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本次放映的组织者们致敬!
2月4日凌晨,《大佛普拉斯》在沪开票后很快下架。
之后,主办方主动删除了放映资讯,直到放映前一天才私下告知放映场地。
期间数次忧虑此次放映的可行性,好在如约成行。
当日抵达场地,取票处,简洁利索的地下接头式对话:“是看《大佛》的吗?
”“是的。
”入座后,主办方心口不宣强调观影注意事项,放映才正式开始。
《大佛普拉斯》注定是部有意思的片子。
画面尚未映出,导演就主动曝露叙事者身份,用诙谐的国语口白提示观众:接下来你们看到的只是一场戏,并申明之后还会时不时出现口白。
画面映出,一列只三五人组成的送葬队慢吞吞路过荧幕,黑白、懒散、落魄。
不知此行送葬的主人公是谁,看样子是不知名的小人物,影片即从这里开始讲述底层边缘人物的命运。
黑白与彩色,社会权力结构的两极电影整体的叙事结构直接了当,以黑白画面和彩色高清画面,区分开底层小人物和上层大人物截然不同的生活世界。
在黑白银幕上晃来晃去的,是白天在送葬队打鼓,晚上在葛洛伯(Globe)佛像工厂兼职门卫的“菜埔”;每天捡破烂为生的“肚财”;照看游戏机厅兼便利店“洗门”(台语很像7-11)的伙计“土豆”;住在海滩废弃哨亭台,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全片只一句台词“逛一逛”,也始终都只在逛来逛去的“释迦”。
四人彼此相识,时常来往。
夜里,肚财常去佛像工厂找菜埔小聚,带着便利店剔旧处理下来的便当,和不知从哪搞来的色情杂志,打发时间,聊以慰藉。
一次,百无聊赖的二人偷来了葛洛伯(Globe)佛像工厂老板黄启文“Kevin”的行车记录仪,彩色高清的世界在观众眼前/耳边同步开启了:我们看到日理万机的老板Kevin不是正在搞妹,就是在去搞妹的路上。
奔驰车里生动的难以名状的声响,极大满足了肚财和菜埔的窥淫癖,同时也印证了他们对财富和权力的想象,“阿不然咧,只有开宾士车才能搞到妹啊”;当看/听见老板在和更大的人物通话时不得不低声下气赔笑示好的样子,二人不得不感叹这高深莫测的权力游戏,“哇塞厉害哦,翻脸比翻书还快,啊想不到你也会有这种装龟孙子的时候哦”。
行车记录仪特殊的第一视角,满足了小人物暂时篡夺权力地位的幻想。
尽管止不住对权力的羡艳,但本性质朴,深知自己无法翻身的肚财和菜埔本来也就止于这种无伤大雅的窥淫,不想某天却意外直击了Kevin对情人叶女士的谋杀。
奔驰车里传出和往常不同的恐怖声响,黑暗中一路驶向葛洛伯(Globe)佛像工厂,在未完成的巨型佛像面前,我们看到Kevin在奔驰前,残忍地连续重击叶女士,叶女士挣扎之余一把扯下Kevin的假发片,最终死亡。
画面切回第三视角,误入政治权力暗箱,了解真相后两人脸上的恐惧、忌惮一览无遗。
大佛中的尸体,斩断最后一线生机谋杀案,将权力结构两端的底层和上层世界紧密地扭结在一起,也将宗教问题带入进来。
Kevin将叶女士尸体藏进大佛内部后,独自一人连夜完成了佛像最后的焊接。
第二天,便邀请佛家法师一行前来验收。
师姐就佛像面部提了细致入微的建议:“下巴再兜一点,两边眉毛好像有点不平”,却被地方代表高委员警告:这样下去,那今年的佛会就改到明年办了。
师姐便不再作声。
数次极具仪式感地互道“阿弥陀佛”后,口白淡淡说道,“整个工厂好像沉浸在一种奇特的氛围里,原先坐着的人站起来了,原本站着的人动起来了,每个人都开始为大佛的修建而出力。
”蒸汽腾腾的佛像车间里,工人们狂热地趴在佛像上修整赶工。
佛像本作为宗教信仰力量的具象化,普适性地承载着世人无法言明的精神寄托,和一定的道德行动律令。
然而,当不明真相的工人被“阿弥陀佛”感化而奉献自己,意外目睹谋杀案的肚财和菜埔,却捅破了宗教政治权力的彩色表象。
深陷底层,游走社会边缘的小人物,发现曾经一心向往的政治权力,一度尊崇的宗教信仰内部竟如此黑暗,金光闪闪的大佛内部秘密地藏着一具女人尸体。
人们互相传诵的“阿弥陀佛”,“大佛慈悲普渡众生”,此时便显得极其伪善。
一切出路都被堵死,一切出口都通往暗处,重重碾压之下,斩断了小人物所有的生机。
那晚,两人在门卫室白白坐了一夜,“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
天亮之后,肚财和菜埔前去“洗门“找土豆帮忙,土豆找了自己在中正庙当庙公的大伯给他们祭改。
踏进极简主义风格的中正庙,两人只感到宗教信仰的可笑和无力。
独自飘零一世倒也无妨,菜埔只忧虑自己年迈的老母亲。
他怕自己今后出什么意外,就想托付没心没肺的小叔帮忙照顾母亲,却反被骗去300元。
口白说,“即使被骗300元,菜埔也不恨小叔,只是唯一的亲人也这样无情对他,菜埔觉得很心寒。
”肚财则在第二天意外死亡,没人知道他真正的死因,据说是酗酒驾驶摩托被撞的。
但肚财并不会喝酒。
听说去世前,他去看望了曾经照顾他很久的会面菜店老板娘,老板娘照例做饭给他吃,但谁也没想到这是他人生中最后一顿饭。
之后,他晃晃悠悠走到海边废弃的房间,看见一个人坐在那里,身旁晃荡着一根绳子。
肚财明显感觉到那也是一个受困之人,他感到同情和怜悯,也深知无法给予什么帮助,只问了一句:“有困难呢?
