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看王小帅的电影,之前有人评论此人的长镜头过多,片子过闷,其实不虚,而贵州也的确是个拍长镜头的好地方,光是青红放学走过的石阶路就足以给长镜头发挥的空间了。
我还有一个发现,就是王小帅喜欢用远景,大景中的将主要人物缩小成一个微小的景别,特别是在青红和小根第一次出现在一个画面里的表现,很有意思。
先是一个长长的镜头,然后终于两个人物出现在一个画面中的时候,大景一切换,只看见两个人在空旷的山野里成为两个交错而过的点。
从这些画面和镜头语言的运用中可以看出第六代导演群是很有自己的想法的,对于电影,他们有自己独特的体会,也努力的去运用电影技术和电影语言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并且,他们不愿意拘泥于老的电影表现技法。
我在看完《孔雀》看《青红》,两者有诸多暗合,比如说年代啊导演想要表达的内容啊,但是,最通俗的比较就是,这两部哪一部好看呢?
我觉得是《孔雀》,《青红》差不差在思想和内涵上,只是,王小帅毕竟还是年轻一些,想要说的很多,但是电影却承载不了那么多的信息量,以至于这电影,略显闷了点。
聪明的导演,都是会一手抓票房一手躲剪刀手的。
在这个浮躁的年代里,怀旧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个特别欣喜的观影感受,这部电影片长两个小时,在最后的半个小时中,两位主人公才出现第一次的对手戏也是唯一的一场对手戏,持续了几分钟。
从前电影的叙事结构一般都要制造些冲突,在冲突到来的时候,也是叙事中出现转折的地方,而这部电影,从始至终,小根和青红的爱情都是旁观者叙事。
前一个小时,没玩没了的青红做操上课回家呗老爸嘚吧,他们的感情集中在几个物件上——红色高跟鞋、小根倚靠的白色栅栏以及小弟手中的信,好不容易有交流的戏,却是青红⑧和小根的,在这一场戏中,我很不地道的注意到了小根在浴池中的“大尺度”。
从中也可以看出,王小帅的确是个注意细节的人,他应该是个比较细腻的怀旧者,而在电影中也不止一次的变现他那“细节真实则意味着电影真实”的宗旨。
比如,青红家灌水的暖壶,那是那个年代特有的,不仅是贵州,我小时候也见过,只是那个时候已经不多。
比如青红家的窗帘和收音机,如果你仔细的观察,每一个专注细节的镜头都不是一闪而过,而是要定格个几十帧的画面。
边看电影我边想,现在这些东西都去哪找啊?
要想重塑一个年代,真的是个大工程啊。
很多人不喜欢高圆圆,觉得她比较呆,表情少,尤其是演青红的时候。
我个人却比较喜欢她,从她演那个被很多人不待见的周芷若开始,而事实上,高圆圆版的周芷若竟然是我最喜欢的周芷若。
高圆圆的表情是不多,但是眼睛里的东西却很多。
电影中的青红恰恰就是这种有点“天然呆”的女孩。
其实,青红未必不知道“爱”为何物。
在青红的身上,交织着的是青春期的迷茫和躁动。
她对小根未必有很深的感情,但是却因为父亲的阻挠激发了她的逆反,然而这种逆反又无法排遣。
本质上而言,青红还是个乖孩子,最多也就是离家出走去同学呆上一小会儿。
青红的父亲一直在执着于年轻时的选择——建设三线,以至于中年危机将很多的过错都推在妻子身上,将郁郁不得志的苦闷都发泄在青红身上。
这一家人都比较压抑,唯一的温暖是母亲。
母亲是一个温暖又弹性的人,然而却不够强势,自然说话的分量不够。
其实在青红和青红的父亲身上,体现的是两代人对故乡的不同认知。
对于父亲来说,上海是故乡,于是他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的子女也应该认上海做故乡,他想要“回去”。
然而,青红在贵州土生土长,在她的眼里和心里,这里才是故乡才是家。
在父亲粗暴的干涉下,她不得不将未知的远方认做必须要回去的地方,而这种“回去”,其实是一种“离去”。
处于青春期的青红,不愿意离开故土。
在父亲越发频繁的回乡准备中,青红内心是躁动的是苦闷的甚至也是恐惧的,但是却没有人关注一个孩子的内心世界。
大人们总是这样,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无比的正确,一句“为了你们好”,就足以诠释了爱,孰不知,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青春之残酷,在于可以张口的哑然。
多少的青春,都是淹死在有话不能说的痛苦中。
青红和小根的悲剧,起始处,有少年的懵懂未知,更多的却是,成人世界的畸形和扩张造成的。
但是最后,却是两个年轻人,为一切背上了负重。
青红自杀了,不一定就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侵犯而万念俱灰,而是她承受不了青春的痛楚,那种无言无语明明很痛苦却无处可诉无人可诉,自己在世界孤身一人的感觉。
小根认罪了,据说是因为“听说青红自杀了,他也不想活了”。
我在想,如果不是父辈绑架了他们的世界观,也许他们会有一个平淡但是安全的未来。
不但是年轻的一辈和父辈缺少沟通无法交流,其实就是青红和小根之间,青红和小珍之间,也是不能够交流的。
青红拒绝小根,其实并不是因为不喜欢他,只是她对未来感到惶恐绝望而已,但是敏感的小根发出了这样的呐喊——你瞧不起我是不是?
