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滨口对自身边界的一次大胆跳脱,尝试。
全片由极长的仰视镜头开始,石桥英子的弦乐则为其隐匿入不安,戛然而止的音乐带来间离,似乎也在暗示结尾所带给观众的“突如其来”。
影片的前半部分是滨口对于创作思路的一次再出发:极少的台词配上大量的留白空隙,颠覆了其以往用大量对白搭建的叙事框架。
而到了后半部分,滨口又回归了最为擅长的台词设计,如《驾驶我的车》般构建出脱离外界的车内世界,由此迸发出人物角色的矛盾与戏剧性。
(以下是观影后自身对于影片主题的理解,涉及剧透)邪恶似乎不存在,却又处处存在。
山林中的小镇看似平静,如同“无邪之境”,但深层次下却又潜藏着不可言说的“恶”。
以小镇“原住民”的视角出发,外来商业“入侵者”则是对其固有生活模式的冲撞:从自身商业利益为考量,不顾对生态的损伤而将计划一路推进。
这对于居民的影响当然是持久性的,也是不可预见的,于此,“恶”便从中生成;以“外来者”的视点出发,男职员与黛的车中对话出流露的便是一种“善”的真诚,然而,当其试图劝说巧担任管理员时,相同语句的复述在不同语境下被赋予了虚伪与立场的意味,由此,另一种更为普遍的“恶”得以生成。
但同时,邪恶也是一种自身性的所属。
当小镇居民指涉外来者带来的邪恶时,其自身也早已对自然施加了不自知的“恶”。
当居民砍柴,汲水,捕猎时,已然对自然的“纯洁性”造成干扰,损害,对于自然本身也已造成了“恶”。
而自然本身呢,难道自然才是最本真无邪的一方吗?
并不是。
中枪的鹿攻击了小女孩花,森林中潜藏的毒刺划伤了黛的手,自然也在用着似乎是“报复”的手段带来“邪恶”的存在。
回归角色本身。
巧是全片非常精妙的一个角色,也是恶与善的矛盾综合体。
维持生态的平衡安定,反对商业开发活动,似乎巧是全片“善”的代表;然而,背后驱动的本质却仍是利益,自身的,村民的利益。
为此,巧在最后痛下杀手,也同时隐瞒了尖刺的毒性,让生命如同落日燃尽,化身为“恶”的指代。
而小女孩花才是真正的“无邪”。
自始至终以旁观者的视角凝视着成人的博弈,探视着不同视角下所应运而生的邪恶,以真正纯粹的目光坚守一隅“无邪之境”由此,我想滨口龙介寄希望于本片传达的是:邪恶不存在,但生发于不同立场的视点下。
观影于百老汇电影中心
野生芥末的视角,死亡鹿头骨的视角,是我们所陌生的,因为我们不认为“那也是生命”,所以可以随意采摘作为食材,只有像女孩一样纯真可爱的活鹿才需要保护。
我们认为的环保,说到底只是“上游的污水不能威胁下游使用的人”“外来的游客不能影响当地的生活”,但是伐木取暖是必须的,取水煮面也是必须的。
我们每个人都是善良的,都反感浮华虚假的都市,向往隐世的田园,可是就算来到这里扎根,成为与自然取得“balance”的村民,我们身上的邪恶就不存在了吗?
