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吉祥接近尾声时的一个近景镜头,三舅人像与背景光斑虚实相映,再结合年夜饭群像戏的「精致」调度与剪切,现实生活中对非专业演员无法在长枪短炮面前视若无物地表现家庭纷争的极度肯定——但此后揭示以此为导火索而引发的不可抑制的家庭内部矛盾实在出乎我所料——才意识到这是有着精密策划并用专业设备拍出的“电影”,而非纯粹纪录片。
前半部分观影途中一直在反复自我发问与思考,「家庭纪录片」这种形式如何能够实现且确保真实、自然与客观?
普通人在面对镜头,总是天然有一种表演感。
下意识地将《吉祥如意》与《四个春天》作比,前者之前者作为半记录形式,显然更加“成熟”,但也确因此,稍稍失些纯粹况味。
《如意》并未颠覆《吉祥》的结构,而更贴近于在其基础上建立在固有语境中的一次结构上的实验,或许勉强可以说是一次对于元电影的可能性的发掘。
仍未知这样的构思是灵光乍现抑或深远思考下的产物。
印象深刻的是导演在火盆边烧纸一场,恰当的时机引领观众进入形似回忆的往事情节,设身处地,对他的自我怀疑、痛苦、对「天意」的畏惧皆能近取譬,但不可不说,也是一场幸运的捕捉。
观感不错。
大鹏确实是个有情怀的人。
两位丽丽的所作所为对比与同框值得细思。
北方冬日的一切都极亲近。
油田啊。
今年华语片有一个好的开端。
作者: 三盏茶 大年三十的夜晚,东北吉林的农村中,一家人正围坐在炕头准备吃年夜饭。
和窗外热闹的炮竹声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屋内凝重的氛围。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母亲缺席的情况下吃团圆饭。
几天前,他们把处于弥留之际的母亲从医院接回家来,等待最终时刻的来临。
这是当地的习俗,他们也要遵守。
一两天之后,母亲就在家中过世了。
不知是谁起的头,他们开始讨论起王吉祥的安置问题。
王吉祥在家里排老三,因为生病而痴呆,需要人照顾。
这些年来,照顾他的重任一直由他的二哥二嫂承担。
他们的讨论越来越激烈,有人愤而离席,有人高声分辩,争论到激烈处,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的王吉祥的女儿王丽丽跪趴在炕上,带着明显的哭腔说道:“二大爷你别说了我给你磕头了,我对不起你……”
这是导演大鹏2018年的短片《吉祥》中的一幕。
《吉祥》曾于当年获得最佳剧情短片奖,获奖时的介绍词称《吉祥》中“真实与戏剧的结合,近乎天衣无缝”。
在中国电影资料馆放映的时候,大鹏笑称《吉祥》的时长太短,观众如果觉得不值票钱的话,可以要求多放几遍。
《吉祥》在影展与电影资料馆放映后,大鹏并没有停下脚步。
2021年1月,他带着《吉祥如意》回来了。
《吉祥如意》并不仅仅是简单地对《吉祥》的拓展,更是站在长片的角度审视了《吉祥》,并对其进行进一步的解读。
全片分为两个章节,《吉祥》和《如意》,本文也将分为两个章节讨论这部作品。
吉祥要想读懂《吉祥如意》,得先读懂《吉祥》。
《吉祥》的故事是这样的:王丽丽,一个在北京工作多年的女孩,决定回家过年。
回家之后,她发现整个家族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种平衡在祖母去世后被打破,王丽丽也因此被拉到台前,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个一直悬而未决的问题:如何照顾因为生病而无法自理的父亲。
随着丧礼的结束和除夕夜的逼近,整个家族的分歧与矛盾愈演愈烈,最终导致了除夕夜的一场风暴……
大鹏在《吉祥》中采用了伪纪录片的方式,在叙事过程中时不时插入人物访谈来对当时的场景进行解读或是补充说明,譬如在年夜饭的争吵过后,插入了一段对小姑的访谈,说“这个家之后不会人这么全了”。
《吉祥》虽然在贴近伪纪录片的风格,但它并没有像真正的伪纪录片那样大量运用手持镜头,在光影上追求粗粝的感觉。
相反,《吉祥》大部分的镜头都比较稳,是比较常规的感觉。
很有意思的一点是,虽然整个故事的视点是在王丽丽的身上,故事也是围绕着她展开,但在插入的访谈当中,她一次也没有出现过,出现的反而都是她的亲人们。
因此,我们看到的整个故事弥漫着一种克制的情绪,观众也和王丽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好像一个同王丽丽一起回来的朋友一样,一边看着她处于家庭风暴的中心,一边又被她的各种亲戚拉到一边窃窃私语。
大多数观众对《吉祥》所呈现的现象并不陌生:长期在城市工作的中青年人,习惯于大城市中的独来独往与简单的人际关系,回到边界感缺失而宗族观念强大的农村老家,不得不接受所谓的“逆向文化震荡”,在“逃离北上广”后又恨不得“逃回北上广”。
在《吉祥》当中,女主角王丽丽的“逆向文化震荡”体现在面对家族事务和人际关系时的无所适从。
而且相较于普通人所面对的家长里短的小事,王丽丽面对的是“生病父亲安置问题”这样更加迸裂的现实。
短片的结尾,王吉祥一个人走在路上,画面中只有他、天地和白皑皑的雪,他自顾自地走着,处于家庭矛盾风暴眼的他似乎与前几天纷争没有关系。
正如中国大多数的亲情话题一样,《吉祥》并没有给出最终的答案或者解决方法。
王丽丽带不走她的父亲,二大爷王吉武也不可能将亲弟弟赶出门外。
尽管芥蒂和裂痕仍然存在,但在这个时候,现实和剧作法一致的地方是,人们似乎总能在失序过后重新找回微妙的平衡,并借此继续生活下去。
如意如果《吉祥如意》只是对《吉祥》的简单拓展的话,对本片的解读似乎停在上述位置就可以了。
但正如前文所提到的那样,《吉祥如意》的《如意》章节,是对《吉祥》的一次解构,它和《吉祥》的有机结合,共同形成了《吉祥如意》的完整表意。
简单概况《如意》所讲的内容,其实一句话就足够了:《如意》是《吉祥》的幕后拍摄故事。
《吉祥如意》片场照衔接《吉祥》的结尾,《如意》开始于《吉祥》在电影资料馆放映结束的那一刻。
当一个观众站起来问大鹏为什么要拍摄这样一部影片的时候,大鹏陷入了沉思。
也就是说,《如意》除了是拍摄过程的记录之外,更承载着导演本人对拍摄《吉祥》这个创作行为的反思,而这种反思,充斥在《如意》的每一个段落里。
《如意》和《吉祥》呈现出了一种微妙的对称感。
不知道大鹏在拍《吉祥》的时候是否就考虑到了《如意》的部分,但《吉祥》运镜的平稳和《如意》抓拍的晃动确实呈现出一种强烈的对比。
《吉祥》中穿插了大量的人物采访,让人物直面镜头进行抒情表意,让观众对人物的想法有更直观的感受,而平稳的运镜又增加短片的“虚构感”。
《如意》所展现的片段在手持镜头的加持下真实感倍增,但导演在这里并没有加入任何人物采访,刻意拉开了观众和人物的距离。
换句话说,观众在《吉祥》中感受到的是浸没式的虚构,而在《如意》里看到的是画框中的真实。
《吉祥》在拍摄过程中没有明确的剧本,因此女演员刘陆在演出的过程中所接受到对方的反应都是真实的。
因此在视点上,导演大鹏和刘陆之间形成了一个对称关系。
大鹏在《吉祥》中一直以旁观者的角度来审视整个故事,而在《如意》中,他则成为了故事中的一部分;刘陆在《吉祥》中是故事中的一部分,但到了《如意》,她却成为了大鹏与他家族故事的旁观者。
在《如意》的其中一个段落里,当大鹏和王丽丽的原型王庆丽对谈的时候,坐在一旁的刘陆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十年都不回来(过年)。
