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个彩蛋。
在Deckard家里两人喝酒后的一幕,后面的杂物中有一副露出一部分的油画,是米开朗基罗的《圣家族》,描绘了圣母、耶稣与圣约瑟其乐融融的世俗化家庭场面。
鉴于电影剧情,可以说这幅画是相当有意的选择了。
《2049》中整体视觉语言与Production Design和前部一样出彩,相对于前部更加迷幻的设计风格,2049并没有照搬当今最为典型的“赛博朋克美学”,而是将其简化并加入了废土元素与PKD原著中的一些场景风格。
拉斯维加斯的环境参考了2009年的悉尼沙尘暴,可以说是整部影片中我最喜欢的一段,从预告片开始就无比期待。
然而,电影的叙事和情绪并没能撑起这样的画面,所有的美学感受都变成了表面的空壳而缺少内部的支撑,从而直接导致了一种观感的断层。
电影的剧情基本上没有亮点。
我觉得很大的一个bug是反派竟然是为了增加奴隶数量所以想让复制人繁殖,如果制造成年复制人的速度还不如人类出生成长到可劳动年龄的速度,那这公司真还能开下去吗……很多影评中都有提到《2049》中角色过于平面化脸谱化的弊病,很多人物的设计似乎完全服务于角色在剧情和主题中的“功能”,所以相当单薄苍白、趋于刻板印象。
这部电影主要角色中女性的数量不少,然而竟没有一位立体的、可以让观众感到共情的女性角色。
女反派时刻保持心狠手辣反派人设,即使流泪也有些莫名其妙毫无铺垫;男主的上司的设定本可以侧面表明人与复制人的冲突与共情,然而戏份少而且与男主每次对话的信息都相当重复;场景设计师的出现似乎完全为了讨论一下哲学问题与强行埋伏笔;反叛军首领也是刻板印象中的实体正义型领袖;而虚拟女友和性爱复制人的设定联系到了下一段我想讨论的问题。
“男性凝视”(Male Gaze)的问题自古以来一直出现在绝大部分主流文化作品中,而传统上被认为主要面向异性恋男性观众的科幻题材更是重灾区。
从上世纪科幻小说黄金时代至今,许多里程碑式的作品都刻画了不现实的、单薄的,并有时被“完美化”的女性角色,而且她们与男性主角的关系多是类似附属关系或幻想。
《银翼杀手》中的Rachael的设定也有着类似的问题,并且Deckard与她的爱情戏被许多人认为有着强奸暗示(并且在电影中是被正面化的)。
走出电影院时,我完全不敢相信在2017年依然能看到如此完完全全从男性视角制作的主流科幻电影。
Joi这个角色的确推进了剧情并影响了男主角色的发展,然而我不禁想问,除了创作一个完全迎合男性凝视的、符合刻板印象的、被“理想化”的女性作为男主角的附属之外,真的没有其他可能的叙事方式了吗?
这个人物的功能有:表现出男主有情感的一面、诱导男主(与观众)相信他极有可能是他们在寻找的孩子、被作为让男主心碎的因素而死、以及最终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的确受到诱导并下定决心。
作为全片戏份最多的女性角色之一,Joi的设计完全没有考虑丰富人物或者加入个性让观众更能共情,仅仅是作为男主的附属与推动力,以及被观众凝视的客体出现。
她与性爱复制人试图同步的一段更是又漫长又莫名其妙,除了表现一种男性凝视的幻想之外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其他作用。
虽然这个角色的“完美”和“被消费、被凝视”的特点符合作为“虚拟女友”的定位并强调这系列的主题,但是在如今的2017年、在科幻这个几十年来深受“男性凝视”问题影响的题材中看到这样的角色真的让人开心不起来。
在讨论《2049》是否表现了男权文化的审美的影评稿中,有一种论点是:电影设计了一个极端父权社会以强调其反乌托邦、病态的状况,从而传达出女性主义的信息*。
《连线》杂志中的一段评论写道,《2049》所表现的父权反乌托邦其实是现实社会的一面镜子,电影用了科幻的手法传达了社会问题所在。
然而事实上电影中并没有将物化女性表现成一个“问题”,由于电影完全从社会中的男性成员的视角出发,观众所代入的其实是父权制的受益者(男性人类和男性复制人)。
影片并没有正面讨论这个社会问题,或表现出其弊病与无理,而是将它作为构筑虚拟世界的背景幕,从而合理化对电影中女性成员的消费。
本来只想发个牢骚没想到查起影评稿来就越写越多。
此系列下一部目前看来会以女性角色为主线,希望在设定和剧情上可以有所发展。
* http://mashable.com/2017/10/16/ai-compete-to-learn/ ‘The hidden feminist message buried inside 'Blade Runner 2049'参考文章:https://www.wired.com/2017/10/geeks-guide-blade-runner-2049/ Are Audiences Too Lazy to Appreciate Blade Runner 2049?https://www.theguardian.com/film/2017/oct/09/is-blade-runner-2049-a-sexist-film-or-a-fair-depiction-of-a-dystopic-futurehttps://www.glamour.com/story/blade-runner-2049-review 'Blade Runner 2049' Review: The Patriarchy Is Alive and Well in the Future
懂大聪的人都知道,我最爱的类型,就是科幻片。
10月6日,这部片一上映,立即奔赴零点场首映!
如饥似渴的观赏了这部今年最期待的科幻片《银翼杀手2049》!
如看过电影,欢迎跳转终极解密:爱了《银翼杀手》20年,才有资格和你们谈《2049》:2万字论文解锁复制人灵魂深处
---以下无剧透影评,绝不影响观影---关键词:观后感早前,影片在美国点映评论解封后,《2049》的口碑就井喷爆表,史上最难拍的续集,出人意料的获得影评人的一致好评,实属难得。
大聪看完后,觉得影片不负众望,虽然不是“科幻片教父”斯科特执导,但在他的监制,以及新崛起的美学科幻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的操刀下,《2049》还是带来了新的一次视觉和思想的冲撞。
整部影片看上去很沉稳,不急不躁,剧情娓娓道来。
影片视角从高司令主演的K身上展开,一步步带观众进入2049年洛杉矶以及美国西海岸发生的一切。
《2049》在《银翼杀手》之前打造的世界中,继续扩充银翼杀手的背景和故事,让整个故事背景更丰满和立体。
而且,《2049》在斯科特的监制下,依然在很多情节上挖坑和留白(斯科特风格),同时也有很多隐喻和映射的地方。
影片在多处情节上,也致敬了前作《银翼杀手》,其中就有著名的放大再放大桥段。
在光影视觉上,影片酝酿的影调和氛围依然黑暗和颓废,导演丹尼斯之前的《降临》,就很好的给我们展示了他对电影科幻美学的功力。
如今丹尼斯执导的《2049》,他在《银翼杀手》赛博朋克美学的基础上,加入了很多他自己独爱的极简美学,给观众展现了全新的,更科幻,更现代的赛博朋克世界。
比如预告片华莱士的总部,极简主义金字塔结构。
但到了城市街道,回归赛博朋克,但科技感更丰满。
不光是场景设计,在镜头的运用和构图上,影片的每一帧都让人想截图当桌面。
影片的配色通过场景的转换,变换着冷暖色调,让人着迷。
在电影原声上,《2049》找来了神级配乐大师,同时也是大聪最爱的电影原声大师之一汉斯季默!
另外还有汉斯季默的爱徒本杰明.瓦尔菲斯。
这一次汉斯季默已经到了走火入神的地步,不得不个人主义的说,大聪爱死这种哥特式电子管风乐了。
汉斯季默运用了自己最拿手的Shepard tone(错听风格),再利用电子哥特管风乐诠释,再依附着C大调旋律,已达到最大程度高亢。
电影原声再配上影片呈现未来黑暗城市的全景,瞬间提升了影片的史诗程度。
制造出一种如梦如幻,酒醉绝望的世界。
聊到这,不难看出,这已经是2017年最不能错过的一部科幻片了,影片在海外定级为R级,国内11月10日上映,定会有删减。
大聪观影后认为,删减部分应该在露点部分,不会影响剧情,在打斗场面上,并没有很血腥,因此大家会看到完整的爆炸戏和打斗戏。
但到底删减多少时长,还不得而知。
既然是1982年《银翼杀手》的续集,那《2049》就不得不和前作作比较。
出于《银翼杀手》经过了时间的淬炼和打磨,影片早已功成名就。
而《2049》现在口碑虽然很好,但相较于前作,还需要时间的沉淀。
一般殿堂级的电影续集,是很难和前作抗衡的,更何况,《2049》是《银翼杀手》的续集,能拍好并保有高品质,已经实属不易。
想要比前作更好,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不得不说,《2049》在剧情的叙事上,更符合现代人的观影口味。
《2049》更通俗易懂,没有《银翼杀手》这么晦涩和哲理。
而在视觉效果上,自然会比前作更胜一筹。
不夸张的说,《2049》这个故事,貌似要重新拿起《银翼杀手》构架的科幻宇宙,力缆狂澜,重新打造一个史诗级宏大的科幻篇章,如果说《银翼杀手》是序曲,那么《2049》就是前奏,在《2049》之后,银翼杀手的故事一定还会继续。
关键词:银翼杀手那么问题来了,很多人会问,1982年的《银翼杀手》离我太遥远了,没看过这部电影,那么《2049》还能看懂吗。
答案是,能看懂,但一定会看的不爽,就是那种“我去密室解谜,只玩了主线,但密室的很多支线故事和小秘密,依然没有解读到”的那种不爽。
因此如果有时间,最好能补课科幻电影界的神级作品《银翼杀手》。
而没时间补课,接下来《2049》终极指南会能让你受益良多。
想当年《银翼杀手》,其实并没有像今天这样,被大家封为神作,影片刚上映的时候,由于太过隐晦,以及缓慢的节奏,在评分和票房上都没有很高。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渐渐意识到,这是科幻电影的启蒙。
无独有偶,另一部起初不被看好的神作,是著名导演是斯坦利库布里克的《2001太空漫游》(1968)。
而今天,《银翼杀手》和《2001太空漫游》,不分你我的坐上了电影界科幻类型一哥位置。
被众多影评人定位“有史以来最佳科幻电影之一”。
《银翼杀手》开创了很多先河,包括反乌托邦的主题,以及被后人津津乐道的赛博朋克风格。
《银翼杀手》改编自菲利普.K.迪克的《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他同时也是赛博朋克风格的倡导者之一
不难看出,《2049》中高司令饰演的主角名字叫K,也是致敬这位菲利普.K.迪克。
《银翼杀手》的故事,背景发生在2019年的洛杉矶,在影片中那时的洛杉矶已经非常发达,在今天看来,2019我们还做不到电影中那样子。
在影片中,2019人类已经发展到外太空,而地球作为母星,已被人类吸取殆尽,整个环境脏乱差。
而在那时,人类已经成功研制出了复制人(人造人),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就是人工智能研发成功,投入到复制人中大量产出,并被派去遥远的星球执行高危任务。
但由于复制人属于非人类,有着常人不能比拟的力气,因此复制人只是拿来服务人类出任务,而不是伺候人类,于是地球被禁止大规模使用复制人,并且,他们的寿命只有4年,四年一过,他们就停止运作。
这些复制人,由泰瑞公司出品,型号是NEXUS6,他们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思考能力,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一些中的一些人,同样也有违法犯罪,甚至从殖民星球逃回地球,躲避出任务等等。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新兴的职业诞生,他们叫“银翼杀手”,专门追捕那些违反逃逸的复制人。
我们的主人公德克,就是已经退休不久的银翼杀手,但他的上级布莱恩收到通知,有复制人从外星逃回地球,只能逼德克再次复出,追捕这些复制人。
在德克的追捕过程中,拜访了出产复制人的泰瑞公司,并认识了泰瑞老板的女助理瑞秋。
而瑞秋也是复制人,但当下她并不知情。
德克和瑞秋这么一来二去,两人相爱了,瑞秋同时也开始知道自己是复制人,于是私自逃出泰瑞公司去找德克,遭到被警方通缉。
这些逃亡的复制人,以罗伊为代表,通过各种方法,最终找到了创造复制人的创始人,也就是泰瑞公司老总泰瑞。
复制人罗伊眼看四年寿命就要到期,所以请求自己的“父亲”泰瑞延长寿命,但泰瑞却拒绝了,罗伊一怒之下杀死了泰瑞。
之后罗伊以及其他复制人,和德克展开了正面的交锋,展开了激烈的打斗。
整个银翼杀手的故事主线,就是在说银翼杀手德克,如何追捕这几名逃回地球的复制人,并且同时也帮助瑞秋躲避追捕。
而故事的支线,就是从复制人的角度展开,他们之所以逃回地球,是因为他们不满四年的寿命,想要获得更长的时间。
甚至他们想要自己被公平对待,和人类一样,被视作人类。
整个影片的剧情,其实和现在科幻电影的故事没啥太大区别,无非都是人工智能和人类的对抗。
《银翼杀手》这部电影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从头到尾想要自己创造一个哲学概念,这个概念是关于生命的解放,人性的压抑。
而影片诡异的悲伤氛围,如果观众能懂导演的意思,就很容易沉浸在当中。
影片中其实没有阐述谁到底是正派,谁是反派,不管是主角德克,还是瑞秋,还是复制人罗伊,造物者泰瑞。
他们都在当下的背景饰演着不同角度的悲情角色。
《银翼杀手》的魅力就在于此,脱掉科幻特效的外衣,阐述一个关于人性假想设定的延伸。
到底人工智能觉醒后是否可以和人类一样拥有灵魂?
人类是否能掌控自己制造出来的,比人类自身更高级的“物种”?
造物者人类之于上帝,难道就不会犯错吗?
生命与价值,生命与消亡的定义是什么?
这些哲学议题,都在影片中被拿出来讨论,而导演斯科特玩得最高级的是,对这些哲学议题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而是让观众进入自我的思考和回望,对整个生命的意义,给出自己的答案,毕竟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不一样的。
比如最后德克和复制人罗伊的最终大战,罗伊的心理情绪变化一波三折。
一开始,罗伊的情绪是愤怒的,他想要用尽一切力气杀掉德克,之后他又转变情绪,像折磨动物一样折磨德克,虐待他并不直接杀死他。
到最后德克在建筑的边缘,马上要坠落的时候,罗伊反而出手相救。
罗伊这一系列的心里变化,原因正是因为他四年寿命马上就要结束,他在生命最后的一刻,心理变化由愤怒生命,变为藐视虐待生命,最后变为享受生命,怜悯生命。
而他最后在雨中怀抱鸽子,念出最后对生命的对白诗,堪称是影史上经典中的经典,被大家称作《雨中泪目》诗。
“我曾见过人类无想想象的美,我曾见太空战舰在猎户星座旁熊熊燃烧,注视C射线在天国之门的黑暗里闪耀,而所有过往都将消失于时间,如同泪水消失在雨中...死亡的时刻,到了。
”诸如类似的经典桥段,还有很多,而被众人探讨了十多年的,则是影片中的结尾,就是德克到底是不是复制人。
在最初的1982年上映版本中,结尾是德克和瑞秋开着汽车逃亡的镜头,而且有些航拍镜头,还是斯坦李库布里克《闪灵》开头拍剩下的画面....
