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月下我想起花前多少的往事留在我心田一半是辛酸一半是甜蜜一年又一年常叫我留恋留恋、留恋月下、花前留恋、留恋叫我永远想念
福和大戏院,从高朋满座到长久的空无一人;游离的观众走了,荧幕上的演员老了,影院散了。
看得很伤感,很孤独,很平静。
没什么的,这是自然常态。
就如烟花,那一瞬至少绽放过,很努力地在生命所及的最高点绽放过了,在黑夜中撕开一个口子,又消逝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蔡明亮的电影适合晚上看,《不散》像是一则都市寓言,想说的大概是:人类的困境孤独无解。
影片长镜头居多,几乎无台词,是凝视的艺术,凝视孤独,凝视无聊,凝视他人,也凝视自己的内心。
剧情单调,却和山水画一样有留白,给人思考的空间:夜晚,雨天,影院放映胡金铨的《龙门客栈》,人们企图用影片(幻像)的有趣,消解人生(现实)的无趣,这种集体体验,带来的感受与反应却是不同的:有人抽烟,有人发呆,有人默默流泪,没有共鸣可言,这也隐含了人类彼此依赖和渴望连接的心理,往往是徒劳无功的,因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人即地狱”。
蔡明亮或许是要告诉我们,不要忽视孤独,要勇敢的直面孤独,通过直面孤独,人们有机会超越自身的限制,去寻找自我存在的意义,并与他人和世界建立真正的联系。
具体怎样实现这一点,需要个人亲身经历和探索,寻求自己的答案。
《不散》的拍摄对于蔡明亮来说是个意外,蔡明亮在拍摄《你那边几点》时意外发现了这个台北郊外小镇上的福和剧院。
福和剧院生意不好,倒是不少同性恋者在此寻找伴侣,老板一度想把这里停业,为记录下这家让他想起童年回忆却面临停业的剧院,蔡明亮租下了剧院六个月,拍摄了这部电影。
这也是为什么电影中出现了大量同性恋交友的段落,这些情节含蓄又有趣,可以说是《河流》的升级。
蔡明亮一贯的留白与模糊手法在这部电影中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电影可以分为三部分,坡脚的售票员与放映员的爱情,日本同性恋的交友之旅,老演员石隽与苗天重逢。
其中售票员与放映员的故事带给我很多疑问与不解。
1.放映员到底在不在放映室,看没看见那半个寿桃?
蔡明亮电影中传统元素时常出现,寿桃作为传统生日食品如今早已被蛋糕取代,桌上的小说是蔡明亮五年级时的读物——琼瑶的《船》 售票员将半个寿桃放在了放映室门口的桌子旁,她并没有直接交给放映员就默默地走了,可以看出她是个非常自卑的女人,以至于不敢直接面对心上人,但她还是把自己的生日偷偷的分享给他。
我也不得而知放映员是否在放映室,是否看见了售票员送来的礼物。
售票员第二次来到放映室选择走了楼上,她透过门缝向屋内张望,然后走进了放映室,这时放映员已经确定离开了,只是那个寿桃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
那么放映员是一直不在放映室没看见这个寿桃,还是向坡脚的售票员委婉的表示拒绝呢?
第一次来放映室 我仔细观察着售票员第一次放寿桃时候的室内布局,除了桶上的泡面还有很多喝光饮料瓶子外,木桌上也放着一个饮料瓶,桌边还有一个很小的白点(可能是烟)。
第二次售票员走了另一个方向,此时木桌上的布局有了一些变化,饮料杯不见了踪影,多了几十根插在烟灰缸里的烟蒂,以及露出桌边一截的半支烟(与第一次的白点位置不同)。
第二次来放映室
第二次来放映室 由此可以判断,放映员的确看见了这个寿桃,他可能思考了很久怎么处理与售票员之间的关系,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最后选择了婉拒。
于是售票员又拿走了这半个被拒绝的寿桃。
这些烟蒂是否都是第一次来放映室之后(影片15分钟左右)与第二来放映室之前(影片38分钟左右)抽完的呢?
当然一大半烟蒂可能是好几天攒下的,那另一半烟蒂也只是过了20多分钟而已,那也太不可思议。
不过电影是压缩的时空,售票员第一次来放映室,通过放映室内传来的台词声,可以判断《龙门客栈》刚刚放映了20分钟左右。
售票员第二次来到放映室时,《龙门客栈》放映了一小时10分左右,也就是说按照电影里的现实,已经过了50分钟左右的时间。
这50分钟的时间内,放映员把烟灰缸放在了木桌上抽了一根又一根香烟,最终决定了假装看不见,婉拒了这份礼物并离开了放映室。
2.售票员为什么留下电锅与寿桃?
售票员吃寿桃的这场戏,我们可以看清楚小桌上的物品的摆置,有电锅,保温壶和一些瓶瓶罐罐。
售票员吃寿桃 售票员下班时把这些都装进了包里,包括办公桌上的小说与黎明的照片(看着像黎明)。
可能是因为塞不下,电锅可以用手提着。
售票员下班 但售票员并没有带走电锅,从她回头望着电锅,可以判断出她绝不可能是忘了。
可能这电锅里的寿桃代表着他对放映员的爱,但这份爱被拒绝了,于是她选择了遗落。
售票员离去时回头看向电锅 售票员走到剧院外的望着暂停营业的标语良久,从这四个字来看,今天可能就是这个剧院营业的最后一天,所以售票员才收拾的那么干净吧,那么售票处房间里的电锅与那半个寿桃,以及那份对放映员的苦苦暗恋,或许她真的选择放下了。
福和剧院暂停营业 不过仔细一想,售票员为何没把寿桃在下班丢垃圾时一起丢掉?
