞浓烈……然而倾诉是一种能力,静默何尝不是一种力量?
你能够感受到他潜藏深处的力,但一时摸不到艺术家的那颗心脏,却又分明听得到背后发出一种沙沙沙沙的摩擦声。
他内敛自控,只让你看到他的骨骼,却把血肉埋藏在自己当年的商君之路上那个一路颠簸深钻至精疲力竭的地方……很久很久以后,有人无意间碰触到他当年的深钻处,发现一眼涌出来的泉水…… 每个演员心目中都有一座表演艺术的圣地麦加,但朝圣的方式各有不同,有志飞这样一路肉身叩拜而去,也有骑马坐飞机飞过去的,现在演员们一般不舍得像他这样掏心费力,他们大都给自己留足了余地,找到了省力的捷径。
我敬佩崇拜前者,志飞这样的真正艺术家面对严肃作品的创作过程,艰辛、痛苦、迷惘,因为入戏太深,因为力求突破,为了在屏幕里每一瞬间的光华,背后的他要做若干次脆弱的离地飞行,之前的奋力起身,之后的沉重落地,都是必须支付的代价……志飞坚强,又因为善良敏感而内心柔软,这样的人歼敌八百,自损八千!
那种亲历,那种凌虐痛感,相当于在刀锋上赤足走过。
可以想象志飞在抽离商君的时候,那些难以避免的负面效应,自己在看不见的地方跟自己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撕裂……演商君,绝对是个自戕的大工程!
想到这里,又让我们这些被他借体还魂的商君征服的人,怎么能不万般感激他?
扮演商君这样一位先秦伟大的殉道者,匆匆忙忙进剧组的志飞,也许一开始没有考虑到商君的分量是多么的厚重无朋。
他以不计代价的孱弱之躯,勉力支撑起这个角色背后的所有担当,在踉踉跄跄追随商君一路跋涉的过程中,他得不断割下自己的肉、不断放进天平一端,却发现始终无法赎回天平另一端的平静自我,最后,他索性整个人扑将进去!!!
商君已成为了一个神,却不知那之后,只不过血肉之躯的志飞,是否曾经千疮百孔,甚至不能做一个人?!
古希腊神话中,神祗与人遇合,由于身上光华太过耀眼,凡人们都会被灼成灰烬……又或许,那时候的志飞,根本就是活在人世中的神,在神已死去的年代,真正能让人灵魂出窍的人物,恐怕就是像他这样的为戏而生、为戏可以无我的艺术家了,他们是人群中的异类。
而且就像耶稣一样,直到上了十字架,人们才发现,上帝原来就住在我们隔璧!
在那半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这位品性高洁执着却星运不顺的艺术家王志飞,用自己沉重颤栗的脚步,走完了商君之路,他终于将自己那段岁月全部的生命力,永远地注入进观众与商君扯不断的记忆之中,而我们最终匍匐在了那个神的脚下……那个不灭的经典,在商君每一丝笑容里,也在每一位观众心里…… 也许只是为了决绝而去的你吧,他曾经那样痴狂用力地投入过,爱过,然后,商君啊,当你的眼帘垂落,化雪而去,你炼走了他生命里的精华,吉光,片羽,最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这五年的流年水印,都凝结于此。
那段他陪商君一起走过的日子,就是一块无法复制的,时间的琥珀。
我祈望商君,也祈望志飞,在被上帝钦点之余,还能获得所有人间的温暖。
历史演义(historical fiction)这一文体的内在矛盾就是,演义本身指向一个具体的历史时代——这个时代的资料以历史书写、文物、代代相传的传说和记忆、想象等形式得到保存——这些客观存在物与和作品的虚构之间的矛盾。
当然,读者可以选择把历史演义的文本当作一个封闭的体系,这个体系内的每一个符号只跟体系内部的其它符号拥有联系,而与体系外的任何符号无关。
当关羽过关斩将时,我们把它理解成一个叫“关羽”的人(把这个名字换成“李羽”、“A”、“张狗蛋”等,对理解作品不产生任何影响),经过了一些军事设施并夺走了一些人的生命,至于历史上是否有一个同名的人,做过相同或者类似的事,则是不需要考虑的。
但是这样的一种理解方法有其局限。
比如,它很难解释作者的个人意图,比如为什么要让他的故事指向一个真实存在过、而不是捏造的时空,为什么在某些方面竭力创造对那个时空的逼真性等。