在这个快乐逃亡结尾中,制片方觉得还不过瘾,还在不同上映的地区,加入了不同的字幕,以加强结尾happy ending的效果。
其中最狗血的字幕就是“ 复制人瑞秋的寿命不止四年,她和德克从此过上美好生活” 。
当然这些在1992年的导演剪辑版中,导演斯科特当然不满意这种圆满结局,于是把瑞秋和德克开心逃亡的开心结尾去除,瑞秋也不存在超过四年的寿命说法。
之后制片方觉得1992年的导演剪辑版太仓促,加上科技修复技术的提升,又在2000年的时候增加了一个特别导演剪辑版。
这还没完,或许由于粉丝观众的抗议和讨论,同时斯科特这十多年的人生经历,让斯科特和制片方决定,要给出观众一个最终剪辑版。
于是,目前在市面上,大家能找到的资源,大部分都是2007年的导演最终剪辑版。
从1992年版本开始,剪辑版中就加入了独角兽的画面,也就是德克在家里做的一个白日梦。
这个梦境德克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最后被他的同事盖夫在他家的的楼梯留下了独角兽的折纸。
盖夫在剪辑版本中,也被说明是警方的卧底,来监视复制人的梦境,盖夫的折纸,对应了当时复制人的梦境,会把相应的折纸放置在现场,说明那个人是复制人。
而德克最后结尾拿着复制人若有所思,然后点点头,说明自己领悟到,自己也是复制人,于是更绝然而然的带着瑞秋远走高飞,远离尘嚣。
我们今天聊的《2049》,就是在《银翼杀手》2019年的背景之下的30年以后,剧情也和德克,瑞秋30年内发生的事情,有着紧密的关系。
关键词:三支短片或许制片方和导演丹尼斯,都意识都《银翼杀手》离现在太遥远,毕竟已经有35年的时间。
于是在《2049》上映之前,制片方另请导演和团队,制作了三支短片,用来衔接《银翼杀手》和《2049》影片里面30年所发生的事情。
这三支短片,墙裂建议都去看看,时间不长,但作用很大。
不仅有三支短片,官网还爆出“Road to 2049 "编年史资料,从2018-2049大事件,一网打尽!
接下来,我们按照Road to 2049 "编年史资料结合这三支短片,大聪给大家梳理了《银翼杀手》故事背景从2018-2049发生了的重大事件。
2018年11月,有几个NEXUS-6复制人叛变逃回地球。
2019年11月,银翼杀手德克负责清理掉这些复制人。
2020年初,泰瑞公司创始人泰瑞被自己的复制人杀掉。
之后德克结束了这几名叛逃的复制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而后德克和复制人瑞秋逃亡。
这些都是《银翼杀手》的剧情。
2022年,时间来到第一部短片《银翼杀手:2022黑暗浩劫》。
短片为了紧密联系经典前作《银翼杀手》,《2022》可谓诚意十足,在许多细节上致敬满满。
比如短片场景的风格紧跟前作,依然赛博朋克风,甚至在镜头语言上,都十分相似。
短片中也同样出现了鸽子,和《银翼杀手》罗伊死时怀抱的鸽子一样,象征了鸽子带着罗伊(复制人)的灵魂一起飞向自由。
短片一开始,就引进了新角色:N8型复制人,相较于前作《银翼杀手》的N6型复制人,N8型复制人拥有了人类一样的自然寿命,只不过每个N8型复制人,右眼都被标记了序列号,从这个角度上来说,N8型复制人更像一款人造产品,奴役性寓意更强。
通过短片,我们可以看到在2019-2022三年间,复制人如何韬光养晦,密谋一场复制人的反叛革命,让人类走向一场未知的黑暗浩劫。
复制人革命的诱因,是由于他们在外殖民星的卡兰沙战场上发现,双方军队均为复制人,这样“游戏人生”般的命运,复制人不服。
而直接导致复制人革命的导火索,是由于人类至上主义运动浪潮兴起,人类通过搜寻复制人的电子档案,以此来辨别复制人,并不断虐杀他们。
这样双重窒息环境下,复制人开始联合起来,绝地反击,制造了2022大停电事件,目的是摧毁人类档案馆的所有的磁轨备份,包括复制人的档案资料,以此来隐藏自己,不让自己是复制人的身份被轻易暴露,防止遭到赶尽杀绝。
但是复制人制造大停电的目的是消灭人类吗,不是,他们只是想通过大停电,更好的隐藏自己,重新找到自身的价值和生活的意义,换句话说,复制人要的是自由。
正如片中复制人头目伊基说的:“我们可能比老版复制人寿命更长,但是寿命,绝非生命,我要的是生命,我们就是为此而战”
大停电计划的成功实施,导致了人类进入了长达数周的黑暗浩劫,同时摧毁的人类多处档案馆里复制人的资料,再也无法修复。
人类由此进入大停电前后的时代划分。
短片最后,复制人头目伊基,挖下自己带有序列号的右眼,意味着在他身上最后一处是复制人的证明,也得到剔除,复制人就此取得阶段性胜利。
短片《银翼杀手2022:大停电》那条视频不见了-腾讯视频 人类经过了这次大停电的黑暗浩劫,颁布复制人生产禁令,泰瑞公司也因此破产。
这时候解决了人类食物短缺危机的华莱士公司迅速崛起,收购了泰瑞公司。
这就要说到另一部短片《银翼杀手:2036复制人黎明》。
在短片里,华莱士在2036年某日,召集司法部门的几个大佬,谈判废除禁止复制人生产的禁令。
为何华莱士有如此大的号召力?
根据官网“Road to 2049”的资料显示,在大停电事件后,2025年前后人类多个全球危机爆发,其中最严重的就是食物短缺问题。
有着理想主义的尼亚德.华莱士科学家,也就是华莱士公司的创始人,虽然他眼睛失明,但凭着他的智慧,公司在他的领导下,通过对转基因食物的革命性研发,成功解决了食物短缺危机。
这使得华莱士个人的影响力迅速提升,公司的业务也开始向外殖民星扩张。
在2028年,泰瑞公司正式宣告破产,华莱士公司收购了泰瑞公司,虽然法律禁止生产复制人,但华莱士公司并没有停下研究新型复制人的脚步。
在2030年,华莱士通过基因技术和新记忆植入技术,初步得到一个更顺从于人类的新型复制人模型。
终于在2036年,华莱士公司成功研制出第九代复制人,华莱士决心说服司法部门废除生产复制人禁令,让新型复制人得到重新量产。
第二支短片视频:《银翼杀手2036:复制人黎明》。
那条视频不见了-腾讯视频《2036》短片一开始,华莱士姗姗来迟,反而让司法部门的人等他,足以可见他当时的地位和影响力。
起初,司法部门始终不愿意解除禁令,不管华莱士从人类生命发展角度,还是从外殖民星产业需求角度,都没办法让司法部门松口,因为最让他们担心的,是2022年大停电事件造成人类大量伤亡,他们不愿意看到悲剧重演。
其实正常谈判的话语权,一直在华莱士的控制之下,说到复制人造成伤亡,他借着这个切入口,正式介绍他的第九代复制人。
这些新型的复制人,可以根据客户定制存活时间,永远不会反抗,也不会逃跑,只会绝对服从。
绝对服从到什么地步,华莱士就此让跟随他的复制人,上演了一次自我割脸,吓得司法部门连连喊停。
但华莱士并没有过瘾,他直接命令复制人在大家面前自杀,上演了一次极端的“产品”演示。
短片最后可以看到,司法部门的表情,从开始的质疑到惊恐,再到面由心生的喜悦,说明他们认可了第九代复制人。
为此,华莱士拿到了量产新型复制人的许可,华莱士公司也因此更加壮大。
另外发生在2048年的《银翼杀手:2048无处可逃》,是专门为《2022》里的通缉犯萨柏制作的一部短片。
《银翼杀手2049》6分钟前传片段_腾讯视频 短片里出现了一个叫LAPD洛杉矶警局下属的一个新部门,是洛杉矶警局和华莱士资助的,在2040年投入的部门,支持现有的银翼杀手分队,用来追捕非法犯罪的复制人,包括正在逃逸的第八代复制人。
萨柏在大停电事件之后,虽然能隐藏起自己是复制人的身份,但必须小心翼翼的活着,不然就很容易被LAPD“扫眼验证”。
他靠着自己养殖的一些蛋白虫,贩卖给黑市,艰难维持着自己的生活。
虽然萨柏在哪都觉得处处都低人一等,但好在还算有自己的生活,交上了自己的朋友,而且还是以书会友,经常介绍好看的书给自己的朋友。
值得一提的是,萨柏介绍的这本《权力与荣耀》,是英国大师级作家格雷厄姆.格林的作品,书中说到的“恶”无处不在,但最重要的却是个人内心道德和精神的斗争,在污泥中绽放出人性光彩的部分。
这也借此说明,这本书是萨柏的精神支柱,书中说到关注灵魂的挣扎和救赎,都和他现在生活的环境和处境息息相关。
或许正是因为这本书让他找到人生价值,当他看到一群流氓欺负他的朋友时,他选择不再躲躲藏藏,而是以牙还牙打退了那群流氓。
为了解救一对母女,展示了自己非人类的力气,暴露了身份。
《2049》的电影开始,完全紧密连接着《2048:无处可逃》这支短片,应该这么说,这支短片放在《2049》做开头,一样合情合理。
至此,从《银翼杀手》到三部短片再到《2049》,从2019年到2049年的银翼杀手编年史大事件,我们就有了清晰的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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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开场影片以白色字幕开场,关键字“Replicant”(复制人)和“Blade Runner”(银翼杀手)特别以红字显示,随后出现高空俯瞰和眼睛特写,这些元素与35年前《银翼杀手》的开篇高度一致。
《银翼杀手》中的眼睛特写
《银翼杀手2049》中的眼睛特写 前作导演雷德利·斯科特的另一部作品《异形:契约》,开场也是以仿生人大卫的眼睛为开端,银翼与异形冥冥中自有联系。
《异形:契约》中的眼睛特写 原版开场雷德利·斯科特最初为《银翼杀手》设想的开场是这样的:戴克来到一个农场中的小屋,屋内空无一人,只有一锅汤在沸腾,戴克便坐在椅上静静地等待。
农场主回到家,发现戴克的存在但无视了他。
查看锅里的汤后,农场主向戴克问话,戴克自我介绍后就开枪把他打死了。
随后戴克暴力拆卸了对方的下巴,证实农场主是复制人。
2049的开场与这一段相差无几,不同的是:K在杀死复制人之前有一段重要的对话,K最后取走的是复制人的眼球。
《银翼杀手》分镜稿 复制人2049的主角K与前作的戴克一样,是一名银翼杀手,但影片一开始就揭示了K的另一个身份——Nexus-9型复制人。
K(瑞恩·高斯林 饰) 简单介绍一下各个型号的复制人:Nexus 1-5:泰瑞公司的产品,资料不详。
Nexus-6:《银翼杀手》中戴克追捕的几个复制人均为Nexus-6型,他们只有四年寿命。
复制人Roy和Pris Nexus-7:《银翼杀手》女主角瑞秋(Rachael)可能就是Nexus-7型的原型机,拥有更高精度的仿人类器官,因此更加接近于真人(连瑞秋也误以为自己是人类)。
如果戴克也是复制人,那么他极有可能也是一款Nexus-7。
影片中,K找到的瑞秋骸骨上,刻有以N7开头的序列号,说明瑞秋的型号为Nexus-7。
Nexus-8:泰瑞公司在大断电前生产的复制人产品。
戴夫·巴蒂斯塔饰演的萨珀·莫顿(Sapper Morton)是其中之一,起义军领袖Freysa也可能是Nexus-8型的复制人。
Nexus-8型拥有与人类相仿的自然寿命,而且外表会随年龄而变老。
为了把他们与人类区分开,8型的眼球会植入便于人类识别的序号。
复制人Sapper Nexus-9:华莱士公司研发的新品,几乎完美的复制人,听从人类的所有指令(即使要伤害自己),已知的该型号复制人有K探员和冷酷女秘书Luv。
VK测试相信旧式Voight-Kampff测试装置在2049年已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更便携的手持装置。
影片中K将一个类似POS机的装置对准目标的眼睛,经过扫描眼球便能秒速确认了对方的复制人身份。
可见银翼杀手的办案效率被大大提高了,K探员你好意思向老员工吐槽“things were simpler then”?