”这个问题让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主演刘陆与大鹏在片场 《吉祥》中所讨论的话题,无论是家庭成员的赡养问题,还是中青年人的“逆向文化震荡”问题,无疑是具有普世价值的,大多数年龄相仿的观众都或多或少有着类似的体验。
《如意》并没有将这个话题拔高的企图,正相反,我们看到的是话题的收缩,从普世问题回到大鹏与原型王庆丽的个人体验上。
两者的互文,共同构成了《吉祥如意》的主题。
有网友在电影节看过《吉祥如意》后写下这样的评论:“大鹏大概是捡到电影之神的烟屁股猛吸了两口”。
导演本人也表示,后面会继续创作,但《吉祥如意》会是独一无二的。
在大年三十的夜晚,王家几口人因为王吉祥的赡养问题吵了起来。
摄影机后的工作人员急匆匆关了机,喊着“谁去调解一下,别到时候真打起来了”。
女演员刘陆匆匆离开现场,来到摆放设备的侧屋休息。
她低着头喝着杯子里的热茶,面无表情,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当中无法自拔。
她所扮演角色的原型王庆丽靠在炕边,若无其事地刷着手机,仿佛隔壁的纷扰与自己无关。
这一刻,真实与虚构的界线既分明又模糊,而其中的是非曲直,就全部留给观众来评判吧。
久闻大鹏躬耕五载的新作《吉祥如意》好评如潮,却迟迟未观赏,昨日看罢,确实震撼,后悔没去院线支持,先欠下一张电影票。
没有华丽的视听语言,没有过多的修饰包装,只有一个演员,片中的其他人都是以自己的身份出镜,或者说,他们才是最纯粹的演员。
那份纯粹,对同为土生土长的东北人的我来说真实得可怕,甚至有些残忍,可以说这部影片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是狠下心来看的。
拍片的起初,大鹏预想搞一个姥姥过年的纪录片,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姥姥》,他无法准确预料会拍到怎样的素材,按他的原话叫看“天意”,并打算让女演员演自己,观察隔辈女性间的对话,也描述一下东北农村的家庭生活。
但是,上天给大鹏开了极大的玩笑,姥姥突然病重,不久便驾鹤西去了。
面对这个“天意”,大鹏真是欲哭无泪,但是他下定决心继续拍摄,顺从天意,他将视角转向了人生坎坷的三舅,让演员演他的十年未归的女儿丽丽。
也许是机缘巧合吧,真丽丽竟在那年也回来了。
一次前所未有的实验开始,这部电影几乎没有剧本,所有人物的反应都是不可控的,导演只负责发问和记录,所以它无限地近似真实,即便是与真实间那仅剩的的距离——真假丽丽,也通过镜头的记录和对比更加凸显生活的原本面目。
最终《吉祥》斩获金马大奖,升级版《吉祥如意》引起极大轰动,很多人惊讶于大鹏的转型,更有很多人质疑这部电影是蘸人血的馒头,只有大鹏自己明白,他宁愿不要这个奖,宁愿这个片子不存在,他只是想拍姥姥过年啊。
那个富态慈祥的姥姥再也回不来了。
在采访中,大鹏说起拍摄时强在悲痛中打起精神指挥剧组,剪辑时因反复观看处理姥姥后事的视频而崩溃大哭,可以说片子的每一个镜头都凝聚着导演充沛的私人情感,让电影余韵悠长。
这种直面残酷的勇敢和追求艺术的执着成就了大鹏,我以前对他也有偏见,但现在我认为与其说是全新的大鹏,不如说是在某个恰当的时机他的情感载着才思喷薄而出。
大鹏,还是那个大鹏,好像也不是那个大鹏了。
就影片内容而言,该片顾名思义,分成两部分:吉祥和如意。
前半部分“吉祥”主要讲述演员刘陆饰演的丽丽十年后回家参加姥姥葬礼,听长辈们商议奶奶过世后因病而智力行为异常的父亲下一步的安排;后半部分“如意”主要讲述大鹏的拍摄过程,观察戏里戏外人物的反应,演员和真实人物的对比,每场戏背后的真实情况。
吉祥是三舅的名字,“吉祥如意”是姥姥生前最爱的一张桃符,更是对儿子的祝福。
纵使家人们为了三舅的归宿争得毫不顾及情分,即使在镜头前也撕破了脸,纵使丽丽和母亲生活十年后才看望生病可怜的父亲,但听到神志失常的三舅反复呢喃的“文武香贵,回家看看,明早见妈”和姥姥门上的那幅“吉祥如意”,你就会感到人间有真情,呼啸的北风中也会有那一丝丝温暖。
诚实地来讲,我写此文倒不是因为影片多么的完美和动人,而是因为它勾起我尘封已久的记忆,让我久久不能释怀。
片中的三舅和姥姥让我想起了我已故多年的,亲爱的爷爷。
生病前的爷爷,精神矍铄,就和片中的姥姥一样,是整个大家庭的核心,他厨艺精湛,逢年过节,亲朋好友齐聚我爷爷家,依稀记得他(我快写不下去了,双眼不知模糊了几次)穿着白色的围裙,陀螺般忙碌着,只见一道道热气腾腾,金光闪烁的佳肴飞上了桌,他的厨艺,就是被同学尊称为厨神的老爸也远不及他。
他在外人眼里是个不折不扣的倔老头,却(我**实在写不下去了)对他的小孙女百依百顺,买的滑板车,陀螺,积木堆成小山,送我去学滑冰风雨无阻,一双布满老茧的双手牵着带我每天“饭后三百步”,一起嗅路边沁人心脾的丁香,抱着我摘高处的榆树钱,一起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就像所有人知道的残酷的现实,我一天天长大,他一天天变老。
只可惜,在爷爷得脑梗的那一天,我才意识到爷爷老了。
他不再充满活力,老伴的去世让他郁郁寡欢,他只有半边的躯体能驱动他前进,心理和生理上饱受煎熬。
而且,母亲总会因为爷爷的抽烟和看电视等生活上的隔阂与爷爷吵架,父亲也只是关心他饮食起居罢了,我呢,这个傻傻的不争气的我啊,通常就是静静地看着,或者忙着学习或者和朋友出去玩了,在生命的最后阶段,爷爷就是在他那个小屋里关着灯,一推门,只能看到电视发出的斑驳的光投在他的脸上,愈显的这张脸苍白。
渐渐地,我也不怎么去那间屋子了,再见到爷爷,就是他被送到急诊,再接着,就是那张熟悉而陌生的黑白照片了。
我虽不是农村的孩子,但和电影里的殡葬场景类似,冰冷的相片旁摆满了花,还有纸扎的小人,牛马,花圈,一排排人嚎哭着,我一时真不知道这么大的阵仗是爷爷的幸福还是悲哀,我记得那些日子我是真的很悲伤,但已经无可挽回了。
最大的遗憾,就是听我爸的为了不让爷爷伤心没给爷爷播放他心心念念的,曾经反复念叨想看的孙女上幼儿园时的录像带。
我还记得那个录像带有个好听的名字,金色阳光。
就像影片里的这一家,爷爷的后事办完后并没有风平浪静,反倒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影片里是家人们争吵着三舅的照顾问题,我家是财产分配问题,一样的套塑料布的饭桌,一样的高分贝,一样的面红耳赤,让你都震惊他们曾是一奶同胞。
依稀记得那天放学回家,门没锁,我悄悄进门,就撞见了这个情景,大人们见我回来,赶快收起怒容,露出笑意,只不过脸还是红的,那场景过了多少年我还记得一清二楚。
我不知道他们咋分配的,我只知道性格憨厚善良的老爸真的伤了心,而且是被亲弟弟伤的心。
如今时过境迁,也许紧张的家庭关系会随着时间缓和吧。
就像片子中的母亲说的“树倒猢狲散”,我家再也没有那么多亲人在一起团聚了,那个喜庆热闹的年已成为历史,对爷爷的记忆也因每天新鲜的生活封存在脑海深处了。
唯一的痕迹,就是大年三十,在热烈的爆竹声中,在皑皑的雪地上放着写着爷爷名字的一沓暗黄的薄纸,我小心翼翼地点燃,点点火星随风飘起,回旋,上升,我总是抬头痴痴地望着,好像火星真地飘到某个神秘的地方,也许吧。
不久,在白雪上,除了红红的一片鞭炮渣子,还多了一堆黑乎乎的未燃尽的纸屑。
很感谢大鹏,用影像让我重拾起记忆中隐秘的角落,同样感谢片中所有的人,他们用东北人独有的质朴让镜头下的影像尽可能的真实。
看完这部片子,你没办法责怪任何人,二舅二十年如一日的艰辛,丽丽童年的伤痕和北漂的不易,就像我也不该要求我的亲人过多,每个人都有其所难,都有其性格,都有其目的。
我只能要求我自己多做点,无愧于心。
这部电影记录了东北家庭的酸甜苦辣,让我深切感到了众生皆苦。
有道是苦尽甘来,可是为什么开始总要苦呢?