”那人没有、也无力作答。
大佛之下,只听见众生皆苦的悲鸣影片中,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似乎总有能力感知到同样深陷困境的人,尽管自身难保而无法给予帮助,唯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情。
小人物之间的温情和体恤,是如今被权力政治裹挟的大佛,最初的悲悯之心的余温,也是影片对残酷现实的回温。
同样,小人物偶尔也有彩色的梦,肚财热爱抓娃娃,觉得“抓娃娃很治愈啊”;还有那辆被漆成粉红色的摩托车,极具浪漫主义和人情味。
小人物为数不多的彩色片断,在其被符号化了的黑白世界中,原本将是我们了解他们的真实入口。
然而可悲的是,更深层次的众生皆苦就在于,人与人之间终究无法彼此理解。
直到肚财死了之后,菜埔才第一次走进他家。
那是一间“飞艇”模样的房间,堆满了从娃娃机抓来的玩偶,墙上贴满了杂志剪影。
出人意料的浪漫,和平日里的模样极不相称。
菜埔这才意识到,其实自己根本不了解肚财。
“虽然现在已经是太空时代了,人类可以搭乘太空船到达月球,但却没办法看穿每个人心里的宇宙。
”
同样,囿于权力结构中的大人物们,他们的对话和关系,都始终受制于这一权力关系,他们比四处游荡的底层小人物更深刻地嵌入在权力结构之中。
Kevin在和大人物通话时也得低声下气赔笑示好,所谓光鲜亮丽的大人物形象,还得靠着假发片才得以自我确证。
肚财和菜埔一边羡慕上层生活,一边却也深谙这个道理:无论什么人一天也只能吃三顿饭,睡一张床。
没人能完全逃脱困顿、孤独的生活处境。
愈是如此,愈没人有那个闲工夫去了解他者,也妄谈为他者所理解。
每个人都成了实实在在的单子,身上罩着厚厚一层膜,独自飘零在这世上,困顿、孤独、是所有人内心深处的悲鸣。
“现在社会讲究公平正义,但他们的生活中并没有这四个字。
”不过也没人真正在意小人物的遭遇:他们没有身份,不知从哪来要去往何处,没有一张照片记录过他的面容(肚财的遗照还是土豆从警方视频中截图得来的),只有当扭曲的尸体被警方圈上记号人们才会注意到:哦,这里有个人死去了。
飘零一世的肚财,只有同样是底层小人物的菜埔们才会记得。
一行简陋的送葬队伍,有一搭没一调的“友谊地久天长”,插科打诨之下的沉痛哀悼,小人物特有的仪式感。
而同一时间,佛像修缮完毕,恢弘繁复的佛教法事正在进行中。
红木桌下的秘密:权力结构中的性别暗礁除了大佛之外,女人是另一个将底层与上层普遍性地联系起来的重要环节。
对于男人的欲望和需求,无论什么阶层的男人都渴望纾解,身处底层的肚财也不忘搞些N手色情杂志和菜埔分享。
女人自古以来都是男人的欲望对象之一,然而,导演在影片中埋得更深的,也正是性别政治这座巨大暗礁。
电影中,作为欲望对象的女人被牢牢镶嵌在权力结构的不同位置,作为政治权力附属的具体物件,和财富一起,成了渴望权力的小人物的幻想和投射。
女人不再仅仅是欲望对象,更是财富和权力的象征。
行车记录仪开启的上层彩色世界里,以代号身份出场的奔驰车里的女人们,是辅佐老板辛勤开车的重要伴侣,也是老板身份地位的象征:大胆直接的“Gucci”,想去美国留学的大三女生“Cindy”,试图挽回Kevin并期待和他结婚的“叶女士”,她们的音容笑貌通过极具特色的声音出现在我们和小人物眼前。
同时,在小人物黑白的现实世界,和导演口白的叙述中,女人的影子更是无处不在,新来的特助,经常在地方代表高委员的红木桌下搞什么秘密;高级洗浴会所里,艺术家、董事长们的标配就是左拥右抱的美眉。
对肚财和菜埔等小人物来说,享有财富权力地位的男人才能搞到妹,这也完全符合他们对权力的想象和憧憬。
导演黄信尧曾回应,这样处理并非刻意物化女性,只是客观呈现当今现实情况,或许也正说明了问题。
影片中的女人始终是漂泊的,流动的,在暗处的。
她们只短暂地出现在大人物的奔驰车内,停靠在黝黑的隧道深处,或是在幽长通道尽头的秘密会所里。
她们面目模糊,只有简约的代号式名称,说得最多的都与性有关。
那位叶女士一度想在Kevin身上寻找安定感,最终却落得死亡的结局。
她们也会想象自己的前景,比如去美国读书,但女性小人物的命运始终紧握在权势者手里。
肚财和菜埔原本只想无伤大雅地窥淫老板奔驰车里的香艳桥段,却在见证叶女士的死亡后立刻清醒:因为他们和这个死去的女人一样,到头来终究无计可施。
从这个角度来看,影片中的女人才是真正悲惨的小人物,在权贵者眼里,她们从未被真正看见、了解,更妄谈关爱或尊重;在同样是底层小人物,理应团结起来,互相帮助或关怀同情的男性小人物眼里,她们始终是被误解的:暂时性身处权力结构,看似离财富权力很近,因此她们甚至会被认为是既得利益者。
若继续如此下去,或许女人才永远是社会中最底层的一群人。
阿不然咧?
你我都是小人物影片除了Kevin,其余大部分角色讲的都是台语。
从小人物嘴里说出来的闽南话(包括很多脏话)极具台南本土人情味,更彰显出一股野蛮的强韧生命力,尽管赤贫游荡一世,无力改变命运,却始终紧紧扎根在这块土地上,尽管偶尔会混淆当地便利店“洗门”和7-11。
而Kevin的国语和英文,此时听上去不仅伪善轻佻,更有股流离失所的孤独之感。
导演的口白部分带动了相较松散的影像叙事,调侃的口吻削弱了小人物悲惨命运所带来的现实冲击,时刻不忘提醒着观众,这只是一出戏。
影片同样值得称道的,是由林生祥全程创作的电影配乐: 除了为地方代表高委员和老板Kevin创作的“红木桌下的秘密”,“跟着董事长去冲浪”,电影中每个小人物也都有自己的主题曲:“肚财的朋友”,“菜埔的苦衷”,“释迦的预感”,“有困难呢”……小人物的人生旋律通常有一调没一调,歪歪斜斜,却异常温情动人。
在声画的一弦一动之间,我们每一位观者俨然就是这些底层小人物。
谋杀败露后,葛洛伯(Globe)佛像工厂老板Kevin走进从未涉足的门卫室,和菜埔点到为止地约谈,反复强调的一句是:“最重要的就是平安”。
当然了,对小人物来说,身处权力结构底端,能吃上饭活着就已是万幸,哪来闲心想别的呢?
放映结束后,主办方再次略带歉意地强调此次观影的注意事项,让人联想起影片最后佛像里传出的几声惊悚的“咚,咚,咚”:有什么在那里?
电影散场,观众们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有序从影院侧边小门离场,一场游击战式的放映平安结束了,而你我每一位小人物的命运却仍在漆黑中飘摇。
END——首发微信公众号:小把戏去冲浪——
*图片均来源网络
一某些影评人喜欢说“港片已死”,更喜欢说“台片必死”。
但《大佛普拉斯》的存在,似乎是在宣告:台湾电影生机勃勃。
不但生机勃勃,还制造了2017年华语电影的最大惊喜。
“惊喜”比“喜”多了一个“惊”字。
多出的是意外。
《大佛普拉斯》有太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妙处。
导演拍法妙。
我们见过太多有旁白的电影。
旁白要么是主人公,要么是主人公的亲人或者朋友。
总之,旁白是一个视角,但这个视角依然来自影片里的故事。
《大佛普拉斯》不同。
本片的旁白是导演自己。
影片中旁白的身份,就是导演。
他在正片开始前就告诉观众:我会不时出现唠叨两句。
在故事进行中,导演会突然以旁白的方式出现,介绍影片中配乐使用的来由。
本片中的角色也会和观众有所交流。
男主喜欢抓娃娃,他会突然对着镜头说:夹娃娃很疗(治)愈。
这还不算特别。
影片中有这么一个桥段:男主和朋友在公路上骑车,朋友骑着个粉红色的摩托车。
男主说:男人骑什么粉红色的摩托车。
朋友说:这是个黑白片啊。
话音刚落,本是黑白色调的电影画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粉色。
看到这里,你一定会以为《大佛普拉斯》是部喜剧片。
二如果能让人发笑的电影就是喜剧片,那《大佛普拉斯》可以算是。
它太有趣了。
那些足够让观众反复玩味的小细节,怎么看怎么好笑。
而且是很高级的幽默。
但如果一部电影必须得有一个圆满的结局才能被定义为喜剧片,那它则大相径庭。
我也不愿意说这是部悲剧片。
如果可以发明一种新的电影类型名称,我会将《大佛普拉斯》归类为:操蛋片。
它处处流露出魔幻色彩,却又无比真切地描摹着现实生活。
而现实生活,实在是太他娘的操蛋了。
原谅我又粗俗了。
我在文章里写脏话,是为了和电影里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角色离得更近。
而我做出上面的解释,是为了再次强调影片中导演的叙述手法。
在我解释我为什么会写脏话的时候,我和在电影中间突然化身旁白的导演做了同样的事情。
如果你对戏剧有所理解,会知道英国人演莎翁戏喜欢这么玩。
哈姆雷特会对着观众说出大段独白。
观众也并不会觉得太过突兀。
如果你对戏剧了解得再深一点,你会知道导演的叙事手法多半是受到了布莱希特“间离效果理论”的影响。
简单地说就是:让观众看戏,但不入戏。
我要说句玄之又玄的话:不入戏,才是最深的入戏。
当导演不断用旁白制造出“间离效果”让观众出戏的时候,观众变成了真正的旁观者。
看悬疑片,观众会把自己想象成侦探。
看动作片,观众会把自己想象成英雄。
看AV,观众……看一部现实题材的电影呢?