除此之外,历史演义的文本,对它所指向的时代的模仿、戏仿、讽刺、互文、引用、评论、对话等,都是一部作品的重要方面,而这些都是必须将历史演义作品和过去的时空进行比较才能得出的。
历史演义和它所指向的历史时空之间的关系很复杂,难以一概而论。
我们经常看到的是两种指责,而这二者像是来自相反的方向。
一种指责历史演义歪曲历史,也就是说,增加了在那个历史时空中不存在的元素,或者与那个历史时空中存在的某些元素相互矛盾。
另一种指责演义受历史的约束,不能自由发挥。
也就是说,试图使增加的元素与那个历史时空中的元素在某些意义上协调一致,导致增加的元素的选择范围狭窄。
历史演义永远“两面不是人”,一部分人指责它不符合历史,另一部分人指责它拘泥历史。
而一部历史演义作品往往位于中间的某处,既非完全的史实,又非完全的虚构。
它表现了作者同时对两方面的兴趣,一是历史,二是历史以外的东西,比如今天的时代,作者的想象等。
这两者混杂、相互影响和妥协,产生了我们所见的样子。
对此的一个例子是金圣叹。
他比较了《三国演义》和《水浒传》两本书,认为前者的缺点是太受史实的制约,在很多时候简直是照抄史料,难以自由叙事,而后者则因为史料的缺乏,在虚构方面反而获得了更大的自由。
金又比较了《史记》和《水浒传》两本书,认为前者是“以文运事”,无法改动历史事实,顶多把它们写得有文采一些,而后者是“因文生事”,可以根据艺术性和创作的需要来随意捏造事实,因此比前者更有优势。
但是,因此断定金圣叹认为创作越自由越好是不正确的,因为金还比较了《西游记》和《水浒传》,认为前者的缺点恰恰是太自由了,以至于没有根底,而后者则至少受到“帝制中国社会”或者“宋—元—明”这样一个大背景的制约。
比如,武松赤手空拳打死一只老虎,我们之所以看得惊心动魄,是因为我们知道武松是一个人类,受到人类的生理条件的制约,要是孙悟空打老虎,就毫无悬念了,故事可能会乏味许多。
这也许解释了为什么一些纪录片要比恐怖片恐怖许多。
因为历史演义和它所指向的历史时空之间的关系很复杂,难以一概而论,本文只针对《大秦帝国(一)裂变》这一步电视剧(本人没看过小说)来谈这一问题。
这部片子对历史的处理有一些特点,罗列如下:一,填补历史的“空缺”。
战国时代距离现在很遥远,历史资料太少、太简略,比如《史记·商君列传》大概只有几千个字,要把它转变为一部几十集的电视剧,难免增加很多内容。
另外,历史传记(文字)和电视剧属于两种不同的体裁,各自具有一定的独立性,彼此无法完全替代,因此,在拍电视剧的时候,针对电视剧这一体裁进行虚构是不可避免的。
《大秦帝国》的做法跟很多历史演义类似,就是大的历史事实不改动,而在“细节”方面添加较多的内容。
比如说,商鞅的爱情生活,是没有历史记载的,当然,应该没有娶秦国公主,否则这么大的事应该被写进历史传记里。
电视剧在这方面,发挥得比较自由。
但是,电视剧的作者仍然做了一些努力,使得这些爱情故事与当时的普遍的文化风俗不至于太不一样。
二,“现代化”。
作者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时代的影响总是难免出现在历史演义的作品中。
电视剧对于秦公和商鞅,有很多按照现代价值观进行的改造和“美化”。
比如,秦公像一个政委,关心百姓,喜欢鼓舞民气,几乎每一集都哭。
而商鞅的思想中含有颇强的民·主色彩,比如太子犯法,《史记》没有说是为什么,而电视剧把它描绘成贵族和百姓的冲突,而商鞅出于“太子犯法,与民同罪”的原则处罚了太子;商鞅认为,小的改变是否能成功,取决于朝廷,大的改变是否能成功,取决于人民;秦国百姓对是非对错有很强的辨别能力,因此变法会取得百姓的支持,因此会成功。
这些民·族主义和民·主的思想都比较接近大部分现代人的价值观和世界观。
三,历史解释的后见之明(hindsight)。
这不仅是历史演义电视剧的问题,也是历史解释的问题,而一部历史演义电视剧是对历史的一个解释或评论。
其中的一点是,如何建立历史的因果关系?