可能真的只能苦中作乐了吧,好一点的也只能是苦乐交织,这让我不得不对认为此生历劫的佛多了份敬畏。
冷风如刀,将大地作砧板,视众生为鱼肉。
即便生活几许失意,也还是要抱有期望,因为风雪中的枯枝还在悄然孕育着新生,那是希望,是人性之光!
愿所有“吉祥”,都能如意!
吉祥如意导演:大鹏编剧:大鹏主演:王吉祥/大鹏/刘陆类型:剧情制片国家/地区:中国大陆语言:汉语普通话上映日期:2020-07-26(上海电影节)片长:75分钟
>>>前言<<<提及大鹏,不管是作为演员或是导演。
“喜剧”总是绕不开的字眼,亦是无可趋避的标签。
但较少有人知道,被认为专注于娱乐观众,常以欢乐的表演风格与喜乐的人物形象示人的他,也曾经在2018年以一部混淆纪录与剧情界限的实验性短片《吉祥》,获得第55届台湾金马影展的最佳创作短片奖。
而在最近终于开幕的第二十三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入选影片的名单上又出现了一部名为《吉祥如意》的长片作品,同样是大鹏导演。
两者从片名上就显然有着密切的联系,而看过《吉祥如意》的观众才会真正明白,原来《吉祥如意》才是这个作品真正完整的样子,甚至连当年短片的一次公开放映也成为了《吉祥如意》的一部分。
他在原有“吉祥”部分的基础之上加入了具有后设电影语言性质的“如意”部分,将虚实的变化置入戏中戏式的嵌套结构中。
这让本片既不同于《别告诉她》那样也以返乡游子作为“闯入者”视角审视着熟悉又陌生的家庭里所发生一切的剧情片,又并未进入到排斥任何主观介入、破坏生活原生态形式(采访、重演、解说、灯光)的“直接电影”范畴。
在“吉祥”的影像中,大鹏身不在场,却依然能够从采访对话等些微的干预中,感到他的无所不在。
因为他在用伪纪录片的风格拍摄剧情片。
而到了“如意”部分,当导演本人也成为被拍摄的对象时,纪录片的手法便宛然拆解掉了作伪的痕迹,触及到了虚之背面的情感实体,令银幕内外的人在那一刻同频共振,产生了真实的情绪通感。
导演相对于呈现“如何拍”的过程,显然更侧重于前半段“吉祥”中人与事的纠葛展示,游刃于虚实的形式本身有着不事雕琢与深耕细作并置的精巧。
而当这种踩踏在边界上的往返周折不再为观者所计较时,最为直观的情感力量便涌上心头。
对虚与实的猜测和臆想渐次消隐,转而服膺于所见即所得的认知体会,浸入到为情感真实所统摄的域界。
《吉祥如意》是一部不避忌“瑕疵”的作品,这种不避讳,来自大鹏最初决定捕捉“一场天意”的创作初衷。
也正是这种不避忌,让影片没有流于悬浮的虚幻或是矫揉造作的真实。
它在偶得与审视的协同配合下,为导演找到了内心深处的表达欲望,同时赋予影片在风格表现和美学意念的展示上新的朝向。
大鹏在上海国际电影节采访过程中,大鹏导演表示剧情片或纪录片这种类型或载体的区隔并不为他所在意,比起发现新的道路,他更着重于能够有新的眼光:对固有的观念模式加以形式上的变化,为观众带来不一样的观感体验。
对观众的尊重是第一位的,故而他在《吉祥如意》这部影片的创作上抱持的想法是不去做主动输出,不去干预真实,因为作品能用以打动观众的永远是真实的质感。
所以当被问到会否担心偏离既有受众的期待,遭遇转型的不适和阵痛时,他沉着而笃定地回答说:“我相信观众,也对《吉祥如意》能满足观众的期待这点非常有信心。
”Q&A 深焦:“影片名是《吉祥如意》,非常喜气洋洋的名字,这也通常是祝颂他人美满称心的一个词语。
所以片名乍听上去跟导演以往所熟谙并多次创作和参与演出的喜剧类型电影一般无二,但整个影片所展现出的风格气质则与片名大相径庭,可以说是比较沉郁写实的一部作品。
前半段的吉祥可以理解是针对男主角王吉祥而设,那后半段展现拍摄王吉祥过程的“如意”又作何解?
想问问导演为什么会选择采用这个片名?
”大鹏:“《吉祥如意》这部片,片名有两层寓意。
一层就是如片名的本意,希望一切都能够吉祥如意。
另一层“吉祥”是指的拍摄的主角王吉祥,“如意”则是取“如了天意”的意涵,也算是一种感喟吧!
因为这个片子的拍摄确实有太多的巧合、偶然、不可预知以及超出意料。
你拍的时候也不知道它最终会是以一种怎样的面貌呈现出来,我认为这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天意,所以如意就是如了天意。
深焦:“我注意到如意的结尾,最后姥姥指着您从北京带回来的贴纸,说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吉祥如意的贴纸。
那么吉祥如意是否也有对此留以纪念的意义在其中呢?
大鹏:“这个影像其实是很早拍摄的一段了,那会还是2008年。
我从北京回家过年,手里拿着个刚买的DV机,希望记录一下姥姥的日常生活。
《吉祥如意》是16年拍的,当初一开始也是打算拍姥姥忙碌过年生活的普通一天,但就发生了一些意外和巧合。
从那会(08年)到拍摄再到现在完成的这部片子,其间也是有很多机缘巧合因缘际会的人和事。
所以我说就像冥冥中有所安排一样,最终都是如了天意。
”
片场照深焦:“影片在豆瓣上的剧情简介是“一位喜剧片导演突发奇想,回到东北农村老家,希望将一家人如何过年拍成一部文艺电影,结果遭遇一系列意外。
因拍电影而聚齐的家庭成员们,完成了最后的聚会。
”这让我在观看之前的心理预设是一部《杰出公民》那样调性趋近于黑色幽默的文艺片,没想到是部带有伪纪录片特质的电影。
导演您能否谈谈在影片创作设计上的一些想法?
比如为何不直接拍成一部纪录片或者在基于真实事件的基础上改编成一部剧情片?
反而还要加入自己拍摄过程的片段形成一种戏中戏式的嵌套结构?
大鹏:“因为我在作为导演创作电影的时候,希望能够呈现新颖的内容。
你刚刚说干脆就拍成一部纪录片或者说基于真实的事件改编成一部剧情片,我感觉这些影片其实它们的路都被别人走过了。
对我来讲,我希望尝试一些新的语法。
比如说,用纪录片的视听风格去拍一部剧情片是不是可以的?