越是真实的人生,越没有“感同身受”。
与其无法真正靠近,不如悄然远离。
我们在导演的引导下得以观察起影片中几个小人物的人生。
却突然发现:我们和这些人隔着的,不只是导演的旁白,不只是电脑屏幕,更是一片浩瀚的宇宙。
三《大佛普拉斯》的主角叫肚财。
他是个拾荒者。
操,说得太书面了。
他靠收破烂为生。
他有几个朋友。
一个叫菜埔。
“菜埔”在闽南语里是“萝卜干”的意思。
菜埔家有老母,给文创公司老板黄启文看大门。
肚财还有一个朋友叫土豆。
开便利店,骑粉色摩托。
土豆、菜埔和肚财一样,都是小人物。
他还有个朋友叫释迦,在片中只说了一句台词:我就四处逛逛。
不知道佛祖自己是不是整天也就四处逛逛。
说回菜埔。
肚财喜欢去菜埔的门房闲聊。
在愚钝无知的菜埔面前,肚财才能勉强找到一点自信。
无聊的两个人想到拿菜埔老板黄启文的行车记录仪来看,没想到一看之下看出了麻烦。
起初,有淫音入耳,两人分外激动。
看得多了,两人竟看到了黄启文行凶杀人的经过。
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命运也就发生了改变。
买不起酒喝的肚财死于了醉驾。
没有人知道真相。
也许除了黄启文。
和肚财他们不同,黄启文开着奔驰,勾结着政府官员,勾搭着形形色色的女人。
在肚财和菜埔翻看旧色情杂志的时候,黄启文正和官员们纵情声色。
但他也有自己的烦恼。
肚财没有财,烦恼就是财。
黄启文有财,但他也担心丢掉财。
因为他有了新欢,他之前的情妇便用他的秘密威胁他问他要钱。
当他意识到自己不再安全的时候,他杀了人。
肚财和菜埔不会知道黄启文的内心活动。
就像黄启文不清楚肚财和菜埔的生活一样。
四底层小人物和有钱人的生活也是被“间离”开的。
用影片里的话说:有钱人的生活是彩色的。
至少在底层小人物的眼里。
毕竟他们的生活是黑白色调的。
对于肚财来说,欲望就是黏腻的二手色情杂志,生存则是挂在嘴边的“干”。
他会恐惧、会兴奋、会悲伤,但却不会想象。
肚财是不会迷茫的,因为他不知道迷茫是什么。
每天重复的生活,让他不满,却不会不安。
因为他知道:三分靠作弊,七分靠背景。
只要晚会上才唱《爱拼才会赢》。
肚财不会作弊,也没有背景,所以他知道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成为有钱人。
菜埔也一样。
如果不是在好奇心驱使下偷看了黄启文的行车记录仪,肚财不会和黄启文有任何交集。
哪怕是面对面对视,黄启文的视线里也不会有肚财。
黄启文的生活里则充满不安。
他白天为政府造着大佛(Buddha),晚上在隧道里玩着puta(西语“贱人、妓女”)。
为了大佛,他费劲心机;因为情妇,他铤而走险。
妓女和大佛相似的读音,似乎是在告诉我们:哪有阿弥陀佛么么哒,世间全是阿弥陀佛啪啪啪。
影片的最后一幕,大佛被无数僧侣供奉。
一片祥和。
突然,大佛响了。
看了电影的观众知道,黄启文把情妇“杀死”后放进了大佛里。
那么,这声响是否意味着情妇没死呢?
这其实不重要了。
最肮脏最隐秘的,和最神圣最庄严的,组成了那人间。
最富贵最复杂的,和最贫穷最简单的,构成了这生活。
导演黄信尧曾这样解释影片结尾大佛的声响: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叶女士(启文情妇),我们都被封在大佛腹中,那一声声撞击,不就是我们自己发出的吗?
是不是有些发冷?
操蛋片突然成了恐怖片。
孤独的你我,终于体会到了极致的惊悚。
这也是一种“间离”。
这是一种人与人之间无法接近的恐慌感。
影片里有这样的金句:“人类早就可以坐太空船去月球,但永远无法探索别人内心的宇宙。
”永远,是种定数。
在定数中,却也有诸多不定。
正如林生祥为本片创作的主题曲《有无》里的歌词:人生无定着,世事歹按算。
看不透的,就别看了。
冷眼佛心——大佛普拉斯中旁白的作用 在电影的放映过程中,我会三不五时出来讲几句话,宣传一下个人的理念,顺便解释剧情请大家慢慢看,就先不打扰,需要的时候我才会再出来开始我觉得导演只是在开玩笑,最多”讲几句“,结果没想到是讲了几十句。
更让人惊喜的是,这些旁白恰恰是大佛普拉斯中的点睛之笔,身处戏外的旁白不仅不会把观众拉出故事,反而一句句触摸到了观众心底。
我大概归纳了一下,电影中的旁白主要分为一下四种功能类型:介绍、叙述、解释以及表达。
咱们慢慢聊。
1.介绍,不难发现,影片中几乎每一个人物(其中不乏一些戏份很少的配角),总会有一段介绍。
例如这个工厂大家都很关心对方的老母,那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关怀,菜埔白天的工作都是兼差的,正式的工作是在这里当夜班警卫,他会顺便在大家下班前把工厂打扫一下这里借着调侃工人们互相问候的习惯,简要地引入了菜谱的工作情况,“夜班”——这个故事的主要舞台也开始搭建在观众心中。
在外面大小声的,是工厂的老板启文,在后面摸屁股的是高委员和他的助理瓦乐莉,虽然高委员的戏份不多,但是他奋斗的过程值得我们来介绍,他十几年前从一个街头运动者一路爬上国会议员,在他五连霸时,副议长送他一个高级的红木桌,但是自从瓦乐莉来了之后,高委员的红木桌突然多了一块木板,主要是方便瓦乐莉办公,当别人在桌上用滑鼠办公时瓦乐莉都是躲在桌下,操作着高委员的欢乐棍。
短短的一小段片子里高委员的底裤就被拔干净了,另外影片还有很多黄段子能博得lsp们会心一笑。
这位叫张少怀,他在片中名叫释迦,在这支片里他只有这句台词:逛一逛,他整天都很忙,忙的事情就是到处逛一逛,逛的地方比警察还大,逛得比村长还努力,但人和人之间很奥妙,村子里很多人,但释迦再怎么逛,认识的也只有肚财这个朋友。
释迦在片子里承担的多是隐喻的角色,难免是游离在整个故事外的,这段旁白则让他和故事有了现实的联系。
还有下面这段:释迦不是那种头发长长身体臭臭的流浪汉,他每天都把自己弄得很整齐,村子的人也都认识他,但没人知道他的过往,三年前的某一天他就突然出现,在这没人用的海防卫哨住下来,有人说他以前是船员,也有人说他被抛弃因而发疯,更有人说他杀过人,也有人说曾经看过黑头车来探望他,释迦真的是个很神秘的人,连他唯一的朋友肚财也只知道它是一个晚上需要听着海浪才睡得着的人。
现在,观众心中的释迦形象已经确立起来了——神秘。
以及这些,人物们的特点一下就变得鲜明:启文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敢做别人不敢做的,敢赌别人不敢赌的,他的人生就是这样赌出来的。
Gucci是一位混血美女,混了一半南美洲的血统,所以我很难听出来Buddha还是puta,因为的Buddha是大佛,西班牙的puta是贱人,但以现场状况来判断我想应该是贱人的意思。