比如,秦国发生了商鞅变法,后来又发生了灭掉六国,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说“‘商鞅变法’导致了‘灭掉六国’”甚至“‘商鞅变法’必然导致‘灭掉六国’”?
电视剧显示出这方面的倾向,比如商鞅对秦公说,只要建立了“法”,就算秦国以后出现了昏君,也不会变弱;而秦国只要出现一个明君,就能够统一天下。
申不害的“术治”则被解释成最终失败了。
但是实际上,秦国在秦王嬴政登基时,六国还都在,嬴政一代君主就灭掉了六国,建立了秦朝,称始皇帝;而赢政时期就出现的一些问题,到了秦二世就爆发出来,并摧毁了秦朝。
秦国统一天下有多大的偶然性?
是因为商鞅建立的“法”,还是秦国恰好出了一两代明君?
这是一个很难确定的问题。
而申不害的治理韩国,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是成功的,电视剧却把它描写成失败了。
这虽然与最终的统一六国的结局不矛盾,却未必是历史的实情。
四,“情节需要”或“以文运事”(借用一下金圣叹的术语)。
这一条和第三条差不多,甚至是一件事。
比如,在历史传记中,商鞅最后被杀死了。
这是一个大的、主要的历史事实,电视剧没有违背这一事实,让商鞅活到一百零八岁善终。
因此,无论怎么编,最后商鞅必须死,而这个死又必须是合情合理的。
电视剧在这方面的虚构,则让人觉得不那么符合情理:电视剧在前面把商鞅抬得太高了,太有智谋,太受人喜爱,以至于后来很难弄死他;商鞅的死,竟然由一群朝臣争论决定,非常的不符合程序,不符合商鞅制定的“法”,而商鞅作为死硬捍卫“法”的人(在电视剧的前几十集都是这样的),在这时却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反对,乖乖地束手就擒了。
另外新的秦公的人格也是模糊不清的、或者说是相互矛盾的。
这一切都显得不尽合理,也使我们看到了一个固定的结局对于电视剧叙事产生的扭曲性影响。
商鞅这个人,要是和他交朋友肯定很不舒服,司马迁说他,商君,其天资刻薄人也。
常人往往做不了大事,做大事的人确实不是很容易让人接近的。
成功者会坚持的自己的信念,很大程度取决于与一般群众的距离保持有多大。
所以基于这个层面,我们有理由相信领袖的所谓亲民只是作秀而已,是的,我们需要高瞻远瞩的领导者,给我们真正正确的方向而不是自己宣称的正确方向。
方向要是对了,我们的柴米油盐鸡毛小事也就没必要领导关心了,打个极端的比方,如果防范得当或者措施有力,我们就永远不需要那些领导人在灾难废墟前面悲天悯人。
商鞅变法的时代是一个大家都在变法的时代,变法是时代的潮流,但变法没有标准,大家都在摸着石头过河,这里应该说有运气的成分,更多说是环境使然。
这是外因诱导内因的时代,大家的创造力都很旺盛,所以说当一群猴子开始进化的时候,某只猴子的修成正果化身为人显然是个小概率事件。
在战国外部世界相对平和的年代(除了一点胡人目光短浅的劫掠以外,确实没有什么与华夏文明相当的文明干扰),这个概率被准确计算为7分之1。
商鞅入秦无数线头中的一根,一个言听计从的秦孝公算一根,秦国的一穷二白没有历史包袱也算如是,重要的是概率中的另外7分之6在自身的变革以外也无偿提供着经验和激励和鞭策。
所以说商鞅的成功是个幸运的事件,变革成就了秦国的一统,就比如车裂成就了商鞅。
比如灾难成就了普罗米修士。
虽然中国没有悲剧的传统。
但现实教育我们,悲剧是时间走向深刻的必有之路。
商鞅必须得死。