《银翼杀手》中的VK测试装置 Skinner/Skinjob影片中,复制人被人类贬称为"skinner"或"skinjob",意思为复制人就像披着人皮的怪物一样。
在《银翼杀手》中,"skinjob"一词最初由戴克的上司布莱恩特说出。
关于复制人的称呼,菲利普·K·迪克在原著中将他们称为"androids"(人形机器人,更贴近他们的本质),而"repilicant"(更偏向于“复制人”的意思)实际上是在前作电影中才被提出来的。
工程师K到访华莱士公司时走过的复制人陈列品中,除了以戴夫·巴蒂斯塔为原型的Nexus-8型复制人,还貌似出现了《异形》系列中的“工程师”(在预告片中都能看到)。
陈列柜中的复制人 这可能只是个巧合,但毕竟《普罗米修斯》和《银翼杀手》都是本片监制雷德利·斯科特的作品,出现相似元素也是正常的。
实际上,《银翼杀手》与异形世界的联动在《普罗米修斯》就开始了。
2012年《普罗米修斯》DVD推出时,有网友发现影碟中包含一段彼得·韦兰(Peter Weyland,盖·皮尔斯的角色)所写的信件,信件内容暗示了韦兰与《银翼杀手》中的“复制人之父”埃尔顿·泰瑞(Eldon Tyrell)的联系。
信中提到一个已离世的长辈,是韦兰的导师和竞争对手,他“像神一样在金字塔顶端俯瞰满城的天使”,《银翼杀手》中泰瑞正是住在金字塔之中,而金字塔的所在地洛杉矶(Los Angeles),正是有“天使之城”的别称,另外前作和本片中都有用“天使”这个词来指代复制人。
洛杉矶市中的金字塔 信中还提到那个人最终泡汤的机器人项目,里面描述为“Literally blew up in the old man's face”,可以理解为泰瑞被复制人罗伊掐眼而死的惨状。
复制人Roy与埃尔顿·泰瑞 大断电影片提到世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断电,导致所有的记忆储存都被损毁。
这场断电的前因在前传短片《银翼杀手:2022大断电》中有详细解释:
Nexus-8型复制人推出后,被人类视为威胁,很快引起了大规模的“人类至上”反抗运动,愤怒的民众开始猎杀复制人,而他们用来辨别身份的方法是通过复制人注册数据库中的数据。
为了抹去这些复制人的数据,几个从外殖民地逃回地球的8型复制人发起了一场起义,通过制造一场电磁脉冲,摧毁了美国大部分地区的电子数据。
这样,他们就能像人类一样生活在世上。
制造大断电的复制人之一 这场黑暗浩劫催生了复制人生产禁令,泰瑞公司宣告破产。
2020年代中期,实业家尼安德·华莱士收购残余的泰瑞公司并开发出新一代的Nexus-9复制人,并说服当局废除了复制人生产禁令,然而旧款的8型复制人则又要过上被猎杀的日子。
华莱士(左)和忠心的复核人 K与Joe高司令饰演的主角K,名字致敬原著小说作者菲利普·K·迪克(Philip K. Dick)。
影片没有解释为什么Joi把客户(K探员)叫Joe,原著小说和前作电影都没有相关的联系。
正常的解释为:“joe"在英语中有”男子“的意思,词组”the average joes“指的是“普通人”。
但如果非要找关联的话,小说作者菲利普·K·迪克的父亲就叫Joseph(简称Joe)。
另外迪克的著作中也有名字为Joe的角色,例如Ubik中的主角Joe Chip和《高堡奇人》中的Joe Cinnadella。
还有一个解释是:Josef K是弗兰兹·卡夫卡著作《审判》中的主人公的名字。
小说讲述主人公在一个早上被唤醒后,原因不明地被捕,陷入一场难产的官司之中。
我们可以理解为:K自从被制造出来,就身不由己地陷入了麻烦。
奥逊·威尔斯在1962年改编的影片《审判》,Josef K由安东尼·博金斯扮演 还有一个解释是:在圣经《创世纪》中,Joseph是Rachel(瑞秋)的一个儿子,曾无辜被卖为奴,最终翻身成为以色列的重要人物。
这个解释也比较符合K(自己认为)的身世和使命。
圣经中的Joseph JoiJoi的名字除了有"Joy"(欢乐)的含义外,其实还隐含了更深层的意思……(未成年人请捂眼)JOI是美国xxx片的一个类型,原意为“Jerk Off Instruction”(不懂的可以自行查一下),通常是一个女优在镜头前做着各种和谐的事情,引导观众DIY,就像一个“虚拟女友”一样。
而且,影片中Joi的宣传语为Everything you want to hear,就像JOI的内容一样。
这样你该明白为什么未来的女性虚拟伴侣叫Joi了吧……
Joi广告牌 另外,Joi的开机音乐来自俄罗斯作曲家谢尔盖•普罗科菲耶夫的作品《彼得与狼》(Peter and the Wolf),是一首带旁白的管弦童话,暗示Joi对于K就如童话一样,不存在的。
微暗的火K探员每次执行任务回到警署后,需要进行一项基准测试(Post-Trauma Baseline Test)。
该测试通过念出一连串句子,让测试者重复其中的词语,来判断它是否正常运作(没有被人类情感所影响)。
K探员的测试词看似乱说一通,但实际上这些念白都是来自俄裔美籍作家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小说《微暗的火》(Pale Fire):Cells interlinked within cells interlinkedWithin one stem. And dreadfully distinctAgainst the dark, a tall white fountain played. K与Joi共进晚餐时,Joi拿起的一本书,正是《微暗的火》。
Joi手中的书正是《微暗的火》 这本书不是随机放到电影里的,K的测试词来自书中的诗人描写的一段濒死体验,后来他在报纸读到一个女人的濒死体验,发现他们的所经历的景象是如此相似,于是诗人找到那个女人,发现女人并没有那些记忆,后来才发现是报社印刷错误产生的误会,但女人又对诗人描述的景象产生浓厚兴趣,两人之间虚实真假的联系实际上反映在K的那段关于木马“记忆”中。
神秘人盖夫神秘探员盖夫(Gaff)在影片中出场,向K透露出戴克已退休的信息。
与上一部电影一样,他总在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手工折纸,这一次他折出了一只绵羊,这不禁令人想到菲利普·K·迪克的原著小说《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Do Androids Dream of Electric Sheep ?)。
在书的开头,戴克家里就养着一只电子羊。
盖夫说话时仍然使用他标志性的Cityspeak方言。
Cityspeak是影片中洛杉矶市民所用的语言,集合了西班牙语、日语、德语、匈牙利语、中文和法语,体现了洛杉矶在未来的文化多样性。
实际上,Cityspeak语言是盖夫的演员爱德华·詹姆斯·奥莫斯在研究角色时所创的。
《银翼杀手》中的盖夫 盖夫这个角色其实在原著中没有出现,而在K.W. Jeter的续作小说《银翼杀手2:人类边缘》中,盖夫才根据电影被添加进去,但他没有像本片一样活到退休,而是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
华莱士1982年《银翼杀手》中的“复制人之父”埃尔登·泰瑞被插目而死。
本片中,杰瑞德·莱托饰演的大反派,继承了金字塔和仿生人产业的尼安德·华莱士(Niander Wallace),却患有白内障而双目失明,果然干这一行眼神都不太好。
华莱士(上)与泰瑞(下) 可口可乐35年前《银翼杀手》中的一幕,可口可乐标志赫然出现在城市高楼中的巨型广告牌上,令人印象深刻。
导演雷德利·斯科特对此解释道:“即使在一个反乌托邦国度,可口可乐仍然是永恒的”(老爷子是有多爱喝可乐)。
果然,这个饮料品牌在2049年依然发光发亮。
《银翼杀手》中的可口可乐广告
《银翼杀手2049》中的可口可乐广告 在现实中,可口可乐也仍然是世界大品牌,但其它一些在前作中出现过的品牌就没有这么好命了,例如泛美航空(Pan Am)在1991年宣告破产,曾经的游戏业霸主雅达利(Atari)因烂作频出在1983导致市场大崩溃,如今几经转手的公司名存实亡。
尽管如此,这些品牌都出现在影片里的未来世界中。
《银翼杀手》中的泛美广告
两部影片中的雅达利广告 标致汽车K驾驶的飞车(spinner)是一架标致(Peugeot)。
然而在现实中,这个法国汽车品牌在1991年起就没有在美国发售了。
透明外套K与Joi前往垃圾场(圣地亚哥)时,Joi身穿的服装是一件透明外套,与《银翼杀手》中玩蛇女所穿的服装相似。
殖民船这可能是又一个与异形相关的彩蛋!
Joi在K的飞车上,抬头望向天空,玻璃上映射出一艘母舰,外形像极了1979年《异形》中的Sulaco殖民船。
《异形》中的USS Sulaco这也许并非巧合,因为Sulaco的设计者Syd Mead,也参与了两部《银翼杀手》的视觉设计。
稀缺资源市集卖家看到K的木马说,说K肯定发财了,因为那是非合成的木头,这说明树木在2049年变得十分稀缺,如果细心留意华莱士公司的场景,你会发现华莱士公司内部完全由木头制造,可见华莱士的财富数之不尽。
独角兽玛丽特在K的住处醒来后,留意到床头的小木马,这时木马映射在桌面上的影子,形成了一只独角兽。
独角兽曾出现在《银翼杀手》导演剪辑版中戴克的记忆里,戴克在影片最后拿起独角兽折纸若有所思的段落,暗示了戴克其实是一个复制人。
图像增强《银翼杀手》中,戴克使用图像增强设备对照片不断进行放大和增强,最终找到隐藏在照片的秘密。
在本片中,K用同样的技术在沙漠中找到了生命反应。
沙漠《银翼杀手》开场中,一个复制人接受VK测试,被要求设想自己独自一人走在沙漠中。
随后瑞秋进行测试时,被问到“黄蜂爬到手臂上”的情景。
这些影像都在2049中出现,K探员找到戴克前,走过了一片荒凉的沙漠,并发现一只蜜蜂爬到了他的手上,不同于瑞秋的反应“杀死它”,K任由蜜蜂在他手上爬,这个细节也暗示了K与瑞秋的“关系”。
黄色沙漠
沙漠中的蜜蜂 另外,橘红色沙漠的视觉灵感来源于2009年发生在澳大利亚东部的一场沙尘暴,相信土澳市民还能回想起曾一度被沙尘暴支配的恐惧。
钢琴K与戴克会面前看见一架钢琴,并上前弹了一个音符,令人想起前作中戴克弹钢琴的场景,也就是在这里戴克脑海里闪现出独角兽的画面(导演剪辑版新增的内容)。
金银岛戴克对K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身上不会带着一块芝士吧?
”,这句话来自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创作的小说《金银岛》(Treasure Island)。
在《银翼杀手》的一段删减片段中,戴克到医院探访受伤的同事霍顿,霍顿当时正在看《金银岛》。
戴克的手枪戴克出场时所持的手枪正是他在前作中追捕仿生人所用的,这支枪并没有官方的名字(一般称为LAPD 2019 Blaster或Blaster M2019),原著小说也没有提到枪的具体细节,所以我们姑且把它叫做“戴克的手枪”吧。
据说这支枪的原型本来在一个收藏家手中,后来他慷慨地把枪借给了《2049》剧组,好让他们重新制作出一模一样的道具。
威士忌《银翼杀手》中,戴克喝威士忌的镜头多不胜数。
本片中戴克仍然保持着这个习惯,而且还会给狗狗分一小口。
戴克的狗狗影片中K问戴克他的狗是不是真的,真假动物的议题在原著中也有讨论。
书中提到大部分动物因环境恶化而灭绝,使得照顾动物成为了道德的象征,买不起真动物的人(如戴克)只能养仿生宠物做做样子,所以询问别人动物真假的行为被视为是无礼的。
原著中戴克拼死捕杀仿生人的原因正是为了赚取足够的钱去买一只真的绵羊。
所以在影片中,市集卖家看见K带来的木马后,便问K要不要买一匹真马(原著中戴克也曾想过拥有一匹马),说明动物在2049年仍然是珍稀的商品。
木制动物戴克显然很喜欢动物,在酒吧的桌面就摆放着很多动物的木雕。
有Reddit网友发现,影片出现的这些木制动物,实际上组成了瑞秋(Rachael)的名字:Rhinoceros(犀牛)、Antelope(羚羊)、Cat(猫)、Horse(马)、Antelope(羚羊)、Elephant(大象)、Lion(狮子)。
(关于这个,我在看片时没有发现猫和羚羊,麻烦大家帮忙留意一下) 索尼影片中多处出现索尼的产品,其中最明显的是K在戴克家中打开的全息影像机器。
实际上,这部电影也是索尼(影视娱乐)负责国际发行的。
瑞秋复制人瑞秋(肖恩·杨)在影片高潮惊喜出现,可以猜想华莱士利用Luv偷来的骸骨重新制作了瑞秋的同款仿生人。
当然57岁的肖恩·杨早已不再是当年水灵灵的模样了,据说特效公司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来重现当年瑞秋的风采。
《银翼杀手》中的瑞秋 导演还特意减少瑞秋出场的镜头,让特效组有足够的时间进行CG制作。
《2049》中瑞秋由替身演员扮演,通过CGI技术换脸 肖恩·杨没有直接参与影片的演出,而是被请到剧组中,亲自教导替身演员关于瑞秋的举止言行。
影片中瑞秋出现的场景是秘密拍摄的,参与拍摄的人员很少,肖恩·杨也被要求对公众媒体否认自己没有参与影片制作,她还故意怂恿粉丝:如果影片里没有她,你们就抵制这部片吧…… 片中戴克拆穿华莱士时提到:瑞秋的眼睛是绿色。
很多网友表示原来的电影里瑞秋的眼睛并不是绿色,戴克只是编造借口拒绝华莱士。
实际上,瑞秋的眼睛在电影里大部分时间看起来都像是深棕色的,但在戴克为瑞秋进行VK测试时,装置上显示瑞秋的虹膜确实是绿色的。
雪中曲影片的最后,K在雪中安然躺下,背景音乐响起前作的插曲"Tears in Rain",《银翼杀手》中复制人罗伊在雨中逝去时,提到记忆会在时间中消逝,就像雨中的眼泪(tears in rain)。
罗伊在雨中逝去参考来源:Mr Sunday Movies | Looper | Den of Geek | ScreenRant | WhatCulture | Reddit本文彩蛋由本人收集整理,未经授权请勿转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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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lls. Cells. Interlink. Interlink. Cells Interlink. Cells Interlink.在《银翼杀手2049》中,我最爱的一个段落,不是狄金斯标志性的航拍,或者是K孤独的走在拉斯维加斯红色的废土,又或者是最后K倒下那极似Cowboy Bebop结局中Spike的身影;而是这一段Baseline Test,测量复制人精神状态的基准测试。
到现在K一字一句跟着机械复诵的声音仍然在我耳边围绕。
Cells. Interlink. Cells Interlink. 如此美丽,如此疏离,如此孤独。
我为什么如此喜欢这一段?
它区隔了人与非人。
也区隔了电影与现实。
它所传达的,是一种我们不能理解的东西,一种没有任何逻辑的冲突;而正是这种冲突感,营造了这个电影中的世界。
我们知道(或者说自然的推理出),这个Baseline Test是延续自82年《银翼杀手》中那个著名的Voigt-Kampff test;那个Test通过询问一些具体问题,来区隔出人类和复制人;这个测试的主要逻辑在于,复制人所植入的记忆是虚假的,通过询问他们对一系列关于记忆和感情上的问题,可以察觉出他们在这方面的缺陷。
这个原则下Voigt-Kampff test所给出的那些问题是什么呢?
举几个例子如下:今天是你的生日。
某人送你一个牛皮钱包。
你的反应是什么?
你在看电视,突然你发现你的手上爬了一只黄蜂。
你会如何反应?