也许只有头顶上那些寂静的橡树知道答案吧。
前面笑了半天,看完结局后知后觉出来,男主人想勒死的就是我这样的人。
滨口龙介仿佛爬在现代人的脑沟里,洞察着时代的每一次呼吸。
如果说北野武发现了人和身份的解离,那滨口龙介可以说是发现了人的主观意识对世界的扭曲。
他已经可以游刃有余地把自己的冷幽默融合在手术刀里,轻盈而残忍地剖析。
而很友好的是,不管路走了多远,他的谜底永远直白地写在题目里。
你无法剥离自然这一话题来讨论这部电影,但它显然也不是环保电影或者阿彼察邦式的神性呼唤,硬要说的话或许应该叫兽欲。
恶趣味的是,滨口用非常轻盈的方式把这些破坏欲藏在了温情瞬间,当观众对劈开木头畅快欢呼的职员会心一笑,对野鹿群的去向不以为然,对枪声习以为常,男主人的手就在此刻勒上了观众的脖子。
滨口龙介真正敏感的地方在于,他发现温情和幽默可以成为人自我欺骗的保护伞,当你在笑的时候,一般也不会同时深究自己到底为什么觉得劈开木头心神舒畅,于是破坏欲就隐身在这些小确幸的日常生活里,在子弹后露出微笑滨口龙介没有去给兽欲的释放找任何借口,他没有像刘慈欣一样设定一个末日背景,也没有像虐待金南珠一样虐待手里的角色,他规避了所有的正当性,只落脚在微小而纯粹的破坏欲:砍柴火。
他轻轻揭开了大家一直停止深思的爽感:从暴力中获得快感无关任何正当性,只是纯粹兽欲罢了。
所以邪恶不存在,因为邪恶是为了掩盖恶而剥离出的概念。
从始至终,都只有争强好胜的我们,和波涛汹涌的自然。
《悪は存在しない》最大的讨论点无疑是对于结尾表达的诸多猜测,而在此之前,首先应该对片名“邪恶不存在”的解读。
从表面上看,本片可谓是“一团和谐”——充满人情味的村落,以环境保护和天人和谐为宗旨的村民,尽管以资本开发为初衷,后来逐渐融合并认同村民理念的代理商,在最终悲剧发生前,一切都显得非常美好。
但是以上所有的事物都基于人类的立场与观点,如果从自然的角度来看,却会得出截然相反的情况——擅自采取水源和植物,只为了做满足口腹之欲的食物、对鹿类的猎杀,以人类的立场判断植物的“好坏”,甚至于阻止开发商,也是以村民(人类)的利益出发,由此可见,“邪恶不存在”在“自然”面前就是一个否定讽刺——“邪恶遍地是”。
从以上的相反结论,再来看本片故事结尾的设定,对于老巧忽然黑化勒杀代理商,有很多的讨论与解释,不过需要注意到两点:第一,老巧勒杀代理商其实有一个因果联系顺序:①(表面交代)代理商发现小花要去安慰受伤的鹿,忽然想到老巧之前提到“受伤的鹿会攻击人”,于是想上前阻止→②老巧从身后保住代理商(这里只是认为老巧在阻止代理商的行动,虽然动机突兀,但是从行为上说是有因果关系的)→③两人发生身体争执,结果老巧扑倒代理商,从身后勒杀。
从因果逻辑上说,②③才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为了解答这个问题,可以看到当老巧勒杀代理商后,小花已经躺在地上,而期间并没有被鹿攻击的具体镜头,因此我认为这里并非是导演想要回避“残酷镜头”,而是借这个细节来告诉观众,之前老巧和代理商发现小花要去安慰受伤的鹿并非是真正的“在场”,只不过把女孩遇害的因果交错在观众面前而已。
由此再次重视①②,以及老巧和代理商分别代表的文化观点,似乎可以猜测两人发生争执的真正原因,在于对小花尸体的处理,代理商从一般常识出发,希望报警并把尸体带回村落,而老巧此时已经顿悟(或者说发狂),完全陷入一种困于“人类/自然”的悖论绝境中。
回到故事的开头,老巧是以一种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身份出现的,但是在听证会失败后,村长对代理商说,希望他们好好向老巧讨教,“如果好好和他说,他会帮助你们的”,而最后根据开发商的建议,代理商找到老巧希望他做露营旅店的管理人(顾问),老巧也就半推半就的接受的态度看,他其实也是乐于做自然与人类的“中间人”,但是正如回到电影本身的立场,当两方呈现出“入侵者”/“被侵略”的关系时,“中间人”不就是一般所说的“XX奸”吗?