这也是电视剧《大秦帝国》放大给我的一个概念。
这概念我相信编剧是从谭嗣同戊戌变法后求死以全慷慨之义那里得到的灵感。
这或许是我们民族的悲哀。
所谓的烈士情怀,使国人更愿意以激烈的方式解决问题,而放弃理性和周旋。
电视剧杜撰了商鞅在人生末途的态度。
使其从仓皇逃离到奋而反击的过程改变成慷慨赴死。
我们篡改历史的目的也许是为了获得一点激越的快感。
但我个人更喜欢商鞅在最后的反击(孝公卒后,太子秦惠王立。
公子虔之徒为报夙怨,告商鞅有谋反企图,派官吏逮捕他。
商鞅打算逃入魏国,魏人因公子昂曾中其计而丧师,故拒不接纳。
商鞅不得已而归秦,乃与其徒属发邑兵攻郑(今陕西华县),兵败被俘。
惠王车裂商鞅,并灭其族)。
一如吴起在最后时刻所设计的报复。
这种快意恩仇的态度似乎并不被中国历史所延续。
战国后那些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自虐情节一直延续到文革。
而另一个层面,也可以看出而今文艺创作的一个弊病。
就是人物的性格被事先定格。
不仅性格缺乏变化而且标本化严重。
假大空的毛病从来都没有被改正过,我们总是看到焕然一新的人物,使我们根本不知道人物本来性格和事迹是什么,一些不约而同的谎言造成了我们的集体失忆。
所以电视剧给了我们一个显然不真实的商鞅。
要我理解,商鞅并非如此坚持不懈或者刚直不阿。
也不是这样理想主义到以身赴死以保全信念的程度。
商鞅是什么样的人,要我说,首先就是其的圆滑及对人的洞察。
从公叔座对魏王说如不用商鞅就杀商鞅,而商鞅很不以为然,认为魏王不听你用之言也就更不会听你杀之言一段来看,商鞅是一个多么明白的人。
而商鞅三见秦王,两次讲不切实用学问以托出第三次所讲出的真正学问的高明。
看以看出商鞅的心计之深,运用之妙,游刃之有余。
这样的人怎么会迂阔到以死赴义。
或编剧认为秦法之严之细之密,而估计制法之人之审慎之严肃之固执而无变化。
而不知《围城》里有句话,说规矩都是不守规矩的人定出来的。
这些变法人本就因不拘泥于程式而肆意汪洋大刀阔斧变革。
商鞅立木为信已足见其机锋之巧,为信而信,信而不诚。
也看见为达目的的不择手段。
秦法严苛,说明的是立法人对于世人的不信任,如所言人性恶使然。
也是聪明人处置他人采取小聪明的办法。
从这点,与商鞅性格吻合,他的智慧,在于洞悉他人智慧后的应制之法。
商鞅之人,是法家而非儒家,法家讲究的是办法和规矩,认为人心不可测所以不制其心而制其行。
而儒家则反其道,以为其心可以被引导向善,而引导以所谓理想的力量。
电视剧则充满理想主义色彩。
法家在文革期间大为流行,后来也因为中国改革开放而继续以其改革身份为之今人楷模。
但过犹不及,近百年精英们求治心切思潮纷涌,有点战国大论战的感觉,但论的太多做的太偏激,安定个几十年就乱,现在又处于这样一时期,我们怎么办,往哪里去这些都是问题,电视剧说以法治国,摆脱人治。
但我们不无悲哀的发现,其实商鞅靠的还是秦孝公,法治的基础并不牢靠,干扰的因素很多。
当然在现在,比起原来我们相信青天以外,相信法治肯定是更大的进步。
最后说电视剧过于冗长,可删掉一半,我们对于历史往往不较真,对于人物因不熟悉而可任之评说。
文艺家担心群众不明是非,所以热衷以自己的思考取代观众思考,所以还是希望,我们可以获得一点真实的信息,以便自己有一点认识,哪怕是错误的。
许亿的屁事http://hym1976.blogcn.com/index.shtml
《大秦帝国之裂变》继续。
太子赢驷杀人,太子首傅公子虔被处劓刑,太子年少,废除人刑,流放四野。