你们是上海人怎么了?
青红已经找不到故乡了,小根也不知道将她看做何地的人,未来都是不确定的,而这一切,一个年轻人是接受不了的,于是就将距离归咎于城乡之间的沟壑。
这沟壑的根源是支援三线建设。
小人物的命运终于归于时代的洪流里,父辈的决定根深蒂固的影响着这些不谙世事的少年男女。
青春是不计代价的,青春也是冲动的。
三声枪响之后,世界归于平静。
青红在远去的车上嘴角牵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微笑——她的青春已然结束了,如果不是因为失去了故乡,小根是个多么值得爱的男孩子啊。
其实,看到青红爸穿着雨衣出现在小根工厂门前的时候,我的眼睛一度湿润了。
这个父亲,是那么的疼爱自己的女儿,然而,这爱,就像他手中的棍子一样,又是多么粗暴啊。
抛去大的历史背景不谈,这样的事情,时时刻刻在上演着,只要青春还在,只要父子两代的沟壑还在。
其实是一部好电影。
我一直在想,这是多么固执的父亲啊,为什么就不能柔软一点,就像吕军娶了乡下女孩一样,为什么就不能让两个还不错的孩子在一起,回去念头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吗?
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人问过青红,她想要怎么办?
她想要什么?
青红对小珍说,离开这,我们又能去哪呢?
青红的青春结束了,与此同时,她也永远的失去了故乡,和交流的能力。
这样的悲剧,又该归咎于谁呢?
最动人的画面是两个女孩的对视。
是那种破旧质感的色彩和光影。
一个穿着青灰大衣,帽子蒙住头,系着暗红围巾,面对着镜头,眼神呆滞迷茫。
另一个穿着红色棉袄,围着青色围巾,背对着镜头,哭泣。
两种衣着色彩互补的反差,是第一个冲击我头脑的原因。
还有一个,便是那种表面平和下的绝望和无知。
随后的触动是广播中说出那个所谓强奸犯的男孩的名字,然后两声汽车鸣笛遮盖了本该听到的“死刑”二字。
也也许不是死刑,但我的心确实被那两声鸣笛揪了一下,在女孩麻木的表情中无法释怀。
影片的英文名称是ShangHai’ s Dream。
比“青红”更来得直接坦白。
我不明白王小帅为何要把如此压抑的情绪带入所谓“献给我父母一辈老三线职工”的影片中。
是为了歌颂那个年代鲜血淋漓无力抗拒的青春还是为了什么。
刚开始看的时候,我觉得无聊。
只知看到了那些年轻无知的放纵、压抑、爱慕、亲吻、私奔、疯狂,看到了那些衰老而固执的没有未来的理想,所谓为了他人却毁了他人的做法与冲动。
然而所有的情绪都在最后爆发了出来。
我在想,也许我们的青春和他们是一样的。
有一些人被压抑着,去完成父辈的理想,被所有人强迫着去做不愿做的事。
有一些人放纵着,我们早恋、近烟酒、去夜店、嗑药、与男人尽情地亲密接触着。
但也有不一样,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所有的压抑都是被扩大的,人被管制的麻木了。
这就是最大的不一样。
我们的父辈,正是电影中那群青春的孩子们。
也许也会悄悄的涂口红,悄悄欣赏自己穿上心爱男孩送的高跟鞋的样子,悄悄去舞会,悄悄拉着小朋友们的手。
他们也还不知道吧,这许多年后,所有的一切变成了上个年代的复制加强版,我们这一群小孩又要去实现那些未完成的恶俗的理想,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又根本没有方向。
去了上海又如何?
就如同现在我们到达了所谓乌托邦又如何。
为了这样一个随时可以幻灭的未来,牺牲了那么多,那些欢笑和纯洁,甚至可怜男孩的爱和生命,值得吗?