因此当小花遇害后,老巧的顿悟(或者说发狂)就是指他已经发现了人与自然关系的二元对立性,在悔恨和无法调和下,他选择带着小花的尸体走进丛林——代表着一种人类赎罪意义的献祭,这也就是结尾要表达的意义——只有人类的灭亡,才能真正实现悪は存在しない。
由此再回到电影的风格上,在前半段大多数时间的风平浪静下,唯有第一视角的不时转换,起初令人感到突兀,在搞清影片的主旨后,才会发现其实代表着两种“非人视角”,其一是“自然的受害者”——由下向上仰视的角度代表着被砍伐的树木,低机位等待主人公靠近的特写视角代表着即将被摘走当作料的植物,而这两个视角下的目标都是老巧——这个在影片中最“自然”的人类,其二就是更广泛的“第三者视角”——车辆移动中的后视镜视角,车内后排的视角,在森林中与人类若即若离的移动视角,都是代表着广义下,期待复仇的“自然之眼”。
来源:【インタビュー】濱口竜介監督が明かす、特異な成り立ちの「悪は存在しない」に込めた真意渣翻:我(欢迎各位老师交流指正
滨口龙介导演(右)和主演大美贺均滨口龙介的《邪恶不存在》在今年的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中获得了评委会大奖。
他接受了在前作《驾驶我的车》时曾合作过的音乐家石桥英子的委托,本次策划的原点是为她拍摄现场演出用的影像,但最终拍成了这部作品和演出用的影像作品《GIFT》两部影片,它们各自独立存在。
故事以长野县某个自然条件得天独厚的小镇为舞台,描写了计划在当地建设豪华露营区、领着政府补贴的东京演艺公司,所派遣来的职员和当地居民对峙的情形。
前作曾获奥斯卡最佳国际影片奖,这位导演的新作在威尼斯现场引起众所瞩目、影评人总体也给予很高评价。
这部构成特殊的作品中所倾注入的真意,我们在威尼斯的现场请导演讲了讲。
(采访、文/佐藤久理子)
——这部作品原本以石桥英子老师的委托为契机、想请您拍摄用于现场演出的影像,然而最终拍成了这部作品和默片形式的《GIFT》两部作品,请您讲讲这中间的经过。
大约两年前、接受石桥老师的委托时,因为我自己完全没做过给音乐用的影像,也不清楚要做个什么样的东西比较好,在进行各种沟通的过程中,我才明白似乎石桥老师是真的觉得依我自己平常地来拍就好了。
虽然不知道最后会拍成什么样,但至少在影像素材这方面,我想要从平时那样的拍法着手。
我最后考虑的结果是,写一个这样的故事:影像会是也可以用于音乐的那种类型,由它拍出的素材最后提供给现场演出使用不也很合适吗。
但是在拍摄期间,每一位演员都非常出色、他们用声音表现出的东西也让我深有感触,因此我想让观众也能听得到这些声音。
但是把这些内容还留在石桥老师的现场演出里就有点奇怪了,所以也在取得石桥老师许可后,把它这样原原本本、作为一部电影完成的就是《邪恶不存在》;而使用了其中素材、作为用于现场演出的默片完成的就是《GIFT》,就是这么一回事。
——《GIFT》片中,应该不只是单纯地滚动着无声的影像吧?
是的。
《邪恶不存在》的片长是106分钟、《GIFT》片长是74分钟,所以或多或少会有删减的部分、有顺序的不同、使用的镜头和素材也会不同。
不过,大体上来说还是同一个故事。
只是剪辑有很大区别,因此会有别样的故事体验;音乐原本就会在那一边出现,因此我觉得会带来完全不同的体验。
——关于这次的策划,您刚刚讲到“全部是从视觉上的考虑开始着手的”,那最初石桥老师的音乐给滨口导演留下了怎样的印象呢?
是啊,首先是从“自己拍的东西要怎么才能和石桥老师的音乐对应起来”这样的地方开始,那时候就觉得自然是最好的题材了吧。
我认为石桥老师音乐里带着的那种纤细、那种无法由自身作出解答的感受,可以在大自然永续不变的蠢动中——诸如水、风、树木、光线的蠢动中表现出来。
本来的那些音乐最终在这部作品中用了七首左右,但它们并不是全数完成的状态,大约有三首是以demo、或者好比说是以这样感觉的形式给到我们的。
因为这比起在《驾驶我的车》时给我们的东西,二者从印象上来说很不一样,所以会有“最后的成品会是这样的吗?