使用一个单词,好的词汇,描述你的母亲。
诸如此类。
我们能发现这些问题实际上的确是那种你如果去做心理学测试就可能会被问到的问题——如果说这些问题能够测试出没有过去和情感的复制人与真人之间的差别,我们会认为这是合乎逻辑的。
这与82年电影中对于2019年的想象是一样的:黑暗拥挤的大城市,生态崩溃,到处是广告和日语的标识,那个时候的人们所构想的一个黑暗的未来大概就会是这样。
而Baseline Test则完全不同。
这个测试的目的是“测试复制人的精神状态是否在标准状态”,而它的测试手段则没有任何我们能够理解的逻辑——测试所使用的词句没有逻辑(从纳博科夫小说《微暗的火》中摘抄出来),测试所使用的方法也没有逻辑(跟着机械复诵单词),测试的标准也没有在片中有任何说明。
这个测试是一种在电影中自为自有的逻辑,而完全超出了我们的理性认知范围。
从世界的设定来看,这两个测试的本身目的也是不同的:82年版的VK测试,测试的是复制人到底有多么像人,是否拥有只有人才有拥有的一些情感和逻辑,从而将复制人与真人分开来;而银翼2049的Baseline测试,测试的则是复制人有多么不像人,紧紧的盯着复制人的情绪波动,想要将复制人的情感控制在一个简单而平稳的状态。
这两个不同的测试,有着相似的地位,似乎是相似的手段,但确是执行截然相反的目标。
它的出色之处就在于它是一种在电影中自为自有的逻辑,这让我们意识到,这个2049年的世界,是从那个1982年的电影中的2019年世界所发展而来的,已经与我们现实的这个2017年的世界分道扬镳。
它所区分的,是人与非人,也是电影与现实,这让我们十分好奇想要往这电影的帷幕之后探眼看去——这样的一个我们看起来近乎于胡言乱语的Baseline Test,它背后的支撑原理是什么?
这就是科幻的惊异感(sense of wonder)的来源。
之前所无从见过,前所未有的体验扑面而来,让人惊叹。
于是你能说的,只能是单纯的一句Wow。
这种Wow的惊异感,就是只能是科幻能带给我们的:我们在这块屏幕上所瞥见的那个庞大而美丽的世界,那个自为自有,以自己的逻辑而发展的世界,那个拥有高性能飞行汽车和人工智能,却没有移动电话的世界,是如此真实而又确切的一个存在:它其中的一砖一瓦,一点一滴,都是有其自己的基础支撑的。
这是科幻电影的一种最高的形态:构筑一个世界。
而只有极少的科幻电影达到了这个水准。
让我们再次前往那个2049年的洛杉矶吧。
狄金斯的航拍镜头是他的标志,而没有任何其他的电影如同银翼杀手2049这样将他的航拍令人战栗地发挥到了极致:每一个航拍镜头都向我们揭示了那个严酷的世界。
大地上铺开的一个又一个的太阳能热电站代表着人类在绝望之中所做的最后的努力;一块块的大棚农田下是合成农业,其他生物全部消失,人类用技术和工业手段在地球上苟延残喘;洛杉矶密密麻麻的建筑在永不停歇的暴雨中无穷无尽的蔓延开去,尽头则是高耸入云的防波堤墙,墙外是狂暴的太平洋,南边是圣地亚哥废土,垃圾堆放场,人类自己的欲望将地球改造成了一个拥挤,绝望的世界。
有很多人说银翼杀手2049不再像是赛博朋克,而有一大部分刻画的是废土世界,其实我觉得这才是赛博朋克最正常的状态——走出拥挤,黑暗的赛博大都市,外面则是寸草不生、荒凉绝望的原野,这简直是最自然的事情。
如果赛博朋克都市之外却是鸟语花香或者乡村风光,这种搭配才叫违和。
赛博朋克代表人类的技术和罪恶,这种罪恶仅仅局限在城市中,岂不是太奇怪了吗?
银翼2049中的这个世界,并不仅仅是有令人惊心动魄的航拍;在这里我还想说银翼2049中的显微镜。
这些细微的,不太会有太多人注意的小东西。
那种探查到骨骼内部结构的X光机式显微镜,在变换视角的时候使用的方法是更换镜片的动作——这种镜片更换视角实际上在物理上是不可能的,但是就这样一个小细节,就提醒了我们,这是一个并没有数字化,使用机械和模拟电子装置的世界,即所谓的“复古未来主义”(Retro-Futurism)。
影片中这样的细节还有很多,比方说DNA检测仪仿佛就是微缩胶片的机械式卷片方式,还有安娜博士手上的那个造梦机:虽然具体的原理并不清楚(当然,也不可能清楚),但是这个造梦机跟80年代生产的很多相机镜头有着完全相同的结构和质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电影既是最适合构造世界的媒介,也是最不适合构造世界的媒介;它最适合构造世界,在于它是完全的视觉化的呈现——某些在文字上需要花费大量笔墨才能够描写的细节,在电影中,只需要出现,就能让人自然的理解。
而它最不适合构造世界,则在于一部电影最多也就三个小时那么长,它能讲述的故事也就那样多,想要构造出一个世界出来,实在是太有限了。
最出色的构造世界的科幻小说,可以用几十万字上百万字来细细描绘一个世界;漫画可以用成千上万的画面来描绘出一个世界,而只呈现最低程度的故事(是的,我在说《Blame!
》);游戏则更是可以将一整个世界的一草一木都刻画下来,真的去构造一个世界出来。
这就是银翼杀手2049最出色的地方:它真实的构筑了这个世界,它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来向我们展示,这个世界的各处;而这些在很多其他人看起来没有用,拖慢节奏的部分,才是这个电影真正的价值所在。
最伟大的科幻电影都是这样的,而那些喜欢将故事传达到最紧凑,绝不肯在“多余”之处多费笔墨,高效的将故事讲完结束的科幻电影,就算它的故事再精彩,特效再真实,都最多只能成为“优秀的”科幻片,不可能成为“杰出的”科幻片,而最吝啬的那一些则是“平庸的”科幻片(在这里特别批评《Tron Legacy》)。
银翼2049的故事批评呈现出一种奇怪的两极分化:一般的观众觉得,这是一部节奏过慢,过于松散的电影;而真正的科幻迷则批评此片的故事过于紧凑,过于局限;说实话,我是后者。
在这样一个孤独的,冷漠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疏离的世界里,不应该存在那样的巧合,最后得到那样的团圆;没有止境的,徒劳无功的寻找才应该是电影的最后结局。
但是,在这部电影中,剧情并不重要——或者说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则是它继承了,拓展了这个与我们的现实分道扬镳30年的世界,它重新发扬了科幻最优秀的传统,让我们的想象突破了那些无趣的,一成不变的超级英雄所谓“电影宇宙”,而去真正的思考一些最严肃的问题:人与自身,人与世界的关系。
这则是我对它的定位:不朽。
什么是科幻电影的灵魂?
而又如何寻找科幻电影的灵魂?
J·J·艾布拉姆斯的《星际迷航11》和《星球大战7》充满当代娱乐性,同时又不背离原作框架(甚至过于保守);科林·特莱沃若的《侏罗纪世界》视效惊人且富有娱乐精神,甚至比《侏罗纪公园》的两部正牌续集还要高竿一些;雷德利·斯科特旷别多年重回《异形》世界,创造奇观的摄影技术又上了一层阶梯——然而,这些N年后的续集/重启电影即使再出色,与原作之间再接近,也始终能够感到有一层隔阂,仿佛有什么终于东西,就像雨中的泪水,湮没在了时间的洪流里。
直到丹尼斯·维伦纽瓦的《银翼杀手2049》。
早年间的科幻电影由于视效技术的掣肘,使得电影对叙事本身有着卓越的迷恋,尤其重视信息的传递——而这也让许多科幻改编作品,得以受益于原作的深度,并添加了视觉上的广度。
这些早期的科幻电影无论题材,或多或少带有叙事诗的特质:戏剧性较弱,但稳定的节奏带来了强烈的浸润感。
而随着CG技术在90年代后期的大规模进化,对视觉冲击的追求迅速取代了传统叙事的地位,就连史蒂文·斯皮尔伯格自己也难以避免这一问题:《第三类接触》《E.T.》,和《少数派报告》《世界之战》在创作思路上的差别,还是非常明显的。
当然,这也并不是说CG就一无是处。
但电影作为叙事工具的固有属性,被技术发展而过度忽视的时候,还是很让人可惜的——否则,为什么人们会喜欢新版的《小丑回魂》呢?
出于类似的原因,《银翼杀手2049》的出现就让人感到真正的欣喜若狂。
我们经常说,做电影并不是说有钱就是万能的。
诞生于1982年的《银翼杀手》,没有庞大的制作资金,没有现代CG技术,完全就是依靠创作者的智慧结晶,而最终获得的历史地位也不不必再多赘述:影响深远的赛博朋克美学艺术,对人类自我本质的探讨和叩问,甚至是雷德利·斯科特、哈里森·福特、鲁特格尔·哈尔职业生涯中最为重要的作品之一,这都让这部硬核向的科幻电影展露出独一无二的气质。
《银翼杀手》不仅重新定义了科幻电影类型——不止是奇情和冒险的幻想舞台,同时也是培植思考的丰沃土壤——并直接产生了从《黑客帝国》到《移魂都市》,乃至《攻壳机动队》《心理测量者》的横跨东西方文化,具有持续生命力和创造力的广泛影响。
而维伦纽瓦的《银翼杀手2049》,不仅没有让本片沦为粉丝的私有物,更野心勃勃地拓展了《银翼杀手》开启的哲学讨论,是近年来最为深刻和最具挑战性的科幻电影,让同一母题的《创:战纪》看上去就像是迪士尼的儿童剧一样单纯。
通过其华丽的视觉体验和叙事技巧,螺旋上升地体现了对人类本质的赞颂。
时下许多新一代电影人,虽然偶有佳作,但水准参差,唯有维伦纽瓦不仅起点高,还一路荤素不忌披荆斩棘。
所谓一代新人换旧人,一年内连续两部难度颇高的科幻电影(《降临》和《银翼杀手2049》),足以让维伦纽瓦从准主力一跃成为新一代的科幻电影之王,让J·J·艾布拉姆斯这样的接盘圣手也为之汗颜,甚至有着成为库布里克接班人的非常潜力。
我们经常见到这样的说法:科幻小说讨论的议题之宏大深远,让现实主义流派看上去都显得脆弱和狭隘。
比起纯粹的天马行空和逃避现实,《银翼杀手》可以说是最能体现科幻精神的电影作品之一了。
而在《银翼杀手2049》完成的诸多任务中,最为了不起的一项就是对原作中所构建的世界做出的令人惊叹的扩展与改进。
而其中的关键之一,就是原作编剧汉普顿·范彻的加盟。
这一决定极大地保证了整部电影的连续性——不仅仅是故事和人物,也包括了世界观和叙事氛围。
在此之上,堪比《疯狂的麦克斯4:狂暴之路》的CG运用,使得罗杰·狄金斯的伟大镜头获得了传奇般华丽的视觉体验。
而本杰明·沃菲斯齐和汉斯·季默创作的电子乐,瞬间抹平了35年的岁月沟壑。
在《银翼杀手》的“衍生品”的“衍生品”都已经被斯嘉丽·约翰逊的连体秋衣搬上大银幕的2017年,《银翼杀手2049》不仅没有向充斥着劣质CG的同龄人们靠近,反而更退一步,回到了库布里克《2001太空漫游》的太空舱,甚至是《人猿星球》的世界尽头。
这种独特的“返祖”现象,让这一系列更加靠近它值得拥有的高度和地位。
事实上,维伦纽瓦在续集中仅仅轻度地强调了与第一部电影的联系,而低调的黑色素质,以及和谐的整体氛围,也很好地保护了当年雷德利·斯科特的精神遗产。
容易发现,维伦纽瓦在《银翼杀手2049》中很好地延续了《囚徒》和《边境杀手》,以及《降临》中所展现的那种强烈而又自信的视觉语言。
罗杰·狄金斯和维伦纽瓦不仅将影片所处的“未来主义世界”得到了很好的视觉化呈现,同时还让其显得无比自然——在提供强烈的视觉冲击的同时,还不忘提醒观众这一世界的纯粹和真实感。
本片甚至还提供了近年来最具冲击力的镜头之一。
而在表演上,《银翼杀手2049》也和其他维伦纽瓦作品一样基础坚实。
无论是《降临》的艾米•亚当斯,还是《边境杀手》的本尼西奥•德尔•托罗,维伦纽瓦都已经证明了他的技巧与功力,尤其是在戴夫·巴蒂斯塔的身上——让兄贵变身文青,总是最考验导演调教水平的一关。
而瑞恩·高斯林在本片中的表现,甚至是他职业生涯最高水平之一:在不动声色之下,你能清晰地看到隐藏在英俊外貌背后的深厚情感。
按照时下泛滥的“重启”电影的制作逻辑,《银翼杀手》的回炉重造其实是非常容易的——哪怕水平再不济,也能编出一个瑞克·戴克和瑞秋的逃难故事。
但当数以百计的创作者不仅从《银翼杀手》中获取灵感,更以数以百计的方式去演绎他们的《银翼杀手》故事版本的时候,是很难找到既没有既视感,又能够拓展原作遗产的完美解决方案的。
但是维伦纽瓦办到了。
不仅选择了一条最为困难的道路,而且和35年前的雷德利·斯科特做的一样好,甚至还更令人满足。
就像所有的好电影一样,《银翼杀手2049》拒绝为观众提供所有答案,而是让观众自己去争辩和讨论其中的真意,而不仅仅是知识和娱乐的被动接受者。
《银翼杀手2049》就像《银翼杀手》一样大胆,甚至在IMAX的帮助下还要更加惊人。
无论如何,这都是今年最好的电影之一。
现在判断《银翼杀手2049》是否能够取代了雷德利·斯科特的科幻杰作还为时过早,但肯定的是,这是一部旗鼓相当而又野心勃勃的卓越作品。
我特别喜欢看电影中,一个人的行走。
布列松的《穆谢特》、《扒手》,维托里奥·德·西卡的《偷自行车的人》,贾樟柯的《小武》,维姆·文德斯的《德州巴黎》,侯孝贤的《刺客聂隐娘》……都是一个人,走啊走,看似有目的,其实又无路可走。
那种盲目游荡的状态,简直太迷人了。
表面上,他们是在寻找,是在抵达,但其实这种行走始终都是向内的。
每一步,都逃不出心里。
罗伯特·布列松《穆谢特》穆谢特最终走向了死亡,她躺倒在那片荒草丛生的河岸,向池塘里滚去,一次不成,又决绝地滚了第二次,终于顺利地入水,生命像气泡一样消散。
罗伯特·布列松《扒手》米歇尔最终走进了监狱,隔着铁窗,他对那个使他重拾生命意义的女孩说道,“你不会知道,为了遇见你,我都走过了怎样的路。
”
维托里奥·德·西卡《偷自行车的人》里奇最终走向了偷窃,他因自行车被偷而丢了工作,最终走投无路的他,又去偷车,这种是非颠倒的因果链条,是里奇们永远无法走出的怪圈。
维姆·文德斯《德州巴黎》查韦斯最终走回了城市,而那个位于德州的巴黎,那片遗失了真爱的荒漠,将永远萦绕在他踽踽独行的征途上。
……
我们看一个人走路的姿态,就像是在勾勒他内心的形状。
或雀跃,或忧伤,或畅朗,或孤寂,全都在步步试探的行走中。
《银翼杀手2049》最先吸引我的,也是主角K的行走。
他的行走,和上文中提到的那些人物一样,都带着一种若有所思又空洞无物的疏离感。
仿佛一抬眼,就能看见自己从对面走过来。
这是一种「寡情」的表现,是因为过度孤独,导致了对「自我存在」的质疑。
我们总是通过和他人建立联系,来间接印证自我的存在的。
而K,身为一个生化人,为人类卖命,追杀同胞,却又无法融入任何一方的群体。
这种长时间的孤独,使得他的行走,具备了别样的意义:如何在每次奔忙杀戮的间隙,辨认出真的自我。
这就是《银翼杀手2049》的最大危机。
世界早已破败,不需要谁来拯救。
我们唯一可以拯救的,是每个人内心的迷惘。
对于K来讲,他的生活原本是一潭死水,就像《扒手》里的米歇尔依靠偷窃来惶惶度日一样,K也在不断地追踪与杀人中,挨过了一个个血色的黎明,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
然而,一次意外的发现,彻底改变了K的命运。
在萨珀的庄园里,一颗大树下,K发现了一具女性生化人的遗骨,检验证明,她在生前曾产下一子。
生化人竟然可以生育?
