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多小时,仿佛跟四个女人做了一生的朋友,和明喝过酒,跟纯泡过温泉,与芙美一起走过长长的桥,同樱子一起趴在桌上午睡。
这样的熟悉度是一点一滴堆砌起来的,在那些去表演化、剥离摄影机存在的对话中,展露出的是真实的灵魂。
两次宣讲会以对称的结构呈现,两次庆功会同样以“冲突——离开”结尾。
第一次宣讲是倾听别人,万物皆有自己的“重心”,人的重心是情感的锚,在与他人交往的过程就像两个钟摆,互相调整,找到平衡点,达成同调,不过这种和谐需要双方共同去倾听、沟通、触摸,一旦对方拒绝交流,这种倾述和联系就会落空失衡,最终倾塌,正如纯所说,这是精神暴力,是单方面的扼杀。
由此进入第二次宣讲,去倾听自己,正视自己的缺点,不去乞求外界的回应,达成自我满足和愉悦。
然而这样的过程必定伴随着漫长而痛苦地纠结和折磨,有些人会更敏感,正如同样的事物在不同人眼里感受到的程度有浅有深,造成的反馈也不同,即使是夫妻,也有陌生的一面,甚至因为思维方式的差异可能永远无法了解对方,这种隔阂是巨大且悲凉的,更大的隔阂是——有些人连隔阂都感受不到,或者说拒绝去感受。
虽说片名叫欢乐时光,然而称得上欢乐时光的,只有四个女人的两次出游,也独独只有这两段配上了欢快的弦乐作bgm,只有朋友,没有家庭没有情感纠纷,只是她们自己。
四人当中,在这漫漫长路上,芙美和樱子才刚刚踏出第一步,明更是选择了逃避,唯独只有纯,她早已走出了自我怀疑,能够向着过去温柔地挥手告别,潇洒转身离去。
强风吹过,海边的废墟轰然倒塌,有的沉入沙中,有的航向大海。
海报是开往六甲山顶的轨道车上四位女主心事重重的脸,电影的开头就是四个人坐轨道车上六甲山,坐标神户。
久违的周末出游,天气阴沉。
7月的神户是梅雨季节,雨天可以持续一个月,不光白天下雨看不清远处的神户港,晚上自然也很难欣赏到名列霓虹前三的美丽夜景。
看四个好友坐在亭子里互相分享吃的,操着神户口音计划下次去有马泡温泉♨️,瞬间把我拉回了神户生活。
纯、樱子、芙美和明,四人之间的友谊是从30代开始的。
纯分别认识了其他三人,觉得他们在一起一定很合拍,然后介绍大家认识,果然成了很好的朋友。
但其实,在影片开头的部分,4人之间分享食物时的对话,还是能体会出“客气”的部分。
初学日语时文化背景部分总会提到霓虹人的“本音”(内心真实想法)与“建前”(表面说出来的话),语言总是客气的,真实的想法是藏着的,不表达是出于礼貌。
电影开头部分四个人还是这样的状态。
5个小时的电影,完整的记录了两场芙美组织企划的活动,第一场活动撕开了4人友谊的口子:原来相互之间有所隐瞒。
第二场活动升华了4人的友谊:我理解你,支持你。
“芙美,芙美”“怎么了?
”“没事儿,就想叫叫你”樱子担心芙美,追上电车后和芙美依偎在一起
芙美和明依偎在一起这两张图是电影中我最喜欢的部分,是纯把这三个人拉到了一起,从之前的关系充满“建前”的客气,到一起经历了纯的离婚庭审、各自开始反思自己的情感——其实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一地鸡毛,自己一肚子的想法不知道怎么表达给重要的人,各自都意识到了“交流”的重要性但是又困在过去的交流困境里——直到第二场活动把伪装都撕扯开,直接的交流迅速拉近了三个人之间的距离:你好!
我是明/樱子/芙美,我理解你,我支持你!
4个人在有马温泉拍照时特别开心,好友一起出去玩儿是生活中的欢乐时光~影片中年轻女作家说的一句话:“(芙美和丈夫之间)交谈时不谈重要的事情才挺开心的吧”~这些是影片中明确提到欢乐时光的地方,而这些背后其实米有特别深入的交流。
而生活中更多的,是4人各自应对一地鸡毛的时光,这中间出现了主角和身边各类人非常深入的交流,看似“不欢乐”,但更深入人心。
这是观影者感受到的“欢乐时光”。
女性之间的支持,温柔又有力量。
影片中的女性角色,都很优秀,也比男性更能适应变化。
不由想起在神户时结交的女性友人们。
A桑在处理一场持久的离婚官司,抓到相伴20多年老公的出轨证据,火速提出离婚,对方无法接受,拒绝离婚,还不断给A桑打骚扰电话,遂告上法庭要求离婚。
认识她时官司已经打了一年,A桑恢复了旧姓,又遇到了心仪的男士,谈论起对方时神情像少女一样可爱😊。
D桑是单身妈妈,女儿和四重人格的摇滚歌手相恋不顾反对去了东京,不再与妈妈联系;儿子想学服装设计但是考不上学校;D桑特别阳光,在社交软件上认识了加拿大男友准备在今年4月4(日语中的しあわせの日,中译:幸福日)赴加拿大与男友生活。
和这些女性友人交流的时间对于我和她们都是一段欢乐时光——同一种生活可以选择不同的态度去面对,当然有困惑或者难题,还是需要用交流来增加人和人情感的流动:被倾听的人可以感受到被理解、被支持的力量。
看到自己生活过的城市在电影中出现,是一种特别奇妙的感觉,仿佛一场穿越时空的重逢,伴我度过5小时17分40秒的欢乐时光
摄影机是可怕的。
千万别小瞧它。
但是,也绝对不能低估摄影机所拍下的世界。
——滨口龙介2021年滨口龙介的两部影片《偶然与想象》和《驾驶我的车》一部荣获柏林电影节评审团大奖,另一部则夺得奥斯卡最佳国际影片。
之后,滨口龙介名声大噪,不仅让世界观众认识到了这位杰出的日本导演,更让日本电影在世界影坛中焕发了新的光彩。
他今年的电影《邪恶不存在》更是在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上获得评委会大奖。
日本东京大学前任校长、电影评论家莲实重彦在《经济新闻》曾表示,滨口龙介的出现代表“日本电影已进入第三个黄金期”。
滨口龙介(香港译名:濱口龍介)Hamaguchi Ryusuke一、 情感纠葛回溯滨口龙介的创作生涯,他的才情与创作风格在他的长片首作《激情》中便初现端倪。
处理男女之间错综复杂的情感关系是滨口龙介电影中常见的叙事主题。
例如:《激情》里几位朋友中的三角恋和婚外情;《夜以继日》中女主对前男友和现男友的难以取舍;《驾驶我的车》中已故妻子对于男主“幽灵般”的存在。