所以我决定在长篇电影当中做一些结构方面的尝试。
事实上,纪录片领域其实是有一个假说:说得是当摄影机对准一个人的时候,只要对方意识到了摄影机的存在,即便导演不提任何要求,但这个人的行为也会因为你的拍摄而发生一些改变。
也就是说,你以为你是在记录真实的画面,可其实你拿起摄影机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干预了一切真实。
所以,《吉祥如意》在我看来,它是一部基于真实事件的,用纪录片的影像风格呈现的剧情片。
这样做主要是希望通过影像风格让观众在虚实之间徘徊,打破常规认知的纪录片还有真实之间的界限,产生一种比较特殊的观影感受。
这是我创作的初衷。
”深焦:“那还想问问您,您刚刚谈的在创作设计上用纪录片拍摄剧情片的这个想法,有一些大家很熟悉的导演,譬如日本的是枝裕和,他的《下一站,天国》中也有类似的尝试。
所以了解一下您在创作的过程当中,有没有或多或少接受过一些这样的导演或作品的影响?
”大鹏:“如果说有的话,其实我想起来的反而是有一部电影叫《I'mStillHere》。
它的中文翻译是《我仍然在此》。
是杰昆.菲尼克斯主演,卡西.阿弗莱克执导的,他们两个是好友,于是一起做了一个类似纪录片的剧情片。
这部电影我很早就看过,当时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如果说是不是受了谁的影响又或者受了那种启发,我觉得这部片算一个吧!
”
《我仍然在此》剧照深焦:“我在影片中注意到导演说因为常年在北京工作无暇返乡,所以回去之后仿佛有两个自己。
一个是在北京工作的自己,另一个就是身在家乡,被家里所有事情填的满满当当,存在于村里的自己。
那么想请问一下导演电影中吉祥与如意这两个段落是不是可以分别代表存在于家乡注视着这一切的自己和在北京工作后以一种外视视角观看并记录这一切的自己?
大鹏:“我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这并不是我的一个主动输出,但是我听到你这么解读,我觉得“喔,仿佛是能对应得上的”。
电影是很有意思的,因为观众的不同,它的意义也不一样。
不只是创作者在输出,其实观众的接收也很重要。
所以这种互动感,我觉得就是我们为什么喜欢电影的原因。
我听到你这么解读,我觉得是贴切的,也觉得是很兴奋的。
但是,我并没有主动去这样输出。
我其实想表达的是我们可能常常以为自己现在的处境是全部的生活,但生活其实是有很多面组成的。
这是我直观的一个表达欲望。
”深焦:“如意那部分段落中有个场景让我感到好奇:在家人聚会吵架停止拍摄的那一段,隔壁房间里女主王庆丽本人和扮演王庆丽的演员刘陆同处一室。
在不断传来的争吵声中,王庆丽本人显得相对平静,站在一旁划手机。
而扮演王庆丽的刘陆则显得若有所思,两手握着保温杯低头不语。
想问问导演这是因为演员对所扮演的角色已经有了自己的理解,全情浸入在自己理解的人物内心世界里,还是因为她在为之后结束争吵的那一场向二大爷磕头拜首的戏酝酿情绪?
”大鹏:“其实当时真实的情况,后来我和刘陆有过交流。
当时刘陆演着演着突然停止了表演,然后她从现场出来了。
她跟我交流说她自己当时非常害怕、非常愧疚,不知道怎么进行表演,于是就只能跑出来了。
那我的理解是,她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所扮演的人物角色里,她是带着角色身上的愧疚感。
而丽丽(王庆丽)本人,刚才你提到她在玩手机,也显得比较平静。
我的理解她也并不是一种冷漠,因为丽丽她是看过《吉祥如意》这部电影的。
她在观影时,在“吉祥”的部分陷入到这场争吵的时候,她也是一样拿出手机看。
当时我们便注意到说她为什么在同样的地方做同样的事情?
事实上我后来在想,她是一种回避。
不是冷漠,而是在回避。
她是一种无助和回避,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因为自己的父亲而引起的家庭冲突,这是我的理解。
”深焦:“波兰导演基耶斯洛夫斯基曾提出过对电影记录手段有效性的质疑:“纪录片先天上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门槛。
在真实生活中,人们不会让你拍到他们的眼泪,他们想哭时会关上门。
”想问问导演在做这种纪录式拍摄的时候会不会感到有同样的困境?
哪些是真实的有效记录,哪些是刻意为之的剧情设计?
这种虚实相生的变化您个人觉得是应该如何去把握分寸?
”
大鹏:“我觉得纪录片的使命是呈现真实,但往往彻底的真实是很难被记录下来的。
所以我一直将《吉祥如意》视作是用纪录片语法所拍摄的一部剧情片。
拍摄的过程当中,我基本上做的都是真实的影像记录,不去干扰生活的走向。
因此我请了一位专业的演员刘陆来扮演一个家庭成员,想破一下这个强大的纪录感。
我希望她可以起到引领表演、引领话题的一个作用。
演员本身完成得很好,她也融入了角色。
可是在“如意”的部分,观众又看到了演员扮演的这个家庭成员突然又回到了这里。
进入到这个部分,干预就更少了。
唯一的演员,也变成了被拍摄的对象。
而当我们看到她之前演出的家庭成员的原型出现时,这个剧情感又不一样。
所以在你看到的《吉祥如意》里面,全部的内容都是没有干预过的。
我们曾经在创作的初期阶段设想说一些没拍到的地方可不可以通过摆拍或者补拍完成?
但是后来都被我放弃了,因为我觉得只要是你有心去做,那都不是真实。
如果不是真实,就可能无法打动观者。
所以对我来讲,哪怕有些镜头是有瑕疵的,但它是真实的,我们就会选择留下来。
事件本身不会被中断,它会一直从开始到结果。
但要是像拍的画面不是很好看或者刚才的景别并不理想,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复现一遍?
可往往这种再来一遍都达不到真实记录的那种质感,所以到后来我们基本就不动这些念头了。
深焦:“之前有提到导演的演出创作大都围绕着喜剧电影这一类型(煎饼侠、缝纫机乐队、受益人、大赢家等等)。
近两年犯罪题材的作品也多有出演,不过仍是有喜剧风格的类型元素在其中。
想问问导演在这部《吉祥如意》之后会不会对自己有不仅止于喜剧类型的定位而去多拍一些像本片一样让熟悉你的影迷感到“陌生化”的电影?
会担心偏离既有影迷的期待视域吗?
”大鹏:“我一直在尝试新的表达方式,如果找到自己一个非常有表达欲望的内容,我就会全力以赴地用一个很长的周期去与他相处。
因为拍电影不是几个月就能完成的事,从前面写剧本到它最后上映,往往要消耗你几年的时间。
《吉祥如意》从2016年到现在,已经是有四年了。
所以我不会去限制到底要拍一个什么样的类型又或者去使用一个什么样的载体,我只想表达新的东西。
我相信只要内容不错的东西,都能够满足观众的期待。
我对《吉祥如意》这部作品是有信心的。
”深焦:“导演您觉得长期浸淫喜剧片表演和导演的创作经验对您去尝试拍摄不同题材不同风格的影片有助益吗?
如果有的话,可以请您具体谈谈体现在哪些方面吗?
大鹏:“我通常会有一个比较具体的方法:我有一个小本,我会将以前每次表演或者我塑造一个人物或者我跟一些导演的交流所得到的经验都记录在上面。
我经常也会翻看,以免自己忘记。
这些经验对我后面的拍摄肯定是有帮助的。
因为我工作的关系,有幸能够接触到很多优秀的同行,我也会跟他们学习,同他们交流。
所以要说具体体现在哪一方面呢?
因为它太细节了,可能都会体现在一部又一部新的作品里吧!
”深焦:“那您是否可以枚举一个小细节呢?
印象里相对深刻对自己产生帮助的那种?
”大鹏:“我不知道这个例子该如何去举,说实话这个问题我不是很能吃得透。
因为你知道我们每一天都在现场进行拍摄,就好像大家每一天比如说你写稿子又或者其他的工作方式,都是会有些变化的。
”深焦:“所以说,这可能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对吗?