这还在其次,更关键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看待这个孩子?
从前的生化人,都是人类制造出来的;而这个孩子不同,他是自然孕育出来的。
那么人与生化人的界线,还存在吗?
正是这个问题,使得K陷入了一场关于「自我」的迷思。
而怀疑之门一旦打开,就再无关上的可能。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走在这座被科技过度包装的浮华之城,K本来漠然的行走,突然有了一股「人气」。
天空开始下雪,大片大片的雪花纷乱落下,K摊开掌心,看雪花片片降落,又因体温而融化。
那种真实的「触感」,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存在」的感觉。
应该说,K的觉醒,就是从「触摸」开始的。
他触摸雨,触摸雪,触摸钢琴,触摸自己的身体,仿佛一个新生儿一样,依靠触觉来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他还通过投影装置,将AI女友乔伊实体化,在雨中,他第一次抚摸了她的脸,电光火石之间,有爱流在奔涌。
正是「触摸」,区分开了我和外界,使得「我」的轮廓,逐渐清晰。
如果说「触摸」界定的是「我」的形状,那么「记忆」则在塑造「我」的内在。
K开始零星地回忆起一些往事,童年、孤儿院、阴暗潮湿的楼梯、炉火的光、刻着神秘数字的小木马……令他感到惊讶的是,那串神秘的数字,也同样出现在埋着遗骨的大树上。
难道,自己就是那个幸运的孩子吗?
后来发生的事,似乎也都在印证这个猜测。
当K找到为生化人灌输记忆的女博士安娜,问她:“这段记忆是否是真实的?
”安娜告诉他:“是真实的。
”后来K还找到了那座孤儿院,并从记忆中掩埋木马的地点,真的找到了那个小木马,它的底面也果然刻着那串数字:“6.10.21”。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指向同一个真相:K是最最特别的那个。
还记得人类司令官乔什对K说的那句话:“你虽然没有灵魂,不是一样过得很好吗?
”你真该看一看,听到这句话时,K的眼神,在平静的哀怨中带着一丝愤怒。
之后他关上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是的,这是一部探索「灵魂」的电影。
它在讲述,当我们说一个生物有灵魂时,究竟在说什么。
是可以用触摸来感受这个世界吗?
或是用记忆来安放这个世界?
似乎是的。
K也正是在「触摸」和「记忆」中,一点点找到自己。
可是,最终的现实,又给了他两记重重的打击。
在那座高耸的铁桥上,尽头泛着幽蓝的光,K独自一人穿过,迎面是华莱士公司的全息投影广告。
只见乔伊全裸的巨型投影,正在眼前扭动身躯,她用千篇一律的神色和语调,对K说:“你看起来不错。
乔。
”乔——这个K本以为专属于他的名字,不过是乔伊对每个顾客的称呼。
就像影片《她》的升级版,科技虽然把「声音的伴侣」升级为了「影像的伴侣」,但没办法赋予她们的,是独特的灵魂。
虽然乔伊可以触摸雨,可以触摸K的脸庞,甚至可以和K进行角色扮演似的性爱,但这一切接触,即使再亲近,也无非是一场幻梦。
而另一重打击,更让人心碎。
K遇袭后,被生化人叛军救起。
K苏醒过来,看见生化人叛军站在他面前,肃穆地,仿佛朝圣一般地期待着救世主的醒来。
可是,就在这样一个充满仪式感的时刻,叛军头领却说:“那个被孕育出来的孩子,是个女孩。
”记忆是真的,可是,那并不是K的记忆,而只是女孩记忆的复制品,K不过是这个庞大计划中的一枚烟雾弹。
一个巨大的,冉冉升起的梦,就这样瞬间落空了。
那一刻,相信我,你一定可以听到心碎的声音。
K失魂落魄地倒在沙发上,仿佛支撑他生命的力量,突然崩塌了。
他期待着自己是最最特别的那个,但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万千生化人中,最最平凡的一员。
原来,记忆也可能说谎。
就这样,影片来到了结尾部分。
K并没有遵守生化人叛军的旨意,也违背了人类司令官的命令,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了迪卡——孕育女孩的父亲,并带着他来到女儿的实验室,使得他们父女团圆。
那一刻,天上又飘起了雪,和影片开始时的那场雪,并无二致。
只是,改变的,是K的心境。
他从期待自己是那个孩子的心情里,体会到了女孩等待父亲的焦灼,你可以简单的理解,这次救下迪卡的行为,是一种「移情」的心理,在发挥作用。
这或许也是人类的基本特征。
但其实,我更愿意把它理解成一种对「灵魂」的重新定义。
究竟,灵魂是什么?
做你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听命于他人或命运,你就是在有灵魂地活着。
最终,K缓缓躺倒在通往实验室的台阶上,任雪花落满了全身。
终究,他没有机会成为这场团聚里的那个孩子,他只得在这团聚的最后一刻,成了门外的看客。
可是,这一点也不影响他的「灵魂」,像雪花一样纯粹。
就像在那座死寂的城市里,满目的飞沙,遮天蔽日,每一粒都倒映着落日的颜色。
K一个人行走其间,看着大地上躺倒着各式的人形雕塑,破碎的脸,残缺的躯体,空洞的眼睛凝视着远方……在这座破败的末世之城,K正在寻找自己的身世。
他不像人类一样,企图肃清所有生化人;也不像生化人叛军,企图掀起一场革命。
他只是他自己,他要找到他自己。
而这,难道不是最最贴近「灵魂」的追问吗?
“你虽然没有灵魂,不是一样过得很好吗?
”“你错了,比起你们人类,我更有资格谈论「灵魂」。
”
(本人本文獨家刊登於開眼電影網eWeekly,原文連結請點本行。
)
《銀翼殺手》是一部關於「看不見」的電影,《銀翼殺手2049》則是一部關於「看得見」的電影。
──走出戲院的當下,我的腦海不自覺冒出了這個想法。
談此以前,先來聊聊原作小說。
對許多人而言,《銀翼殺手》早已成了賽博龐克(Cyberpunk)美術風格的代名詞:科幻飛車與現實第三世界的混體、未來科技建築之間錯落了骯髒街區、那股臃腫、混亂、藏汙納垢、龍蛇雜處、中西混合的後現代生活,無一不被後人再再致敬或東施效顰。
然而,《銀翼殺手》的原作小說《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
》(Do Androids Dream of Electric Sheep?,1968)對於世界觀其實並沒有這麼多的視覺敘述。
不是寫句「到了」就換場,便是「矮」「高」「小」「大」「舊」「新」寥寥單字形容就草草帶過。
書中真正算的上刻劃場景者,只有這麼一段:『他獨居在這棟衰敗隱蔽,有著上千戶無人空房屋的大樓裡。
像其他所有建築一樣,這一動也只是日復一日衰敗下去,成為更廢的廢墟。
到最後,這棟大樓裡的一切都會廢在一起,變得面目模糊,難分彼此,只剩布丁一般的廢渣,在每一戶空間裡堆到天花板。
』
「面目模糊,難分彼此」--這句話便是1982年《銀翼殺手》一切視覺風格背後的主題。
一言以蔽之,即是讓觀眾「看不見」。
有別於正常電影的順暢美觀,《銀翼殺手》的畫面處處塞滿了阻礙觀眾一目了然的障礙。
五顏六色霓虹閃爍的九龍城寨招牌、走法複雜的樓梯動線、毫無規律亂扔亂放的室內傢俱、菱角分明的椅子,這些物件的擺放不停阻擋著觀眾的視線……這些障礙物不時阻擋了觀眾視線應及的透視線,千迴百繞;待那些明暗對比極其強烈、不時出現大面積陰影、卻又時常擺盪的燈光打光(模仿自黑色電影(Film noir)的技法)一疊上,更是讓這些已經雜亂的畫面更為錯裂,彼此層層交疊。
疊影、疊影、再疊影……由場景、道具、燈光這三層障礙物疊構而成的流動屏蔽,徹徹底底剝奪了觀眾一目了然的衝動,以及眼球。
這是完全別於正常電影的邏輯。
而言,電影片長越長,觀眾看見的事物理所當然也會越多。
然而在《銀翼殺手》中,事情反了過來,這些疊構畫面在第一時間必然帶來的生理不適(即便障礙物本身有時美工甚悅),讓觀眾每看一幕新幕便不停於生理於心理上被提醒,自己看不見一些角落與一些東西;隨著故事越演越後,沒看見的事物逐漸積累,「看不見」的這個事實逐漸轉變為具體的認知訊息,讓觀眾終產生一股錯覺:我看不見的東西,是不是比我看見的更多?
於是,這股「看不見」的私自想像,讓美術化為美學,賦予了《銀翼殺手》一層留白的美。
正如人性測試機(The Voight-Kampff machine)這台冰冷機械的問題竟然是如此帶有對生活觀察的詩意,彷彿銀翼殺手真正想測驗出的不是複製人(Replicant)而是詩人(儘管複製人也真的各個都挺像現世詩人),這座臃腫、混亂、藏汙納垢、龍蛇雜處、中西混合的骯髒城池,也因其無從一目了然,而在觀眾的心相知中生成了一層神秘儀式似的空間。
如果說,小說原作的故事主旨乃是用有聲的理性辯論一層又一層的把宗教儀式的神秘面紗給瓦解,1982年的電影《銀翼殺手》便是一方面把宗教故事通通刪除,一方面卻又以無聲的視覺風格,將這股神秘感獨有的美感韻味重新賦於這座賽博龐克城池與男主角瑞克這一趟極沒效率卻極富詩意的追尋,無孔不入、無所不在、無所不能。
所以,觀眾也就必然察覺,《銀翼殺手2049》作為一部續集,是多麼異樣又異質的存在。
不僅僅是因為,《銀翼殺手2049》的視覺風格從賽博龐克大幅度轉向了廢土(Wasteland);更是因為,這種風格背後的思維,乃與第一集《銀翼殺手》完完全全背道而馳──它希望觀眾「看得見」,而且看得越清楚越好。
在電影的開頭,一顆與銀幕等大的瞳孔特寫正面而出;下一幕,一顆空拍鏡頭,銀漆色的未來農田在平坦至極的大地上一望無際地蔓延。
這些農田的形狀是與瞳孔表面是如此神似,彷彿這部電影剛剛是在直視觀眾,觀察觀眾是不是正在猜測這一幕僅僅只是否致敬首集;如果是,那麼就太過輕看「我」《銀翼殺手2049》了!
彷彿就是如此挑釁人的一景。
一望無際──開頭給予的這個信息,正正是《銀翼殺手2049》處理景深的核心邏輯。
當時代從2019年進步為2049年,整個世界的建築開發卻彷彿逆反過來,那些繁複枝葉似的城寨菱角不見了,新的銀翼殺手K與他這一趟新的追尋所穿梭的每一棟建築物,既不是小說原作那般「面目模糊難分彼此」的人性廢墟,也不是1982年電影中那種強調「看不見」由場景道具燈光三層障礙物疊影的疊構,而是清晰至極的空曠空間。
只有一扇門兩扇窗的農舍、只有一條走廊通到底的公寓、螢幕眾多卻擺得整整齊齊的辦公室、由單一階梯構成構圖主體的記憶科學研究所、管線繁雜卻又神奇地左右對稱的工地、佇立於黃沙大地之上的單間洋房、就連取代上一集泰勒企業總部這座宗教神殿(別跟我說你看不出來泰勒是隱喻上帝)的新殿,也是僅把條紋燈光作為排列的牆面飾品的,莫名龐然卻又莫名空曠的開放空間,一無雜物、一無閒人、無一障礙、一望無際、一目了然。
這是與第一集《銀翼殺手》多大的不同!