生活就像一个大迷宫,要做的不是披荆斩棘地穿越一切达到尽头,最终伤痕累累。
也不是像一个棋子,被人摆布,到哪里就是哪里。
要做的是尽情的领略和感受,去放纵,去堕落,但随时清醒,随时看得到光亮。
抬眼望去的天空,青灰和血红还是存在着的,尖锐而痛苦,却如此纯澈和清醒,就如同它们混合在一起的黑色般深沉而神秘,不可猜测和预知。
我是如此贪心,我不要牺牲和沉沦,我要尽兴,也要抵达。
“花落水流,春去无踪。
只剩下遍地醉人东风 桃花时节,露滴梧桐…… 青春一去永不重逢 海角天涯无影无踪。
” 一、 虚应的春天——青红 青春就那么懵懂的开始了,也没人提个醒儿。
昨日还灰蒙蒙的天,今时在他的注视下就染上了酒红色。
蹬着高跟鞋,体会不属于自己的高度,要是日子也能那样摇曳生姿就好了。
青红没有什么上海梦,她的童年就在这乡村,低低的瓦,高高的篱笆,蜿蜒的山路左拐右拐才能到家。
下过雨的山路总是泥泞的,踩一脚泥,跺一跺就进了家门。
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执意去上海——那个城市几乎不存在她的记忆中,只知道很远很远,远到不可能到达。
他们一着急就说上海话,让人听不懂,也许上海话骂人比较好听,生硬的话说出来都软塌塌的。
青红的梦在那个白围栏后的口琴声中。
她从不顶嘴,即使再生气、再不满,她心中的梦没人可以扔掉。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她只想静静听一下,那段为她而吹响的琴声。
小珍逃出这个世界追逐更好的生活,可是更好的世界真的就不能在身边找到吗。
这里再不好,都是家。
听惯了清晨的啼鸣,看久了炊烟袅袅,哪里还会有另一个世界?
她是长在湖泊里的小鱼,放入海洋便会溺水而死。
房洪根的强暴撕碎了她的梦,以前总认为如果怀了孩子结婚就好了,可是她的天向她压迫过来,喘不过气,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是不是重新活一次,拥有一个上海梦就能不同了?
后来,他们总说她精神不正常了,可是她很快乐,在她的梦里一切美好的期许都能成真。
“呯——” “呯——” “呯——” 枪声在山谷回荡着。
青春也就那么结束了,也没打个招呼,在凛冽的夜里,绽放了一会儿就谢了,没人看见。
二、 上海梦——父亲 父亲是折断了翅膀的鹰,总是仰望着天空。
他希望把他认为最好的生活给子女,所以他强迫儿子学琴,注视着女儿的一举一动,在他们还未飞翔的时候,那对翅膀不能退化。
他的保护密不透风,让人窒息,一切都因为他不想儿女有像他一样的十几年的困苦生活。
他希望儿女可以活在他的梦中,为了这个他可以放弃男人的尊严去向领导祈求,为了这个他可以放弃父亲的慈爱去扼杀女儿的青春,为了这个他可以放弃丈夫的关心直到妻子的离开。
他的世界一片肃杀,在天空惨叫了一声摔落了下来,冷清地挂在干枯的枝头。
他绝望的扑向那个毁掉他女儿的男人,一棒又一棒打下去,他的梦也曾这样不停追赶他。
没人能说父亲错了,没人能说他不爱自己的女儿。
但是他用爱轻易摧毁了一个世界。
怀揣着残缺的梦,逃向上海。
青红在一旁痴痴地笑着。
“青春一去永不重逢, 海角天涯无影无踪。
断无信息,石榴殷红。
” 三、 有关电影 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上山下乡的一代知青重新评价自己的过去。
青红的父亲开始后悔当初做的选择,拼命想要带着一家人回到上海。
而青红对上海并没有什么印象,反而很习惯乡下的生活,并且爱上了一个工厂的临时工小根,沉浸在对美好恋情的幻想中。
这样的举动让父亲大为光火,并严格控制着青红的生活,家庭矛盾就此爆发了。
小根忍受不了青红的疏远,在一天占有了青红,如此巨大的打击让青红从此神智不清。
父亲得知后近乎崩溃,并向当地派出所举报了他,不久之后小根被枪决。
青红一家人走上了去往上海的旅途。
王小帅并没有触及太多政治的因素,描述更多的而是知青的生活状态。
有些人还怀揣着梦想,有些人则已经被生活消磨得麻木不堪。
电影最饱满的也是表达最好的,还是父亲这个角色。
姚安濂很好的把握了作为父亲对子女的期望,生活的压力让他这样的期望逐渐变形,变成了对青红的重压,他找不到对于生活不公平的宣泄点,只好寄希望于让自己的孩子扬眉吐气,完成他的梦想。
很多时候,他的眼神在愤怒之后充满了悲伤,每一个画面都让人心酸。
其实,这样的事情何尝不是生活中经常遇到的呢?