”大鹏:“对,它是一种变化,就是一定会让你增长能力的。
对于我来讲,最终的体现也一定是在最终的作品当中去体现。
”
看完这部电影感触最大的的地方,在于如何对于大鹏的这次文艺片处女座做一个客观的评判。
几点感受,零散的做一记录。
1. 说实话,看完这部电影感觉导演是非常鸡贼的。
这部电影占尽了纪录片、剧情片与文艺片三者的优势,当我们想用纪录片的标准衡量它时,整部电影从画质到人物表演又非常精致,一些空镜与专业演员刘陆的情绪渲染都很到位,这远超纯纪录片导演的一般水平。
当我们用剧情片的角度看这部电影,导演又给你完了一把结构的精巧反转,一般观众看到王吉祥在雪地里徐行,镜头一拉猛的发现原来是在电影院里看了一部40分钟的短片,这让看惯了商业电影的普通大众眼前一亮,感叹电影原来可以这么玩,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后半段非常拉垮的素材拼贴变得易于接受了,与其说后半段是在回应观众的提问———作为一个商业导演问什么要创作这么一部文艺片,不如说仅仅是在延续一位导演的自恋,而这一点上倒很像我们所熟知的那位拍屌丝男士和缝纫机的那个大鹏。
当我们用文艺片的角度衡量,又会轻松放低对一个商业导演的低姿态的家庭叙事的评判标准。
总之,这部电影最大的特点,就是糅合了多种电影类型,并让观众在不同的评判体系之间失去原有的评判坐标。
2.第二点我想谈谈关于电影的情感。
一位纪录片导演有没有呈现家庭矛盾的自由?
贯穿这部电影的,不是大鹏的老舅王吉祥,而是演员刘陆的情感:前半段呈现的是对自己饰演的不孝女儿的愧疚的某种救赎,所以她才会在大年夜的饭桌上对着所有亲戚磕头流泪;到了后半段则是对真丽丽十年未归的不解与怨恨。
真假丽丽同框的一幕,我想也许是神来之笔,但鸡贼的大鹏再一次捕捉到了这一刻,而这一刻也正是后半段的情感内核。
大鹏用对丽丽十年不归这一行为的主观判断,替换了自己本该回答的那位观众的提问。
而真假丽丽也成为全片最大的叙事爆点,年夜饭的家庭矛盾,反而似乎变成对这一矛盾冲突的铺垫了。
关于情感的另一问题,救是一位导演用整部电影用纪录片的方式,非常主观的将个人好恶与判断以一种隐晦含蓄的方式附加到人物身上,尤其当这些人物是自己的亲人时,导演有没有这个自由?
从这一点上看,我认为是没有了,如果这样做了,只能说这是一个非常主观的纪录片,它失去了纪录片最本体的特质:客观的呈现,而非主观的记录。
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说后半段完全变成导演的某种自恋,一点也不为过。
尤其当电影涉及到自己姥姥去世与自己老舅的赡养问题时,这一点显得越发突出与不合时宜。
同时这也让专业演员替演的原初动机变得可疑。
关于情感我想再说一点,因为这是整部电影表达的核心,也是最为诡辩的地方。
如果我们冷静的反思,这部电影触及了家庭伦理中哪部分情感内核?
最打动观众的情感表达在哪里?
大鹏对姥姥的爱?
三舅对自己母亲的情感?
兄弟姊妹间的情感纽带?
三舅与十年未见的女儿间的关系?
这个问题先按下不表,不管电影呈现了哪种或哪几种情感,大鹏都是蜻蜓点水式的,而且电影的第二段落又极尽可能地把这种在第一段落里积攒的情感给冲散了。
我认为一部好的电影,应该将这种过年团圆的非常脆弱的家族情感,深入的追问问题的根本是什么。
这一点在年夜饭一场戏中有所涉及,但最后草草收尾,并且将重点落在了两个丽丽身上。
整个电影的情感重心没有落在吉祥身上,而片名更应该叫《大鹏的返乡困惑》。
3.当然这部电影也并非一无是处,整体制作的精良与结构上的巧思的确值得肯定,但恰恰是在这一点上,需要我们保持足够的冷静,评判这样一部电影,它博取了我们大多数人的宽容度,而这也需要我们更加苛刻,毕竟它是一部商业电影,这部电影的豆瓣页面里演员表里只有两位演员,而制片人也是却是三位(加上大鹏)。
这部电影的名字叫吉祥如意,前半部分的重点是老舅,后半部分的重点是导演的身份认同,而矛盾冲突却给了真假丽丽,加上外婆去世对电影情感的对冲(让对老舅与家人的情感,分支出一部分对逝去亲人的怀恋),整部电影实在经不起仔细推敲。
但反过来想想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大鹏给观众呈现了一部非常考验评判能力的作品,就像他在一份极度令人不适的访谈里所表达的,原来文艺片也就那么回事。
而这种片子看多了,观众自然会有自己的电影评判光谱。
“故事是生活的比喻”,元宵节一个人打开电视,看到「吉祥如意」随手点开,全程流泪,直至结尾眼眶决堤绷不住的倾泻。
我无意夸奖和评论电影的叙事方式,拍摄手法、结构设计,故事的走向是偶然天成,还是精心设计。
或许很多人都可以带着冷静的视角全程看完,再用自己的人生阅历和理解重新解析,但对于我来说,我更像是一个当事人,重新经历了一遍极其类似的人生经历。
我想讲讲我的姥姥,我的姥姥年轻时是当地的富家小姐,很高的文化程度和很优渥的生活环境,和姥爷的结合也是天作之合,姥爷是一表人材、仪表堂堂的知识分子。
很有才华,那个年代就在银行做财务工作,甚至可以双手同时打算盘。
他们的结合在那个年代也并不是什么包办婚姻下的妥协,两人相爱孕有6子,我有三个舅舅,两个阿姨,妈妈排行老五,然而命运总是会给你一颗不知道什么滋味的糖果,姥爷在某个特殊的文化时期被迫害了,姥姥当时精神受了很大的刺激,姥爷去世后不久,姥姥就疯了。
是的,很像电视剧的故事,不过那个年代,这种事也不是特例。
妈妈说在她很小的时候,几岁吧,这些事就一一发生了。
这之后的漫长岁月里,姥姥都是以一名精神病患者的样子出现在我和哥哥姐姐的记忆里。
就像电影里的三叔一样,姥姥也有自己的口头禅,会经常念叨三月三,凡是她喜欢的东西,都叫三月三,会偶尔说一些日语,因为姥姥小的时候,东北还被日军占领,那会能上学的孩子,都被教授日语。
喜欢写字,好像有记日记的习惯,直到姥姥去年90岁高龄离开,她写过的本子有十几个大本那么多,字体有点颤抖,但还是工整,横平竖直,有时候翻看起来也很有意思,一句句的片段比如谁来看她了、谁给她留了钱,今天吃了什么,谁今天跟她说了什么,还有些繁体字,错别字,但能读懂意思,也很喜欢看电视,电视上说了什么也会写在本上。
很爱干净,如雪的白发却最爱编辫子,每次都自己拿着洗脸盆小木梳,把两个辫子梳的整整齐齐,加上掉光的牙齿,抿起嘴来很开爱。
如同所有的家族一样,姥姥的养老问题也是妈妈几个兄弟姐妹难题的核心,可是老妈很了不起,姥姥上了年纪开始,就一直在我家生活,妈妈对待姥姥很有耐心,每天三顿饭荤素搭配几乎一顿不落,又要照顾姥姥,又要上班,几十年如一日,把姥姥好好的照顾到90岁。
故事的转折也发生在姥姥90岁这年,妈妈也上了年纪,经吓几个兄弟姐妹商量,姥姥会在每个儿女那里待半年,在轮转到下一个人。
直至去年年末,正赶上疫情,姥姥去世在舅舅家里。
据说当天因为舅妈去上班,舅舅家没有人在家,回去的时候,姥姥已经晕倒了。
而当时逢上疫情,妈妈、大姨二姨和二舅都不太好意思去探望,毕竟传染上感冒对一个老人家来说是很严重的伤害。
妈妈侍奉姥姥20年左右的时间,而最后的几个月,姥姥才到舅舅家很短时间就离开了,而去世原因,无从查证。
妈妈说自己其实没有多少遗憾,毕竟几十年如一日的照顾,她尽了所有的孝心,偶尔会觉得如果不送走姥姥,姥姥再活1年左右应该问题不大。
而姥姥去世的原因,也成为每一个儿女心头抹不掉的一抹疑云,是因为照顾不周,还是已然是老人身体撑不住,每个人心里都有答案,但每个答案都在也没有机会得到证实。
大姨因为这件事不愿再和妈妈和舅舅联系,她性格脆弱,一直无法释怀。
姐姐(二姨家)一直认为在医院抢救的时候,舅舅一家表现出的过于接受姥姥的病情,认为时间已到,是不愿再努力试试。
而舅舅在姥姥走的同时就扬言迅速的扔掉了姥姥所有的生活用品,唯独发现一张存折后,私下来问妈妈密码。
对我来说,因为事情突然没有及时赶回,心里也充满遗憾。
每个人在这个结局里都有不同的感受,当然这只是眼中的看到的感受,但这件事也的确在每个人心里划下了痕迹,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发酵.....说了这么多自己的家长里短,就是觉得人生的奇妙,大鹏的故事就好像我家的翻版,同样是东北老家吉林的故事,面对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精神患者,常年的照顾、经年累月的辛苦,故事里二叔的情绪我都懂的,家长里短的赡养问题,谁是谁非也仿佛是我家的饭桌,姥姥和“三叔”的相似之处,让我清晰的回忆起关于姥姥的点点滴滴。
而让我痛哭的是我终于理解了妈妈的辛苦和不容易,我很爱她,觉得她坚韧,经此种种,透过这部电影,客观的用客官的身份去看一个故事,仿佛才有知觉,才觉得老妈其实挺伟大。
或许大多数人会带着对艺术作品的审视看待这个故事,这部纪实性的“电影”,但我写下的这些是想给这个作品多一个角度,我没法完全理解大鹏作为导演的构思,但我觉得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和不简单。
这是对家人的爱,内心里最简单最清澈的东西,清如明镜,净如东北的雪,覆盖田野、覆盖村庄,覆盖每一个亮着灯的房子。
来年会是个好年景吧,也谢谢大鹏的电影,映照出的故事,也让我弥补了没有赶上姥姥葬礼的遗憾,元宵佳节,祝大家吉祥如意!