”的印象。
我很难用语言表达,不过这些音乐基本上也不是表现得极其明晰的东西。
举例来说,我觉得它不是采用音乐上逻辑化的和弦进行、用饱含感情的和声来表现、要刺激听众的情感的那种音乐,而是更晦涩难懂一些的东西,它是由各种各样的声音组合起来、这些声音之间相互影响着,能够徐徐开启我们感官的那类音乐,所以我觉得影像也必须得是这一类的东西吧。
比起明确地解决事件、明确地给定意义,不如延续着某种蠢动、而那种蠢动将在画面中连结起各种各样的关系,上面说的这些也是我对于影像的印象。
——但其实大自然也不是片中的主人公,不如说影片是以其中无所适从的人类之间的关系为中心的;在中段有关于“豪华露营”的会议部分,呈现出了可以说是纪录片一般的样貌。
您是否为这种不知何去何从的紧张情绪和人际关系注入了批判成分?
虽说片中会有所谓观看自然而治愈心灵的体验,但对一部电影来说,光拍自然环境的话肯定会很无趣。
那就是人类要出场的理由。
然后,依我自己的感觉,如果把人类置于现代的自然环境之中,就绝对会产生环境问题吧。
我必须要把人类描述成是闯入自然中就会做出破坏的存在。
只不过我觉得与其说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不如说这就是我们大家在日常生活中的所作所为。
因此我不可能全盘否定这些行为,在考虑“要怎么来调节这些呢”的时候,我觉得从根本上来说对话是很有必要的。
但要问这个社会会不会重视这种对话的话,就肯定不会了吧。
其实为了制作这部作品,当我在石桥老师平常工作的地方探访的时候,那里发生了和这部电影里描述的一样的事情。
我觉得它的有趣之处在于,按照我描写的内容来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份实在是粗制滥造的建设计划,受到了村民们铺天盖地的批评,以至于提出计划的一方走投无路。
我最早听他们讲这些的时候,会觉得这事也太无聊了,但其实这样的事情各地都在发生着,所以我会觉得这是社会的一个缩影。
——结尾的场景给人感觉有些唐突,听说海外的影评人之间也在议论“那个结尾的意义是?
”。
它存在的意义,是有意要混淆观众的视听吗?
比起有意要用那样的方式收尾,我是先自然而然地写出来了。
在那之后我经历了一个过程,是要让自己去理解那个写法。
虽然自己内心的想法并没有全部转化为言语,但对整体的结构而言,我觉得那样写也不是那么没有收束性。
只是,如果认为电影就是要给出什么答案、把电影会不会给出答案作为观影时最关心的事情,那我认为作为一个影迷,这种思考方式未免有点贫乏了。
电影并不该是要回答什么问题的,非要说的话,也没有到问题层面那么夸张,但因为我想鼓励我们大家和无法解决的问题共生,就觉得没必要再给出什么答案了。
——虽然片名也是反语的表现,但有着很深的意涵呢。
所谓的“邪恶不存在”,虽然不能说那就是普遍的真理,但如果是剔除了某一面之后再看,我觉得就可以这样说了。
这一点在人观察自然时就会很明确,比方说不会有人认定海啸是邪恶的而谴责它。
虽然自然界惯常地存在着这种暴力性,但我们基本上不会把它看作是恶行。
如果只看自然界,邪恶就不存在;如果把人类单纯地看成自然界的一部分,邪恶也同样不存在,虽然有这样的论据,但另一方面似乎大家都不这么想呢。
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我们从自己的生活中切身感受到了“邪恶确实是存在的”。
我觉得这部电影中的内容在某种程度上撷取了生活中的感受,结果却是给标题和内容之间制造了紧张关系,我期待着这能让大家来思考在平日中不会考虑的事情。
——虽然是个很笼统的问题,对滨口导演来说电影是什么呢?
有很多会说“电影就是情感”、“就是讲故事”这类话的导演,那滨口导演对电影有怎样的希求?