为何她把寿桃与电锅一起留在了那个显眼的办公桌上?
为何又在剧院门口等待着暗中观察?
她应该盼望着放映员会发现,她的心理可能充满了矛盾,想放下又抱有念想。
3.售票员与放映员还会在一起吗?
放映员下班关门时玩起了算命机,镜头里看不见他算的什么,但他看着取出的签诗,立刻回头发现了售票处的电锅,我猜他一定算的是姻缘。
放映员发现留下的寿桃 放映员拿起电锅骑摩托追了出去,不过售票员却躲在他身后不敢将他叫住,两人再一次错过了彼此。
放映员是否是回心转意呢?
今天剧院停业了,明天他们还会相遇吗?
蔡明亮从来没有明确交代,他也从来不会把故事的结尾告诉我们,但我觉得他们一定会走到一起。
影片伴随着一首《留恋》结束,一个寿桃,一半是心酸,一半是甜蜜附注:蔡明亮在本片里表达了电影行业没落的感慨,也通过台词表达了如今没有人看电影了,电影中整个剧院里的人都没有静下心完整的观看《龙门客栈》,除了老演员石隽(过去)与那个小孩(未来),看来蔡明亮对于电影的未来还是充满了信心。
主持人:@鲍勃粥助理主持人:@我们敏熙场刊嘉宾:@Run Erika Run、@心是孤独的猎手、@POORTHINGS#GBA、@约克纳帕塔法特邀嘉宾:@子夜无人选片人代表:@我略知她一二
主持人 鲍勃粥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第23届法罗岛电影节主竞赛场刊圆桌的第6天第1场,我是主持人@鲍勃粥,第1场我们讨论的电影是蔡明亮导演的《不散》,在深入之前,请各位嘉宾先基于自己的场刊打分聊聊打这个分数的原因,简单说说自己对这个电影的感想吧!
场刊嘉宾 POORTHINGS#GBA两星。
目前看过最散的一部蔡明亮,居然片名叫《不散》。
蔡明亮的电影就是鲁迅小说里的“黑色窗帘”,不能体会、能够感受、深度解析、过度理解,虚无到一千个人看真的很难有体悟相同的。
嗑瓜子和把脚丫子放座椅靠背笑死我了,电影院迷惑行为大赏合集。
助理主持人 我们敏熙三星,重点刻画的售票员和日本男子,意都不在电影,自然也成了这电影中的鬼,好奇阿彼察邦观看时是否自我代入了日本男子这个角色。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0分,没看出什么东西,也不太想开发脑洞猜是什么意思,我是真的恶心蔡明亮。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四星。
在这近似封闭的空间里发掘无尽静止中的丰裕感受。
场刊嘉宾 Run Erika Run3星,空间感很强的电影,视听很棒,没有剧情。
主持人 鲍勃粥在这个破败的重映胡金铨《龙门客栈》的电影院中,一种错位的时间显然是重要元素,通过这种漂浮的时间所表达的既有衰老,也有疾病,或者孤独,大家可以对这点聊聊。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电影院有很多角落我很好奇。
老去的演员观看银幕上年轻的自己是最为明显的时间表达,在观看自己的影像之后流出泪来,这其中蕴含的情感力量,应该是巨大的。
助理主持人 我们敏熙这个孤独感,感觉在里面的男同性恋身上体现得很突出。
陈湘琪那个腿走路声音也蛮吓人。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她在下坡路上走路的那一段真的很moment。
还有撕那个蟠桃形状的馒头,放一半搁好之后吃,这个举措会唤起我的一些记忆。
场刊嘉宾 Run Erika Run看陈湘琪慢吞吞走路做事情感觉也挺孤独的。
她那个售票窗口小房间的一些摆设很有我童年时候的感觉。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我实在没感觉出来,就是觉得无尽的无聊,没什么好说的。
场刊嘉宾 POORTHINGS#GBA《不散》是我最无感的蔡明亮,太散了,而且片段也不是很有意思,so无话可说。
主持人 鲍勃粥特别不喜欢不应该很有话说吗,怎么都骂不出来(捂嘴笑)。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我前面说了,我恶心蔡明亮。
主持人 鲍勃粥为什么恶心蔡明亮?
解释解释。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看他的电影比娄烨的还想吐。
就是基本上没什么东西,我要硬在那里坐着,思考里面有什么。
主持人 鲍勃粥"看出东西"意思是就是要看剧情吗?
氛围是否可被视为也是蔡电影里很充沛的"东西"?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去年在马里昂巴德》我也看不出什么东西,但是氛围很浓厚,我看完会怀念,蔡明亮的不会。
我不是在以大师的要求在要求蔡明亮,而是这种拍法要么就神,要么就垃圾。
主持人 鲍勃粥如何定义大师?
大师应该有哪些要求。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我喜欢的就是大师,就这一个要求。
主持人 鲍勃粥很霸道啊(闭嘴不问了)。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我还是适合看剧情片。
场刊嘉宾 POORTHINGS#GBA《不散》是不是蔡明亮电影里信息量最少的,我喜欢蔡明亮罢了,只是对这部无感。
主持人 鲍勃粥为什么无感,除了散,但情绪应该是连接的啊?