在滨口龙介的影片中,人物经常受限于矛盾的感情之中,人在几段关系中往往难以抉择。
一旦陷入滨口龙介营造的人性困局之中,出轨与婚外情仿佛合理化了,观众无法用世俗的规则去审视看似背叛和不忠的主人公,他们也许身不由己而变得难以抉择。
《激情》制片国家/地区: 日本精彩看点滨口龙介长片首作2008年滨口龙介(香港译名:濱口竜介)在东京艺术大学的毕业作品,200万日元成本,拍摄周期10天,成片给导演带来国内声誉,也即意味着这位年轻一代日本名导生涯的起始。
评论家乐道的滨口作品对亲密关系中暴力的关注,引申出情感暴力与肢体暴力彼此映照的泛暴力论,以及对谎言与真实关系的辩证,在这部作品中已经都有了雏形;使用小大空间对举的视觉语言差异来扩展人物内心世界的外延,在演员相对自由的表演中捕捉细微的情感变化,也都成为了导演日后重要的方法论母题。
多年后导演谈到这部影片,说关于爱情他的看法已经有了变化。
追索这种变化,对喜欢滨口的影迷来说,大概也是影片的一大看点。
情节设置上的思辨性让影片显得书生气,也让人物关系的流动在某些时刻滞涩了一些。
这种情感在《夜以继日》中达到了极致,女主的两任男友竟长得一模一样,而在多年之后女主见到两个人同时站在她的面前,她的感情一时间错乱了。
这种身份错位在很大程度上源自精神结构的错位,在他人的眼光中,主体由于对身份理解的偏差、面临混杂性身份处理的矛盾,或对流动身份的困惑而主动或被动地处于持续的身份错位语境中。
女主主体位置的缺失,抑或是身份的难以确认来自于两位“他者”的不同反馈,于是在质询和反思中她最后体认到现男友是她的理想选择。
二、 空间叙事在滨口龙介的多部作品中,狭小空间和寥寥几人占据了一部电影的大多数时刻,滨口龙介巧妙利用空间的分割和摄影机的调度丰富了影片的内涵,展现人物关系和推动戏剧性情节的发展。
无论是《偶然与想象》中经常出现的办公室、卧室,还是《驾驶我的车》中的车和排练厅,空间的表意功能上升至主体位置,代之以人物的对话和调度。
《偶然与想象》由三段独立的短片构成,在第一部分《魔法(比魔法更不真切)》中,女主来到前男友的办公室想要重归于好,两人的关系在此显露出来。
在接下来的对峙和争吵中,两人围绕着办公室彼退我进,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而在两人将要和好时,员工的突然闯入打破了空间的整体氛围,也浇灭了男女一时的暧昧冲动。
之后闺蜜约女主到餐厅的时候,男主在窗外的突然出现顿时展现了戏剧性的时刻,当男主进入餐厅,随之女主离开,空间的人数从2人至3人再至2人,此时三人之间关系和男主最终的选择便直观地体现。
《偶然与想象》制片国家/地区: 日本精彩看点柏林电影节评审团大奖在《夜以继日》入围戛纳两年后,滨口龙介(香港译名:濱口竜介)凭借《偶然与想象》获得柏林电影节评审团大奖。
是导演在欧洲三大征程的又一座里程碑。
影片由三部精致的短片构成。
滨口的长片其实往往称不上“精致”,即使的确能提供细腻的体验或思辨。
原因无非是他的叙事常常需要立足于强设定的种种巧合,并依赖这些巧合带来的情绪变化推动演员的自发表演。
短片的体量让“偶然”变成了来不及被时长耗尽的母题,“想象”也就没有了搅扰情绪流动的风险。
导演自如地在三部短片里讨论他持续关注的情感暴力、真实与谎言、创伤与遗忘等等命题。
当然,这终究是由三部短片“构成”的长片。
有了短片之间的区隔,导演进一步把剧作方法论上的“偶然与想象”延申到了对创作本身直抒胸臆的讨论,有关创作的驱动,以及作品接受中的误读,有关自我认知与共鸣,这些都将被嵌入《驾驶我的车》之中——当然,以温和些的方式。
在同年上映的《驾驶我的车》中,男主老旧的车更是影片不可忽视的“角色”。
车是男主出行的必需品,更是男主通过收音机练习台词的私人空间,尔后当妻子去世,妻子始终以不在场的在场缠绕在男主的心头。
当妻子录制的《万尼亚舅舅》的台词幽灵般地表述出来,一种无形的精神压力始终伴随着男主的生活。
而当女司机得到了汽车的驾驶权,男主成为一名乘客,他只能跟随着司机的方向前行,寻找内心的救赎。
《驾驶我的车》改编自村上春树短篇小说集《没有女人的男人们》,同时又融入了小说集中的另外两篇《山鲁佐德》和《木野》的部分内容。
妻子的意外离世,男主成为了“没有女人的男人”,以至于他无法从精神的迷惘中走出来。
而当《万尼亚舅舅》中的台词始终指涉着男主的心头,戏剧中难以找到人生方向的万尼亚舅舅与男主形成了互文,也是电影中男主角在排练时所要求的“文本的上身”。
“‘女性的不在场’正是男性恐惧的根源,因为女性的出走或缺席,他们才进行自我思辨,这一行为正是其脆弱的表露。
他们看似在寻找或缅怀失去的女人,但真正要寻找的是其自身的完整和存在。
”滨口龙介敏锐地捕捉到契诃夫和村上春树的共性,在电影与文学、戏剧两种互文关系中建立起男主的情感世界,也传达了人类共通的迷茫和困顿。
《驾驶我的车》制片国家/地区: 日本精彩看点奥斯卡国际影片奖,戛纳最佳剧本奖2021年是滨口龙介(香港译名:濱口竜介)作品的大年,继《偶然与想象》入围柏林之后,《驾驶我的车》在第74届戛纳电影节入围金棕榈角逐,最终拿下剧本奖以及国际媒体场刊3.5分的最高分。
次年春天,影片又在当年奥斯卡颁奖礼上斩获最佳国际影片,并成为历史上首部入围学院最佳影片奖的日本电影。
影片改编自作家村上春树的同名短篇故事。
滨口沿袭了村上蔓生的虚无和空洞感,并用这种空洞感来定位几乎无节制的对文本性的迷恋。
在这次角力中,作家占据了主动,而导演也获得了用观念上的重复——包括以悼亡情结反复推动的叙事,和视觉听觉元素的重复设计——来吞噬文本自身的阶段性胜利。
滨口之前作品中精炼锐利对白消失了,变成了一体两面的暧昧沉默。
从这个意义上说,影片很精彩。
三、 女性关切滨口龙介影片中的女性角色是迷人和散发魔力的,她们具有充沛的生命力和感知力,她们有的冷静而独立,有的面对爱情即使伤痕累累也要奋不顾身。
在长达五个多小时的《欢乐时光》中,四位素人演员以其自然生动的表演获得第68届洛迦诺国际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