想要通过故事建立起鲜明的人物形象往往需要大量篇幅,这样就会导致影片不可避免地陷入拖沓烦闷的境地。
所以不可能每个人都安排一段背景故事或者给大量镜头。
而这些幽默又明了的旁白,被说书人一样的导演娓娓道来,使得观众能快速地了解人物,建立脉络,又不会丧失趣味。
另外,人物介绍是旁白出现的最合理最能被观众的理由,观众不会因为这样的旁白感到出戏,这也是在慢慢让观众适应以后时不时会出现的几十条旁白。
2.叙述,在影片中,部分旁白是用来服务于情节的,它们或用来交代背景,或叙述场景,或提前昭示结局。
那一晚启文走了之后,肚财就来找菜埔,但是肚财一直站在门外不敢进去,菜埔也只好在外面陪他,在阴暗的黑夜淋着毛毛雨,二人静静的站在那,菜埔看着肚财留恋着眼前的景色,眼中透露着淡淡的不舍,他想要安慰肚财,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这句话就是像在读小说一样。
不需要漫长的造作的贴脸大特写,也能体会到人物内心的苦闷与恐惧,表现力还贼强。
释迦洗澡的地方都不一定,有时是在游泳池,有时会去附近的厕所,今晚天上打雷闪电,但释迦好像也没在怕,他今天有一点点不一样,心里感觉到肚财应该是出事情了。
但今天却有点特别,阿姨不只炒一盘菜给他,还帮他多准备了一只鸡腿。
没人知道肚财吃的不多,除了晚上去超商拿人家丢出来冰冰的过期食品当做宵夜,白天就只吃一餐。
但现在吃的这一餐,是肚财今天的最后一餐,也是他人生的最后一餐。
这两段就明摆着告诉观众肚财要死了。
让观众先有个预设,不至于惊讶,同时勾起观众对死亡原因的探寻,然后就引出了那段绝妙的拍摄车祸地点的镜头:
隔天早上肚财在圳沟里被发现,警方在他身上验出很高的酒精值,表示他应该是喝酒醉出车祸的,但我们听到的大部分都是喝酒醉撞死人,肚财应该是中华民国在台湾少数喝醉酒被撞死的,而且村子的人都知道肚财是不喝酒的,就算说他要喝也没钱喝到不省人事。
简述了死亡后的调查,也简述了死亡的经过,几乎明示了是启文凶杀的肚财。
透露出一种强烈的无力感那一年的台南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护国法会,另一件事肚财出殡,在肚财出殡的路途上,明明是大太阳,但路面却无缘的积了很深的水,菜埔他们站在水边犹豫,肚财却已经在水的另外一边,他希望菜埔他们送到这里就好,接下来他想要自己一个人慢慢的走。
这段挺有说法的,好像是导演想营造一种魔幻现实的感觉,但影片本身塑造地太现实了,要肚财在画面里复活难免会显得不合理,所以只能让他出现在旁白之中。
这些旁白是整个故事的齿轮,处于一些转折和节点的位置,甚至缺失了它们就缺失了故事的完整性,相比于其他几类功能来说,是最具必要性的。
3.解释 ,有些是解释影片本身的,主要处理一些感觉有点不合理的地方:各位观众朋友,现场没有新闻记者,所以电视新闻的画面应该是警方所提供,我们提供另一个客观的影像,用最少的剪接给观众了解事情的经过,我们的影像不想警方那样晃来晃去,毕竟拍片是我们的专业,晃来晃去的摄像师早就发一个便当叫他回去了。
这里用小小的幽默解决了视角问题。
现在听到的,带点美国西部牛仔气味的音乐,就是配乐林生祥专门为我们启文董仔所做的主题歌,歌名就叫和董仔去冲海浪,他说车一直开,在隧道里面一闪一闪,那种感觉就像启文董仔要带观众朋友去海边冲浪,但启文董仔没打算要去海边,因为他要冲的是Gucci青春的肉体,海浪就麻烦观众朋友找时间和朋友去冲,但是要注意安全。
这里解决了bgm的问题有些是解释人物心理的:平时畏畏缩缩的肚财只有来到菜埔的警卫室讲话才能嚣张,他这辈子可能只有在这尔坪半的货柜屋里才能找到一点点自信。
我想他应该是慢慢理解肚财现在死了并没什么不好。
起码在他死的时候,在地上还能画出一个人形。
向他这种孤独的流浪儿,应该是死了很久之后才会被人发现。
那个时候尸体都烂光了,只能勉强在地上画出尸水的圆形。
这些复杂的有内容的心理过程无法用任何镜头语言来表现,角色也不能说出来我心理是这么想的,那就直接通过旁白告诉观众好了。
可以说这是在降低观众的理解门槛。
值得一提的是这句:肚财很爱夹娃娃,实在很难理解一个中年男子怎么有这种兴趣,每次都想问肚财,你怎么那么爱夹娃娃。
这句没有在解释,是在提问。
但随即肚财便面向镜头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是该片中角色第一次打破第四面墙虽然有些突兀,倒也颇为有趣。
4.表达,与解释不同的是,表达更加直观也更加超越。
就像第一个旁白所说,导演是在“宣传一下个人的理念”。
对他们来讲,不论是出太阳还是下雨都会有困难,但他们没办法去想生命的困难,因为光是生活里面,就有解决不完的困难,社会常常在讲要公平正义,但在他们的生活中应该是没有这四个字,毕竟光是要捧饭碗就没力了,那还有力气去讲那些有的没有。
” 这些话影片中的任何人来说都不合适,身处于话中的肚财没“有力气去讲这些有的没的”,也没有话语权去概括他所处阶级的困境:如果在戏内,他没有能把这段话说出口的对象和语境,在戏外,观众也会觉得很突兀。
底层人民始终是处于一种“失语”的状态,此时旁白的作用,就是为这些人们发声。
但相对于赤裸的批判和呼喊,这样的表达更加内敛,留给观众的智性思考空间也更大。
我想虽然现在是太空时代,人类早就可以坐太空船去月球,但永远无法探索别人的内心世界。
这也是在说导演想探讨的东西。
上一段是社会层面的升华,这一段则更具有人文关怀。
表达,就是在温柔地戳破影片和现实之间的窗户纸,将埋藏在影片深处的东西拿出来给观众看。
最后,聊了半天旁白的功能,再来说一下旁白对于整个故事的意义,也是这篇影评的意义。
影片的名字叫大佛普拉斯,片里也出现了很多“佛“,有的佛叫做”贱人“,有的佛肚子里藏着尸体,有的佛只想搞钱,也有很多人认为释迦就是影片里真正的佛。
那我们再仔细想想,我们所认可的,所塑造的佛是什么样的:在能力上是全知的,在性格上是慈悲的,在行为上是不作为的。
影片里有这样的形象吗?
还真有。
不就是讲故事的那个人。
导演是故事的创作者,而念旁白的那个人,则更像是故事的讲述者。
他全知地客观地讲述着这个故事,他不干涉肚财的结局,却在字里行间内敛地表述着自己对肚财的深切同情。
还有谁呢?
还有透过屏幕去观看这一切的你和我。
我们无能为力、满怀悲悯地看完了这个故事。
我们能做的,就是让这世上又多了一双看向苦难的眼睛。
2分给片尾,片尾算是黑幽吧,很现实,很讽刺。
前一个小时导演在向侯孝贤致敬,娓娓道来讲故事。
我想问一下导演,这个电影您到底想讲什么?
还有豆瓣上的假文艺们,你们真看懂了吗?
富人是彩色的,穷人是黑白的?
这是什么狗屁理论。
导演就是一lusir(不是鹿警官)假惺惺的抱怨社会,就像社会很多人看到小狗装出一副很有爱心的样子,好假!
这个电影没必要被捧成神吧!