就像“爱得过火”里面戴安•基顿扮演的那个对女儿控制力极强的母亲,事事都要问津,乃至想控制女儿今后的婚姻和生活。
实际上,她只是不想女儿像自己一样失败,嫁给了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在余生里都孤独一人。
长辈让人无法理解的做法后,往往都埋葬着隐痛。
不能把青红和小根的悲剧简单的归结于什么人或是时代的责任。
正如爱是把双刃剑,奉献无数感人故事的同时也在某些环境中不受控制的显出了狰狞的面孔,它有力量拯救一个人也有力量摧毁一个人。
一切回头看,不过是昨夜旧梦,看似虚妄,却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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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耳畔时常听见上海口音,觉得还是稀奇之事。
也不知为何要来这么多上海人。
几年过去了,他们又不知所踪。
他们何尝不是如《青红》般,如《三里洞》般,这是那个时代的人特殊的经历。
即使在我们这一代,也不难理解他们的心境。
在青红身上发生的事,无疑增添了对那个时代不愿再提又不得不提的感情色彩。
之前有看《二弟》睡着的经历,因此不敢多碰王小帅的电影,直到看了《青红》——一个关于青春戛然而止的故事。
王小帅的电影背景总是清清冷冷的色调,《青红》大片大片的青灰色,《二弟》里边也是从头到尾黝蓝黝蓝的光线。
而在这长段长段的阴霾里,他却总是诡黠地安排人物的青春如暗夜中的山茶花,在黑夜中绽放美好,再在浓重的墨色中染上哀伤的颜色,凋零。
于是,一夜之间,年华枯萎。
那些不时出现的红色,讲诉着韶光贱,流年把人抛的细散琐事,就好像青红垂下去的眼眸。
高圆圆眼神纯净,神情倔强,像模像样的踩着红色高跟鞋笃笃笃地踏在石板上。
那双鲜艳的女鞋,被父亲狠狠的扔掉,这个家庭只是悬浮于这个小县城的飘萍,他们注定离去,和其他的知青们以及知青的后代们一起,留给大山深处一个带着些许黯然的三线工人群像,压抑得就像总是潮湿阴沉的天空,凉薄的空气。
电影中的另一条暗线是大人们从头到尾都在反复讨论的去留。
上一辈人的青春在上山下乡,支援三线建设时便消失殆尽。
在下一代人的青春即再次将被埋没于此时,他们纷纷选择离去,拖家带口。
万万没想到,有人比他们更勇敢——小珍。
小珍之于《青红》相当于高跟鞋之于吴青红。
她大红色的口红,茜色的纱巾,那么明艳,唇红齿白,动若脱兔。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小珍比她的父辈们更加急切地离开了深山,尽管那个男人不见得是真的爱她。
我以为影片后来她会和吕军衣锦还乡地回来,但是王小帅不想。
于是,当小珍再次走进青红的房间时,伴着脚踏缝纫机呼呼作响的声音,我知道,她们的青春结束了,所谓花季只是在幽暗的夜里努力而绝望的绽放了一宿,还未天明,已经枯败。
命运多舛从来不是形容罗曼蒂克的词语。
如果《青红》里边有爱情,那却是残酷的。
小根最后是被枪决了么?