《欢乐时光》的剧本是滨口龙介、三原麻衣子、川村莉拉在长达五个月的即兴表演工作坊中根据演员们的表现同步撰写,而最终的剧本也是由演员们根据自身表演所完善。
电影中的四位女性从事不同的职业,也面临不同的烦恼,滨口龙介经由由四位女演员展现了当今女性的“众生相”,去塑造她们的魅力以及面对生活的无奈。
《欢乐时光》制片国家/地区: 日本精彩看点滨口龙介国际成名作2015年,滨口龙介(香港译名:濱口竜介)凭借时长超过五个小时的作品《欢乐时光》登陆洛加诺电影节,开启了他在欧洲节展的征途。
组委会把“最佳女主角”奖颁给了影片的四位素人主演,是洛加诺电影节历史上的重要时刻,也是滨口作品谱系里的一个关键节点。
因为,这既肯定了四位表演者完成的人物形象,也是对滨口制作本片方式的赞许。
四位演员全部出自导演执教的即兴表演工作坊,影片的剧本也是来自于相当程度的集体“创作”。
多主体的存在产生了人物之间丰富的自然互动,是影片最大的魅力所在。
这削弱了滨口剧本的戏剧性,但并没有太影响导演的观念性,这是“创作”需要加引号的原因。
“轴线”作为影片的摄影母题不时挑战和刺激着观众,同复杂的对白一起制造不安和疏离感,而清晰的剧本结构则指示出舒缓生活流节奏下的导演意志。
影片大抵是成功的,超过300分钟却并不显得冗长,导演擅长的情感暴力主题提供的惊悚感依然有效,而各种各样的“亲密关系”几乎都在影片中得到了讨论。
滨口龙介在接受采访时坦然承认侯麦对他的影响,《偶然与想象》主题和三段式的结构也是在《人约巴黎》中汲取了灵感。
侯麦的作品让他意识到“只拍人物说话,就足以拍出好的电影”。
所以在滨口龙介的电影中,人物的对话密集甚至冗长,“人们犹如沉浸在长长的隧道中,并突破电影标准的限制”(《电影手册》评)。
于是,无论在《欢乐时光》还是《偶然与想象》里,导演通过对话塑造了立体丰满的女性角色,女性合理地分享自己的欲望、性以及自己的内心世界。
滨口龙介在他的随笔中写道:电影和音乐支撑人们活着。
因为最好的作品往往是人们曾经真挚地活过的证据。
正如《偶然与想象》第一段中女生遇到了她的“魔法”,滨口龙介也在一直探寻电影的“魔法”。
《夜以继日》制片国家/地区: 日本精彩看点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2018年,滨口龙介(香港译名:濱口竜介)带着新作《夜以继日》重返欧洲。
《欢乐时光》五个小时的日常生活暴力之后,这是一部明显有商业企图心的作品,也是导演在年近五十的当口对早期作品主题的再诠释。
影片入围当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当年获得金棕榈的则是另一部日本导演更圆熟的商业尝试《小偷家族》。
《夜以继日》改编自小说家柴崎友香的同名作品。
影片化繁为简,是一次观念先行,有关现代社会爱与诚的情感演证:一个绝对自我和诚实的人如何面对爱情,尤其是面对爱情中的暴力性。
女主角敏感沉静,同时又极勇敢诚恳,她徘徊在两个有符号化相似面孔和相反人格的男性之间,游离在种种映衬她极致选择的女性身边,以至于,她身上超现实的导演意志在一次次突变中既令人着迷,又令人疑惧。
《邪恶不存在》制片国家/地区: 日本精彩看点三大满贯之作《邪恶不存在》令滨口龙介成为继黑泽明后首位在欧洲三大影展和奥斯卡均有获奖的日本导演。
与他的上一部作品《驾驶我的车》相比,《邪恶不存在》减少了台词和人物间的交流,转而用镜头来讲故事。
影片被象征性的分为了两个部分,前半段对应着日本近年来的环境保护问题,后半段则回归自然、人与环境间的关系。
大量的固定镜头和长镜头让观众与自然之灵融为一体,也在周边凝视着这些角色的行为举止,镜头十分工整,开头和结尾部分的视点和设计相互照应…滨口龙介这次加大了配乐的比重,它让音乐先行成为了影像中最为关键的环境,就像费穆曾提到的电影中“空气”的概念,也在建立着这部电影中的“自然法则”。
在前半段较为轻松诙谐的风格过去后,影片在后半部分急转直下,不可见的“资本“大手、存在于故事中的猎鹿、人物间的对照关系一五一十的展现给观众,到了结尾更是直接模糊了“善”与“恶”的界线,也把人比作了“自然界”。
滨口龙介或许从未表达邪恶存不存在,它本不存在,后因人心而生,人因为有了邪念所以才有了善恶的界定和划分。
文:1900推介语:金恒立
在这个连AI算法都需要注意力机制的时代,回看这部317分钟的电影,对于任何观众,都是个极大的挑战。
从“中线”出发,5个小时对于屁股、脊椎、脖子、双眼,两边的大脑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我想大部分观众都和我一开始一样,准备分次看完。
但这可能会无意间破坏滨口刻意营造的“欢乐时光”。
希区柯克《后窗》的三重窥视完美诠释了电影作为窥视装置的本体意涵。
斯图尔特和凯利通过对罪犯的窥视,构想出了其犯罪的情节;而电影导演通过摄影机的窥视,将景框内角色的行动勾连成剧情;最后,观众通过在电影院的窥视在脑中勾连出导演意图表达的电影情节。
“窥视”的核心就在于观众对于电影而言,是既缺席又在场的。
观众无法亲历电影内部的世界,但角色的一举一动却让观看的观众产生某种移情,仿佛自己与电影共同经历了某段时光。
也就是说,电影作为一种“公共媒介”,其通过“窥视”的形式与观众展开交流,不过,这种交流并不是对等的。
观众无法进入银幕中的世界,也未必能解读导演表达的全部意思,但他们却在电影院中和其他观众共同进入了某种意识活动(构想情节),由此和电影产生某种联系。
甚至对于电影而言,观众们才是真正现在在场的,电影只不过是过去活动的记录。
电影媒介的意义交流虽然不是对等的,但观众的观看、相互补充、交流就能够突破原本封闭文本构建的等式,从而实现意义、权力的流动,并使电影本身处于不断的生成状态。
=与≠也因此处于一种动态平衡,而不是仅仅局限于质、量关系的表象层面。
那么,在《欢乐时光》中,滨口龙介是如何思考这种“=与≠”的呢?
内容层面的“=与≠”又如何与形式上的设计发生勾连呢?