公子虔是秦孝公的兄长。
整部剧接近高潮,变法触及了封建统治阶级的最深层,卫鞅也为自己铺就了一条不得善终,作法自毙之路。
本以为能够看到秦公与墨家论战这一场重头戏,没想到被删了,删除的相当彻底,完全不顾剧情上的突兀,跳跃感十足,那一集简直不明所以。
墨翟是墨家巨子,农民出身的哲学家,倡导兼爱非攻,尚贤明志,追随者也都是来自于社会的最底层,且组织严密,吃苦耐劳,富有社会实践精神,十足的理想主义学派。
这与太祖奉行的思想理论以及农村包围城市的革命路线有些相似。
我想太祖出山之前博览群书,一定吸取了百家所长,然而历史最终选择了儒家。
历史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丑,太史公的《史记》固然有些失真,但是比起演绎成份更多一些的《战国策》要好多了。
法墨论战没有看到,观今日,秦公在,卫鞅已不复,青山犹存,松柏难觅。
酷吏也好,贤臣也罢,不过是人言,史海钩沉,永无真相。
一个大争之世的西部弱小之国,因着“纠纠老秦,共赴国难”奋发之情,在历秦献公之后几世,历经变法,迅速崛起为统一天下之强秦,这是一部何等慷慨激昂的史诗!凡中国人对中国历史有点常识的,都有些喜爱这些天下一统、四海来朝的历史王朝,如秦、汉、唐。
这种感怀历史的心态,既是爱国之心作祟,亦是“刚日读经,柔日读史”,以前人奋发的史诗进行个人励志以图上进的心使然。
前天晚间不小心于迅雷看看上,看到在线电视剧《新大秦帝国》第一部更新至12集。
一集点开,便欲罢不能,12集一通宵一气呵成。
若不是只更新了12集,真不知道会不会看到始皇帝统一六国。
前12集里,从献公与魏王大战于少梁,讲到六国谋分秦,卫鞅求仕而奔于齐国止。
其间大战的历史场景,气势恢宏,虽于各种史诗级大片中见阅诸多,然置于七国大争之下却是我首见,不禁让人感佩。
然而真正让人感染的,还在于那个百家争鸣,诸侯群起的大争格局与环境中,各种英才的个人沉浮与成长心智,才是我辈引以为鉴、为镜的好篇章。
说来,前12集最让我感染的有如下几部分:一、献公立储之体察智慧秦与魏大战于少梁,元气大伤,国穷民困,无奈退战。
献公伤于狼毒箭,知时日不多,立储之事向来为国家重器之最大困扰,献公也不例外。
然献公专会老兵,取基层民意,而不偏听于世家贵胄之谏言,可见其重察民情民意,于国家稳健之重要性。
想时下我天朝改革之间,常取御用经济学家言论,为世家之利而用之,不免令人感叹。
再说献公主意拿定,意立次子嬴渠梁为太子,弥留之间分别单会两子,以社禝民情出发,定其政位,明其心志,更使长子虔以血书断指之誓立定护国之责。
此举不可谓不高,从此断秦四世乱朝之风,为大秦帝国后数百年国之重器的传承留下稳健根基,亦为后人留下王储传承之稳健范例。
二、卫鞅救师之远见卓识再说卫鞅救师公孙痤,可谓是对魏、秦大战之当世格局,洞察秋毫。
而与孝公初见,算是为二人“君臣相知,永不相负”的誓言定下伏笔。
远见,远见,是孝公、卫鞅二当世人杰最为重要的共同点。
三、孝公割地之忍辱负重存于内忧外患之间,孝公立排众议,割地求和;为安世族割地之痛,更不惜以嬴氏封地相换,此可谓正是王霸者怀柔隐忍之风。
想孝公初登大宝,面临多种危机,在短利与长利之间急须寻找一个重要的均衡判断之点,若是稍有断势偏颇,即为强秦之梦种下祸乱之根。
而其母大义,深晓其志,于孝公危难之时,挺身而出,正族风统族志,正所谓英雄男儿,其母必贤;再观其兄长嬴虔,明心定位后即全力辅佐,虽有政见之异议,却于执行之时,与君上同心同德,政出一门。
如此上进家族,当可用剧中一个词赞之:“彩!