我也正觉得电影就是情感。
但另一方面,我从未觉得故事是电影的本质。
只不过我也理解,如果有了故事,演员就能更容易地发掘情感,所以我把故事作为演员表演的基础来构筑。
——滨口导演的电影中常常会混用业余演员和有表演经验的演员,那您对演员有什么样的希求?
老实说,演技和经验其实没什么关系;演员们要花时间做准备,从中彻底领悟出自己是出演这个角色的合适人选、然后自发地做出行动,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
在朗读剧本时,我经常会说“读这里的时候别带感情”;但在现场实拍时,我从不会要求他们不投入感情,而不如说是会向他们传达“用在场景中真实感受到的情绪来表现也没问题”。
那样做的结果,就是在实拍时他们自发地行动、为“这句台词还能以这样的方式来讲吗”而惊叹,我会非常感动。
《邪恶不存在》预定于2024年黄金周上映。
一早看到字幕组出中字了,马上下载。
(一开始因为声画不同步分心了一会,后面就很能进入了)因为正好最近在读《那些欢乐时光》,对滨口的创作和审美追求有了更多了解,尤其是声音理论。
那段gamping 宣传片的旁白真是离“美好的声音”最远的了。
说明会上,男职员唯独一次没有拿起话筒,下意识地回答了村民的质问,那声はい是带着真诚的。
劈柴后声称是“人生二十年来最畅快的瞬间”真是可疑。
应该说,滨口是以这种方式,不带感情的真诚的声音,和糟糕的表演性的声音,区分角色的世界观。
女职员上一份工作是护理,和 Satoko 相视而笑,《欢乐时光》对于演员们是很珍贵的经历吧。
关于Hana的死,到结束也没太明白,不知道是蒙太奇还是写实,漫天的大雾确实是在男职员倒地才消退,但想想应该是后者,父亲看见在危险边缘的女儿选择不发声不行动,也许是顺应鹿的习性,给生长于这片土地的精灵——hana真正理解和回归自然的自由。
邪恶在自然中不存在,是在利用自然的无知人类中存在。
一开始父亲接hana晚了,开车把正在玩躲猫猫的孩子驱散,呈现了有机和无机的两条逻辑,与后文呼应。
关于镜头语言,村民们看到野山葵和半矢时采用了正反两种镜头,自然也在看着人类。
前半段自然描写以水流和森林为主,多是不带反思的日常行为,后半段则出现了更多动物,并且“对峙”感更强。
整部片子除了末尾寻找hana,更多是固定机位,呈现客观叙事;而配合不间断的寻人启事广播,摇晃的镜头、湍急的水流一下抓住观众的心跳。
类似的主题联想到《北国之恋》那场风暴。
提案在现实和视频会议中错开落下,也是对技术的讽刺吧。
关于配乐,确实片头插曲出现时有些诧异,滨口好像很少让音乐如此有主导性。
但依旧很享受他的台词,以及创造出的空间氛围。
不到2小时,一开始觉得时长不够看不过瘾,看完觉得基本把他想表达的说完了,而且看不到说教感——那样就跟滨口自身的哲学背道而驰了,相比之下,《怪物》的态度比情节更令人窒息。
男职员说“那简直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就跟他根本没劈过柴,一斧头下去被木头嘲笑,别瞧不起自然了。
@SIFF 26th 邪恶不存在,指的是一种泛性恶,你我皆有 滨口龙介将镜头聚焦环保议题,水污染的探讨似乎在影射核污水排放。
事实上在人与人之间的冲突后,接下来的叙事有意地带入“恶方”的视角,通过展现他的难处来消解观众主观性的看法 开篇以一个超长镜头仰视树冠层,在结尾处也再次呼应。
画面以蓝白为主,凸显出鲜艳的颜色(如橘黄色衣服) ,在构图上下足了心思 大量的户外拍摄,植物的名称,动物(鹿,翱翔的猛禽)带来一种自然的亲近感,这种亲近感对人心里的洗涤也是后半段主题之一。
不和谐的音乐营造出一种不安感,如同被打伤的鹿望向枪手。
不安感和自然之美交织,如果不在大银幕上观看,体验会大打折扣.