(由于电影较老,所以在此我并不作细致的拉片,仅浅谈思路)。
一、人物对于任何人而言,如果仅还原到我与他人、世界的关系网络中,那么这势必是不平衡的。
因为这就停留在上文中提到的一对多、小对大的表象层面。
“我”作为人的平衡,实际上像控制流入与流出的阀门,它与其他人的阀门通过水管相连。
付出与回报、输入与输出的平衡都需要经由每个人不同的滤网。
每个人的滤网不同,因此也会对水质(真与假)、水流强度(多与少)、水流时长(长与短)、以及水压(松与紧)有不同的反应。
同样的话,放在不同人的嘴里,不同的地点,时间都会产生不同的平衡。
而失衡与平衡以及它们的中间状态正是滨口在这部影片中企图呈现的,人物持续的情绪流动应该来自于卡萨维蒂对滨口的影响。
对于素人演员的使用也让观众能够集中在“演员之上”的情绪上,四位演员相较于其他数量也能够产生更多关系组合的随机性。
剧情相比某些近似史诗巨作而言就如清汤寡水一般,这也是滨口在电影信息密度与时长之间所做的平衡。
二、场景相较于人物情感,滨口对场景的设计就刻意得多,所以他的电影中较少出现卡萨维蒂式的“失控”时刻(神经影像学认为这是一种资本主义精神分裂下的谵妄)。
室内外景别的切换、昼夜的衔接、物件的摆放、镜头的使用(运动与固定机位)、动静、构图、光线都存在着明显的对称关系。
但这并不是简单的交错安插,而有着独特的对时间与空间的理解。
举例而言,可以关注滨口对剪辑点的选择。
首先,影片中研讨会和朗读会的段落几乎是以纪录片的形式被呈现的(两个最大的场景),时间的同步却因人物间交流的=与≠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观众的注意力也因影片内部的流入与流出(无趣与有趣)而发生变化,由此两个最大场景段落的组织方式也不同。
其次,滨口明确地交代了场景之间的变化,但对于过渡行为(如乘车、走路)都是点到为止,不会完全记录。
由是,这种对称超越了传统的分秒、体积,使影像本身产生了动态和谐的节奏感。
三、影片之外:素人短片时代的开启?
《欢乐时光》上映于2015年,滨口在电影中涉及了对日本社会的关照(女性的生存现状、老龄化、少子化等问题)。
尽管对演员长相评价不太礼貌,但素人出演的影片也可以视为对多由明星出演的传统电影的一次平衡(也可能是日本电影的特殊情况)。
电影让普通人的脸、身体、话语在大银幕上放大,滨口通过电影的介质让总是被忽略的一般人也有机会被他人倾听。
不过也正是2014-2015年,移动智能终端与4G网络的发展,使一般人的日常生活也有机会在社交媒体上曝光,这种经由技术形塑的新的交往方式(虽然互联网的发展不是断裂的,但节点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可能会改变电影作为一种交流介质的地位。
电影中“=与≠”流动的范围也许会因社交媒体、短视频而改变。
滨口的《欢乐时光》可能无意间以超长的时长提前写好了电影在碎片、流动媒体时代的挽歌。
结语:最好的滨口还在《夜以继日》?
作为导演的滨口龙介,其对影像的理解在同龄导演中已经无出其右。
但无论是《驾驶我的车》、《激情》还是《欢乐时光》,它们相比杰作,更像宝藏。
从滨口的电影中,你可以学到场面调度、演员使用、节奏安排等一系列技巧,但你却很难体悟到大师那种化技巧于无形的境界。
不过,《夜以继日》在我看来是个例外,它的内容突破了形式的限制,日常情感的纠葛映射了文学提炼的虚实纠缠。
在《夜以继日》中,滨口不是在用概念处理生活,也不是像黑泽清一样用概念处理概念,而是用生活映射概念。
在这个存在三重剪辑的观影时代:导演的剪辑、小屏幕观影界面窗口之间的剪辑、多屏幕注意力分散的剪辑。
《欢乐时光》也许交出了一份等式与不等式的答案,但电影的平衡也许不光由电影打破,其他媒介也许会为电影注入新的变量。
滨口龙介的《夜以继日》入围了今年戛纳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可谓又一匹从洛迦诺杀出的黑马。
第一次杀入戛纳就入围主竞赛,是非常少见的。
毕赣也是首次入围,但被“分配”到次一级的一种关注单元。
与滨口龙介相比,毕赣不是“败”了一次,而是两次。
大家应该都记得,两位青年导演上一次同场竞技是在洛迦诺,毕赣同样屈居下手:滨口龙介的《欢乐时光》入围竞赛单元,拿下最佳女演员;毕赣的《路边野餐》入围次一级的当代电影人单元,拿下最佳新导演。
所以,毕赣总“慢”滨口龙介一步,这是很值得注意到的。
当然有人会说,《路边野餐》是毕赣的处女作,滨口龙介在《欢乐时光》之前已经拍过好几处长片了,两人论年龄、论经验都无法相比。
再加上毕赣凭现在的年龄,能入围一种关注单元已经足够厉害。
当然在此,必须先恭喜毕导,为华人带来了荣光;而且这篇文章也不是为了争议谁更厉害的问题;而是想指出滨口龙介的《欢乐时光》确实创造出了某种新的东西,而这是毕赣在《路边野餐》中通过设计各种“花头”创造的影像奇观所不及的。
那么,这种新的东西是什么呢?
以我最直观的感受来看,《欢乐时光》创造的乃是一种更强烈的真实感,而且这种真实感是通过时间的积聚作用制造出来的。
我们都知道,这种电影反常地达到五个多小时。
如果没有足够的自信可以抵抗观众惯常的观看机制所设定的注意力时限,或者是为了进行一种极端的影像实验(比如贝拉塔尔的《撒旦探戈》),一部普通的电影绝对无法保持在如此绵长的时间(再加上它似乎还必须考虑市场压力)。
但《欢乐时光》就是这么长,我们也未曾听说它原先是以一部电视剧的容量拍摄(即便是电视剧,在转为电影版本上映时也需将片长进行缩减,以适应观众的观看习惯,可可以举黑泽清的《预兆 散步的侵略者》为例),或者它还有其他的剪辑版本(比如电影节片长和影院片长的区别)。
考虑到它还是对四位女性日常生活的简单记录,这种讶异就会显得更加明显,谁会愿意去看五个小时的生活记录呢?
但事实证明,这部电影就应该这么长,不可再短了,或许还应该再长些。
这是由具体的观影经验告诉我们的,它最为真实地说明了一部电影所有的问题。
五个多小时的片长不仅没有产生任何观影障碍,比如在观看的过程中出现看不下去的无聊时刻;相反,我们看得津津有味,唯一不足的似乎还是觉得不够尽兴,希望能够不断看下去,还想继续知道四位角色她们接下来的生活。
为什么最无聊、最平常的日常生活景象具有了如此深重的魅力呢?