豆瓣这是一个装文艺的聚集地……
《大佛普拉斯》来广州巡演,恰逢寒意退散,艳阳高照,人格外精神。
电影也好看,摄影一流,林生祥的配乐够入味,行车记录仪的视觉别出心裁,总体而言就是一部有生命力的电影。
看完后在巴士站等车,阿余说:“这电影好是好,就是人物不够立体。
” 我倒不这么认为。
以电影中的几句台词举例:“虽然现在已经是太空时代了,人们可以轻易搭乘飞船登陆月球,却始终没有办法看穿每个人心里的宇宙。
” 还有就是在电影接近末尾的时候,菜埔走进肚财的家里,他自言自语道:“肚财的朋友很少,只有我们几个,而我突然发现我们从来都没有去过他的家里,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并不了解他。
他的家中摆满了娃娃...”(大意是如此) 从这几句台词就能稍微看出导演的用意,他不是侯孝贤,不是蔡明亮,他的电影在一开始就没有试图让观众去穷尽一个人的生命,他要告诉我们的恰恰是:我们并不能完全去了解一个人,没有人办得到。
所以,这部电影固然有讽刺台湾本土社会的意味,但我认为如果要如此简单地,又一次常规地把导演镜头下的人物分为几个类型,然后划位置,进行对比,进而得出批判角度是不太好的。
这部电影不应该这般廉价,这里头尚有更多的孤独和悲悯,尚有更多更为真实的“难以言说”或者是“无法言说”,可我也明白,事实上,我们除了将人物划分为几个固有类型去进行解读以外还能有什么方法呢?
导演也知道这一点,他和我们是一样的,我们和电影里的菜埔是一样的,在看完整部电影之后,在和肚财说完告别之后,我们仍旧没法真正与他同在。
佛光之下,众生虚幻,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不不不,打住吧。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巴士也要到站了,独自上车吧,命途啊
记得多少就写多少。
表白导演。
又可爱又接地气,台语很好听,口白我听不太懂但现场回答我都听懂了(x1,影片色彩。
黑白是因为铜制大佛很贵,在短片拍摄时有经费上的考虑,用黑白拍摄并且加深对比就能较大程度上解决材质的问题。
行车记录仪的内容是彩色的也是沿用短片的想法和制作。
行车记录仪虽然没有摄制到车内画面,但对于菜埔和肚财来说,听着声音就能有无穷想象,彩色也是暗示他们对Kevin董事长日常生活的想象。
2,夹娃娃和粉色摩托车梗。
导演居然说夹娃娃也是他的乐趣,所以想把这个放进影片里,而且说自己有颗粉红少女心!
可爱哭哭。
当肚财回答为什么中年男子喜欢夹娃娃,面对镜头说的那句“因为夹娃娃很疗愈啊”感觉非常温柔。
3,口白过于频繁的质疑。
“就好像..你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那你当下热恋期可能会非常爱。
过一段时间就觉得自己为什么跟这个人交往一样。
本来就放了这些口白在里面,当时看就觉得很合适啊很喜欢啊,后面都做成成片了再不喜欢也没办法了。
你都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你要对人家负责啊!
”笑到崩溃。
4,情节的黑色幽默。
葬礼是一个十分严肃的场合,也是体现戏谑的最合适的场合。
自拍时代的人一张照片也没有是难以想象的,但是也是真实发生在导演身边的。
5,片名。
导演之前的短片叫 大佛 ,给长片起名字的时候,被不能重名这件事伤透脑筋。
“总不能叫长佛、巨佛、xl佛吧,听起来好土”。
正值iPhone6 plus上市,“这是从美国来的消息”,导演决定也给长片命名 大佛plus ,然后再音译过来,就好像在片中他音译了globe还有那些女生名字一样。
(2018.1.21 双栖放映x首星影城)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这部电影是华文创和甜蜜生活联合提供,由业界最专业的甜蜜生活来制作,我们邀请业界最难处的叶女士和钟先生来担任监制,我是始终如一的导演阿尧,等下放映过程当中,我会三不五时出来讲几句话,宣传一下个人的理念,顺便解释剧情,请大家慢慢看,就先不打扰了,需要的时候,我才会再出来。
——《大佛普拉斯》片头画外音嗓音随片头字幕而来的这一整段旁白,观众首先为导演的创意所激奋(竟然自己跳出来申明哇),为他使用的自夸与反语(“最专业”“最难处”“始终如一”)所逗趣,为他的真诚(“我是导演阿尧”“宣传一个个人的理念,顺便解释剧情”)所感动,以及为他小丑般的俏皮(“就先不打扰了,需要的时候,我才会再出来”)所逗乐。
在这里,迥异于真实导演(黄信尧本人)的人格面具已经产生,画外音成为导演隐藏自身又同时将自己显露的化身,观众需要在之后暧昧模凌的话语中解码出导演的真实性情和目的。
游戏规则的提前透露,只待观众参与其中。
功能画外音作为以文本形式呈现的声音影像,往往是对画面影像的补展。
画外音因此一般用来组织叙事,要么是片中的某位人物,画外音以主观视角参与叙事;要么是画外的无名者,画外音以客观视角交代剧情。
出现在《大佛普拉斯》中的画外音,因为是导演本人的角色和声音,从而延伸出如下三种独特的功能:解释画面中呈现的视觉内容,比如介绍人物、讲解镜头信息、透露人物内心的心理活动等;扩展画面内容,比如对人物过往生平经历的介绍,或把将要发生的事情提前告知观众;暴露创作过程,比如片中在插入一段配乐时,直接说这是林生祥为电影创作的。
这三种功能都将观众与电影区隔了开来。
如何理解这个画外音?
有三个角度戏剧-史诗剧将画外音当作这部电影有机的组成部分,就像我们在惯常情况中所看到的那样,画外音具有参与叙述或交代剧情的功能。
当导演跳出来申明自己是电影的创作者,并如数向观众讲述幕后团队(出品公司、制作公司、创作者)和自己在接下来将扮演的角色(“宣传一个个人的理念”),在观众和电影间无形加剧了一道隔绝的屏障,取得简离的效果。
第四堵墙已被打破,这是布莱希特最早在他的“史诗剧”中实践的观念,提词员在幕布还没揭开之前便率先将全剧的情节告知观众(《例外与常规》),并让在演员在演出时与角色保持距离,为的是不让观众陷入戏剧营造的幻觉中,有客观批评的精神。
电影-评论音轨将这个画外音看成是电影创作完成后再添加上去的,这样这个音轨就不再是电影自身组成的一部分。
有没有这个音轨,都不影响到电影的观看,音轨只是提供了观众进一步理解电影可能会喜欢的一些幕后信息或观点。
这非常像电影碟片发行时,发行商为了吸引影迷购买在影片中加入的评论音轨。
一般都是找评论家来录,表达他对电影的喜爱与理解。
当然也会找导演,这个时候导演会提供一些不为人知的幕后信息,而这是许多猎奇的影迷特别喜欢的。
小说-叙述者小说独有一个叙述者,这是诗歌或散文都没有的。
叙述者有别于小说家,小说家是现实生活中活生生的人,而叙述者则是小说家在小说中创作的来代为叙述故事的化身。
因而,叙述者的性情与小说家的性情没有必然联系。
《大佛普拉斯》中的画外音更像是小说的叙述者,这个叫“阿尧”的画外音从其讲话方式来看显然有别于导演本人,同时“阿尧”还能提前告知观众电影后面将发生的剧情(比如启文的死亡),这非常类似于叙事学中一种叫“预叙”的手法,即叙述者跑出来提前告诉观众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
而且,《大佛普拉斯》中的画外音略带插科打诨的玩闹特点也非常像《项迪传》中那位完全不完叙述时序来讲故事的叙述者。
《大佛普拉斯》中的画外音不是其中的任意一者,而是三者都有。
所以,我觉得导演使用的这个策略非常聪明,也很有创造性。
但若从电影整体呈现的效果来看,又给人玩得过头的感觉。
有人将画外音看成是类似说书的形式,觉得不对。
说书者不会是作者,而是另外能讲述故事的任意之人,他与作品之间的关系是隔绝的,无法参与到作品的形成中。
第54届金马奖上,有一部小成本文艺片在没有任何明星助阵的情况下大杀四方,以黑马之姿斩获10项提名,5项大奖。
它就是《大佛普拉斯》,只看片名就显得别具一格。
《大佛普拉斯》
《大佛普拉斯》这个片名看似不明觉厉,但其实翻译过来就是“大佛plus”的意思。
是不是感觉一下亲切了不少。
这个名字源于导演黄信尧三年前拍摄的一部名为《大佛》的短片。
后来黄导又将它改编为长片。
发行时正值IPhone6 plus上市,于是他就索性用同样的思路给自己这部长片处女作命名为“大佛plus”。
黄导这种给电影起名字的方式实在是很Real啊!