#观影笔记
作者 | Clinton Krute2024/5/13《GIFT》是滨口龙介新片的另一个版本,这是部重新经过剪辑的影片,在作曲家石桥英子的演出现场无声播放,她也曾为滨口龙介的重要作品《驾驶我的车》配乐(2021)。
《邪恶不存在》与《GIFT》彼此呼应,二者的情绪和表意有所不同,但立足于同一个故事:一个村庄的居民们反抗东京一家公司在镇上建造露营地的企划。
《邪恶不存在》在去年的电影节上大放异彩,目前正在上映,滨口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刚刚丧偶的拓海(非职业演员大美贺均饰演)是一名当地的杂物工人,同时也是林业专家,他为一家乌冬面馆打清泉水、采摘野生山葵叶,带他的小女儿了解受伤的鹿有多危险,还有野鸡羽毛的音乐属性。
影片中途出现了一个如外科手术般精妙且非常有趣的市政厅场景,乡民们驳斥了那些城里人的商业计划,故事出乎意料地出现了转折,接着露营公司的两位代表登场。
最后,影片又回到了村子里,留下一个完全不予解释的挑衅。
《GIFT》上周在美国林肯中心电影协会首映,在石桥英子变幻莫测的乐律烘托下,已经看过《邪恶不存在》的观众可以看到电影主题如何以梦境般的逻辑重新诠释。
开篇的场景凸显了声音与图像间的不和谐关系:当镜头沿着丛林地面缓缓移动,透过树冠向上凝望,石桥蜿蜒层叠的和声传达出冥思与厄运。
她流畅的音调韵律与滨口的影像交织,经过剪辑的影像分裂了时间线,将《邪恶不存在》通透的哲学性叙事转变为一种更加不详的预兆形式。
我和滨口龙介探讨了《邪恶不存在》中与石桥英子的密切合作,影片与其斯宾诺莎式片名间的张力关系,以及他想要营造的意味深长的困惑与混乱,等等。
Q:这个片名从何而来?
你是在影片拍完后还是之前就想出来了呢?
A:是在写剧本之前,那时候我开始调查研究,在石桥英子居住的地方待了一段时间。
在那儿我想好要拍摄大自然,我想过如何用一种不同的方式去描绘自然,然后我想到了“邪恶不存在”这句话。
这个故事和片名可能会让人们想到人类社会中的道德存在问题,但结局是破灭与崩塌。
Q:你花了很多时间在自然中度过吗?
你本身是露营或徒步爱好者吗?
A:我本身不是一个经常徒步和露营的人,是因为这部电影,我才和大自然有了如此深刻的接触和交流。
Q:据我所知,这个拍摄项目是源于你和石桥的合作,可以谈谈你们是如何一起完成这个项目的吗?
A:这要说到2021年底,石桥英子问我是否愿意为她的现场演出做视效,那之前我们合作了《驾驶我的车》,我觉得和她一起工作很有趣,所以我答应了。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想要怎样的呈现,所以我们互相发邮件,写信给对方,交流想法,直到我慢慢意识到,我想要拍摄她的音乐创作。
我们去了她的住处,看到了她工作和生活地周围的风景,在一个身处大自然中的房子里,她就在那里做音乐。
她转动按钮,在非常安静的自然风景中发出很响亮的音乐。
看着她我开始意识到我想拍的——她的音乐一定受到工作环境的影响,就是那时候起,我开始做之前提到的那个调查研究。
Q:这个故事是从何而来的呢?
A:我和摄影指导北川喜雄一起外出去看拍摄现场的情况,司机是大美贺均,他饰演影片主人公拓海。
此外,石桥英子还向我们介绍了她在这里的其他朋友,其中有一位自然专家,给我们讲了关于树木的情况,还有水的源流。
他已经七十岁了,同时也是老议员中的楷模。
我们和很多当地人都进行了交流,在此过程中我们听说有一场关于露营的市政会议,几乎和大家在影片中看到的一样。
我将这件事作为故事核心。
我四处走访调查,听取大家的意见。
而听了这些人所说的,他们也成为了人物的原型。
有一点很重要,最终的目的是为石桥英子的演出做视觉创作,所以我需要大量可以自由使用的素材。
这就变成了一个复杂的过程,但我决心拍一部电影,以此作为素材的源头。
我想,通过拍摄《邪恶不存在》,我们会拥有大量可以重新用于《GIFT》的素材。
最初,我们并不打算将《邪恶不存在》作为一部独立的电影发行放映,但自从我们开始拍摄,就相信它是值得的。
Q:之前,你曾谈到说排练和遵循剧本对你的电影创作来讲非常重要。
但这部电影的制作与构思中,似乎即兴发挥更多一些。
是这样吗?