场刊嘉宾 POORTHINGS#GBA沉浸感不足,而且人物动机也没有让我很感兴趣,蔡明亮其他电影几乎都有人物的行为动机是值得我一探究竟的。
助理主持人 我们敏熙蔡明亮确实不会给我带来很美好的感受,他的镜头没有“适可而止”,如果一个角色崩溃,他会从开始崩溃一直一个镜头拍到崩溃结束。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我还是适合看剧情片。
主持人 鲍勃粥那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的?
蔡明亮没有剧情吗,他的片中依然有很多人很多事在发生在行动,这些事件和你说的"剧情"有何差异。
场刊嘉宾 心是孤独的猎手我无法归纳,但是可以判断。
助理主持人 我们敏熙有行动,但基本无激烈戏剧冲突。
场刊嘉宾 POORTHINGS#GBA《不散》在蔡明亮电影里什么序列?
主持人 鲍勃粥学术界基本公认最佳(排除他的一些装置艺术和短片)。
助理主持人 我们敏熙阿彼察邦:“125年来最佳电影罢了。
”主持人 鲍勃粥蔡明亮不仅热爱电影,更热爱电影院作为一种重要的观看环境,或者放置记忆的场所,他的装置艺术作品曾将心爱的废弃的影院座椅悉数不惜重金运往欧洲。
在这部作品中,环境(dispositif)是被如何打造的?
可以从空间,走廊,光,声音,外部天气多重角度回答。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淅淅沥沥的雨,暗淡的灯光,空空荡荡的影厅和长廊以及阁楼,其实这部电影很适合迷迷糊糊地看,因为不需要去有意记忆情节对话之类,反而在那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可以体验到那种氛围。
场刊嘉宾 Run Erika Run环境设置基本都是在阴暗潮湿的夜晚 这种时候待在封闭的室内会有一种沉浸感安全感。
加上00年代风格的影院设施和房间里的各种摆设 又很大程度上唤起了我童年的记忆。
主持人 鲍勃粥大家如何看待《不散》中关于电影的媒介自反?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是否可以理解为最近被提的很多的“给电影的一封情书”?
主持人 鲍勃粥那么这个情书的情绪是否低沉了些?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是挺沉重的,因为和《南特的雅克·德米》、《天堂电影院》以及很多电影比起来,他似乎陷入了一种沉郁的怀旧情绪之中,包括结尾两位演员的见面也是如此。
场刊嘉宾 Run Erika Run我觉得不是给电影的一封情书 片中的两个演员说没有人看电影了 倒是可以看成是对电影时代的一种怀念。
主持人 鲍勃粥是否是怀旧?
或者说电影是被怀旧的主要客体,还是引发怀旧的引子?
是否某种意义上可以被看做最绝对的"现实主义"?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我觉得在全片看来应该是后者,因为电影只是全片的一部分,而且很多时候聚焦在影院观众上,《龙门客栈》成为了一种背景音,我认为这时《龙门客栈》就失去了一定的主体性。
助理主持人 我们敏熙这是一部黑洞般的电影,让我想起《幻影》。
我觉得电影好像在这里不太重要……影院只是给了个场所,主要还是拍日本男人和售票员的孤独与空虚,不加伪饰。
主持人 鲍勃粥没错,一种酷儿表达,但蔡明亮将其放置在这个场所中有何独特感受或体验?
助理主持人 我们敏熙银幕亮起的时候,其余地方便陷入黑暗,黑暗里你的动作无人能看得见。
特邀嘉宾 子夜无人《不散》里那段惩罚所有人给电影院行注目礼的镜头,我在电影院里看的时候,大家一动不动,屏幕里也一动不动,两个电影院互相望着,太奇幻的时刻了。
主持人 鲍勃粥Cinema本身似乎就不止是电影本体,我们有cinema on screen,也有cinema off screen,银幕外的电影院其实似乎更是情绪和记忆的寄存点,蔡明亮的摄像机使我们看见。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我对那个跛脚女性很感兴趣诶,大家可以解读一下吗?
助理主持人 我们敏熙身体的残缺使自身的爱意更加隐秘压抑,带来一种心态上的自备?
特邀嘉宾 子夜无人我觉得她瘸腿、拄拐、拾级而上这一段动作,完成的就是蔡明亮理解的“动作片”,正好和放映的《龙门客栈》对照。
《龙门客栈》是武侠动作片,这片在电影院里一个女放映员也给你演另一种惊心动魄的动作片。
主持人 鲍勃粥说到摄像机,本片(或者蔡明亮)的视角是什么样的?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我觉得在影院里的时候摄影机存在感好强,但是在日本男人借火、女人一系列行为那几段又很游离。
怎么说呢,在影院里可能因为观众就是在观看电影,我似乎可以感知到导演有意让我们注意他们的观看行为,但是一旦走出影院,那些人实施着“观看”以外的动作,会更舒展一些。
因此,摄影机的存在状态也会变化,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更专业地表述。
助理主持人 我们敏熙大家怎么看待电影第一句台词是关于电影院有鬼?
特邀嘉宾 鲍勃粥确实,问的很好,Jean Ma在Melancholy Drift一书中关于不散的那章的论述就是the Haunted Theater (被鬼附身的剧院):哪里来的鬼?
谁是鬼?