這些必然不是巧合,而是刻意為之。
其中一個證明便是:當《銀翼殺手2049》出現了兩個《銀翼殺手》舊版從未出現的空間:北方的人類貧民窟(源自小說原作)與記憶科學研究所(本片新創)之時,畫面上便隨之安置了《銀翼殺手》從未出現也不該出現的事物:水(瀑布)與草(叢林),以新配新,也宣示了自己介於舊版的立場,因為眾所皆知,舊版電影對於原作小說的大半設定都是默默無視。
另一方面,舊版本來強調的某些顯眼的巨幅特徵,在續集之中則刻意展演出過去所未現的微型細節,例如那一張張投影於高樓大廈廈面的廣告人臉,在天台──當人能不再以仰望而是平視的角度觀看──人臉是何等的目光晃散,又如投影於空中的巨大人體廣告動畫,投出的白人芭蕾舞者的腳尖是如何不時「踩」在地面上走動的這些亞裔貧民與妓女身上跳舞的諷刺。
曾對一同看試片的鄰座開過玩笑說:我倆剛剛在戲院看完的其實不是《銀翼殺手2049》,而是《邊境殺手2049》。
此話其實是認真的。
《邊境殺手》(台譯《怒火邊界》,原名Sicario)這部2015年的電影,不僅是本片班底如導演丹尼維勒納夫(Denis Villeneuve)與攝影領頭羅傑狄金斯(Roger Deakins)等人的初次合作,更是《銀翼殺手2049》這套「看得見」風格的美學來源。
這必然是一句稱讚。
《邊境殺手》是一部真正的傑作,在這個眾多電影人自覺或不自覺的被電子遊戲突飛猛進的視聽語言牽著鼻子走而拙劣模仿之,視覺創意與影像力逐漸消磨殆盡的亡年時分,《邊境殺手》重新為觀眾展演了何謂「攝影機的看」而非「電玩的看」。
當片中的美國探員的女主角進入墨西哥,在一顆堪稱近年最經典的車隊跨境大空拍下,她卻僅能在轎車內以後車窗來自衛,已全然暗示了「美國人被蒙在鼓裡」的故事核心。
她不被允許參與任何搜捕,連窺看都是禁忌,當她忍受不住束縛衝入地窖,便立刻遭到「偷看」見殺手私刑的懲罰而中槍;當她回到美國再次遭殺手要脅簽屬切結書,她哭了,殺手沒有拿槍指她,只默默把她遮臉的雙手拍開,強迫她「觀看」不願看見的(美國)真相.....「看」成了真正的能旨,「看得見」一事佔據的比例之大,甚至吞掉了表面的緝毒故事,足以叫人終生難忘。
這一套「看得見」的作風,不就是《銀翼殺手2049》現在的模樣嗎?
只是FBI探員換成了銀翼殺手、汽車換成了飛車、衛星換成了太空站罷了。
丹尼維勒納夫曾說,他從小就是一個超級銀翼迷,希望自己能夠忠實還原舊版《銀翼殺手》當年帶給他的魅力;但就結果上,《銀翼殺手2049》反倒成了一部完全與《銀翼殺手》對比的存在。
「看得見」對比「看不見」、一望無際對比層層屏障、廢土風格對比賽博龐克、神秘感對比攝影感……一切都是對比,甚至進而爭鋒。
更別說與舊版電影無關的那些場面了,例如北方貧民窟一幕,當k第一次被迫離開飛車,親眼目睹與他在同一水平地面站立的暴民倏地被來自天外的炮火殘酷轟炸而震驚,幕後兇手卻在辦公室以上帝視角的衛星圖一邊按摩一邊指揮,這股藉由視野寬廣呈現權力高低的畫面設計,徹底與銀翼殺手的世界氛圍脫了節,成了《邊境殺手》那場美軍夜襲墨西哥的另類轉變。
如果要用一個詞彙來說明《銀翼殺手2049》這次的故事,我會說是:狡猾。
狡猾什麼?
狡猾在於,它一方面看似想要延續舊的故事,可一方面卻又什麼都沒延續,兩個半小時的片長與新主角與新世界,繞成一道貪食蛇似的迴圈,好似諸多新意,其實什麼都是舊題。
首當其衝的,便是那些從小說原作回鍋的設定。
眾所皆知,《銀翼殺手》在改編原作小說《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
》的過程中,曾經刪除了大量情節,例如主角瑞克的妻子、宗教以及篇幅不小的寵物話題。
《銀翼殺手2049》則把這些撿了回來。
有些情節乃以原汁原味重登,如洛杉磯(故事的城市地點)北方由人類貧民組成的貧民窟、記憶植入的專門機構、總是看不見星星的天空、動物在地球上近乎絕跡而各個身價天高、蜜蜂更是在地球上宣告絕種。
有些情節則以舊瓶新造的新鮮模樣重臨,尤其是再次登場的瑞克,他的許多性格完全朝小說版的描寫靠攏,例如他多麼渴望養寵物、曾經暢談過的區分真馬與複製馬、那句重要的台詞「我知道何謂真實!
」更是奪胎於小說瑞克之言「一切都是真的。
每一個人曾經有過的每一個想法都是真的」。
唯一沒有重現的,大概只有瑞克的住宅突然從小資風變成大資方,闊的好似……呃,現實中的哈里遜福特(Harrison Ford)?
然而真正狡猾的,還是在於對《銀翼殺手》那些經典謎團的語帶保留。
提到《銀翼殺手》,必然提到那些已經上昇為迷影文化層級的故事謎團。
男主角瑞克戴克究竟是不是複製人(Replicant)?
人性測試機(The Voight-Kampff machine)的那些詩語般的測驗題有沒有正確答案?
羅伊死前說的獵戶星座之絕美是何等光景?
瑞克戴克最後逃去何方?
……每隔幾年,便有一個新的網民解釋或新的官方剪接版,企圖為這些問題解謎。
這些謎團既困惑著人,卻也成就了片,因為是刻意為之也好,是無心插柳也罷,這些未解之謎早已同《銀翼殺手》那股層層疊影的視覺風格一樣,成了本片的留白之美。
沒有多少人會希望留白被粗劣的答案所填滿。
那麼,《銀翼殺手2049》作為故事多走了三十年的續集,該怎麼回應這些謎團?
答案是:什麼都不回應。
導演丹尼維勒納夫曾說,他是以2007年問世的導演剪接版《銀翼殺手》為基礎去想像。
然而這個「選樣」並無多大參考價值,因為《銀翼殺手2049》中出現了一款新的八型(Nexus 8)複製人,擁有了比肩人類的生理壽命;而在八型以前的複製人資料則通通在2022年的世界大斷電(在外傳中說明此事為複製人發起的恐怖攻擊)時遭到毀損。
於是,三十年後依舊生還的瑞克,既可能是人類,也可能是作為壽命改良型號的七型或八型,任何一者都說得通。
這個設定真是有些傻,天才如泰瑞博士也會擔憂六型複製人的聰睿跟強悍(六型的羅伊甚至被隱喻為耶酥與超人)而得替他們安上早逝這個保險,後人怎麼會毫無顧忌的開發沒有壽命限制的八型複製人?
如果八型複製人有這種天生神力與正常壽令,情感也能正常生長,他們又何須心甘情願當人類警察的奴僕殺害自己同類?
(照被害者所言,八型複製人普遍樂於如此)顯然這個設定的誕生目的,便是來替瑞克的身世之謎作為開脫罷了。
是的。
不僅僅是瑞克之謎,《銀翼殺手2049》的整奏劇本,就是建立在這種把第一集的磚瓦搬來覆去、絕不多添一磚一瓦的風吹遊戲上,構成的一套長達兩個半小時的鏡子鏡像。
表面上,《銀翼殺手2049》一切都是新的,男主角K是新型複製人,在新的世界發現新的複製人危機,而踏上了找尋瑞克蹤跡的旅程;但仔細觀察便會發現,K所作的其實不過是把瑞克在《銀翼殺手》經歷過的追尋與夢,以逆向行駛的方式重新走過一回:瑞克是疑似複製人的人類,k便是疑似人類的複製人;瑞克總在夢中看見活生生的獨角獸,k便總在記憶中看見木雕的獨角獸;瑞克常常站在街口仰望那些統治這座廢墟的高樓大廈,K便常常作在飛天警車上俯瞰這座廢墟的底層風光;瑞克不相信記憶而堅強,K則太相信記憶而瘋狂;瑞克因為走上死路而必須證明自己,K便因為證明自己而走上死路;六型複製人因為憤怒,挖走了人類的眼珠,八型複製人因為公務,挖走了同類的眼珠;六型複製人的吟詩乃為表達真我,八型複製人的吟詩卻是為了應付警局的入門密碼……這一切的一切,看似比第一集《銀翼殺手》說了更多的情節,最後都是繞了一圈回到原點,成了一套貪食蛇似的迴圈。
《銀翼殺手2049》與《銀翼殺手》宛若一面鏡面的光影,一邊是本尊,另一邊便必然只是影子;影子能往本尊的反方向動作,卻永遠擺脫不了自己是投射物的事實。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劇本邏輯,《銀翼殺手2049》更是近十年我來見過,編排最為匠心最為出色,同時卻又最為保守最為止步的一部續集電影,儘管它是如此聰明。
於是,《銀翼殺手2049》也就顯得矛盾。
如果《銀翼殺手2049》的改編風格選擇了如此保守而止步的一條路,《銀翼殺手2049》的視覺風格又何以顯得如此顛覆而毀滅?
導演丹尼維勒納夫跟初代男主角演員演哈里遜福特(Harrison Ford)曾異口同聲說,他們皆是被這個新劇本說服,才點頭答應讓這部電影在三十五年後出的是續集,而非重啟(遽聞華納與索尼兩家片商早有賠錢虧本的心理準備)。
然而,如果他們都敢一筆抹去《銀翼殺手》最為影迷稱頌的那些賽博龐克美術與「看不見」建構的留白美感,讓《銀翼殺手2049》為廢土風格以及《邊境殺手》(Sicario)確立的「看得見」符旨給取代(還是那個老笑話,這部片其實可以改名《邊境殺手2049》)。
以個人印記取代影史經典,不違逆嗎?
如果刻意違逆,勇於違逆,那又何必在劇本致敬上如此亦步亦趨?
對比《銀翼殺手》導演雷利史考特今年的新片,完完全全繼承銀翼複製人命題的《異形:聖約》,差別便更為明顯。
還是,《銀翼殺手2049》的劇組真心認為,他們這一套「看得見」的風格,能與舊版的「看不見」的主旨同時存在?
他們有本事能夠讓觀眾一邊開眼,一邊閉眼?
如果是,《銀翼殺手2049》全片恐怕也只有一幕,達到了這種訴求以及成就,那便是本片的最佳場景:K前往研究所請求安娜博士為他解開記憶之謎。
他倆各自坐在一個被透明鏡面隔開的空房,左右彼此對鄰。
當安娜打開顯微鏡似的儀器開始窺看k的記憶,k的陰鬱側臉隨著燈光被印在鏡面的左側,恰好置於在安娜頭顱之後,此時的銀幕突然成了一道沒有透視的平面,彷彿他與她同時在一個平面,他看著她的腦、她看著他腦內的記憶、他被她看著、同時他也看著他自己,四個理應不可能並存的「看」,不可思議的同時發生在電影的單一一幕之中,「看得見」又「看不見」並存了。
這短短一幕比全片任何一個場景的意旨都更豐沛、也更透徹展現了k這個冷面男子內心的奔騰熱切;某個層面上,這一幕更是《銀翼殺手》與《銀翼殺手2049》兩者作為鏡像關係的最佳視覺詮釋。
儘管觀眾不久之後便會察覺,這個絕美的視覺記憶的四重並存,對於k這個人而言,將會是多麼殘酷的一擊。
注意!!!
严重剧透!!!!!!!!!!!!
一年前,我去《银翼杀手2049》片场探班,在一架子的道具堆中发现了一本旧书——纳博科夫的《微暗的火》。
当时我就非常好奇这本书和电影的关系,直到整整一年后,电影上映才揭开谜底。
而且,这本书的意义似乎并不简单。
这本书出现在高司令扮演的K的家中,有一场戏是Joi想让K给她念这本书,但K拒绝了,理由是“你并不喜欢这本书”。
而这本书里的段落,则出现在K在警察局中经受的“基准线测试(Baseline Test) ”里,他两次提到了书中的诗句。
先来说一下这本书是怎么回事。
俄裔美国作家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微暗的火(Pale Fire)》出版于1962年,那已经是他的《洛丽塔》在美国“爆红”之后的事了。
《微暗的火》出版后收获了评论界的赞赏,被认为突破了小说的形式。
片中的道具是1980年的版本
纳博科夫与《微暗的火》 纳博科夫虚构了一名教授兼诗人谢德(Shade),以及他的同事兼邻居金波特(Kinbote),诗人死后留下了一首自传性质的九百九十九行诗,而邻居则为长诗写了前言和评注、索引。
它的结构确实十分奇特,长诗仅占全书十分之一,评注却非常冗长繁琐。
主体长诗讲的是诗人的一生,他死去的女儿、他对人生、爱情、死亡、真实与虚幻的理解等等。
而邻居通过长长的评注,强行把诗的意思扭转,变成一名来自赞巴拉(一个虚构国家)的末代国王的故事。
这位邻居可能就是那个被废黜的国王,逃至美国、化名金波特在学校任教,想让诗人把自己的经历写进诗里。
也有可能他在牵强附会、捕风捉影的过程中,把自己幻想成了那个虚构的国王。
“微暗的火”出自莎士比亚悲剧《雅典的泰门》,指月亮是小偷,靠吸收太阳的光源得到“微暗的火”。
纳博科夫借此讽刺邻居,即他是月亮,从诗人身上窃取光芒。
说到这里,是不是觉得有一点点熟悉?
K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奇迹”、“天选之子”,可最后才发现“天选之子”另有其人。
当然,他跟《微暗的火》里的邻居不同,是被误导、被当成“疑兵之计”的人。
但一个人的经历是真实的,而另一个的经历是虚幻的;一个人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还是让我觉得非常相似。
而金波特对“诗”这种艺术形式进行“再创造”,也对应了K如今拥有和爱上另一种人类创作的产物——全息女友Joi。
所以这可能可以擦边球式解释一下为什么Joi“不喜欢这本书”,这似乎是提醒着她:她完全是人造的,被创造者赋予内容,甚至还不如复制人。
还有一个巧合是,《微暗的火》的索引中,邻居金波特(Kinbote)用“K”来指代自己,用“S”来指代诗人谢德(Shade)。
而《银翼杀手2049》中高斯林扮演的角色恰恰叫“K”,而德卡真正的女儿姓Stelline——K与S。
再来看看K警官的基准线测试(Baseline)。
片中有注释提到,基准线测试是一种创伤后测试;高斯林在本片的艺术手册里解释道,“基准线是为了测试银翼杀手的工作对他的大脑和心理的影响,因为他们要去猎杀自己的同类,所以他们要不断地接受评估,看看工作有没有给他们造成精神冲击。
”
而K的基准线测试内容的关键部分,就是节选自《微暗的火》中长诗的第三章: “血黑色的虚无开始编织 一个网络,细胞之间相连 再相连,与那主干再相连。
于是在那黑暗衬托下, 显现一座喷泉向上高喷的白水柱。
” (此段和以下引用的本书译文均来自 译者:梅绍武,上海译文出版社) 原文: And blood-black nothingness began to spin A system of cells interlinked within Cells interlinked within cells interlinked Within one stem。
And dreadfully distinct Against the dark, a tall white fountain played。
这一段单独抽出来看,很难理解它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联系上下文,它的意义就清晰了。
这是诗人在描述自己的一次濒死经历,他确信自己已“跨越了边界”,在鬼门关走过一遭。
但他的医生却认为他只是产生了幻觉,并没有死过一次。
而在诗人的这次经历中,“白喷泉”(a tall white fountain)是一个关键的意象。
后来,这位诗人又遇到一件怪事:“我发现一桩好似孪生表演的奇迹”(I came across what seemed a twin display)。
他在杂志上看到一位女士的事迹,她心脏病发作后被救活,向记者描述自己见到的“死后境界”,其中她看到一座果园,果园里有“一座又高又白的喷泉(a tall white fountain)”。
于是诗人震惊了,他赶紧联系写文章的记者,要到了这位女士的地址,驱车去拜访她。
但他却没有跟她深入探讨那座“白喷泉”,原因是: “我原本可以让她讲些更多有关我俩 在“死后的境界”见到的那白喷泉。
但(我觉得)我如果提出那一细节, 她就会猛扑过来,好似抓住一种可喜可贺的 亲密关系,一种神圣的结合, 把她和我神秘地连接在一起, 我俩的灵魂顿时就会像 兄妹在那敏感的乱伦边缘 瑟瑟发抖。
” 后来诗人去找采访这位女士的记者,他却告诉诗人,这篇文章有一处并不关键的误印——是山峦(Mountain)而不是喷泉(Fountain)。
也就是说,诗人在濒死的状态中看到的是“白喷泉”,而那位女士看到的则是“白山峦”,并不一样。
于是诗人又一次受到心灵的冲击,本以为两人存在一种神圣的的联系,到头来才发现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误会。
这难道不就是《银翼杀手2049》里K的遭遇吗?