青红坐的车子在盘旋的山路上渐行渐远,她的少女时光也正在远去,她不会再听到,亦不会再看到,神情没有哀恸与悲喜。
青红多舛的青春终究是结束了,小珍的,吕军的,那位农场少女的,都在这部电影里边结束了。
不管曾经多么的放浪形骸,他们的,我们的,父辈们的,儿女们的,所有人的青春都总是在刹那间戛然而止,我们隐秘地对其中的波折讳而不语。
但是我们都知道,经历过多舛的青春,我们在一夜之间统统长大,疲惫地展开双臂迎接人世的悲凉。
外滩特约撰稿 马戎戎/文细节的力量 在戛纳,看完《青红》之后,台湾导演杨德昌说,影片的内容让他深有感触——《青红》中有段跳舞的戏,是表现30年前的年轻人如何背着父母跑去约会的情景。
看到秦昊扮演的小混子模仿“猫王”的打扮吊儿郎当地出场时,杨德昌说当时就笑得不行,这种装扮跟30年前台湾年轻人的装扮一模一样。
在他眼里,王小帅把他们那一代人的回忆勾回来了。
和不久之前的《孔雀》一样,在《青红》里有着更粗略、更符号化却不乏相似的时代细节:广播体操、地下舞会、烫发、高跟鞋、喇叭裤、日本电影《阿西门的歌》……去看电影的孟京辉说:“这电影,没有大的细节,但也不落下任何一个细节。
”但是这绝对不是一部可以让人“怀旧”的电影,因为你不会从银幕上获得任何怀旧带来的温馨和美好,却会感受到命运的残酷:19岁的青红和父母挤在一辆吉普车中在清晨偷偷离开了她的出生地——贵阳小镇,身后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枪声,那枪声昭示着一批生命被“严打”——其中包括她的初恋情人小根,在爱她的梦想破灭之后,他强暴了她。
青红的父母是上世纪60年代响应党的号召从上海到贵阳支援三线建设的工程师,他们的梦想是不惜一切也要重回上海。
如果不是这个梦想,他们就不会干涉女儿和本地青年小根的恋爱,那么小根就不会强暴青红,也不会被“严打”。
影片因此产生了一种荒谬感:每个人都有着美好的梦想,可是当这些梦想交织在一起,却产生了巨大的灾难,这或许就是那个被叫做“命运”的东西——导演顾长卫对《孔雀》的阐释亦可以完全用于《青红》:“这部电影讲述了个人和家庭、命运和社会的关系,尤其是年轻人期望冲破他们的命运界限的痛苦和挣扎。
” 距“伟大”的距离 这正是王小帅眼中的80年代。
王小帅说,《青红》是他一直想拍的电影,因为他的故事和青红非常相似:出生两个月的时候,父母带着他来到贵州支援三线建设,在他的记忆里,那时候,一大片山呼啦啦都被2000多名上海人占了,小学里说的都是上海话。
然而这里的孩子时常会遇到青红一样的窘境:他们把贵州当作自己的家乡,可是父母却坚持着回上海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他们会粗暴地干涉孩子的生活,就像《青红》里青红的父亲像押送犯人一样押送青红上下学,就像老师会当众剪掉学生过于宽大的裤脚。
《青红》由此产生了另外一个层次的含义:关于个人和集体,关于自我和大众。
王小帅敏锐地意识到了其中所蕴涵的戏剧性:“那是个‘文革’已经过去,但大规模的改革开放还没有开始的交界状态的时期;一方面异化早就存在,另一方面是人的这种自我意识的朦胧的觉醒。
当然,在我们这个时代,真正的自我意识的出现的范围和深度会更广,但在那个时候,人的自我意识和时代环境的冲突,以及人的求生意志是非常戏剧化的:朦胧的自我意识已经产生,却不能掌控自己,大的环境是不确定的,自己也是不确定的。
” 然而,对于普通观众来说,《青红》还是太沉重了,那种压抑和阴郁,让你看完电影好久还会沉得难受:看到人还是要输给命运,理想破灭,不得不向现实妥协的那种难受感,让人质疑生活的意义。
一种对《孔雀》的评论是:“它的呈现是准确的,但如果能够有某种救赎,能够有某种力量,它能再给我希望,再带我再往前走一步,我会更加感激。
”《青红》也同样如此,我们欣赏王小帅的反思和彻底,但我们依然无法遏止对超越苦难、给人希望的力量的渴望,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明知《肖申克的救赎》在现实中只能是另一个佘祥林案,却依然在安迪逃出监狱的一刹那泪流满面。
当然,我们也知道,这一步,是一个好的作品和一部伟大的作品之间的一步。
青红,青红,青红……一个让人心疼的名字,一个美好而诗意的名字,一个破碎的名字。
在那样的年代,有些东西是不被允许的,比如青春,比如爱情,比如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但是,随着时代的大潮的变革滚滚而来,有些东西萌动发生是阻挡不住,男孩子喇叭腿的裤子,女生卷卷的头发,尴尬的霹雳舞舞会,萌动的爱情,还有回上海的梦想。
那个时候的上海,在那些支边到小山村里的人们,意味着梦想,意味着希望,意味着美好的生活,意味着未来。
青红的爸爸妈妈是被狂热的理想主义欺骗的一代,当他们终于从大干一场的幻梦中慢慢醒来的时候,当他们发现他们所相信执著的东西正在弃他们而去的时候,失落感,无望感涌起,对未来新的希望开始蛹动,和胆怯、不安、质疑交织在一起。
于是,有些人把年轻时的梦想寄托在孩子身上,有些人把对未来的希望寄托在回上海上。
这,就是青红所在的时代,和她所生家庭。
青红是单纯美好的,青红是安于现状的,青红甚至没有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对青红来讲,只是现在,只有这山村,只是这样的生活,她与生俱来所接受的,她习惯的,她喜欢的。
这样的青红是很让人心疼的,在社会变革大潮的冲击下,这是这样安于现状的简单的心,却成了无法存在的异类。
为什么想要简单平静的生活而不能呢?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
为什么要回上海的人不能和本地人在一起?