我想可以借用“养成”这个新颖概念来进行简单的说明(这词是从《偶像练习生》中借来的),我觉得观众在这部电影中就是被“养成”的。
随着电影不断发展关于这四个女人日常生活的细节,观众也不断被带入场景和情境中,他们好像和电影中的角色一起观察、体验,为生活所苦扰、挣扎,并抗拒、超脱。
观众和电影中的角色生活在了一起,这样时间就具有了一种本质的绵延的意义,“记录”四位女人日常活动的影像于是以“颂歌”的样式被唱诵。
正是在时间不短绵长后,情感的依赖才会显得更加深刻,如同发生在爱的关系中那样。
对我而言,一种类似于爱情的微妙情感正是在观影的过程中发生的。
这就是其中那位叫“芙美”的家庭主妇,让我感觉到的舒适,一种爱怜的冲动。
她不仅仅只存在于影像空间里,而是延伸到了现实生活中。
当我观察她的一笑一颦,我的内心获得了某种类似温暖的触动。
这很类似于一种想要和某个人说话、呆在一起的情感冲动。
这是任何电影都不曾创造过的情境,让观众开始能够实在地体验一种类似现实生活中才有的情感包围。
而且电影显得如此美好,根本不会产生问题。
我想,我是喜欢上了“芙美”,当然不是喜欢现实生活中的那位“演员”,而是电影所创造的那个角色。
她完全立体地站在我的面前,我好像知道她的敏感和脆弱,她的忧伤与无奈,想要伸出手去爱护她,让她开心。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电影曾经创造出如此强烈的情感体验。
我所说的这种爱只发生于角色身上,绝不是一些观众对明星所引致的狂热。
后一种爱是将现实生活中已经具有的情感投注到了电影中角色的身上,你所喜欢的一部分来自于扮演角色的演员自身“创造”的魅力。
而在《欢乐时光》中,“芙美”的扮演者只是一位素人演员,我们没有在任何其他电影中看见过她的身姿,想要找到她必须回到现实生活中去。
因此,她只是在《欢乐时光》这部电影中创造了一个叫“芙美”的角色。
如果观众对她产生了爱,那么这种爱也只是完完全全由角色激发的。
当然,是现实中的女“演员”填充了作为角色的“芙美”的空缺形象,我觉得这里也有部分的原因,但是占少数。
相似的情感同样投注在电影中其他三位女性角色身上,虽然还没有达到“爱”的强度,但一种怜爱的感觉时刻在发生。
这正是滨口龙介高超的手法,以及《欢乐时光》需要如此长时间的原因所在。
让演员即兴自然地进行表演,就好像他们将拍摄现场当成了真实的日常生活场景来体验,这让我们从角色身上看到了“演员”们真实生活中的形象。
很难再去辨别人物的某些特质是角色自身携带的,还是由演员从现实生活中带来的,因为很大程度上她们在“演”自己。
于是,随着时间的不断延长,观众慢慢进入她们的生活,产生了一种与她们一同生活的感受。
时间越长,这种感受会越深刻。
它遵循着日常生活的规则:两个人的相处难道不也在一种时间的作用下,从陌生不断进入到熟悉,从距离不断深入到依赖?
电影和生活是很不同的,生活充满了矛盾与悲伤,电影则以一种美好的幻觉触动我们,让我们完全接纳它,即便电影呈现的故事同样问题重重,我们也知道自己隔身于外,它们无法真正影响到我们。
这样就使得我们能以更全然、更开放的姿态去接纳电影给予我们的情感体验,电影也在以更富足、更深刻的方式感动着我们。
《欢乐时光》做到了,这是一部重置了观看机制的杰作。
317分钟的《欢乐时光》并没有多少快乐,日本人际交往风格让本来就平缓的叙事手法显得更为压抑,看完以后觉得闷闷的。
四位女主角,似乎都在寻找一个出口,她们的婚姻有的已经破碎了,有的还在撕扯,有的看似平淡安稳,有的维持着易碎的平衡,但四个人的内心都有着相同的彷徨,渴望被倾听被理解,但生活中的光芒却慢慢地消失了,好像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发自内心地笑。
纯的离婚官司,像是第一块多米诺。
一句"他什么都没做,但是把我消磨完了",有的时候错的不是做了什么,而是什么都没做。
公平明明可以很健谈,却和纯无法沟通,直至庭审才"爱上她"。
纯在和朋友一起甚至道别的时候笑地那么开心,以前她也是一位经常拥有灿烂笑容的女孩子吧。
明结束了上一段的感情,却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身上带着一些刺,或许是想保护自己柔软的内心。
樱子的婚姻看似幸福,但在日常夫妻沟通中总能透露出一种拘束,对于孩子的错误丈夫的逃避也只能默默承受,有一天突然跳上了风间的列车,在面对丈夫的质问时,淡淡说出不会道歉也不想离开,接着井井有条地收衣服,丈夫压抑着情感最终也只说出了“你们对我很重要”。
仿佛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突然绝望地呐喊,很快又被平静淹没。
芙美夫妇客气地像两位工作上的伙伴,“相敬如宾”的相处模式隐藏的是问题也是对彼此的爱,如果能在醒着的时候听听丈夫的肠气会不会不一样呢?
站在丈夫身后的芙美,只能看到丈夫望着别人,始终没有等来一个回头关心的眼神。
内心的失望往往是日积月累,当最后一根稻草出现,所有的平衡在一瞬间瓦解了,就像被海风吹倒的平衡艺术品。
电影抛出了很多问题,却没有给出答案。
常被问到,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其实很多问题自己也没有答案,要靠彼此来寻找,就像背靠背站起来只靠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不要让沟通真的成了年久失修的吊桥,加油!