一度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最后才发现只是个误会。
而《微暗的火》这段关于“白喷泉”的误会,其中“孪生”、“兄妹”的描述,又让人联想到电影里同一天出生的男孩女孩、同样的基因,K与Stelline博士像双胞胎兄妹一样的关系。
目前还没有找到电影主创对《微暗的火》的解释,但不管符不符合我上述的过度解读(划掉),《微暗的火》是一本编得像迷宫一样,有着丰富内涵、可供不同角度解读的书,同样的,不同的观众也能从《银翼杀手2049》中咀嚼出不同的味道。
这大概也是两者的相似之处吧。
最后,当戴克询问K“你是谁”之时,我心头一紧,怕K天真一笑,说出“我是乔”。
可是K没有。
那一瞬间,我被打动了。
在这个关键情节之后,我用《银翼杀手》衡量这部续作的挑剔眼光忽然收起来了。
虽然美学上已经大打折扣,可是当K躺在落雪的台阶上仰望天空的时候,我还是与之发生了深深的共情。
如果所有能证实自己所是的条件都被证伪,那么我是谁呢?
这不是前部宏大命题里人与造物主之间的对话,而是现下所有活在二手人生里的年轻人所必然面临的命题——不再关心整个族群的命运,不关心宏伟的去向,可依然想知道为什么我是这样一个我。
凭什么“我”成为了如今的“我”?
那命运中的偶然指向着必然。
今夜,不必关心全人类,你是你啊。
什么都没有。
无父无母,没有确实可依托的爱情,没有值得为之可献身的事业,没有肩负神圣的使命去改变历史。
连记忆都是别人的,它并不真实。
那么,这样的“人”该如何活下去。
片中的其他角色都比K幸运,他们有活下去的理由,他们有意义。
但很可惜,K没有。
误以为被命运选中了,以为自己是the one,可漫长的成长让你得到并且不得不接纳,你不是ENO,你什么都不是,你无法责怪任何人,甚至不能责怪命运本身。
命运只是造物主不经意的一个偶然——肉身的上帝是个盲人他不正视你,精神的上帝困锁原地自身无路可去。
你甚至不是造物主善意或者恶意的玩笑,因为即使你可以与造物主面对面对质,他也无法为你负责。
你是他的一次偶然决定,可这个偶然让你被命运玩弄了。
这或许就是K躺在雪地上时,击中我的那个情感共鸣。
我和他一样,憧憬并且迷惘。
这两种看似矛盾的气质被高司令完美得呈现了出来。
是啊,我就是这样一个天真的失败者,可就向K一样回应了命运偶然的召唤。
何以为真?
“我”能相信“我”吗?
寻找父亲,寻找导师,寻找英雄之旅——可是当这一切统统化为泡影,这才缓缓听懂了那个理想爱人Joi真正的秘密,她是自己内心的响应,她是完美的镜像,自己只是听到了自己真正的内心——想要不一样、想要特别、想要成为那个人,想要一段真实可信的生命存在。
K的悲剧跟以往故事里的AI不一样。
他所遭遇的本不应该是一个AI所应该遭遇的。
或许身为造梦师的安娜·斯德琳博士把自己的这段记忆不止植入给他人一次,而K要被命运多少次选择(K要恰好成为一个警察,恰好遇到这个案件,恰好上司委托他去寻找孩子,又恰好能找到安娜询问),才在偶然之中步入了命运的必然。
安娜看到K的记忆之时流下眼泪,那个泪水并不是因为悲哀,而是她知道历经万劫,这个偶然终于步向了必然。
不禁想到佛经之中有一段对生命的比喻,说一个人获得生命的机会,恰如“盲龟浮木”——在苍茫大海之上,有一块浮木,木上有孔。
有一盲龟,于百岁中,探了一头。
而这一次,恰好就穿过了浮木之孔。
佛经规劝众生要珍爱自己,因为一个人获得生命与“盲龟浮木”一样,是非常难得之事。
对于K来说,他的觉醒是多少偶然的结果。
他遭遇到的,一如“盲龟浮木”,难上加难。
之所以这么难,是因为,如果不觉醒,就不必遭遇如同人类一样荒诞的命运。
一个Al本不必经历命运嘲弄之苦,从这个角度上来讲,K比那些突然获得了想象力,获得记忆,获得情感,获得生殖能力的AI更像一个人。
因为他是命运的使徒,他获得了一个普通人才会历经的命运。
或许从视听语言本身讲,前作的美学观念是2049无法企及的。
但仅从科幻观念的角度讲,2049向前走了重要的一步。
多数讨论AI与造物主的科幻故事,还着重于平权,侧重AI对造物主的愤怒拷问,还要分辨各自“何以为人”的问题。
而在2049中,这个问题被超越了,它不在意如何判定人与AI的差异,而进一步讨论了“何以为我”的问题。
K的觉醒并不是向同类故事中的AI突然有了情感(他本来就有),他是突然看见了命运的荒诞,他了解了意义如何丧失,被失败本身推向了真正的自我觉悟。
所以,他是K,他始终没有回应那个温情脉脉的名字乔,他没有必要去成长为乔。
好在他是K,他不是乔。
好在它是2049,而不是1982的复制。
原PO见拜德雅 《银翼杀手2049》:对后人类资本主义的一种看法 斯拉沃热·齐泽克 / 文 王立秋 / 译资本主义是如何与后人类的前景关联起来的呢?
通常,人们断定,资本主义(更)历史,而我们人类,把性差异也算进去,则更加基本,甚至非历史。
然而,我们在今天见证的,却不啻于一种把通往后人类的道路,整合到资本主义中去的努力。
这就是像伊隆·马斯克那样的新百万富翁古鲁(guru)努力要做的事情:他们关于“我们所知道的”资本主义就要完蛋的预言,指的是“人类的”资本主义,而他们谈论的道路,则是从“人类”资本主义到后人类资本主义的道路。
《银翼杀手2049》处理的就是这个话题。
要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这个事实——即两个复制人(戴卡德和瑞秋)组成性伙伴,并以人的方式创造了一个人——这样一个创伤性的事件,被一些人赞颂为奇迹,又被另一些人斥为一个威胁?
这件事情与繁殖或者说性,比如说,具体的人类形式的性有关吗?
电影把焦点完完全全地放在了繁殖上,再一次地忽视了那个大问题:性,在剥去其繁殖功能后,能否幸存到后人类时代?
电影中性的影像依然是标准的那种。
性行为是从男性的视角来展示的,所以,有血有肉的仿真女机器人,又被化约为为服务男人而创造出来的全息投影的幻象-女性之乐(fantasy-woman Joi)的物质支持了:“她必须与一个实际的人的身体重叠,所以她在两种身份之间持续滑移,这表明这个女人是真实的分裂的主体,而血肉的他者不过是幻象的载体。
” [1]因此,电影中的性场面几乎太过直接地是“拉康式的”了(和电影《她》一样),它忽视了本真的非同性之性(hetero-sexuality)——而在非同性的性里,性伙伴对我来说不止是一个激活我的幻象的支持,还是一个真实的他者。
[2]电影也未能探索仿真机器人之间,也就是说,在“真实血肉”的仿真机器人和身体仅仅是三维全息投影的仿真机器人之间潜在的对抗性的差异。
在性场景中,有血有肉的女仿真机器人,与被化约为男性幻象的物质支持(这回事)又有什么联系呢?
为什么她不抵抗和破坏之?
电影提供了海量的剥削模式,包括一家用成百上千人类器官的童工来捡旧数码机器破烂的,八成是非法的企业。
从传统马克思主义的立场来看,这里出现了一些奇怪的问题。
如果工作的是人制造出来的仿真机器人的话,那么,这里还有没有剥削?
他们的工作会生产出超出他们自身作为商品的价值的价值吗?
这样,他们的所有者才能窃取他们的剩余价值。
我们应该注意,为创造完美的后人类工人或士兵而增进人的能力这种想法,在二十世纪有着悠久的历史。
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在一段时间里,斯大林就资助过生物学家伊里亚·伊万诺维奇·伊万诺夫(他是列宁在《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中批判的对象,波格丹诺夫的追随者之一)提出的“猩猩人”计划。
伊万诺夫的想法是,通过让人和猩猩交配,创造出不受痛苦、疲劳和垃圾食物影响的完美工人和士兵。
(当然,出于自发的种族主义和性别主义,伊万诺夫的想法是让男人和母猩猩交配。
而且,他使用的人,是刚果来的黑人,因为后者被认为是在基因上最接近于猩猩的人类,苏联政府也资助了一次昂贵的,到刚果的考察。
)在实验失败的时候,伊万诺夫也遭到了清算。
而且,纳粹也经常用药物来增强他们的精英士兵的体质,而如今,美军也在实验通过改变基因和使用药物来使士兵获得超强的耐受性(他们已经有能够持续飞行作战七十二小时的飞行员了)。
在虚构领域,我们还应该把丧尸也加进这个清单。
恐怖电影在吸血鬼与丧尸之间的差异的伪装下公开展示阶级差异。
吸血鬼举止得当,精致,宛若贵族。
他们在正常人里生活,而丧尸则是笨拙、迟钝、肮脏,从外部对人类展开攻击,就像社会中被排除者发动的原始叛乱那样。
在海斯法典之前拍摄的第一部丧尸长片,《白丧尸》(又译《白僵尸》或《白魔鬼》,由维克多·哈尔珀林执导),就直接在丧尸与劳动阶级之间划了等号。
这部电影中没有吸血鬼。
但值得注意的是,控制丧尸的大反派是贝拉·卢戈西扮演的,后者即是后来著名的德古拉。
《白丧尸》发生在海地的一个种植园,也就是曾爆发过最著名的奴隶起义的那个地方。
电影中卢戈西接待了另一个种植园主并向他展示了自己的糖厂,在那里,工人都是丧尸,就像卢戈西快速解释的那样,丧尸不会抱怨工作时间长,不会要求建立工会,也从不罢工,而只会不停地工作……也只有在海斯法典执行之前,才可能拍出这样的电影来。
按标准的电影公式,主人翁,一定先是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并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然后发现自己是身负特殊使命的非凡人物。
在《银翼杀手2049》中,K则反过来,认为他是每个人都在寻找的特殊人物(戴卡德和瑞秋的孩子),然后才逐渐意识到(就像许多其他复制人一样)他不过是执着于某种伟大幻觉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复制人。
所以,最终,他为斯德琳——真正的、每个人都在寻找的非凡人物——而牺牲了自己。
在这里,斯特琳谜一般的形象是至关重要的:她是戴卡德和瑞秋的“真实的”(人类的)女儿(作为他们交配的结果),这意味着,她是复制人的人类女儿,她反转了人造复制人的进程。
生活在自己孤立的世界里、不能在充满真实动植物生命的开放空间中生存、一直处在彻底无菌(在只有白墙的空房间里,穿着白色的裙子)环境中、与生命的接触仅限于数码机器生成的虚拟宇宙的她,的确也理想地,处在造梦者的位置上:她干的是独立承包商的活,编写将植入给复制人的虚假记忆。
如此,斯特琳例示了性关系之无(或者,更确切地说,不可能性),她用一条幻象丰富的织锦来做替代。
如此,电影结尾创造的一对人不是标准的一对性伴侣,而是父亲和女儿这样一对非性的伴侣,也就不奇怪了。
这也是为什么电影最后的镜头既熟悉又古怪:K以像基督那样的姿势在雪上牺牲自己而创造出……一对父女。
这一重逢中有什么救赎性的力量吗?
或者说,我们应该在电影在它描绘的社会中人与人的对抗上保持一种症候性的沉默这样的背景下,来解读那种对重逢的迷恋?
人类的“下层阶级”站在哪里?
不过,电影的确很好地渲染了在我们的全球资本主义中,统治精英内部的那种对抗:即国家及其机器(人格化为乔什[Joshi])与追求进步到自我毁灭的地步的大企业(人格化为华莱士)之间的对抗。
“尽管LAPD的国家政治-法律立场是潜在的冲突之一,但华莱士却只看到能够自我繁殖的复制人的革命性的生产潜力,他希望以此助自己的生意一臂之力。
他的看法是市场的;审视乔什和华莱士的这些矛盾的看法是有价值的,因为它们表明了政治和经济之间的确存在的那些矛盾;或者,换句话说,它们以一种古怪的方式表明经典的国家机制的横断(intersection)以及经济生产方式中的张力。
”[3]尽管华莱士是真人,但他却像非人,一个为过度的欲望所蒙蔽的仿真机器人一样行动,而乔什则支持隔离,支持严格区分人与复制人。
她的立场是,如果不坚持这一区分的话,那么,就会发生战争和分裂:“如果一个孩子是复制人母亲(或父母)生的,那么他还是复制人吗?
如果他生产出自己的记忆,那么他还是复制人吗?
如果复制人可以自我繁殖,那么人和复制人之间的界线又是什么?
是什么,标示了我们的人性?
”[4]所以,难道我们不应该给《银翼杀手2049》补上那段出自《共产党宣言》的著名的描述,加上性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在性实践的领域,“一切等级的和固定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如此,资本主义才倾向于用不稳定的变动的身份认同和/或定位的增殖,来取代标准规范的异性恋?