如果说这是也样的时代造成的,是不是,有点过于悲观了。
看完电影之后,我总是在想,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男孩子可以整晚整晚的在路边等待青红的身影和那个似乎永远也无法履行的约定,可以用自己整个月的微薄的工资为青红买一双她可能穿不上的红色高跟皮鞋,那样的皮鞋,在那个一片灰蓝的世界,显得那么扎眼,就像他们的爱情。
青红是那样单纯美好,虽然不愿意,但她还是服从爸爸的管教,虽然渴望,但她还是抑制内心萌动的感情。
但是,似乎正是因为她的隐忍不争,才成了悲剧的最大诱因。
我宁愿相信,他们是相爱的。
即便是女孩子一直在退避,男孩子因为冲动受挫而酿成了大错,但是这不正是因为爱么,也因为年轻,年轻而受抑制,年轻而没有勇气,被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年轻而敏感冲动,在重压下爆发如山泉。
就像我们说,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青红,念起来,就让人感到忧伤。
写于二零零五年
更多内容请关注个人订阅号楷威映画记(kaiweimovie)随着三声象征意义的枪响,青红一家离开了生活了十几年的贵州,去了他们来时的地方——上海,而一些无法挽回的故事也将永远留给了贵州。
这可能是王小帅酝酿了很久的片子,就像贾樟柯的《站台》,是在拍《小武》的时候就准备好的故事,不知道王小帅会在内心里准备多久。
对于习惯了文艺片的人来说,《青红》应该不算是最悲伤的电影。
但对于没有习惯这样的故事的人们会觉得影片有些压抑。
我曾让父母看了这部电影,他们都是52年生人,快70岁的人了。
母亲一直说影片基本上是很暗的灯光,故事也这么伤感,她坦言不爱看这样的影片。
可能他们更愿意在此时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样轻松的影片(此文写于2005年,“热豆腐”正是那时候上映),可是,我们生活中却没有那么多的轻松,一个时代的集体记忆更是无比沉重。
王小帅在这部影片里,的确是比以往更残酷了一些。
和青红一样的几个年轻人命运都不是很好。
青红被小根强暴,企图自杀未遂;小根被警察带走(其实小根究竟死没死,也说不太清,因为在说完“房洪根 强奸犯”之后,就听到汽车的鸣笛,不知道是说了执行死刑,还是没说);小珍和吕军私奔又回来了。
不管是像青红父亲这样严酷而封闭的管教,还是像小珍家里那样的放任,孩子的命运都没有走得太好。
小根的身上可能没有太多王小帅的影子,而青红的身上也许正有着王小帅的偏执与反抗,青红的弟弟也有带有着创作者的观察视角,父亲和姐姐这两代人的故事和伤痛都看在小孩子的眼里。
当然,这不是一部完全描写年轻人的影片,父母那一代人的遭遇也是影响年轻人的关键因素。
而青红的父亲又是一个典型的极端教育方式的代表,也是历史原因受到打击最大的人。
处在那个时代的人,命运往往和当时中国大的时代和政治背景联系紧密。
当个人意识开始觉醒的时候,仍然发现自己是在艰难地挣扎,于是把希望寄托于下一代的孩子身上。
青红的大部分的记忆都是在贵州,而上海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不像父母还有清晰的来时路。
而父亲和周围一样背景的叔叔们一直再探讨回上海的事情,也让青红的背景处在两个矛盾中。
一方面,她始终觉得贵州这个地方才是自己的家,还因为,这里有她的爱情,虽然她一直都不敢和小根有太多的接触。
另一方面,她周围的声音一直是提醒她要回到上海去。
也就是在要回去的时候,小根强奸了她,让本来还未完全决定离开的计划,成了这一家人不得不选择的道路——回上海,把痛苦遗忘在这里。
单单表现青红和小根这一对恋人,也许不能更说明问题,于是小珍和吕军的恋情也成了另外一个和青红一样的个案,或是另一个关于那个时代青春的注脚。
吕军带着墨镜梳着背头的样子,让人联想起“猫王”的形象。
很明显,他是个四处游荡,被社会理解为“混混”和“小流氓”的那种人。
这种人往往是被唾弃,尤其是旁观者,特别是他们父母那一代人。
而世界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吕军这样性格和社会状态的形成,与整个家庭和历史的环境是分不开的,他也有自己的感情世界。
他也会在冲动时把貌不惊人的当地女孩“搞得肚子大起来”,这也成了他最严重的不可逃脱的罪责。
和小珍的爱情才是他想要得到的。