A: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因为这要看拍摄中的哪些可以称之为即兴发挥。
但我想说,剧本的确是在调查研究基础上创作的,大概90%的拍摄都是根据剧本进行的。
当然,也会有些意料之外的,例如,副导演发现了鹿宝宝的骨头,然后我们就拍摄了。
我们还碰巧拍到了野鹿,我想到可以用它来创作一组很梦幻的镜头。
但总体来讲,我们还是根据剧本进行拍摄的。
我不确定这算不算即兴创作,但说到底,在拍电影的时候我在努力捕捉瞬间巧合。
我会和演员们一起工作,读剧本,但这不意味着将他们束缚在剧本中,而是让他们有所准备,这样演员们可以更真挚地表达自己的情感。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能够邂逅更多巧合,而这也是一种即兴创作。
Q:你说过,拍这部电影的过程中你想要营造一种困惑与混乱。
A:当有人问我该如何理解或面对这个结局时,我想说的是:这正是这部电影想让人们发出的疑问!
可能我的思维方式有些矛盾,但我创作的故事中,每个角色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我也是这样引导他们的。
某种程度上,这意味着我们永远无法完全理解他们。
我想,这样的结局方式就是我对影片反响的一种回应,同时我也想表达,电影是一种无法理解的事物。
Q:每次看这部电影,我都能在这种困惑中产生更多的想法。
A:归根结底,我在创作某种程度上接近现实的故事——我想探寻人们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举动,并尽可能贴近现实地进行描绘。
但我所使用的摄影机机位同时创造出一种虚构,这两种想法之间存在着矛盾。
但对我来说,拍电影就是一种矛盾,虚构就是一种矛盾。
尽管我们终究不知道人物在影片中做了什么,但世界上我们不知晓的事情还有很多。
我希望我的电影能用这种方式贴近这个世界,成为世界的一部分。
导演在谈论的东西很多,人性、环保、资本、社会结构,但是拍得过于松散,不同段落间的存在割裂感,前段像是隐居丛林的闷片故事,中段勾勒了社会冲突,最后讲述了外人逐渐融入的故事,结尾又渲染了悬疑。
邪恶不存在,是因为邪恶不具体喻于任何一个个体之中,而是存在于更大的“他者”之中,例如来自工业与自然的冲突,城市化与本土生活的社会冲突,当你需要去找到邪恶在哪里时,又很难从大的社会结构之中找到,因为每一个冲突都有其自己的价值和意义。
《邪恶不存在》的片名却引导了观众尝试从中分析邪恶存在哪里,最终只能感到意义无从落地的迷茫。
“自然”在这里也是个难以被控诉的“邪恶”,静谧美丽的冬日丛林不会言语,追寻鹿群的女孩没有恶意,但是悲剧就是发生。
结尾男主的突然的暴力也是自然“邪恶”的具象化,没有理由、没有意义、没有道理,不善言辞的男人犹如沉默的大自然,他的行迹有自己因果,他不称之为“”邪恶。
《邪恶不存在》是日本导演滨口龙介继《驾驶我的车》后的一次风格转型,影片以信州山村为舞台,通过一对父女与外来资本的对峙,探讨了生态危机背后的人性困境与自然哲学。
影片虽延续了导演对“不确定性”的美学追求,却舍弃了其标志性的冗长对话,转而以静默的风景与诗性叙事构建出独特的视听语言。
影片开篇长达数分钟的仰拍森林镜头,以枝桠颤动与暮色光线暗示了自然作为“他者”的存在。