或者说,什么是鬼?
助理主持人 我们敏熙很有意思,在电影院游走的售票员,日本男人,是否是某种意义的游魂(鬼)。
场刊嘉宾 约克纳帕塔法我听到这一句时没有往常我听到鬼的紧张哈哈哈,因为我知道肯定是没有真的鬼啦。
我的理解是,“鬼”是影院中的某种神秘物质,影院本身具有生命,因此会触发很多反常事件,被归咎为“鬼”。
一个偌大的影院,如此空旷、寂寥,转念一想确实挺吓人的。
而且里面呈现了很多普通观众不曾到达的角落,可能也是“鬼”——一种陌生事物的集合常常聚集的地方。
特邀嘉宾 子夜无人我记得谁说过鬼喜欢看电影,反正有这么个说法。
场刊嘉宾 Run Erika Run游荡在电影院里的人在外界的人看来是鬼吧。
主持人 鲍勃粥外界的人是?
观众?
场刊嘉宾 Run Erika Run观众,或者说不爱看电影的普通人。
场刊嘉宾 POORTHINGS#GBA有没有人详细分析一下人物的情感世界,因为我比较喜欢蔡明亮的一点就是他拍年轻人以及男同的情感拍的迷人,《不散》我确实没看懂。
特邀嘉宾 子夜无人《不散》里面也有男同的部分吧,在男厕所猎艳。
助理主持人 我们敏熙主要男女主人公都是渴望得到感情,但是最终得不到。
主持人 鲍勃粥那POORTHINGS#GBA喜欢《河流》吗?
场刊嘉宾 POORTHINGS#GBA喜欢,《爱情万岁》、《青少年哪吒》、《你那边几点》、《河流》、《黑眼圈》都是五星,我想把我评价《东京教父》的一句话用在蔡明亮身上“胜在情感”。
#FIFF23#DAY6的场刊评分将于稍后释出,请大家拭目以待了。
天下着雨,雨水流进了福和大戏院的门口,“福和大戏院”五个手写的红色大字的牌匾已经不那么亮了,戏院里宣传栏的一支管灯在不停的闪,宣传栏下面是一排空空的橘红色的塑料凳。
一只猫点着脚立着尾巴匆匆走过,一个日本人影冒着大雨走进了电影院。
见售票室无人,径自走了进去。
电影画面的光亮映在日本人的脸上,在离他不远处,一对男女旁若无人的吃东西,近乎卖命的嘬着嘴。
他愤怒的离开了。
日本人再次回到放映厅,他换了个座位,正打算抽烟发现没有火,刚想向前面的人(石隽)借火却被后面伸出的一双臭脚挡住。
他把烟从嘴里拿出来,眼睛仍旧盯着前面的人,眼神很暧昧。
这时,走过来一个路人甲坐在了日本人左边,他瞟了几下。
日本人嫌弃的往右边躲,右边还是那双臭脚。
路人甲见事情不成,离去。
随他而去的是从后面席位下来的另外一个男人。
这时,路人乙又坐在了日本人左边的座位,日本人叹了口气,又躲了躲。
是什么行为让连续两个人坐在了他旁边呢?
日本人换了个座位,坐到了之前他盯着的那个人(石隽)的旁边,眼睛直直的盯着石隽,但不见回应。
他又拿起了那支烟,放进嘴里,继而整个身体向右歪,姿势娇媚的躺在椅子上。
从始至终,都没有得到回应。
他又一次的走掉了。
日本人及路人甲乙丙丁都是同性恋,他们并不认识,但是互相之间以一支未点着的烟放进嘴里为互相亮明身份的信号。
之前他一亮出烟,便立刻有两人坐在旁边。
而当他坐在演员石隽旁边时,明明烟没有点着,却也不向石隽借火,他将烟放进嘴里,做享受状(样子特别像口交),还发出几声重重的喘息。
已经极其露骨的亮明身份还是没有回应。
日本人再一次离开。
可能是戏院收益不高,跛足的售票女人还要打扫厕所卫生。
贯穿这个画面的是汩汩的水声,没有言语。
她挨个隔间的打扫,有两个隔间里有人。
售票女人看了一眼,走了出去。
这时,隔间的门缓缓的开了,但是却没有人出来。
因为下文男厕所里有小便池,所以此时应该是女厕所,这个戏院不仅仅有男同性恋聚集,还有女同性恋。
男厕所一长排小便池都空着,日本人和一个抽烟的男人却紧挨着上厕所。
这时,一个人进来径直走到日本人的旁边的位置。
仔细看,这个人是刚刚的路人乙。
日本人又嫌弃的往另一侧挪了挪。
这时一个染着暗红色头发的男人从隔间里出来,走向洗手池,然而隔间又被人从里面锁上了。
就是这点让我想到了上文女厕所隔间里面有人,可能是一个人,可能是两个人,有可能很多人。
大家依旧在小便,怎么那么久,已经尿了二分钟有余了。
这时,有一个人走进了厕所,他的烟落在厕所了。
第一次看很不解,这个人的出现为了什么,以至于让所有人小便的速度都降低了来等他出现。
可能重点在于烟。
这似乎印证了,烟是一个亮明身份的标志。
日本人终于上完厕所了。
他来到一个类似储藏室的幽暗的地方,一堆货物堆放其中,只留下一些狭窄的空间。
同出现画面里的是刚才那个在厕所抽烟的男人,他依旧吸着烟。
日本人从他身边经过并回望,但是没有得到回应。
日本人继续往里走,又经过两个男人。
铁栅栏似的大门外,雨水依旧努力的冲刷地面。
这时,路人甲出现。
路人甲企盼的看着日本人,看到的是他走掉的背影。
这应该是一个同性恋寻伴的集结地吧。
阿荣在窗边吸烟,过道极其狭窄,他们俩的身体相遇、挤压、离开。
接着,又不断的出现男人。
日本人回到阿荣抽烟的窗边,但是阿荣已经不在那了。
他和另一个男人在狭窄的过道里,又一次相遇、挤压、离开。
他本可以先后退让其他人先过去的。
日本人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阿荣。
阿荣依旧抽着烟,向前走了几步。
听见日本人的脚步声跟了上来,便停了下来侧立着。
日本人远远地停下来,看着阿荣。
排风扇在不停的转着,透过来的光影斑驳的落在墙上。
尔后,日本人慢慢走近,轻轻的缓缓的拍了拍阿荣的肩膀,举起了手里的烟,但并没有放进嘴里。
阿荣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眼睛却一直和日本人对视着。
点着了烟,阿荣依旧直直的看着日本人。
终于,在电影已经过半了,第一段对话出现了: “你知道这个戏院有鬼吗?