父亲逼迫他和那个当地的姑娘结婚,在酒席上,父辈们唱着他们熟悉的歌曲,一直唱到很晚,而在远处望着他们的吕军,却流着痛苦的泪水。
小根的角色其实一直都很隐蔽,在影片中没有多少语言,只有默默等待和吹口琴的行为来表现他对青红的爱意。
就连买的红皮鞋也是偷偷放到青红的书箱里。
两次说话(除去开头去鞋店的几句话),一次是青红的父亲在澡堂里和他“语重心长”地谈话,再就是影片快要结束时,夜晚和青红的会面,他把积蓄已久的话都说了出来。
那双被青红父亲扔出去的红皮鞋也被他捡回来,拿在自己的手中了,说明一切都那样的与他背道而驰,都回到最初的状态。
青红一直是默默反抗着父亲的责骂,这一点小珍最清楚,她就说青红是那种嘴上不说,其实心里特别想做什么的那种。
父亲越是逼迫,她越是要到外面去,即使冒着回来被训斥的下场。
影片中没有什么女儿对父亲的大声回击,只听见父亲在那里吼叫,而青红只是静静地坐着,没有什么应答。
当父亲把青红关在家里,不让她去实习的时候,她就绝食,仍然是无声的抵抗。
父亲总是认为自己的教育方式是有效的,但他没有想到,最后他会很愤怒地想去杀掉小根,或者是站在雨中,无奈地看着自己企图自杀的女儿被人们拉走送往医院,儿子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父亲在雨中茫然的神态。
王小帅近来的两个片子都是一个人来代表一类人或是一个时代的人。
《二弟》反映了偷渡客的辛酸经历和不同寻常的人类困境,而到了《青红》,则在一个不到20岁的年轻人身上实现一个创作者对一个时代的表达。
不知道这之后的王小帅怎样把握他的创作,毕竟,在《青红》里,他已经对自己曾经经历的时代有一个并不简单的呈现。
2005-7-172005年初稿,2019年6月略作修改。
父母成长的年代,有很多青红,很多“青红式父母”在那个女人失去处女膜、堕过胎就99%在婚恋市场被歧视的年代,做父亲的就得严防死守着女儿发生性行为。
否则女儿和男人发生性行为/怀孕只有结婚和“被歧视”两条路可以选。
这两条路都不是什么好路,推推搡搡的把女人往结婚上面推。
看着看着就很同情“青红们”,想起了下乡的女性亲戚,如果她们下乡的时候社会观念像现在一样,即使情窦初开了,发生性行为了,也不用为此被社会舆论裹挟着18-9岁就结婚了。
没有异样的眼光,她们可以随父母回城时回城,有另一种人生了。
警惕“认可男人有拒绝处女、终止妊娠女的自由”,男人没有权力、理由歧视。
小根,大名樊红根,男,19岁,本地农民后代,技校未毕业。
刚接替出了事故的父亲,进了山区小城三线厂冲压车间,农转非。
去那儿头两个月,领试工工资,除留给家里的吃穿用度,剩下的一个都没花,外加又吃了半个月馒头就咸菜省出来的8块,总算买下了那双来回看得商店台阶都快吐露皮了的红色牛皮高跟鞋。
小根妈皮鞋都没穿过,更甭提高跟的了。
小根家也没女孩儿。
买下这双鞋那天,小根是打家里出事以来心里最敞亮的一天,收工后就跟山坡气象站的篱笆外头看落日。
后来,又看了星空。
唯一可惜的是,想等的人又没来,还是找到从前一块儿念技校的哥儿们才送走了那双鞋。
小根真心喜欢青红。
打技校二年级那年,头一眼见到那个留着齐耳短发,不大言语,眼神总好似怯生生的姑娘,就喜欢了。
后来认识,知道了她叫吴青红,三线子女,两岁时候跟父母从上海来到贵州新建厂。
青红白净,那双鞋她穿着一定好看。
再后来小根爸出了事,家里除小根没谁能出去挣钱养家了,还是车间主任找了厂长几趟,才批下个农转非名额,小根这才顶替来到冲压车间。
不上学上班了,能挣钱养家是好事。
只是见到青红的机会少了。
只能在收工后,到气象站在的那片山坡空地上碰碰,哪天青红要能闪开她爸的盯梢,说上两句话。
其实,俩人平时话都不多,就是互相看看也好啊。
青红爸,组装车间吴师傅,上海人,三线厂里的一砖一瓦都是经他们那拨儿上海来的老工人建起来的,所以虽然也没什么学历职称,光凭这建厂的老资格,在厂里说话也够牛气。
吴师傅脾气不好,不过据说他跟家时候脾气更不好,青工们都怵他。
青红妈妈文文静静,不怎么说话,是厂区医务室大夫。
青红要穿上白大褂,就是她妈妈年轻时候的样子吧。
小根喜欢青红的事,不知怎么让她家里知道了。
所以自从这学期开学,青红被她爸爸管教得更严了,天天下课后,青红爸都跟路口等着青红,然后一路跟着她,一同回家。
为这个,小根又有几个星期没逮到跟青红说话的机会了。
他想青红,可想起吴师傅……还是天天在气象站的篱笆空地儿等吧。
皮鞋送出去的转天,恰好车间临时来活儿,收工晚。
收工后没顾上回家吃饭,小根就绕到青红家那边的街角,心想万一青红会出来去小卖部买东西呢,问问她皮鞋喜欢么?