吉祥是一位失智的老人,几十年来都是由母亲照顾。
他的母亲即是[吉祥如意]的导演大鹏的姥姥。
本来,大鹏是想过年回东北老家拍姥姥的故事,还没开拍,姥姥就病倒了。
索性,他把镜头转向了三舅吉祥。
彼时,一个棘手的问题正摆在家人面前——姥姥死后,谁来照顾吉祥。
电影结束时,关于吉祥的去留,家人们还没有争论出个结果。
电影之外,大鹏给出了答案,吉祥由他的兄弟姐妹轮流照顾。
现实比电影圆满。
在电影公司安排的媒体放映场上,有些人看哭了。
不奇怪,[吉祥如意]虽然不煽情,但足够真实,贴近农村现实。
亲情矛盾,生存难题,受困于此的人生,怎能叫人不动容。
放映在下午三点半开始,着实是个容易让人犯困的时间,而我确实在看第一个短片[吉祥]时,数次犯困,到了第二个短片[如意]时,才来了精神。
为什么我没感动呢?
因为从农村出来的我,仿佛又回到了农村,旁观了一次家长里短、家族纷争。
某种程度上,那正是此刻身处北京的我所想远离或者说是逃避的生活。
我就像是第二个短片《如意》里的王丽丽——吉祥的亲生女儿,在面对家族里的人为父亲何去何从争吵不休时,躲到另一间房里看手机,不敢面对。
此时,扮演她的演员刘陆却已经情绪崩溃。
局内人和局外人,心境有别。
演员刘陆可以将情绪停留在感动的层面,但王丽丽和吉祥的兄弟姐妹,面对的是很实际的问题——谁来照顾吉祥。
父亲大脑出问题后,王丽丽就被母亲带走,十年没回老家。
她若把父亲接回城里照顾,有无这个能力且不说,生活质量肯定会因此骤降。
吉祥的兄弟姐妹也是如此,他们本身年纪已很大,有自己的家庭,多照顾一个老人,即是给自己和子女多一份负担。
[吉祥]讲的是父辈的故事,作为幕后纪录片出现的[如意]将镜头移到了年轻一代身上,两个短片加在一起,完成了对两代人生活困境的纪录。
[如意]更能让我提起精神的原因,正是它在讲我们这一辈无法逃避的生活。
我们从父辈的世界走出,在城市建立自己的人生,但一来两者(父辈和我)不可能完全割裂,王丽丽不能一辈子用假装看手机来逃避;二来自己的人生并非吉祥如意,也不能逃避,观察父辈,也是在反观自己。
[吉祥]和[如意]拼在一起,不是形式或结构的胜利。
说到底,这种做法已有先例。
它胜在用伪纪录片与幕后创作的纪实相结合的方式,完成了对我们这个时代普通家庭的完整纪录。
若是只有[吉祥],纪录就不够完整,没有创造两代人的对话和碰撞,情绪就会被卡在父辈那里。
如我这样的人,可能不会特别被触动,不会想到自己该如何面对父辈,逃避的王丽丽和情绪崩溃的演员刘陆,哪个更接近我?
本来看完影片,是我去采访导演大鹏,但作为东北人的主编或许对[吉祥如意]的故事更有感触,于是“滥用职权”,在采访前一晚突然说要自己去采,我就沦为了旁听。
如果是我采导演大鹏,问题的焦点将会是他如何看待王丽丽、自己在北京的生活、与父辈的关系等,我更想知道他当下的心态。
已有家庭、离开东北几十年的主编,问题的核心是大鹏如何有勇气剖开自己和家人的困境,如何看待养老的困局,当然也问了他对王丽丽的看法。
毕竟在电影里,王丽丽没有回答刘陆近乎指责的提问——为何十年都没有回去看望父亲。
此外,我们还想知道,她为何选择在大鹏拍摄此片的时候回来了。
逃避是不争的事实,但大鹏理解王丽丽的难处。
十年来,她的生活也不如意,闯荡了几个城市,也有了家庭,日子就这么匆匆过去。
她的难言之隐,全都写在片中我们所看到的沉默中。
采访结束后,回公司的路上,主编问了一个让我也感到棘手的问题:“吉祥好在有兄弟姐妹,但是现在很多家庭的结构已经变了,都是独生子女,若是出现什么变故,谁来帮他们养老?
”在北京漂了几年的我,虽然不是来自独生子女家庭,但其实也会面临相似的问题。
我可以用沉默回应主编的提问,可是总有一天,我们需要打破沉默,直面问题。
所有的一切对于说胶东官话的东北人来说都太熟悉了。
盘锦油田 去三亚过冬 赡养问题的家庭会议 炕上的被子 被套的图案 炕席的花纹 结冰了的牛食碗 烫头的发型 炕上坐着给老人算寿命 农村赶集 大喇叭声四起 在炕上躺着插氧气 打流食 出殡 摔瓦盆 烧纸 哭丧 纸马700块纸牛500块 幡要怎么打有什么款式 全部太熟悉了 连雪地里红鞭炮纸和烟花声都熟悉 接意识不清的老人回家下车时要说"妈,我们回家过年了"也熟悉,我们每个屯子里也都有个王吉祥。
与故土家庭生活的隔绝,就是我25号还在处理舅舅年后去重庆看病,给姥姥买药,给姥姥姥爷买年货的事,26号就登机去拍片进入到与家庭故土生活几乎没有任何关系的另一个世界。
我临走前跟姥姥说今年不回来过年了,姥姥用红布包了3000块钱塞给我,我说钱我不要了,红布我带走,这是我家从70年代开始的家庭习惯,远行的家人要带块红布在身上,一路平平安安 顺顺利利。
老人没了就聚不齐了,只有每年上坟的时候才能在坟前聚齐,大家轮流烧纸磕头,跟逝去的亲人在坟前无实物对话。
姥姥去年清明扫完墓后去爬小时候爬过的山,我妈带了一堆吃的在墓地的山上就地春游野餐。
姥姥要去找她小时候爬过的一块巨大的石头,我们全家浩浩荡荡地陪她找了一下午也没找到。
最后认定眼前只有一米高的石头就是姥姥童年记忆中的"巨大石头",姥爷跟姥姥说,不是石头大,是你长大了呀。
逐渐远去的熟悉的家人和生活,我该用什么把你留住呢?用影像吗?