这个戏院有鬼。
鬼。
”日本人慢慢的走近阿荣,想靠在他的肩头。
但是,阿荣转身走了,留下日本人在原地。
走廊里是他长长的影子和缓缓的脚步声。
“我是日本人。
”脚步声停止。
“撒有那拉。
” “撒有那拉。
”日本人鞠了一躬。
脚步声继续。
放映厅里一个女人阿媚双腿搭在前排的椅子上,悠闲的嗑着瓜子。
空荡荡的电影院满是瓜子壳裂开的声音。
日本人坐在阿媚的前两排,瓜子的声音无疑打扰到日本人看电影。
他鄙夷的回头看了看她,她依旧我行我素。
一不小心,鞋子甩掉了。
蹲下捡鞋子的空当,日本人回头望去却不见了阿媚的踪影,他四周望了望,抱紧了手里的包。
捡起鞋子的阿媚找到一个新座位继续嗑瓜子,而这瓜子的声音和着电影中背景音乐的诡异声音听得日本人是一颤一颤的。
阿媚就坐在她的正后方。
瓜子裂开的声音被放大了,随之而来的是对鬼的恐惧。
日本人回头看了看涂了猩红色唇膏、大眼影、一头烫发的阿媚,挣扎着勉强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之后,镜头里阿媚依旧嗑了将近两分钟的瓜子。
阿媚嗑的不是瓜子,是寂寞。
老式影院如同母亲的子宫,在这里孕育出电影迷恋。
有着些许年岁的福和大戏院,在关门的前一天,可以视作一具年迈的躯体了。
由楼梯连接的通道和走廊,有些地方空阔,有些地方逼仄,好似人体内的大肠小肠,缠绕包结,氤氲着暧昧的情欲。
来到影院的心脏,也就是播放着《龙门客栈》的放映厅,由一块银幕和一排排座位构成。
座位席的空间几乎占据了整个放映厅,银幕只是在一个平面、一面墙上,但这一单薄的物质材料却承载了整个影院为之运转的核心驱动力——影片。
蔡明亮如电影手术师一般,冷静却又缠绵地将影院的脏器一一解剖,呈现在观众面前。
他顺着影院的肌理解剖,为观众呈现了影院内部的结构,也是他的电影迷恋的建构的世界。
影院是有组织,有结构的,在日常生活中它看似是逻各斯中心主义的,人们为了影片来到电影院,电影院只是满足观影需求的场所,时至今日,电影院提供的观影场所逐渐丧失其独特性和权威性。
电影不一定要在电影院里看,去电影院看电影成了仪式性的赴约。
在蔡明亮的电影里,影院失去了逻各斯中心主义的排列特征,不是人给影院的定义(放映和观看电影的物理空间),而是影院作为一个场所,它的每一处空间,即使被分隔,也承载了人类的生理活动和精神活动,很难定义其是高雅或是低俗的,人类的欲念充盈其间,涌进了影院内部的每一个角落,从宽敞的观影大厅到两人侧身而过的狭长甬道。
放映厅之外的空间所上映的故事,绝不逊色于银幕上的故事。
售票员对放映员无疑是有情愫的,她将自己的食物,一个寿桃分为两半,将一半放在了放映室的桌子上。
二人始终未曾谋面,摄影机更多地投向了这个女售票员,揭示了她含蓄的暗恋,因为放映员没动寿桃而难过失落。
在影片的结尾,放映员想将寿桃还给女人,但寻不见她的踪影,于是带回了家。
女人在放映员离去之后,便独自离开了影院,将未了的了结。
影院成了块茎状的,每一个空间相互分隔又彼此相连,像人与人的关系,每个人也许都是孤独的个体,但又产生情感上的联结,在日常生活中相遇。
蔡明亮的固定摄影机巩固了这种空间感,当日本男子走进影院寻觅伴侣时,他走在通往放映厅入口的走廊上,与他有着一墙之隔的是厕所里的女售票员,他们两人身处同一空间,却不曾谋面。
售票员和放映员在同一家影院工作,二人也寻找过彼此,但在电影里他们始终没有碰面。
唯一相遇的,是两位老演员,观影结束后,二人在影院出口相遇寒暄,一同主演过电影的两人已多年没见。
有些年代的电影院,它的天花板开始渗水、漏水,红色水桶被放置在走廊中,盛满滴漏的雨水,接满后,放映员强其倒向窗外,于是这些水又回到自然中,形成了一个循环。
蔡明亮去年的作品《不散》,用一贯的缓慢节奏,一贯的惨淡色调,一贯的沉默对白,一贯饱含深意的镜头风格,讲述蔡明亮一贯的电影主题:孤独的宿命,以及注定无谓的挣扎与寻找。
故事依然被设定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展开,没有大悲大喜错综复杂的情节线,有的只是微茫的暗涌,有的只是一个个卑微灵魂走投无路中本能的自赎与自渎。
这一次的舞台是台北永和一家叫做福和的老戏院,银幕上演着六十年代的老电影,而银幕之下,黑暗之中,以及影厅之外,不同的人,怀着不同的心事游走,相遇,然后错过。
每一个人都在寻找慰藉。