电影片长317分钟,面对5个多小时的超长电影难免要倒吸一口气,但是相信我,只要耐心看下去,你会跟我一样觉得意犹未尽(我也是花了2天时间才看完)。
这部电影是日本导演滨口龙介的剧情长片,他还导过《夜以继日》,也是我超爱的电影,两个影片的类型不同,但是都有他的个人特色。
“出生於神奈川縣,就讀東京大學文學部期間便參與校內的電影研究會,畢業後至劇組擔任助理導演,2006年至東京藝術大學映像研究科就讀。
2015年,他執導的劇情長片《Happy Hour》(ハッピーアワー)長達5個多小時,獲選為第68屆盧卡諾影展競賽片,並獲得最佳劇本獎,電影中的四位素人女演員(田中幸惠、菊池葉月、三原麻衣子、川村りら)也並列最佳女演員獎;電影隨後也被電影旬報選為年度佳片第3名。
2018年憑最新長片作品《睡著也好醒來也罷》闖進第71屆坎城影展正式競賽。
濱口竜介以年僅39歲之姿在入圍坎城影展主競賽,被譽為國際影壇繼是枝裕和、河瀨直美后最具創造力的日本當代導演。
”正如介绍中所说,《欢乐时光》是一部纯素人演员拍摄的片子,演员长相很平凡就像我们身边的朋友,但是跟影片里的人物设定浑然一体,其实这部影片的背后也是付出了很多心血,滨口在2013年开设了「神户即兴表演工作坊」,在近半年的时间里,滨口每周都和素人演员聊天沟通,通过他们的性格来写剧本,最终量身打造了这样一部出色的电影。
影片四个女人分别是芙美(丈夫精神出轨,和她没有交流),樱子(家庭主妇,得不到丈夫尊重受冷落),纯(前家庭主妇,与木讷的理工男丈夫结婚十五年后的她选择离婚打官司),明(护士长,离婚后独居,有追求者但保持单身)。
四个女人分别处在婚姻中、离婚中、离婚后的状态。
纯——四个女人中,最敢说敢做的人就是纯了,和丈夫无法沟通的她,在坚持了十五年之后选择出轨离婚,丈夫不肯离,她就是打官司也要争取,即使怀了孩子也不愿意放弃追求真正的幸福,可能很多人会为了孩子继续忍耐无趣的婚姻,但纯没有。
纯后来也离开了出轨对象,她知道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在某个男人身上。
影片最后纯的高智商老公幡然醒悟,辞掉工作准备全力追回妻子,究竟能不能成功我们不得而知,但是经过离婚事件他应该开始重视和人的交流了吧。
芙美——芙美的话不多,她和丈夫的关系更像住在一起的室友,每天说着无关紧要的对话没有一丝情感上的交流,丈夫跟女作家在一起的样子反而看起来更般配。
可惜他精神出轨而不自知,一次又一次维护女作家不考虑芙美,这一点深深伤害了芙美,终于在朗读会之后她不再隐忍提出了离婚。
片尾纯的老公出了车祸昏迷过去,芙美守在他的病床前,准备等他醒来对他说一句“活该”,她会不会原谅我们也不得而知,不过打破假面夫妻的状态后他们也会开始真正沟通吧。
樱子——专业家庭主妇,和老公是表面上的模范夫妻,老公大男子主义,甚至不许她和离婚的纯见面,以工作为由冷落妻子,对儿子疏于教育,儿子早恋再加上身边朋友的种种经历,性格最温顺的樱子会选择出轨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樱子出轨坦白说的话很有意思,“我没想过离开家,也不打算道歉,也不想得到原谅”。
她会不会离婚我们同样不得而知,但是对她丈夫来说无疑是大男子主义的重磅炸弹。
明——身为护士的她工作中严肃认真,私下性格开朗活泼,被婚姻伤过的她一直处于单身状态,虽然身边有人示好,但她知道他们只是想摆脱寂寞,而不是真的爱她,洒脱的明内心空虚。
她选择和同样空虚的行为艺术家上床,这会是爱情吗?
我们不知道。
影片有两个纪录片式的超长镜头很先锋,分别是”身体研习会“和”小说朗读会“,这两段如实记录了整个活动过程,一点都不dramatic,甚至有点枯燥尴尬到让人想快进,但这就是现实生活中的对话节奏,带着停顿和一丝拘谨真实地让人无法回避,耐心看下去就沉浸其中了。
身体研习会说的是如何寻找重心,放在开头会让人有点云里雾里,但是看完整部影片之后你就会明白这个活动的含义。
首先通过身体接触建立信任感亲密感,然后通过摇晃身体找到自己的重心和他人的重心,找到平衡点,在走动的过程调整自己维持平衡。
两个人的婚姻关系也是如此,在动态中不断适应寻找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这样两个人的关系才会长久。
影片中四个女人出轨的出轨离婚的离婚,看似打破了平衡,其实是她们更加了解自己之后做出的自我调节,婚姻和人生一样没有永恒的稳定,都是在不断成长之中去寻找平衡点。
小说朗读会是芙美和她老公一起为一个年轻女作家办的活动,芙美老公是编辑,沉迷于工作,跟芙美相敬如宾,没有精神交流,而他跟女作家因为工作关系常常在一起,女作家暗恋他,朗读会读的小说《汤气》也隐约描述了这个暗恋情愫,一边听着作家面不改色读小说,一边看着芙美不心绪不宁进进出出,我的尴尬症都快犯了。
这个片段完完整整地展现了整篇短篇小说的朗读过程,巧妙的是小说的开头描述的画面就是影片开头缆车从山洞钻进钻出的景色,细致的文字让我不禁闭上眼睛重温了一下镜头,平静的语调也是对生活平淡本质的真实写照。
我想这是电影和文学最神奇的融合了。
再说说影片的镜头,首先是关于平衡这个概念,影片好多镜头都把演员放在正中间,眼神直视观众,就好像和观众面对面说话一样。
举几个例子,比如在温泉那段,四个女人假装初次见面,演员正对着摄影机一一自我介绍;在公交车上,纯和陌生女人聊天,一开始侧面拍摄,随着谈话的深入,最后两个人也是正对着镜头说话,就像找到了两个人相处的平衡点。
还有一点就是对光线的处理,影片几乎完全采用自然光,室内室内都是如此,影片开头一片漆黑,然后出现小亮光慢慢变大,最后我们才看清是缆车从山洞驶出,车上坐着的四个女人的脸也一一浮现,生活就是如此啊,很多时候身在其中却看不清,明暗之间的不断过度才是常态
“开溜吧。
”一个突如其来的信号,从这一刻开始,人物不再屈从于既定的轨道,从而确立起自己的主体性。
阿明,正是以摔断了脚而拄着双拐的这样一个形象,成为影片最后一小时里最具反抗力量的角色。
夜店里这段戏是一个绝佳的变奏。
“想拥有就要奋斗”,如同一句咒语,将她和她们之前的生活经验全部推翻。
而“即便得不到也要奋斗”,自然又是基于残酷的现实的一句宽慰。
所谓现实,也即影片前大半段向我们展现的事实是,女人,尤其婚姻中的女人,是无法奢求“得到”什么的。
她们很少有行动的可能,甚至连“奋斗”的机会都被取消了。
作为唯一一个业已离异的角色,阿明的觉醒成为影片的关键节点。
但这也是以承认身体的脆弱性为前提的,阿明找前夫将她从医院接回家,(从之后的台词大致可以推断出)随后与其发生关系。
这看似与她的态度是矛盾的,但联系她之后所说的话:“请给我一点力量,只要今晚就好。
”不难看出她的真实心理。
一周之内和三个不同的男人发生关系,这恰恰是她宣告自己身体主权的方式。
另外,影片中的女性角色在做出重大决定后总是摔倒在地(纯、芙美),也表现出内在意志与外在脆弱性的冲突。