今天对“少数”和“边缘”的歌颂是占主导地位的多数的立场,甚至抱怨自由主义的政治正确之恐怖的极右派,也要把自己呈现为一个濒危少数的保护者。
或者,看看那些对父权制的批判吧,看他们攻击父权制的样子,就好像父权制还处在霸权的地位,就好像马克思和恩格斯不曾在一百五十多年前,在《共产党宣言》第一章写到过:“资产阶级在它已经取得了统治的地方把一切封建的、宗法(父权)的和田园诗般的关系都破坏了”似的。
那些把他们的批判集中到父权的意识形态与实践上的左翼文化理论家依然无视这一陈述呢。
更不要说新形式的仿真机器(基因操纵或生化操纵)后人类的前景了,后者将粉碎人与非人之间的区分。
为什么新一代的复制人不反抗?
“和一开始的复制人不一样,新一代的复制人从不反抗,尽管除它们的程序不让它们反抗外,作者并没有给出清晰的解释。
不过,电影暗示了个中缘由:新旧复制人之间的基本差异,涉及它们与自己的虚假记忆的关系。
老一代复制人会反抗,是因为它们相信它们的记忆是真实的,因此而能够经验到认识到它们并不真实的异化。
新的复制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它们的记忆是伪造的,所以它们从未受骗。
因此,要点在于,对意识形态的拜物教式的否弃,反而使主体与单纯地忽视意识形态的功能相反,更加受制于它。
”[5]新一代的复制人被剥夺了本真记忆的幻觉、被剥夺了其存在的所有实质性的内容,因此也就被化约为主体性的空无,也就是说,被化约为无实质的主体(substanzlose Subjektivitaet)的纯粹无产者状态。
所以,他们不反抗这个事实难道不正意味着,反抗要靠某种最小限度的实质内容来维持吗?
而后者,则一直受到压迫势力的威胁。
K策划了一个伪造的意外,让戴卡德不仅从国家和资本(华莱士)的视野里,也从复制人反叛者——领导它们的是一个女人,弗雷莎,弗雷莎这个名字,当然响应着自由,即德语的Freiheit——的视野里消失了。
以乔什为化身的国家机器,和以弗雷莎为化身的革命者,都要戴卡德死。
尽管可以用弗雷莎要戴卡德死(这样华莱士就没法发现复制人繁殖的秘密了)这个事实来为其决定正名,但K的决定,却给了整个故事一个保守的-人道主义的转折:这个决定试图使家庭的领域不受主要社会冲突的影响,而把冲突双方都呈现为同样野蛮的。
这种不站队的立场,暴露了电影的虚假:就一切都以人和那些想成为(或被认为是)人的或那些不知道它们不是人的(复制人)为中心而言,它太过于人道主义了。
(难道生物遗传学带来的结果不正是我们,“普通”人,实际上成了——不知道自己不是人的人,也即,有自我意识的神经元机器吗?
)电影隐含的人道主义信息要传达的,是自由主义的宽容:我们应该给仿真机器人以人的情感(爱,等等)、人权,要把它们当作人来对待,把它们纳入我们的宇宙……但是,在它们真的到来的时候,我们的宇宙还会是我们的吗?
它还会是那同一个属于人类的宇宙吗?
这里缺少的是对有意识的仿真机器人的到来,对人类本身的地位来说意味着什么的思考。
我们,人类,将不再是寻常意义上的人类,那么,会有什么新的东西出现吗?
如何定义它?
而且,关于有“真实”身体的仿真机器人,和全息投影的仿真机器人之间的区分,我们的认识又能走多远?
我们是否应该承认有情感和意识的全息投影的复制人(就像为服务和满足K而创造出来的乔伊[Joi])也是像人一样行动的实体呢?
我们应该记住,从本体论的层面上说只是一个没有自己真实的身体,仅仅是一个全息投影的复制人的乔伊,在电影中也做出了为K而牺牲自己这样激进的行动,而这个行动,是它(或者更确切地说,她)的程序里没有的。
[6]在回避了这些问题之后,剩下的选项,也只有那种怀旧的威胁感(性繁殖的“私人”领域受到了威胁)了,而这种虚假,也铭写在电影的视觉与叙事形式之中。
这里,它被压抑的内容回归了,不是在“形式更加进步”的意义上说,而是在“形式服务于模糊这个故事的进步的反资本主义潜力”的意义上说。
慢节奏和美学化的意象直接表达了不站队、被动地漂流(随波逐流)的社会立场。
那么,人与复制人的本真的接触是什么?
让我们来举一个(也许是)惊人的例子吧:《猎凶风河谷》(泰勒·谢里丹导演),这部电影讲述了娜塔莉·汉森,一个美国原住民少女在仲冬时被发现遭人强奸并冻死在荒无人烟的怀俄明保留区的故事。
猎人科里(他的女儿也在三年前失踪了)和年轻的FBI探员简试图揭开这个谜题。
在最后的场景中,科里去汉森家,发现绝望的马丁(娜塔莉的父亲)坐在屋外,脸上(用蓝色与白色的颜料)画着一幅“死神的面容”。
科里问他他怎么学会这个的,马丁回答说:“我不会。
我乱画的。
再没有人传授这门技艺了。
”他告诉科里,他只想放下一切,安然死去,这时,电话铃响了。
给他打电话的是他(犯了法)的儿子奇普,后者刚从监狱里放出来,叫马丁到公共汽车站去接他。
马丁说他在“洗掉脸上这些破玩意儿后马上”过去:“我终究应该去接他。
在这里坐一分钟吧。
你有时间陪我坐一会儿吗?
”科里说“好的”:于是他们在那里沉默地坐着,然后标题画面出现,说出了美国原住民女性外,每个失踪人群都有统计的数据可查。
没有人知道有多少原住民女性失踪了。
这个结局的简洁之美,多少为最后屏幕上的那些字给破坏了(这些文字陈述显见的事实并因此而给这部极其关乎存在的戏剧引入了虚假的客观性的元素)。
这里隐含的问题是关于能够使我们在不可承受的创伤性的丧失后幸存下来的哀悼仪式的问题,而结局提供的一线希望是,马丁和科里能够通过沉默地坐在那里这样一个极简的仪式而幸存下来。
我们不能轻率地把这点漏过去,即马丁之所以会说“洗掉脸上这些破玩意儿后马上”过去,原因在于这个事实——他的死神脸不是以古老的本真的方式画上去的,而是他自己乱画的:哪怕是以本真的方式画上去的,它也依然是“破玩意儿”。
马丁已经无法挽回地失去了他古老的族群实质了:他已经是一个不能够全心全意地实践“死神脸”的现代主体了。
然而,奇迹是,尽管他知道并假装了这一切,但画上死神脸和坐在那里,却以其人为的捏造,起到了真实的效果。
它可以是破玩意儿,但这破玩意儿,作为退出对生活的参与的极简姿势,也起到了效果。
这里我们应该记住,科里是在保留区生活的白人,而马丁叫他做的事情(即叫科里和他坐一会儿),并没有表现出(白人)与悲痛的美国原住民的团结,及其对一个对他来说无意义的仪式的参与:那样高高在上的对原始文化的屈尊俯就的尊重,是一种最让人恶心的种族主义。
马丁的要求传递的信息是,他和科里共享后者与美国土著仪式保持的距离。
科里的——白人的——距离,也是马丁的距离,正是这个距离,使仪式变得真实起来,而不再是某种荒谬的“对原住民文化的浸入(体验)”的一部分。
我们在这里遭遇的,不正是莫比乌斯带特有的那种转折的又一个例子吗?
当我们从对仪式的天真的浸入,进步到对它的彻底的拒斥(斥之为荒谬)的时候,突然,我们又发现自己回到了同样的仪式之中,我们知道它是垃圾这个事实并没有消除它的效果。
我们可以想象相应的情况也在人与复制人之间发生吗?
其中,人与复制人也发明并参与了一个类似的空洞的仪式?
这个仪式本身完全没有意义——我们只是徒劳地隐藏其中的更深刻的信息——因为它的功能是纯粹同语反复的,或者就像雅各布森所说的那样,是交际性的(phatic)。
在讨论“该不该拿仿真机器人当人?
”这个问题的时候,人们关注的焦点往往是意识或自觉:它们有内在的生命吗?
(哪怕它们的记忆是编造、移植的,这些记忆也可以被经验为真实的。
)然而,也许,我们应该把关注的焦点从意识或自觉,转移到无意识上:它们有严格的弗洛伊德意义上的无意识吗?
无意识不是某个更深层的非理性的维度,而是拉康所谓的,与主体的意识内容相伴的一个虚拟的“另一个场景”。
让我们来举一个有些出乎预料的例子。
刘别谦的《妮诺奇嘉》中有这样一个著名的笑话:“服务员!
一杯咖啡,不加奶油!
”“对不起,先生,我们没有奶油,只有牛奶,所以,一杯咖啡不加奶可以吗?
”在事实的层面上,咖啡依然是同样的咖啡,但我们可以改变的,是把不加奶油的咖啡变成不加奶的咖啡——或者,甚至更简单地说,增加隐含的否定,把纯咖啡变成不加奶的咖啡。
“纯咖啡”和“不加奶的咖啡”之间的差异是纯粹虚拟的:在真实的咖啡杯里,二者并无差别。
对弗洛伊德的无意识来说,也如此:它的地位也是纯粹虚拟的。
它不是某种“更深层的”心灵实在,简言之,无意识就好比是“不加奶的咖啡”里的“牛奶”。
问题就在这里。
比我们自己更懂我们的数码大他者也能分辨“清咖啡”和“不加奶的咖啡”之间的差异吗?
或者说,反事实的领域是否在数码大他者的视野(这个数码大他者的视野仅限于我们脑中和社会环境中我们意识不到的那些事实)之外?
我们在这里面对的差异,是决定我们的“无意识的”(神经元的、社会的……)事实,与弗洛伊德式的“无意识”(其地位是纯粹反事实的)之间的差异。
这个反事实的领域只有在有主体性在那里的时候才会运作。
要注意到“清咖啡”与“不加奶的咖啡”之间的差异,必须有一个主体在起作用。
而回到《银翼杀手2049》,复制人能注意到这个差异吗?
注释:[1]托德·麦高恩,个人交流。
[2]电影只探索了目前已在剧增的,越来越完美的硅胶娃娃的趋势。
参见布莱恩·阿普尔亚德(Bryan Appleyard):《爱上性爱机器人》(Falling In Love With Sexbots),《星期日泰晤士报》,2017年10月22日,第24-25页:“性爱机器人不久之后就会出现,而百分之四十的男性都会想买一个。
单向的爱可能是未来唯一的浪漫。
”这一倾向之所以有力的原因在于,它实际上并没有带来任何新鲜的东西:它只不过是实现了男人那个典型的程序——把真实的伴侣化约为其幻象的支持——而已。
[3]马修·弗里斯菲德尔(Matthew Flisfeder):《对〈银翼杀手2049〉的一种看法》(未刊稿)。
[4]弗里斯菲德尔,同上。
[5]托德·麦高恩,个人交流。
[6]这点得自莫斯科的彼得·斯特罗金。
(译自Slavoj Zizek, “Blade Runner 2049: A View of Post-Human Capitalism”, 原载http://thephilosophicalsalon.com/blade-runner-2049-a-view-of-post-human-capitalism/, 2017/10/30。
)
维伦的情怀跟上了 可是格局始终跟不上… 可惜 还有就是没有一个演员演技是在线的…… 很喜欢赛博朋克的雪.
剧情...好弱啊......再减一星给过分的男凝(已经不是男凝了纯属男人意淫...)
第一幕就看得泪流满面,三十七年前原本的第一幕啊!尿崩,炸裂!
3D投影技术泛滥到让人翻白眼;跟赛博人搞对象的戏份拜托全删
2049年的洛杉矶,完美复刻了当今的北京,只不过,冬天的雨水有点多,湿漉漉的。
3.5/5 get不到银翼杀手系列…将简单的剧情拖到两个半小时,摄影可圈可点,其余乏善可陈。
格局很小,气势很宏大,剧情也很简单,然而讲的很复杂。说真的这个导演去拍攻壳多好……
K躺在落雪的台阶上划了一根火柴,爸爸出现了,划了两根火柴,女朋友出现了,划了三根火柴,“我是有灵魂的”……
配乐太过荡气回肠,画面也美到窒息。最后嵌入了白雪覆盖了的台阶上的K,和看到Ana正在构造下雪的Deckard,如此简洁的科幻故事竟然令我产生了一种巨大的悲怆和寂寥感。
高司令似乎还没有完全从上一部角色中跳出来,看见钢琴都要上去按一下……
白花了两个多小时看了部大烂片
建议广大单身屌丝2049年都拥有人工智能老婆,解决天朝男人娶不到老婆问题,导演居然将一个科幻题材电影拍出了守望者的味道,Bgm居然还是汉字寂寞大神!涉及的剧情,既有让你沉浸其中的科幻,也饱含着科技面纱之下的浪漫,还有与前作如出一辙的对自身的拷问。
场景设定和美术风格很好, 但用打光艺术、工业风、废墟来充赛博朋克的数必须谴责。前半刑侦部分很好看, 男主身份的叙诡安排也很有趣, 真相解明后的「立意升华」大崩盘, 试图强行扩大格局结果变成了装逼。塑造了堪称完美的虚拟老婆 (阿宅の嫁), 但仔细想想她对主线情节没什么用啊XD
我就看不惯有些二逼文艺青年的装逼样,一部能把人看睡着的电影,打五星有何意义?票房那么惨,心里没点b数?
没看懂,逻辑不清,背景音乐还不错。
@balmes 3.5 确实是美的,每一帧精心设计过完整而线条分明的美,宏伟得可怕叫嚣着要人折服的美。维伦纽瓦太冷硬钝拙,他是一个顶级的工匠,却缺乏灵性,不懂得举重若轻,因此永远企及不了人性的终点。K的故事线其实是具有超越性的,他情感的苏醒和身份的失落也许是本作最闪耀的部分。
流水账一样的电影工业快餐。剧情节奏非常有问题,评分虚高,建议全程2倍速观看。
低噱头,高氛围。在剧情、主题、风格上都完美延伸了第一集,与虚拟女友之间的恋情线是30余年后对第一集的扩展,也是最打动人的部分。主角依旧是一个双重边缘人,撕心裂肺地成全别人的精彩,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悲剧所在。摄影和配乐都不逊色上一集。可惜的是大概因为这一集没有华资注入,日韩占了上风。
通过DVD看完本片。电影在电影院上映时我是知道的,是2017年的夏天。没想到那个夏天一下子就过去了。本片特别不好看,没有特别清楚的剧情可言。音效也很吵闹。
希望他们拍《沙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