但每一个人都没有得到慰藉。
那个日本人,他最后在陈昭荣那里得到的却只是一句“沙扬娜拉”。
那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杨贵媚,她最后的慰藉是一包瓜子。
那个不停在戏院各处艰难行走的瘸腿售票员,她在寻找微茫的爱情,可是最后那承载她爱情的半个寿桃,却被遗忘在售票室里。
放映员李康生一直躲藏在画面的背后。
当他在影片的结尾出场的时候,却是游戏般向一台游艺机求签诗。
他终于冲进雨中去追陈湘琪,却不知道陈此刻仍然躲在与自己近在咫尺的某处。
影片结尾,陈从黑暗中走出,看着李远去的身影。
此时六十年代的老歌响起,而画面上是陈一人孤独地在雨里踽踽独行。
蔡明亮在这部戏里再次展现他对水的意象的偏好。
一直不停下的雨,以及厕所里的水,营造出一种潮湿暧昧的意味。
导演在这部戏里流露出浓重怀旧情结,同时大张旗鼓地宣称这是一部向胡金铨致敬的作品。
行将结业的福和戏院,放映的最后一部电影是《龙门客栈》,影片中大段引用该片片段,背景声音也是该片对白和音乐,甚至连电影的英文片名也是赤裸裸的Goodbye, Dragon Inn. 导演更特地安排《龙门客栈》中两大主演苗天和石雋扮演自己,在寥落的观众席中回味自己和电影的光辉年代,表达对电影行业悲凉现状的关怀。
在我看来,这些过于着意的安排,却是影片的败笔所在,成为旁生的一个枝节,冲淡了电影本身对个体的关注。
“好久没看电影了”“也没有人看电影了”“也没有人记得我们了”没有人看电影了,真的么?
2022-01-14 15:53:17
在我有限的经验里,这一幕可以称得上是最美的影像时刻之一。
我们没有看到陈湘琪(图中的售票员)有任何动作,她只是单单看着;放映机投射到银幕上的影像将她包裹起来,在她的脸、她的颈部以及其它我们无法看到的地方覆着点点微粒。
此时,影像以一种直截利落的方式向我们表现了它施予观者的魅力——尽管它仅是停留在观者的肌肤/衣物上游移,却仿佛和观者融为一体。
没有象征,没有隐喻,有的只是影像-身体在物理意义上的相遘;而我所感受到的,绝对不亚于初次“发现”电影时所体会到的新奇与震惊。
并且,这种对现已沉睡许久的旧有经验的唤起,也在该影像所处的那组正反打镜头中得到了强化。
银幕上的侠女和陈湘琪都是近乎没有动作的,而相对于陈湘琪入定一般的注视,侠女巍然四顾,审视着周围——这是《龙门客栈》中的场景,但导演用一组简单的正反打将其与观者的目光联结起来;由此,侠女的盼视就像是被赋予了探寻观者的意义,观者渴望的目光便成为前者追索、确认的目标。
同时,快/慢,动/静等几组贯穿本片的看似是二律背反的冲突,都在这一影像-身体的交会的边界处得到了消解(这只是说明它们伪对立的例证之一。
在那逼仄的甬道中,两个男人上演的有如武侠片一般的“对手戏”不也是一例么)。
许多人费尽机巧试图展现电影的魔力以及其自身的迷影情节,但在我看来,至少是目前,没有哪个导演可以如此举重若轻地展现出这一点。
蔡明亮向观众揭示了电影的一个隶属原初的秘密:我们不需要洞悉什么,只是看到,就可以知晓。
在此,我想套用伍德的一句话来作结——这种“有”中生有的创造,令我感到有点神圣。
大戏院,荧幕上在演着《龙门客栈》,徐徐的风吹过帘帐,坐满了观众,每个人都凝神望着荧幕。
电影结束了,演职员表仍然拖延着散场的时间,“不散”。
片头在这时压在荧幕上,蔡明亮像是做了一个决定:“不散”,然后《龙门客栈》又开始放映,《不散》就是一部再次放映《龙门客栈》的电影,说不上是一种写实,一次实验,还是一场噩梦。
借助蔡明亮打在荧幕上“不散”两个字的片头,是导演无可辩驳的权力,像耍性子的顽童,倔强地噘着嘴,要所有观众接受这个情绪化的设定。
即便颓败的影片继续放映多年前的《龙门客栈》不免有几分鬼魅和错位,加上片中少有的几句台词,还不忘念叨:“这戏院里有鬼,有鬼”,慢慢呈现给观众的,是一场关于念念不忘的“噩梦”。
电影其实是实现欲望的黑屋子里的光芒,人们纷纷排座在影院,看一束打在荧幕上的光,做一场美梦,实现日光下难以达成的欲望。
《龙门客栈》所照应的年代,是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大概也是导演记忆所溯的美好年少,伴随电影度过的时代。