在阿明跌倒前后的这两个跟拍镜头里,镜头水平地前进,阿明的跳跃打开了一个完全与之垂直的空间,这多少颠覆了摄影机的机理。
此时,摄影机本身即是纵深,人物的运动在视觉上是竖直方向的起落,但在空间上实际是一条波动的曲线。
这一拍摄视角将人物动作与画框的碰撞发挥到了极致,体现出挣脱束缚的决心。
然而,一面是远离男人,一面又靠近男人,如同她在随后的对话里全盘托出了:“我需要男人……但自己的那一面又是最不想让人见到的一面。
”所以最终释怀的关键在于“信任”,即是开头重心研讨会的主题,在舞池中被众人托举时的她或许亦想到了他所说的“将自身的重量传递给他人”,于是最后毫无顾忌地扑倒在他怀里。
“没有男人,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女人。
”这句话即便作为一句告解来说也显得过于露骨。
她承认了女人这一身份不是本质,而是他者,是永远需要依附主体-男人而存在的客体,是被主体确立的存在。
于是这再一次印证了波伏娃所说的,女人是非本质事物的世界上的一切,是整个他者。
作为他者,她也不同于自身,不同于对她的期待。
(“自己的那一面又是最不想让人见到的一面。
”)作为一切,她从来不是她应该成为的这个;她是永恒的欺骗,是存在的欺骗本身,这存在永远不能完成,也不能与全体生存者和解。
(樱子说“我爱他”,随后却与另一男人上床。
)只有认清这一点,之后的一切才有可能。
观众,如同诵读会上听故事的人,若是能够轻易地进入角色反而代表其作者并不可靠(“阅历太浅”);角色必须同时是行动的实质和阻碍行动的东西。
“她”必须摆脱他的投射,从而在自身之中确立和否定他的存在。
影片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麻将方桌,红缎浴衣,温泉旅馆。
倒有几分“明日风回更好,今朝露宿何妨”的味道。
榻榻米一样的机位,榻榻米一样的谦卑。
我们突然看到了小津式的问候,人们面对镜头,彬彬有礼,深鞠一躬,然后像第一次见面一样介绍自己。
长达四分之一世纪的友谊恍然间回到当初,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感叹,少几分萧索,多了些风轻云淡。
这似乎是整部电影的一个分界点,前半部分的主要日常仍然要让位于后半部分越来越多的戏剧性,但这所谓的戏剧性似乎也是背对观众的,不着重,不强调,自然的发生,就好像理所当然的,介乎影像与真实之间的隔膜就像片中女人和丈夫之间的关系,看样子是彼此独立,却又彼此疏离,但又彼此相关,尴尬的,说不清道不白的。
当我们一度被“三杯两盏淡酒”蒙蔽时,但“怎敌他晚来风急”。
电影徘徊在日常和情节之间,前面刚刚为你拍照的匆匆游客,后面突然出现,和你娓娓道来家里的事,然后在像过客一样消失。
这种近乎于真实生活的故事情节,让人摸不到头脑,却又能感受到了自然日常的生活流。
这种感觉奠定了整部电影的基调:平缓,谦恭,自然,藏着情调,散了几分疏淡。
大段的日常对话,看似琐碎无碍,其实处处流露的是对生活,对人生处境的态度,开场的四人座谈就直接表达了对已过而立之年女人未来迷茫的感慨,这为后来所发生的种种危机做了暗示。
四个女人,四种状态,周围的事,纷杂的关系,被五个小时的时长容纳其中,不急不躁,不做作,不过火,有慢火熬汤的味道。
朋友之间,夫妻之间,婆媳之间,母子之间,情人之间。
这些“之间”构成了《欢乐时光》,或者说,《欢乐时光》就是一出“在人间”。
有理解,有误会;有包容,有嫉妒;有空虚,有放纵。
人生而在世,被这些关系,情绪所羁绊。
这才有了阿明,那位单身女人的孤独寂寞,有了芙美与丈夫之间那道隔阂,有了樱子这位家庭主妇的出轨,有了纯所逃避束缚的失踪。
她们所经历的一切,既有他人的精神暴力,也有自身的惘然烦恼。
但导演并没有意在去谴责压迫女性的“凶手”,而是旁观的记录所发生的事情。
尽管女性地位的卑微,但她们所表现的豁达,乐观,以及向往自由与爱的精神,让男性们为之汗颜。
当女性一次次的想要冲破枷锁的时候,男性们在干什么呢?
有的是痴迷于工作,有的是面对妻子的出轨仍然苦苦不放手,有的试图一夜情寻求慰藉,甚至连樱子的儿子也不幸免——他让未成年女朋友怀了孕,男性在《欢乐时光》里看上去是处于高高的地位,实则却又如此庸俗不堪,面对女性所表现的不可思议的强大,他们才是弱势的一方。
当樱子从容告诉丈夫自己和别的男人上了床的时候,丈夫既无奈又狼狈,他拿坦然的樱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颓然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这是片中女性对男性最为有力的一击,而这一击竟是由平常十分老实的家庭主妇樱子做到的。
相比于其它女性,阿明的个性更为鲜明,但也对未来也更为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不知道如何去获取真爱,有时候会一味地按自己的意愿要求别人,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但总是带着一副面具活着。
她所期待彼此信任的关系,在她眼里只是一个死胡同,因为她不想展现自己的另一面。
这种自身的矛盾,最终被另一个女人的吻轻松化解了,这既是信任,也是爱之理解。
有意思的是,在《独自在夜晚的海边》时,洪尚秀也尝试用同性之间的吻来表达爱意。
亲吻意味着人与人之间距离的缩小,但你全副武装面对一个人的时候,能征服你的也许就是那小小一吻。
这正好和影片中研习会的主旨不谋而合。
《欢乐时光》中两个最纪录片的段落一个是朗通会,一个就是研习会。
自然光,真实流露的反应镜头,刻意隐藏的灯光,实际时间的记录,一场不可思议的活动就此展开,无论是人们对重心的理解,还是人们互相听取肚肠的秘密,亦或是人们头贴头心有灵犀的实验,这都暗藏着一种人生的玄妙感,导演不放弃这一大段活动的初衷可能也在于它自身的魅力,身处社会的人们往往都尔虞我诈,当他们卸下包袱,轻松的和陌生人零距离接触的时候,岂不就是一段欢乐时光?
对于一直和丈夫相敬如宾,但又隔着一层纸的芙美,失踪的纯显得更为勇敢,她是女性意识觉醒的象征,她追求爱不惜出轨,丈夫的无能消沉(始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脸)让她厌恶,这才有了坐船出游,才有了偶遇樱子儿子——想要离家和女朋友私奔,却发现被女朋友放了鸽子。
这两代人突然之间就有了第二次直接交集。
第一次交集在于一场蒙太奇,怀孕的纯坐在公交车上,光影流动,完美交接在樱子儿子哀愁的脸庞。
这似乎是为第二次见面做了注脚。
樱子儿子感谢纯暗中撮合父母,这才有了自己。
生命的流淌,生命的象征,一切事物在生命面前都微不足道,何况是失恋呢?