黄导是土生土长的台南人,为了推广家乡文化,当然更主要是为了创造自己的电影风格。
他在电影里总会“三不五时”地插播几段自己念的闽南语旁白。
虽然音色算不上磁性,音调平淡到催眠,但是这些旁白都可以看做是一个个精巧有趣的段子,或者你可以把它当成音频化的弹幕。
像一个聒噪却也可爱的朋友不停地在你耳边妙语连珠地吐槽。
但有时呢,这些旁白又是那样简单,真实,让人感动。
在画面与音乐的烘托下,很容易就触碰到人心最柔软的地方,让观众的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电影另外一个特点就是从始至终的黑白镜头和行车记录仪中的彩色画面。
黑白与彩色是区分电影里面贫富世界的最明显的特征。
肚财(陈竹昇饰)是一个拾荒者,俗称捡破烂的。
他白天捡垃圾,一到半夜就去找菜埔夜聊。
菜埔(庄益增饰)是一个雕塑工厂的门卫,也就是所谓的打更的。
两个人都是社会最底层的小老百姓。
一天夜里,闲到无聊的肚财突发奇想打开了工厂老板(戴立忍饰)的行车记录仪,从这里面我们第一次看到了缤纷的彩色世界,听到了老板和一些女人猥琐的调情。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电影这种艺术形式本身就是一种窥探。
通过行车记录仪,观众同肚财、菜埔二人一起完成了对于老板私生活的窥探。
雕塑工厂的老板是电影的负面形象担当。
他滥交,行贿,溜须拍马,甚至为了隐瞒自己和秘书长的“奸情”(没错,秘书长也是男人,很刺激吧)残忍杀害了自己的旧情人叶女士。
然而对于这样的恶人,电影却没有对其进行任何形式的审判,直到最后他可能依旧还在逍遥法外。
不难想象,这样政治不正确的结尾是绝对无法获得内地的影院通行证——龙标的。
所以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这部电影,那就是“善无善报,恶无恶报”。
电影里的“恶人”老板最后毁尸灭迹,依旧装作慈善达人,塑造佛像,扮演着披着羊皮的狼。
而与世无争的“善人”肚财,只是因为不小心看到了行车记录仪里老板杀人的全过程,后来就蹊跷地死去了。
但是导演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情感偏向,电影里看不到他对于丑恶的抨击或者嫌恶之情,也看不到他对于平凡人悲惨生活的哀叹。
别的电影里经常出现的上帝视角在这部电影里演化为一种“佛”的视角。
佛,慈悲肃穆,目光冷静,普查众生。
他把这世间的所有美丑善恶都简化为一种悲天悯人的超然。
但是这种超然似乎又与佛教所提倡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相悖的,仔细想来,着实有趣。
电影主要的矛盾看似是阶级矛盾,但其实在这些矛盾冲突的背后却是一种更加“佛”系的表达。
看过电影的人都会对其中黑白与彩色的运用津津乐道,大多数人都能感受到不同的色调划分了贫穷与富贵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但除此之外,富贵的老板也会出现在黑白世界里,而贫穷的菜埔也同样出现在了彩色世界。
这种贫富世界的混杂又说明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我们稍后再谈。
黑白世界里的老板
彩色世界(行车记录仪的影像)里的菜埔电影最后,菜埔来到去世的肚财家吊唁。
但是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
原来平时以捡垃圾为生的肚财,却拥有一个童话般的梦幻房间。
肚财用捡来的废品DIY了一个飞碟般的床榻,并且里面铺满了他平时从娃娃机里抓来的各式各样的娃娃。
没想到这样一个邋里邋遢的大男人竟然有着这样精致、可爱的内心世界。
那一瞬间,菜埔觉着虽然他是肚财多年的老友,但是他似乎从未真正地走进过肚财的内心。
现在我们就可以回答前面那个关于黑白与彩色的问题了。
同肚财的床榻一样,行车记录仪所记录的彩色影像,都发生在老板的奔驰车里。
那是属于他的私人空间,也是他展现内心世界的场所。
车外是伪装,是苟且,是卑躬屈膝,是黑白色调的压抑。
车内是放纵,是偷欢,是翻云覆雨,是灯红酒绿的快活。
车外是羊,车内是狼,人性的多变在老板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黑白与彩色区分的其实不仅仅是贫富,更是一个人内心的宇宙和外部的空间。
每个人都会有感到孤独的时候,那是因为别人封闭了我们,还是我们封闭了自己呢?
佛家常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我们每个人都有各自内心的宇宙,这可能是外人无论怎样都无法探寻的一个境地。
人生在世,有太多的悲欢离合,美丑善恶。
这部不争不抢,不卑不亢的电影,通过这样一种“佛”系的方式,让我们重新认识了生活,也再一次认识了自己。
相信任何看过《大佛普拉斯》的朋友都会对其戏谑幽默的叙事和对社会议题的深入探讨印象深刻。
不过,毕竟《大佛普拉斯》的获奖和映出已经有些时日,我们不妨先一起回顾一下开头的剧情。
故事发生在某个位于台湾中南部的靠海的乡村。
影片的开始是一场葬礼,在送葬队的前方,我们与影片的第一位小人物菜埔相遇。
当然,生硬的敲鼓姿势和无节奏感的鼓声告诉我们,送葬队不是他的本职工作。
事实上,对于有一个病重的母亲需要抚养的菜埔而言,送葬队的收入实在太少。
夜幕临近,菜埔的“正式就业岗位”浮出水面——他在一家正在制作大佛的工艺品厂守夜。
不过,保安室的夜晚并不孤单,因为村里进行“资源回收”的“个体户”肚财几乎每晚都会如约而至,跟菜埔喝茶聊天,运气好还能吃到便利店扔出的过期便当。
原本,那天晚上只不过会是肚财在保安室边看电视边吃便当的寻常时光,但很遗憾,“下饭”的电视机坏了。
无聊之际,肚财打起了菜埔的老板启文的行车记录仪的主意。
一番鼓动之下,菜埔也没抵挡住诱惑,就拿来启文旧奔驰的行车记录仪,开始从这些音画分离的录像中为燥热烦闷的夜晚寻找快乐。
第一种观看:从黑白看向彩色讲到这里,我们先停下对于剧情的直接的线性叙述。
因为一个有趣的设定出现了。
在这部黑白影像的作品中,第一次出现了彩色的图像——当然是在行车记录仪里。
肚财甚至自觉的感叹,只有有钱人的世界才是彩色的。
从这里开始,我们进入了影片的第一重观看,黑白世界中生活在底层的菜埔和肚财借由行车记录仪开始观看启文的充满着图像和欲望的实现的彩色世界。