而《不散》照应的则是电影没落的“当代”,当电影散场,“现在没什么人看电影了”的时候,大部分的观众不再需要靠黑屋子里的荧幕来实现欲望,他们走出影院,而留下的,只有些落寞孤独、找寻慰藉的“老弱病残”,戏院开始像一个破败阴森的病院,留下那些在日光下欲望的残疾人,暂时休憩。
永远下雨、永远潮湿的戏院仿佛是导演的记忆,《龙门客栈》再次放映的时候,画面开始借水来蒸腾出欲望,水是流动的欲望,潮湿是欲望的空气,检票兼打扫的跛脚女人几乎承担了戏院的全部运营工作,独自吃下半个寿桃,喝下一杯浓稠的绿茶,过绿的茶汤映照着茶杯,显得格外孤寂和打眼,一个又一个长镜头的凝视,强迫观众以近乎一比一的时间经过这个女人的时间,也经过《龙门客栈》这场电影放映的真实时间。
所有的打扫、检查、吃饭、带领观众颠簸地行走过业已破败的戏院的每一个角落。
将另外半个寿桃递给未露面的放映员,这情欲的示意可能来自饮下那杯绿茶时的决定。
电影院里的观众零零落落,前排懵懂看着荧幕的孩子静默无言,成年人都各有故事,从日本来的男人想从同性身上找到一点温暖,他试探、点烟(信号)、在狭窄的过道不断和接受信号的其他男人拥挤、摩擦,在压抑的男厕所等待……可是没有人擦出火花,唯一得到的,是另一个男人的一句“さようなら”(再见),他礼貌地回应和鞠躬:“さようなら”。
烈焰红唇的女人抬起脚,她并不知道前面的男人对她没有兴趣,她夸张地勾引并没有情欲的回应,直到自己鞋子掉落,尴尬地去拾捡,红唇却如鬼魅般吓走了寂寞而归的日本男人,她也没能得到情欲的满足,唯有的慰藉是两分钟磕着瓜子的长镜头,弱化了其他背景音的电影院里,凄切清脆的嗑瓜子声,如同夜雨寒冷的凉意,从荧幕中渗出。
《龙门客栈》演职员表里的两位演员,在戏院外相逢,他们在戏院的打斗中看到的,是不可回溯的青年的自己,还是一去不返的演艺时光,无人知晓,只能对着孙子呢喃“没有人看电影了”,不知道是要排解何种落寞的情绪。
放映结束前,跛脚女人站在门口等待,面前的一只猫窜过去,吸引了她的眼球,那只象征着情欲的猫游窜在戏院,就如破陋的积水一般,是欲望的蔓延,正是这种欲望维系着电影的放映。
不过电影终了,灯光亮起,这次《龙门客栈》的放映不再能留住任何人,跑出戏院的猫令整个戏院变得无比清冷。
跛脚女人进去打扫,然后出镜。
画面长久停留在对着观众席的机位,像是导演空落的眼神凝视着空无一人的座次,不知所措地使用着导演掌握镜头的特权,延长着电影的生命。
放映员在电子求签机上转移着自己的欲望,他发现半个寿桃后慌忙骑车去追跛脚女人,跛脚女人却在他身后,“停止营业”公告意味着半个寿桃的示意也就此夭折,跛脚女人慢慢走出戏院,失去了欲望升温的雨和潮湿的环境,开始变得只剩下清冷,越走越远,导演在片名出现时所下的任性的决定,终于以刺骨的清冷散场。
全片时隐时现的《龙门客栈》的背景声,提醒观众这是一部“电影中的电影”,导演要求观众等时长地凝视这场“放映”,使得电影的慢有了风格之外的,形式和内容的协调。
关于欲望的落空,有个似乎没有见人提过的细节可以作证,片头出现前的放映中,满座的观众,配上的是冠冕堂皇的“曹公公”出场的画面。
而电影结尾处,再次使用《龙门客栈》的声音,则是曹公公战败时,对手讽刺道:“曹公公,你没了下面,可要保住上面啊”。
人们在影院寻找欲望的满足,其实电影就像“曹公公”,应时应景的时候端出来,风风光光,落寞时,亦发现无可延续。
“没了下面”的公公一开始就无法真正实现任何人的欲望,黄金时代落幕后,重映时余下的三三两两,也只能宿命般地和自己的情欲扑空。
可是“要保住上面啊”这几个字,不仅让底下曾经也是演员的观众流泪(他不止因此流泪),也划破电影清冷的画面,带来一点微妙的东西。
日本男人鞠躬的礼貌,李康生饰演的放映员健壮年轻的身体,虽然他冲出影院追不上那个女人,那一刻热切的真诚犹在。
以及安静不受情欲打扰地看完电影的孩子,他们似乎构成了对破败影院的某种慰藉,最后要保住的“上面”,是蔡明亮在郑重其事甚至略显枯燥的长镜头中一再重复,却始终不愿直说的话,直到他沉默、沉默,暴君般挥舞着自己作为导演的权力,让观众来看他这场噩梦般地重映,好像在呢喃总有一些东西留下了。
电影结束,也是噩梦结束的时候,他便像个无助的孩子,只能静默地挥舞着如孩子般纯真的执着,洞察一切却仍寻找光芒地对观众说,虽然也没有什么人在听。
他说着:“不散,不散,不散。
”仿佛等待有人含着泪温柔地回答他:“好的,不散。
”