但我手机里全部都是家庭影像,还是觉得留不住。
其中有一半都是在扫墓,清明要去墓地,正月十五要去,七月十五要去,烧生日要去,烧周年要去,奶奶墓地前的栗子树都快认识我了。
我晚上给姥爷打电话问姥姥氨糖硫酸盐的具体成分,想要再给她配个软骨素单独吃,姥爷说行呢 但你不得春天时才回来么 我说我给你寄回去呀 明后天就到了 姥爷说 对哈对哈 有快递 怎么忘了呢。
这么冷 这么厚的雪 什么时候能开春啊?
看《吉祥》的时候,看这个丽丽咋看咋不顺眼,一到她这就在想这拍的到底是电影还是纪录片。
到了吃饭磕头那一段达到了迷惑的顶峰,演得我出戏加莫名其妙。
看到《如意》好嘛原来就是找的演员。
抓住了真丽丽的惺惺作态的精髓,但真丽丽有一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世故,刘陆就纯粹的,“不是我家的事但我细腻敏感,我能体谅人生疾苦”的感觉。
两个字:做作。
导演也是,《如意》开头的观众提问后沉默,演得非常尴尬,好了我知道你想让我看到你这个表情时想到文字“导演陷入了沉默,思绪飘回了从前”。
他的每次出镜都让我觉得他并不是一个经常回家的人,这次回来纯粹是想拍电影,他对家里的事情一窍不通,也并没有那么关心,除了结尾08年的录像。
刘陆一句:想不明白为什么十年都不回来呢?
真让我,真的把自己当成是一家人了吗?
纪录片找演员真是大错特错,大家都真情实感,各种表情、语言,看的人十分感动,结果插了一个(或者两个?
)自以为自己很懂的外人,真看的哪哪都不舒服。
除去大鹏和刘陆,其他的部分我非常非常喜欢,就是最最真实的人,最最真实的人们,不掺杂任何戏剧的、纯粹的生活,很感动。
接下来是我最喜欢的几个片段:1. 开头老二媳妇的采访:“每顿每天都是包子,一年365天都要包包子…也不能说苦吧…2. 聚餐吃饭那一段没有刘陆的所有镜头、所有话。
3. 姥姥去世时,一个中年女人哭,边哭边说:三叔哭了,三叔哭了,三叔哭了……那边三叔:兵走了共产党毛主席唱……4. 真丽丽在玩手机。
(是啊走了十年了还能有什么感情,呼应前面十五六岁、爸爸溺爱、说了爸爸不好的话、净身出户)跟妈妈说照顾爸爸的那种虚伪表情,真丽丽比刘陆丰满太多了!
我真的很不满意用了演员这件事!
5. 三叔:“2017,过得真快。
”6.吉祥走在路上踩雪时发出的声音。
7.最后的08年录像。
是我最喜欢的题材,瑕不掩瑜。
大鹏的《吉祥如意》成片方式有些特别,先是有了短片《吉祥》,后续增加了《如意》(即拍摄《吉祥》的幕后)扩展为长片在国内院线大规模上映。
《吉祥》采用近些年流行的伪纪录片形式拍摄,且是私人化的家庭影像,是传统意义上的小众电影。
作为一部40多分钟的短片,《吉祥》在金马影展和电影资料馆放映过,大鹏顺势把幕后故事经过处理成《如意》作为影片的后半部分,一下子一部两段式的电影就诞生了。
但影片上下部分内容的相通性、一定的互文关系,倒是不会显得影片割裂。
大鹏很巧妙的用观众的提问连接起了影片的上下部分,过渡顺畅。
总体而言,伪纪录的方式、专业演员进入真实环境表演、上下部的“电影”和“幕后”的互文关系都是很好的电影形式,值的肯定,甚至算得上是某种程度的实验或者创新之举。
不管是无心插柳、灵光乍现,还是刻意为之、早有准备,《吉祥》的幕后影像其实素材足够多,剪辑成一部电影绰绰有余,将《吉祥》加长的想法很快就成为了现实,所以说幕后素材还挺重要,发碟可以成为附加花絮,也可以把短片扩展变成长片(没有批评的意思)。
然而,在口碑一路走高,且家庭片是我钟爱的电影类型之一,怀着期待之心去观看这部电影反而有些失望。
无法与电影中的手足纠葛共情,相反,大鹏导演的创作方式让我感到不适。
下文将解释这种不适感产生的原因。
下半部分《如意》中,大鹏解释拍《吉祥》的动机是想拍姥姥过年的日常,却遭遇姥姥去世,所以转而拍摄三舅王吉祥。
但是如果只是想拍姥姥的日常,为什么要成立一个庞大的剧组?
而显然这是一部周密筹备的安排,还事先请了专业演员加入。
如果是私影像,大鹏完全可以自己拿着DV/相机/手机拍摄,非要那么兴师动众吗?
庞大的剧组,反而增加了所有人的表演性。
片中大鹏妈妈的一句话:“要不是你要拍这部电影,这个大家族也不会聚的这么齐。
”揭示了一切。
说明大鹏提前知会了亲人都回家团圆过年,顺便拍一部家族电影,这其中就包括一个十年未归乡的王庆丽。
大鹏想拍姥姥日常,也许不是真的,但他的野心却的确是真的。
一个大家族,《吉祥》中所有人都是自己,却只有一个人例外,即十年未归的王庆丽。
显然,王庆丽归家是电影爆点,一个完美的戏剧冲突,大鹏深知这一点。
所以他早早联系了专业演员刘陆来扮演自己的表妹(姐)王庆丽,且第一个镜头即是王庆丽坐车回家的漫漫雪路,所以说王庆丽才是戏眼。
大鹏用专业演员去饰演王庆丽,而真实的王庆丽其实回家了,其中目的昭然若揭,他想拍的不是姥姥日常,而是戏剧冲突。
而这就必须要利用到自己的家人,利用自己最亲的人的情感。
下半部分《如意》(即拍摄《吉祥》的幕后)的真实性其实也是要打折扣的,成了另一种形式的“伪纪录”。
一个是镜头下的人的表演性,另外是作为导演对作品呈现的主导性。
这种主导性就是常说的“断章取义”,电影的魔力就是通过剪辑可以呈现出创作人想要的效果,这部电影完全由大鹏掌控,电影会按照他的思路,剪辑素材达到完整。
当王庆丽看到监视器里自己的扮演者刘陆,感叹和自己长得好像;当刘陆质问王庆丽为什么十年不回家;当屋里五兄弟姊妹发生冲突时,王庆丽在监视器外玩手机,而刘陆却在给王庆武磕头。
大鹏把这些镜头都一一剪到了电影里,这就是作为导演的掌控性。
而这点我尤其感到不适,他居然对自己的表妹下狠手,让根本不知道她离家出走的真正心路历程的观众,先入为主的确认了她的冷血。
所以我觉得这不公平,该骂的不是王庆丽,而是她的表哥(弟)大鹏。
若王庆丽遭到网络暴力,那大鹏真的就是真的罪过了。
电影中大鹏的出场时间少,但基本都是亲人逝去后的悲伤表情,或者是家人争吵的无奈表情,但他却是唯一置身事外的人,这一点更加让人难以理解。
哭泣并不能说明你在乎,置身事外却是真的冷酷。
当然家人争吵掀桌那场戏,他喊了“别拍了”,但这个场景、这句话最终还是被他剪到了电影里,真的是好一双剪辑之手。
家人彻底成为了他电影的道具,可想而知,他是真的太想把这部戏弄好了。
其实不太知道,大鹏家人在电影院看到自己会是什么感想。
是高兴呢?