…… ……要王小帅是女的,电影会叫《小根》么?
看过青红高圆圆,对“女人”这一类目的认识又上了一个台阶:一些时候,只要长得够美,就够了。
No offense, 青红爹回上海的执着劲头儿让我想起北美大马哈鱼洄游。
文艺!文艺!当时刚看到那首诗:窗户湿青红
自以为是的平铺直叙 差点表现力
才发现我曾那么早就看过了秦昊的戏………(初看于2005年)
中国式教育,孩子就像被困在鸟笼里的鸟,被剥夺了翱翔于天际的自由,可悲。高圆圆最后那笑容好诡异,我无法分辨究竟是计划(回到上海)得逞的笑还是已经傻了的笑。有看过的人谁能告诉我结尾为什么青红家人的车没再出现?进了那山却没从另一条路出来,出意外了?太过冗长。
依旧聚焦时代悲歌中的小人物心酸,结局一如既往的忧伤。故事如果以小弟的视角展开也许会很有趣。事实证明年轻气盛时做的很多与父母背道而驰的决定大多是错的。在那个穿喇叭裤,留鬓角都是风潮的年代,学校反倒是有远见卓识的。秦昊虽然出场短暂,但如有神助,让人印象深刻。
照片电影!
王小帅拍的高圆圆是最好看的动态美。矛盾写的好强大,有足够的气场。
两代人的思想冲突表现一个时代的压抑和沉重,他们都是那种所谓为集体利益被牺牲掉的人。与同时代题材的[站台][孔雀][小武]等作比,[青红]显得最为沉闷,大概是因为主人公压抑内敛的个性。不过也许正因为这种沉闷,倒显得更接近历史真实,那时候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默默忍受妥协和抗争的吧。
典型的中国式悲剧 典型的中国式父亲 前半段的子女也很典型 结尾用力太猛 反而让人觉得矫情做作而无味 可能这种悲剧是老外们无法理解的 让这货当年拿了个戛纳评委会大奖 然后既然有了这部王小帅去年出个啥子我11
苍白,连高圆圆都显不出美
不行。圆圆误国。
每个人都有青涩的青春
王小帅一直在讲述一群在大西南的上海人不得志的故事
向来很不喜欢王小帅,好无聊
就着《闯入者》的热度重看一遍三线三部曲的头两部,如果说《我11》和《闯入者》是时代悲剧的话,那《青红》就是时代中的人性悲情,具体地说是与时代瓜葛的高度专制父权家庭下的女性命运悲剧,用对父权的叛逆和父权的坍塌来进行政治的隐喻。剧组的美工部门也是煞费苦心高度还原了80年代
2.5 / 比《地久天长》好点,至少前一个多小时更朴素平实,也抓住了一些超离的恍惚时刻(但转瞬即逝)。不过整体依然过于王小帅了,观众除了被小帅式铁锁链剧本和强硬的演员表演牵着走还是看不到人物的内在。所以根本不能算情节剧,最多是无内容的情节剧流程展示。插入的方言就和各类时代元素拼贴一样强行说服着观众:“我拍的可是现实主义。”不过可以感觉到拍摄的心境和《地久天长》还是不太一样,这部还有些稚拙的热情,后者则几乎是在娴熟精密地操弄。
一部以主人公为片名的电影,竟看不到半分主人公的性格塑造、命运抗争,只是逆来顺受,甚至不参与任何戏剧环节的演进,实在是与《地久天长》里的女主人公如出一辙。从小帅的片名选择上,证明以青红为核心展开三线群体的人物塑造和心境塑像,是失败的。
对男女主角没有任何感觉,太心疼父母,尤其是青红爸爸站在雨中,死死盯着小根的那种表情
十年政策后遗症,一代青年成中年,城市飞速发展,文明渗入,夹杂时代决策的弊病滞留大山,无法消磨地影响数代人。地理空间和精神心灵意义上的故乡名存实亡,双重消逝,现代意义的被流亡者,成为缝隙中间的人,70后们的集体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