”孝公割地,这是涉关秦国存亡的一步险棋,然而此棋如若不走,秦亡必然更快。
这也正体现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的老祖宗智慧。
想后世几百年后,与老秦同样有“血性”哲学的楚人项羽,不正是一反例?!
后人诗曰极是--“胜负兵家不可期,包羞忍辱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从来未可知。
” 四、魏国洞香春酒肆谁说书生误国?
中国最辉煌的百家争鸣传统,在这个时代诞生了太多人杰大贤。
魏国“洞香春”酒肆之诗酒琴茶,荟萃天下三教九流之徒、贤达粗鄙之士,天下言论尽汇于此。
虽本剧主旨在表现强秦之根基,而略有丑化或弱显魏国,然魏国国力之强大,魏王之贤达,于此言论自由、商贾发达之间,也足可见一斑。
剧中虚拟人物白雪之父白圭,可是中国有史可载的富可敌国,与越国范蠡(陶朱公)齐名的商人祖师爷。
而白圭不仅为巨商,更担当过魏国十多年相国,与此前法家长老级人物李悝相国变法一脉相承。
试想如此活跃的政商自由体制,怎么不使魏国成为战国初期成就第一霸主地位?
可见,改革开放(变法)与活跃的政商体制,直至今日,依然是使国富民强的根本。
而结合后期秦国因着卫鞅变法的崛起,更可以看出欲求争霸于世界,必先有自强变更之根本体制,方能有一统天下之机。
五、齐国“稷下学宫”大论战“学风奔放,自由争鸣而闻名于天下”,这是剧中说辞,咋听起来有点像北大。
齐国若是没有“稷下学宫”之风,这块土地怕也是不能成就其春秋五霸,战国七雄的地位。
正是这块齐鲁大地的奔放学风,才前有孔子,后有孟夫。
然则,今日之日之中国,改革开放(变法)如魏国之经略,言论自由则远无齐国“稷下学宫”之风。
虽历朝皆提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却屡有阻滞,实是我天朝之憾事。
在此,观剧之主旨为秦史,不多言说。
综上12集,可资借鉴反思已多。
想秦氏乃血性之族,生于与戎狄并存的西部偏塞,其立国之本,本是以战养战之国,经由励精图志,卫鞅变法,得以法制规范,休养生息,可谓是蛮野之血性加上了文明的种子,方成就了其统一天下之势。
借之以近世来看,一国之强大,民风切不可不悍,然民风亦不可不文明。
近代诸国得失,以日本、德国之于穷兵黜武,最后亦失之于难免一败。
而回看满清铁骑,一旦止陷于商化堕落,虽大富于天下,却腐化堕落,忘却于法制与血性图强,终不免丧权辱国之痛。
今日美国之强大,正是两者皆不偏废的结果。
今世,又到了一个“凡有血气,皆有争心的大争之世”,我天朝欲发达称雄,无论庶民庙堂,皆不可不思之,引以为鉴。
http://www.teven.net/?p=1075
顺时而生的电视剧,其实包括原著都是一般而已。三星是给高圆圆的。
美丽的戏说
看了一集多,实在看不下去了。古文对话还没有字幕。