这种观看是以某种娱乐化且猎奇的窥视开始的。
我们不能忘记肚财想要观看行车录像的原因是电视机的损坏。
如今人们已经基本认可了电视作为一种重要媒介的意识形态功能:通过这个小小魔盒我们可以单向的、被动的去获得形形色色的信息,尤其是人们最喜欢的情节剧、花边新闻等等。
毫无疑问,行车记录仪是某种电视的替代品,而菜埔和肚财也确实想在行车记录仪里寻找本想在电视里面获得那些与他们生活无关的却又确实期待着的东西。
行车记录仪也确实给出了一些期待,他们看到了那些也能在电视中看到的上流社会生活的丰富多彩和物欲横流:色情的“图像”、狗血的故事和若隐若现的黑金政治。
然而,老板的行车记录仪与电视媒介却有着一个根本的不同。
行车记录仪所展示的世界与他们的真实生活有着直接的、明确的关联,因为行车记录仪的拥有者,“节目”的主演就活在他们身边并且直接的对他们的生活产生影响。
当菜埔和肚财开始观看启文现在正在使用的奔驰车的行车记录仪式,他们被迫要与现实遭遇了。
这个时刻开始于菜埔在行车记录仪的彩色世界里看到自己为老板开门的那一刻:他在彩色的世界中认出了自己(插句话,这个隐喻曾经在肚财身上也类似的展现过:他的朋友们在新闻里看到了他被警察扣押)。
他们不仅目睹了启文谋杀威胁他的前任情人并藏尸大佛的全过程,而且得知了启文与当地政商界更加肮脏的肉体和利益交易。
摘下假发的启文 这种“相遇“的直接结果就是二人观看时的享乐机制被剥离。
布尔乔亚们由于他们的权势而遭遇的“奇闻异事”或“丑恶行径”的娱乐猎奇效果,仅仅在我们认为它们事不关己时才会起效。
因为这些奇谈的真实性往往就意味着与我们同样的人们的真实的、具体的苦难经历。
换句话说,菜埔和肚财被迫意识到,他们惧怕又羡慕的温文尔雅的“留美头家”不仅确实参与了权钱交易,而且还在他们熟悉的场景内杀人并藏尸。
残酷的社会结构暴力显现了出来,正如儒雅的启文在杀人时不慎露出的秃顶一样。
更重要的是,菜埔和肚财在这样的暴力面前是无能为力的。
这一方面体现在肚财所说的“你不知道警察局和法院都是有钱人开的吗”,更耐人寻味的则展现于事发之后启文来到保安室与菜埔的交谈的场景。
这段对话中基本看不到对话常见的正反打的过肩镜头,而是在大多数时间,启文都占据了画面的中间位置并接受了几乎所有光源,而懦弱的、不善言语的菜埔则“蜷缩”在画面右侧的阴影之中。
即使忘记了具体的对话环境和内容,观看者都很难忘记启文特意摘下假发来询问菜埔的那几句话。
统治阶级根本就不惮于展示自己的真面目——当然那是因为顺带展示出来的是真正的权力。
而且正是这种权力,让我们敢怒不敢言。
第二种观看 回望黑白中被压抑掉的彩色潜藏在行车记录仪的秘密并没有将故事引向一个为真相而抗争的,有关草根英雄的悲剧。
彩色的消遣消失后,黑白世界的生活仍在继续。
后续的故事发展提示了这部《大佛普拉斯》的另一种观看。
在具体论述以前,我想先澄清一点,虽然我用了“后续故事“这一描述,但这样的观看模式和视点是从影片始至影片终的。
作为观众,我们一直在同时观看着彩色和黑白两个世界,并且同样带着某种猎奇、寻谜的视点进行着观看。
翻看豆瓣的影评,许多人都在短评提到了“听书”之感:谐谑的旁白熟练地游走与间离的剧情之间,提示着我们剧情的荒谬性和电影本身的再现性(换句话说,这是电影,不是生活本身)。
如果说,在电影剧情外这个视点是导演的旁白带领下的观众的视点,那么在电影故事内,这个视点就是大佛的视点。
行车记录仪的秘密被揭开后的故事中,这样的视点及其观看方法开始重新取得了支配地位,而观看的对象变成了黑白世界。
在此之前,菜埔和肚财以及那位在本篇评论中至今还未介绍的另一位流浪汉“释迦”,都是有些“单薄“的。
我们知道他们是底层,他们弱小和无助却又有一些些与众不同(比如,肚财喜欢抓娃娃)外,几乎一无所知。
我们开始了解肚财更多,一点点有关他的过去,至少知道他去北方打过工,他坐过牢,但还没等我们了解更多,他就因为醉酒驾机车而(“被撞死”)消失在人世。
这场悲剧性的、有些荒诞的死亡也牵扯出了更多有关菜埔和肚财“隐藏剧情”。
我们首先知道了菜埔有个小叔,但他明显无法理解自己的痛苦,也不可能接受帮助自己照顾母亲的请求。
菜埔在肚财家的“太空舱”里最后,我们终于进入了肚财生前的房间,这里意外的干净、宽敞和整洁。
我们同时也知道了肚财这样一个“收废品的”有一个太空舱一样的床,上面摆着娃娃,贴着捡来的杂志上撕下来的美女插画。
在这一刻,我们终于等到了那句似乎期待了许久的旁白:“我想虽然现在是太空时代,人类早就可以坐太空船去月球,但永远无法探索别人的内心世界。
”我们看到了一些被压住的丰富色彩的可能性,却也看到它们注定被遮蔽的命运。
我们因此而要直面:一个玫瑰色的生活是存在的,但它似乎只出现在每个人的不可见的内心的小世界里。
而在公共的、主体间的生活里,只剩下灰色的孤独、无意义和人与人沟通的不可能性。
更进一步,法会上的佛像精美,但善恶却无报;人们诵经念佛,却说不出彩色的音符。
视角之外,我们还能理解些什么?
视角和观看方法的变换,不免让人想到布莱希特戏剧间离效果。
我们可以看到黑白/彩色的对立,可以看到对于电影仅仅是“再现的提示”(导演的旁白),我们也看不到英雄式的主角。
更重要的是,在我看来,刚刚所提到的两种观看的视角结构出了剧情中潜在的两条线索。
经由黑白/彩色的区分下黑白世界中的人物对彩色世界的观看,阶级的隐喻产生了;而经由观众对整个故事中黑白世界的观看,有关生活及其意义的存在主义的反思的隐喻浮上了水面。
更值得我们思考的是这两层隐喻之间的关系。
不管是从从导演的访谈、我们的生活经验还是电影本身,这两层隐喻是紧密关联且无法分割的。
拆解掉任何一层隐喻,剧情及其意义就会发生根本地变化。
一方面,孤独与人际沟通的“不可能性”、生活意义的失语和“善恶有报”的失效来自于资本主义社会的结构性问题,而另一方面这种结构性的暴力不仅仅是某种叫“结构”的抽象物的暴力,同时也是具体的阶级压迫和剥削,就像屏幕前林林总总的奇闻轶事背后是真实的一桩桩血淋淋的惨案。
《大佛普拉斯》的观看模式及其隐喻结构有趣的是,豆瓣中的许多热门影评里反思的重心都落到了存在主义式的痛苦。
或者即使谈到了有关阶级与底层的话题,也用着置身事外的态度遣词造句,真正站在了“大佛”理中客的视角。
问题恰恰在于,这样的视角在影片外难免最后滑入了委员、副议长、启文的视角。
菜埔、肚财对于大多数观众和大多数甚至没有时间和途径看这部电影的人来讲,与其说是他者,不如说是镜像——失意的北漂青年和懦弱的下岗再就业人员。
那么释迦如何呢?