还是痛苦呢?
如果他们对电影的呈现不知情的话,我会觉得他们很可怜,被自己亲近的人利用,被家族里混得最好的人利用,成为一部贺岁商业大片里的主角,让全国、全世界的人看到他们的脸孔。
大鹏为了自己的创作,一定程度上算是出卖了自己的亲人,赚了钱也赚了名声。
而生活在农村的亲人与城市里生活的大鹏,农民与知识分子,这些对比,总觉得是城市在剥削农村,知识分子在剥削农民,不适感更上一层楼。
文艺小片摇身变成商业大片,贩卖家人情感赚取利益,恐怕大鹏这次没那么容易解释清楚了。
《吉祥》得到了赞誉,大鹏萌生了对《吉祥》创作缘由的解答,但是他显然没有回答好那位观众的提问,反而为了追求电影的完美和戏剧冲突,背离了自己的初衷,野心和自恋暴露无遗。
当然,作为艺术家,野心和自恋是褒义词。
于我而言,如果大鹏将电影停留在《吉祥》就好了,至少是一部很实验的短片,不会越描越黑。
若观看电影的观众没有以上困扰的话,那我会觉得是美好的,可以尽情体会影片中手足间情感碰撞与联系。
如果真是这样纯粹,那大鹏这部作品就真的挺好的。
导演拍得很感动中国,但感动不了我。(或许是我共情能力越来越低了吧,也做不到自我感动)有点像春江水暖,但比春江水暖更平,导演的投射更令人不想看。真的不太喜欢这类型电影,导演你想拍啥我懂,但你拍的我真不想看啊。前面伪纪录片我还能靠着时不时空镜头的美丽雪景看下去(南方人没见过世面),后面拍摄花絮我直接看不下去了…
不诛心,但呈现出来的结果是导演的技拙远比初心更严重:它几乎是辅助观众向《吉祥》提出了难以回避的置疑。《如意》中刘陆跟王吉祥一样成为了观众共情的对象,甚至前者被剥削的程度更为明显。一个女演员在表演创作上的伦理冲突从头到尾都未被解决甚至关注。而兄长姊妹在《如意》中的“幕后流露”又恰好消解了《吉祥》“正片演绎”所打动观众的原始粗砺。所以对本片“提出真实与虚构的反思”的赞誉从何而来?有当下华语院线中少见的反思倾向,但为何不展开解释?就本片而言,可能大鹏创作思路与导演能力的贫瘠才是我最不满意的。
明显就是素材没拍够然后拿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随意堆砌一下,而且非常私人化,感动也很表面,哪来的什么创新,真就瞎捧。
从导演出来的那一刻,突然恶心了
#SIFF23#no.5 从剧情的《别告诉她》和纪录的《家庭会议》,再到虚实模糊的《吉祥如意》,这些电影共同构成了中国家族面对伤痛与离别的多面体。《吉祥》的片尾 Zoom Out 划入资料馆的银幕,混沌的部分结束,就化作了真实的《如意》,坠入彻底的现实,变成创作的自反,却没能把握真实与虚构之间隔离的强度,但大鹏幸运地把握住了这场完美的天意。在此意义上,《如意》是给优秀的《吉祥》拖了后腿的。不过,最后一个镜头还是很妙,原来摄影机拍下的所有的吉祥如意,都是 12 年前的命中注定。
开头看睡了,觉得老套,往后看,下巴都惊掉。这是哪里来的实验艺术家?居然跑到中国大银幕上来了。技巧被主观情感和视点所驱动、所暴露,完全是通顺的。真实与虚构之间的影片结构,也完全把握住了故事中最刺痛的部分——被撕裂的中国人的现状。
沉浸-抽离-凝视-在场,大鹏说在北京和老家的完全是两个自己的时候,我直接裂开(此处为褒义)。为什么这片没拿金爵?
本质上这是部青春片。80后的青春就是这么在故乡和异乡之间,在父辈的多生多育政策和己辈的独生子女政策的夹缝里,被蹉跎和异化了。主动的向外奔跑和被动的被拽回,才缓慢的成长了。青春如此无趣漫长和笑泪交织,变成了不敢躬身自省的埋头。挺佩服大鹏的,勇敢且有所回报。尤其喜欢今天映后他为表妹的辩护,本质上,没有谁可以评价谁,何况我们是一代人。
哭得一抽一抽,所谓家族之苦,是一些永远也回答不了的问题,是离开家那一刻凝结成的某种永恒。戏里戏外的互文从16年一路延续到在资料馆观影的当下,由此产生的共情强烈又奇特,对导演对观众大概都是此生唯一的体验。大鹏一定是捡到电影之神扔的烟屁股猛嘬了两口!!
猎奇式的偷窥,镜头里外都带着一种“城里人”的俯视感
这就是中国的家。镜头拍下来是一回事儿,片子做出来又是一回事儿。《吉祥如意》真的好,最后门后面的“吉祥如意”露出来的时候,正开始掉眼泪呢电影院大灯就亮了,今晚的电影院我们一家四口包了全场,灯亮之后负责喷洒消毒酒精的保洁小哥就在门口站着等着下班,这样红着眼睛匆忙离开还挺不好意思的……(在吐槽一句大鹏和她妈妈长得好像)
真的很差。我知道导演想好好讲一个故事,但是他缺乏资料的积累和情感的积淀,整个故事散乱零碎,完成度非常低,伪纪录片的操作让人看了有点莫名。真的很差。
《吉祥》与《如意》,一个偶得,一个天成,摄影机退回到观众席,嵌套结构的重合/分歧,微妙映衬出所谓「戏剧」与「现实」在同一事件上的不同着力点。不带任何预设或做任何功课地去看,会引发在院线看到此类作品的惊喜,打破真实/虚拟界限壁垒的手法可能并不新鲜,然而创作者置身于其间的主观代入感赋予了本片独有的悲凉沉浸感。一个大家庭走向树倒猢狲散的必然结局,人生都是渐行渐远,人生就是不断做减法(“不可能再有这样的聚会”,并无reunion),摊开的难堪困局仿佛是每一个普通家庭都曾面临的两难。在火光的映照下,在雪地的踽踽独行中,那颗封闭的心似乎也随着母亲逝去,即使隔着沉睡几十年的蒙昧意识,他仍坚持着“明天找母”——全片最泪点之处。被刘陆圈粉。
没必要吧
就着窗外稀稀拉拉的鞭炮声,把这部没有进院线的观看的电影🎦第一时间在线看完(我没有关闭弹幕但是我也没有看弹幕),这部电影应该准备再看一遍(认真看看演员)对比🆚前后演员和女儿的表演,『我也搞不好』(大鹏语)前后对照,电影应该留给我们的比拍出来的要多。当然对于我们这些所谓『过来人』应该更感同身受和容易激动。好吧~_~我们没有老一辈多子多福儿孙满堂的福分,我们可能比他们还寂寞和孤独,也注定比他们更活的凄惨。正月十五看罢,这个年也算完整了。我们生活既不吉祥也没有如意。电影🎦《吉祥如意》也是一个讽刺。
《吉祥》真的就够了,再续个《如意》太无聊了,后半段基本没有可看的戏。
刘陆真是个好演员,但大鹏还不算好导演。
1 那些我们在城里生活时看不见的事 存在且事关重大; 2 短片+映后,省去解释; 3 十年不回来,是可以理解的吧,人是会逃避的,没有力气面对,假装不存在;4 请大家不要认为丽丽姐是漠不关心。仔细思考一下,在那样的环境下她绝不是在专心玩手机,她可能只是假装看手机,手机上有什么可能都不知道,而是竖起耳朵在听隔壁说什么。她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眼睛罢了。
只有《吉祥》这一部分就可以了,但这样无法上院线圈更多的钱。所以情况是,后半部分草率而粗暴地将前半部分抹掉,制片人还自以为聪明地起了个吉祥如意的片名,挣中国观众的感情和眼泪。然而这部片子整体就如某些人所说,这也是电影?
就没有一点点伦理考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