3.5星主旋律历史剧。拖沓冗长,刻意煽情,商鞅主角光环太甚,演技做作。本剧看似讲秦国,其实讲商鞅。看似讲秦国之商鞅,实则讲当代之商鞅。康有为作《孔子改制考》,造出一新孔子。孙皓晖作《大秦帝国》,造出一立法为公执政为民、大公无私依法治国的新商鞅。歌功颂德似的配乐,煽情得腻歪。赢驷流放不就是下乡吗,白雪十足是个为商鞅排忧解难的神仙姐姐。关公战秦琼,商鞅辨孟子。急功近利、自私要强辨为弱国强权之策,密兵护法神似hong卫兵
现在写小说拍电视剧最无法避免的就是把猪脚无限圣母化
篡改美化太多,个个女人都是意淫出来的,不是人
1分。1.王志飞的话剧腔确实独特,可是否考虑过在电视剧里的呈现效果?当他的表演方式与他人格格不入时,带给我的只有跳脱感和装腔作势感。2.剧中的赢渠梁和卫鞅的形象堪称完美,被刻画得异常伟光正,这本身就说明了剧作的低劣。当一个人物没有自我反思,被主旋律式手法塑造时,这个人物是极其失败的。3.剧中主要的两位女性角色,一个是为了男主事业主动隐居独自抚养孩子十年的白月光,一个是不求男主爱他一心一意侍奉左右的公主,极大满足了男性意淫!更别说卫鞅这个怀揣理想与才华只待君主赏识的角色设定。大爽文的设定,何谈严肃?4.历史如何与影视剧无关,可影视剧如何呈现历史恰恰反映出创作者态度。一味赞扬商鞅变法、褒奖将百姓控制成生产机器的手段、充斥着慕强思想,还屡次三番拍摄百姓欢欣鼓舞的场景,令人作呕!
二刷。还是那么帅
0-0
也許是偽歷史劇,但感覺正,且熱血沸騰。
杰克苏
秦孝公和商鞅的人物设定那个高大全啊,可以比得上主旋律电视里的好干部形象了。
哎
浮誇造作,名過其實
其实有一点晦涩,但看进去就很好看,老兵人殉的时候快哭死了
这个商鞅有点装
最难忘商鞅与白雪在雪中相拥同眠那一幕,本以为会五马分尸赤红一片,却是难得的干干净净不沾血腥。挺有重量的一部剧,赞美王志飞的演技。
刷过六遍的剧,必须要给好评!当年看得时候,真的是震撼到了!这是第一部让我看时激情澎湃,看后陷入沉思的剧。剧的大气磅礴、阳谋天下,在电视剧里非常少见~最难能可贵的是剧中对法制的阐述,放到今天也依然适用~用最能体现这部剧的精气神的一句话来结尾吧: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老师推荐的,的确是反映了一个人治和法治的问题,我对历史了解不多,对政治也不敏感,老实说对这剧戳到TG的G点被禁和因此被追捧打那么高分也是不解= =是因为我潜在的犬儒主义倾向吗。。。。。
历史剧应该加入新颖和创新的元素风格在配合以往庄严的气势这样好才能完美打造出一部小说改编的历史古装正剧,我看了 两集之后太沉闷了,我们中国的古装历史正剧必须要做出改变,要加入现在新时代的一些创新的,新颖的一些元素在里面,那个画质画面感一定要有那种诗意感,有那种素描感有那种水墨画的感觉,古装历史正剧如果老是这样拍的话,那不如还去看纪录片好,不仅要遵循历史事实,而且在拍摄上面也要加入新鲜新颖的东西元素才行,这样拍出来,现在的年轻观众才喜欢看受众的话,不仅是中年观众,年轻的观众也是一样,爱看才行,我给一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