如果从大多数的影评和评论来看,释迦更多地被误认为观众们的理想的镜像。
释迦是一个流浪汉,但是他爱干净:穿的干净、住的干净。
他没有过去的负担,也没有未来的期许,只是不断的在村里“逛一逛”。
他如果真实的存在于现在的上海,就是一个爱干净且更深沉的杨高南路的“圣沈巍”。
黄导在一次演讲中确实谈到,释迦意味着另一种可能的活法。
但我不得不用《大佛》的剧本的潜在结构帮他补上一句,这样的活法在彩色世界的支配之下只能是个别的甚至是纯粹想象的:没有人可以既在历史之中,又在历史之外。
当然,我这绝对不是在责怪和贬低《大佛普拉斯》的艺术成就,相反,我觉得这是一部非常优秀的艺术作品,它已经用独特、有趣的视听语言和叙事技巧为我们再现了一些生活中的困局。
正如阿尔都塞指出的那样,艺术的特性是使我们“觉察到”某种暗指现实的东西,它不能代替理论的认识本身。
所以,进一步的反思和批评,应该是我们观众自己的任务了。
参考文献:[1]阿尔都塞,2011,《论布莱希特与马克思》,陈越、王立秋译,《文艺理论与批判》第6期。
[2]阿尔都塞,2010,《皮科罗剧团,贝尔多拉西和布莱希特》,载《保卫马克思》,顾良译,上海:商务印书馆,第121-144页。
[3]阿尔都塞,《一封论艺术的信》,https://www.douban.com/note/446379109/
久闻《大佛普拉斯》大名,2017年金马奖大赢家,但对它的兴趣不是因为它获了奖,是因为这是为数不多和佛有关的电影,很是好奇导演会讲一个什么样的和佛有关的故事。
内地至今还没开禁,只好从优酷上看些精简版的片段,还有导演黄信尧在《一席》中的演讲,基本上情节和精彩片段也撸了个八九不离十。
万事都有个缘起,为了护国法会修建的大佛像,把影片中不同阶层的人们串在了一起,故事由此开始,佛像修建的承包人富商黄启文,为黄启文看门的保安菜埔,菜埔的朋友收废品的肚财,以及超脱的流浪汉释迦,还有和富商政商勾结的政府议员高委员,这不同阶层的代表人物们上演了一出当代台湾的浮世绘。
其实影片中讲述的现实社会乱象,对观众来说可以说是老生常谈,富商、政客们的灯红酒绿,酒池肉林,贫苦人民在生存线上的辛苦挣扎,劳苦奔波,甚至也不是当代社会才有的现象。
唐朝杜甫一千多年前就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的诗句描述了类似的景象。
可惜的是,人类社会一千多年的演化,依然没有什么长进。
芸芸众生在人道中数千年的轮回,依然逃脱不了对外在感官世界的执迷不悔,眼、耳、鼻、舌、身、意,这六根的享受还是牢牢的牵制着人类的欲望,煽动着对物质的追求,对美色的追求,对权力的追求。
不管是低层的菜埔、肚财,还是精英阶层的黄启文、高委员,在这个社会中混,追逐的都是外在的物化世界、欲望的享受,只不过低层只能通过超市的剩饭、色情刊物和偷窥来满足,而高层可以置社会伦理道德于不顾,真枪实弹的来满足那个自我。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社会系统中混迹,不管高层、低层,只要是执迷于外在物化世界,烦恼和空虚一样都会如影随行,大到富商黄启文对杀死情妇的恐惧,小到胆小的菜埔对老板发现他们偷看行车记录仪的担心。
你无法摆脱。
只有你真正的转向内向心灵的自我探索与寻找,开始追问生命的意义和价值,你才能真正开始踏上解脱人道中辛苦轮回,了却一切烦恼的正途。
可惜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类在内向心灵探索的道路上还是走得步履蹒跚,磕磕绊绊,即使佛陀几千年前就给众生指出了解脱之道,可数千年后,绝大多数众生依然在欲望的海洋里漫无目的的随波逐流。
要知道,当年的佛陀悉达多王子可是毅然决然的抛弃了一切的国家权力、财富、后宫三千佳丽,踏上了朴素的寻道开悟之路。
在他看来,生命中有比至高无上的权力,富可敌国的财富,婀娜多姿的美女更有意义,更重要的东西去追求。
另外,整个片中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没有一句台词的流浪汉释迦,为什么叫释迦,我想导演是把他隐化为佛陀,默默的,静静的看着这世间的一切,和正经历着一切苦厄的众生们。
他没有深陷于这个污浊的社会,对物质有着朴素的欲望,也不需要和社会中的各色人等拉拉扯扯,我宁愿相信他就是这整部影片中唯一的一位开悟者。
回到电影肚财死后的那句经典台词,“我想虽然现在是太空时代,人类早就可以坐太空船去月球,但永远无法探索别人的内心世界”。
其实再一次隐喻人类的自我解脱应该来源于内心世界的探索。
启文也罢,肚财也好,每一次来到人间,都是自我解脱的一次机遇,在这世间,不要再浑浑噩噩,多花些时间问问心灵,看能不能在跳出轮回的循环中迈出那么坚定的一小步。
导演不时跳出来讲解的部分,黑色幽默中带着挺魔性的戏谑,无处不在对比,纯净与罪恶,低微与高贱。
生而平等是不存在的,死而平等也是不存在的,唯有人类永生的孤独是众生平等的。
表现形式我无福消受 整点阳间的东西吧
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人的皮囊之下,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就像你不会知道,万人朝拜的菩萨肚子里有一具死尸,也不会知道一个收垃圾的大叔,屋子里摆满了洋娃娃。
这么高的分数结果电影一点也不精彩,也就除了偷窥比较猎奇。
电影的魅力也许就是看了一个月的新闻联播,也没有缓过来。活到这岁数世间的道理也没懂多少,可肚财真的买不起足够喝醉的酒啊
很多小聪明,但是对自己对小聪明太过于自知了。旁白段落太说教,但没有旁边这个电影只怕就全散了。总而言之,有趣的尝试也算成功,摄影大赞
电影“摆拍”痕迹过重
一般,有点无聊。所以最后大佛里有响动是叶女士醒过来了吗?tag喜剧??明明是悲剧。现实生活里低到尘埃里的小人物。不会被任何人关注,就连一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最后的遗照居然还要感谢JC暴力执法留下的网络截图。真讽刺啊!
没看过黑白片?
这哪门子的喜剧?还进了高分经典喜剧片榜,这就是一剧情片。
重看一下6年了依然好片 再次感叹只有自由的地方才能有这种深度的好片
不是很喜欢影片视觉风格,太过渲染,影片里的笑话幽默也是,有点过度渲染了;喜欢里面一些荒诞的情境和画面,整体故事还蛮动人的。感觉中国的黑色喜剧会越来越多。而且现在在中国做一部有完美结局的电影doesnt work anymore,会昧着良心lol
打破第四面墙已经不新鲜,刻意营造间离效果的导演旁白却是头一次见。用色彩分割贫富阶级,用诙谐的口吻猛批官场乱象,用行车记录仪承担重要叙事,凡此种种都让大佛+成为去年最重要也最不容错过的华语片之一。太多细节让人欲落泪,结尾的震撼力堪比《嘉年华》。荒诞的极致就是现实。没有人在意他们。
在一个假偶像取代了真神本尊的时代,黄信尧试图用对比来一方面营造出对权钱人士的鄙夷,另一方面彰显他对小人物的同情。影片的基调故而写在行车记录仪的彩色画面和庸常生活的黑白里。但黄从未在两方间建立起合适的联系来,究其原因,是没有确定旁白的具体功能。作为补充信息的机制,它和画面信息重合度很高;作为媒介自省的环节,它又没能讲电影作者真正作为反思性主体带入电影中去。最终的结果像是一种自诩的与底层人民的团结发声:悲悯的脑袋探入云端,但身体却巍峨不动。
讽刺的是 电影讽刺台湾当局者。 台湾没说啥 大陆给禁了
一边是边缘人的黑白世界,荒腔走板,沉迷于夹娃娃机的中年男人,每天互相问候母亲的工友,在雨夜共享便利店过期冷冻食品的友谊,一边是富商政客的彩色世界,每一个暗室里的荒淫无耻。小人物死后一个长长的镜头扫过黑白的稻田,林生祥的背景音乐充满悲悯深情。而大佛总是冷眼低眉,据说那叫无情慈悲
没想到这么幽默,情色部分好像是身边人的黄笑话。隐藏摄像机,偷窥视角揭露真相,观众又在观望监视人,第六空间。推理不重要,人群划分,隔河相望,信仰的大佛却暗流汹涌,人心惶惶。太空舱安全地带,粉色少女心,旁白很可爱,还出现了搞七捻三和狗屁倒灶这样的南方谐音,语言真是极接地气。
看了胸闷
没有旁白故事还成立吗?如果成立为什么加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