樱子儿子这才恍然大悟,并大声的向纯说谢谢,这是樱子儿子的欢乐时光,这也是纯的欢乐时光。
《欢乐时光》不同于深田晃司电影中人物的暗流涌动,它所聚焦的是人们的真实生活。
需要指出的是,电影质感的刻意丢失,倒有几分家庭录像的意味,这种真实感像是我们亲身经历的事。
戏剧性只是辅助,就像芙美丈夫的车祸,这是芙美解脱的通风口,这也是和丈夫之间捅破那层纸的残酷代价。
但不管怎么说,虽然看上去四位女性的结果都不是那么尽人如意,但是精神上的羁绊却已经切掉了,尽管身上仍然有负担,但是心中那口气已然吐出,就像彼此当初见面的那样:美好,亲切,信任,有爱。
这大概就是他们的欢乐时光吧。
或者我们都很怀念那句问候被说出的一刻: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首发到公众号:看电影看到死
身体研习会和朗读会的两段实时内容——一次重心校准,一次开始角色们各自互文,刚好划分出了三层——这是一部三加二小饼干!
之前在想影像要如何用原速诠释远远慢于如实的时间;朗读会上的生物学家提到小说家在“不试图捕捉而是如实还原时间”,但受限于经世有限,没有写出遭遇珍爱时往往就是从容尽失想要捕捉时间的徒劳——而生物学家自己则是迟来地认识到这点,爱是认识,而认识没有尽头,从这个角度上说,爱恋中的喜新厌旧是伪题,只是一方或双方退出了认识的冒险旅途,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对彼此不再抱有可贵的好奇心了——延展到其它对象的爱似乎也是通用的;为小说家辩护的一方则可以说是流俗地正是小说家爱慕的对象——所以都说了,爱慕根本藏不住的。
说不定滨口龙介所有的主题其实都是“偶然与想象”——意志的庇护所;又或者慢于实速的时间并不需要再被影像诠释什么了,我们已经身处漫漫长时里速率的曲线波谷,影像只是飞翔的视觉,它们才是实速,我们只是太迟又慢了。
这个时长就够离谱hhhhhh
#2016siff#上了课,开了会,吃了几顿饭,读了一本书。317分钟之后我彻底辜负了生活,想哭哭不出。
一點也不歡樂。讀書會開始到電影結束的部分太喜歡了,尤其是280+的談話與吻,我也想要被拯救啊。不談重要的事情,才有歡樂時光。或許我們無法擁有了。/20181222四星改五星
刷了一通短评,各种华而不实的语句和“影评专用词句”,为了评论而评论,没内容没信息含量,真想看看探讨的剧情,全都“婚姻困境”四个字敷衍了整部电影内容。这里面所有人的人际交往互动真够窒息的。
太长了,也是为了滨口龙介熬到3点多,受不了的两个点,盯着镜头的人物对话和冗长的念小说,滨口是真的能写,但真的有必要吗?所有的集体戏都很想睡。
如果说电影延长了生活三倍,那这十五个小时过于漫长了
五小时长片,很多地方都看哭了。片名是来讽刺的,绝望的主妇们唯一快乐的时光是和另外几位绝望的主妇交谈。友谊可疗伤,但人还是需要爱和理解,也还要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这样细腻的女性电影是一位男性导演写的拍的,他有真正广阔的胸怀。
题材实际我还感兴趣,但是五小时...8g大小...~( ̄▽ ̄~)~对不起我没准备好
8.5 洋洋洒洒妙笔生花,持续地给人惊喜!面对这样的戏你永远无法猜测到下一步,原因绝不仅是逐渐加压的戏剧张力,更在于捕捉生活中的情绪和细节成为本能。317分钟并非靠时长稀释戏剧张力,而是生活被一步步“戏剧化”的本来面目。还有,在这五个小时里,不经意间捕获了太多人际关系的本质。
前三小时满分,自朗读会开始一切都乱了…不过五小时没碰过手机,就很能说明问题啦(果然散场一看微信炸了
资料馆。5小时基本都在讲一件事:沟通。从第一节的workshop开始,“平时不会做的触碰”、“从来没感知过的肠鸣”,到后面“你不问我当然不会说”、“多说多错”,再到“我丈夫杀死了我”、“时隔二十五年的初次见面”,接着是其他两位女主与丈夫名存实亡的沟通。保持有效沟通的热情太难了,我觉得唯一解就是选对人,任何后期的“运营”都没用。PS. 最震动的场景除了前述的法庭戏,就是在码头送人那段。因为自己撮合才出生的孩子长大后亲口感谢自己,这种场景想想就感人。
Moma
这个故事需要5个小时才讲的完吗?没有。用5个小时来讲这个故事会把故事讲得更好吗?也没有。这个故事本身很好,值得用5个小时来讲吗?更没有。可以6小时、7小时,甚至100小时吗?完全可以。
5小时,电影!?确实是糟糕的观影体验,片子中冗长的心理交流授课看了想睡觉(难道都市人都喜欢这中类似‘灵修’的课程?)。看到中途放弃,好在演员表演自然,不然我直接给一星。这部电影可入选装13名单。
导演把能用的琐碎与细节都安排上了,尽显四位女性丧失活力的日常,很艺术。但即使这就是生活的真相,5个小时也太长了。
4.5。片子够长,所以能够更充分地塑造和走进人物,在观看影片大量对话的过程中我会想到“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句话,影片避开了狗血冲突并尽可能客观地呈现人际与婚姻中的不同立场,让观众更充分感受到生活的错综复杂。两次活动是影片的两大题眼,一者强调沟通交流,另一者则包含关于创作态度的自反以及捕捉生活中细微处的美好。同时活动也是某种契机或者说是引发问题的中介,让活动后坐在一起人们内在的某些东西显现出来。第一个关于身体交流的活动中,有意思的地方是鹈饲的脸总隐匿于阴影之中,似乎是“消隐的中介”,他引导大家参与活动,引发大家的感悟,却又不突出自身的在场。而主角四姐妹,聚起四人友谊的人最先离开,走进婚姻的人最终难逃感情消逝,有机会修复感情的契机是丈夫出车祸,这让我想到一个词——“破而后立”。
时隔25年再从「はじめまして」开始了解彼此。对于女性心理的发掘并非没有亮点(特别要提到四位女主的洛迦诺大奖),但滨口的品味总是难以与我合拍(尽管我对侯麦和日影都有高度好感),而且无论如何这没有办法填满精彩的五个小时。工作坊和读书会的“纪实”让我回到《亲密》的梦魇;滨口的电影里总要在地铁站台发生些什么,这次是私奔…
没有什么剪辑,吃饭能吃很久,玩游戏能玩很久。看之前我还想换算成一部迷你剧,但看完才知道“五个多小时的电影”是什么意义。没有做价值判断,没有什么叙事技巧,就是平铺直叙按部就班,把生活中的尴尬、隐忍、冲突、祥和、无解呈现出来。
没必要的长
并不欢乐的五个小时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