不确定我有没有在看,或许只是走神,但毫无疑问的是,这是我今晚需要的一切。想起朋友对笔记日志素描的评价,“不想要占据我,而只是容纳我的想象”。不散给我类似的感受,我今夜的孤独有了可供存放的一隅之地。时隔很久后再次意识到电影的超然力量,甚至无需走入影院,都能感觉自己身处那片奇妙的场域之中。灵魂随时出窍,游走在座椅与狭窄的过道间,吞吐着带有浓厚烟味的潮湿空气,脚底是硌人的发出脆响的瓜子壳。变幻莫测的光影映入我的眼珠,同时照射在我的身体和精神上。
水至清则无鱼,这条路有人试过了,走不通的
一种电影的疾病,人们在空旷的电影院里挤在景框内。Tati的终点。 或许它也启发了Costa的转向。
不合格
看之前觉得 82 分钟好短,看之后觉得居然能有 82 分钟。没有所谓剧情可言,只凭借镜头和场景本身所流露出的情绪搭建起了整部电影,几处镜头的设计蛮高级的—电影院里的命理分析机(不仔细看真发现不了这机器干嘛用的)、最开始女厕所里和外面走廊的同时入镜、结尾半个龙门客栈的海报及被挤在角落的福和大剧院牌匾。我估计这电影的票房应该不咋样,观影门槛很高,我更愿意理解为这是导演的私人电影,表达他自己那些试图抓住的情绪瞬间,他不在乎大众能不能看懂,因为只有懂他的人才会来看这场电影,并为他喝彩。我当然就不是其中之一啦~
(2023/12/11)(2023/12/14重看)6.5/10 攝影神屌。整部片看不出劇情,算是蔡導用來闡述內心感慨與情懷的純粹舞台。當我70歲時看到自己年輕時的作品,我會不會也像石雋一樣,流下惆悵的淚水呢? 看蔡明亮真的需要幾個人一起看一起聊耶。
对,依旧不喜欢
真没看懂,龙门客栈跟主线的关系也不怎么理解,但还是挺喜欢蔡明亮的。他爱谁好明显,镜头真的会说话。老影院情怀和片尾曲很美,贯穿他所有作品的水
看了一半,其他的不知道,我和这部电影的缘分是散了。
戏院里的鬼片。。。
没看懂简介,也没看懂电影,也没看懂评论,我还是去看文献吧……
相聚有时,电影不散
爱极了电影所以要模糊(扩大)电影的边界是蔡明亮最珍贵的东西。我吃东西的时候想着你,所以跛着脚爬上一段又一段楼梯,只为把自己的吃食小心翼翼分一半给你,放在你的方便面上,但是我再去的时候,你不在,也没有吃,我只有坐在放满了你的烟蒂的烟灰缸前发呆...猜到放映员一定是小康,我心都要化了...
开场坐在电影院里的“光头”,一看就知道是蔡明亮。电影院里面在吃东西,电影院外面也在吃东西;电影里面在吃东西,电影外面也在吃东西,电影就是精神食粮。电影院的饮食男女们....勾起了许多对老电影院的回忆。
感觉就是彩色版《持摄影机的人》,看到最后才搞明白蔡明亮拍这片的主题
7/10。形式很棒,戏院人物与电影进程的互相结合。声画调度也简洁得挺有意思,例如阻隔构图的使用(幕帘缝,雨幕,栅栏),萤幕上的红绿光影叠印在演员面孔,走道上布满瓜子壳,加之大量无台词场景都给人撞鬼的视觉体现。不过只要把放映厅清空就能见证一个时代的兴衰,那谁都能表达出比这更丰富的东西。 @2015-02-22 07:34:12
一开始以为加入《龙门客栈》是为了缓和影片沉闷的气氛,后来才发现其实是反差,只是让现实生活变得更加凄凉和沉闷,无论是看电影的人还是曾经参加过电影的演员,都在片刻的欢愉后回归现实,可能这就是宿命吧
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开启是枝裕和?答:不疾不徐,犹如走路的速度。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打开蔡明亮?答:电影开始后,去沏壶茶,去晾晾衣服,去吃个甜点,去拖拖地,然后等你回来,会惊奇地发现,剧情还能接的上。PS:电影院不要把腿搭在前排椅子上,不要嗑瓜子抽烟吃刺鼻性的食物,抵制不文明的观影行为。
此刻,电影内外都在下雨。短短的80分钟,睡着了7次,每次不自觉闭上眼睛的十几秒或几十秒,猛地再睁开眼睛,画面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时间静静流淌,静默的十几秒也足以做一场完整寂寞的梦,梦里梦外竟如此相似。 前阵子,在浙江电影院看电影的确有不同感受,时间在那里留下了很多痕迹。2003年就有人发出“都没有人来看电影了”的感叹,可电影还是走到了今天,并将继续走下去。因为那些导演们仍在继续拍下去。
在电影中看别人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