这种将自然升格为叙事主体的手法,与黑泽清电影中潜伏的恐怖感一脉相承,既展现鹿群游荡、腐肉横陈等生态隐喻,又通过冻湖彼岸的幻想空间,暗示人类对自然秩序的僭越。
当开发商高桥试图用锯木动作“征服”自然时,镜头刻意放大其滑稽模仿的失败,暗讽现代文明对生态规律的傲慢。
善恶的辩证思考贯穿全片。
影片通过村民与开发商的冲突,揭示了“恶”并非二元对立,而是植根于系统性矛盾:化粪池污染、野火隐患等现实威胁,让田园诗般的生活表象瞬间崩塌。
这种康德式的二律背反,在女儿小花发现鹿腐肉时达到高潮——自然界的生死循环与人类道德判断产生根本性断裂。
影片最终以父女消失于森林的开放结局,呼应了歌德“恶的不存在”的哲学命题,暗示脱离文明规训的“不存在”或许才是与自然和解的路径。
滨口龙介此次大胆尝试非线性叙事,近20分钟的序幕仅以劳动细节与自然声景构建叙事,却成功将观众引入隐喻系统。
石桥英子的配乐尤为出彩,电吉他撕裂音与电子噪音交织出生态危机的紧迫性,而弦乐的呜咽又为父女情感注入宿命感。
不过,影片节奏缓慢的争议亦源于此——当镜头凝视森林树冠的年轮纹路时,部分观众或许会困惑这种“无目的的美学”如何承载现实批判。
作为威尼斯电影节评委会大奖得主,《邪恶不存在》用诗性影像叩击了现代文明的伦理困境。
它既非简单的环保寓言,亦非抽象的存在主义思辨,而是在自然与文明的永恒博弈中,为人类寻找道德坐标的未竟之旅。
当城市扩张的推土机碾过冻湖冰面时,森林深处传来的鹿鸣与枪声,构成了对文明进程最深刻的质问。
导演以前作品里的和谐之美已然消失不见,人与自然的冲突依然在加剧。邪恶是消灭不了的,所以杀戮无甚意义,只剩空洞的影像在无病呻吟。
要不你赔我点钱吧。
a|大概只有滨口龙介能做到让全世界影迷观众在他的电影里看一桶接一桶地打水、一块又一块地劈柴了吧,一部非常温柔、带着神性的“环保檄文”,和老马丁的《花月杀手》有一定程度的异曲同工之妙(原住民—外来者),同时与去年日本排放核污水的现实热点形成了强烈的内容互文。善待环境,共处自然,请不要让他们的努力都付诸东流、成为空中楼阁。
故作深沉,假装悲怆,趣味性不存在。
4/10,不喜欢这种自以为是的结局。而且滨口怎么开始学河濑直美了,学也学不明白。整部电影有一股自作聪明的学生短片的味道,极其廉价。
#Biennale80 我觉得到没必要深究结局啥意思,就是给石桥英子拍mv索性拍了个电影罢了,配乐存在感很强,标题也是在长野县采风时突然想到的。值得注意的是滨口开始把镜头向下(但离蒙吉还很远),从之前小资nonsense变得开始构思真实的生活和进展。三星观望一下
电影院观感提升极为明显的电影,就是不考虑主题,只凭对大自然下平静村庄的生活的呈现,观感就已极其享受。但电影本身的剧本有点过于随意,过于突兀的情节转折的结局,确实让人难以接受,但其实一切都暗藏在让人享受的视听下
真拉了胯了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蒙吉见熊,滨口有鹿
结局没有任何必要。邪恶也许不在角色身上,但绝对在从头到尾对角色怀着恶意的导演身上。像是兰斯莫斯恶意篡改的滨口龙介。
好多符号堆砌,对我来说真的很无聊,不是我想看到的滨口龙介,即便是在北京剧院的魔鬼座椅上都睡着了
#2024BJIFF#我脑海里实在想不出什么赞美之词,在我看来是一部严重过誉之作。滨口龙介采用了非线性叙事手法,尽力去表达邪恶并非停留在犯罪或暴力,而是深藏于每个人心中的议题。台词写的极度无聊,全片零碎又缓慢的叙事,全程令人昏昏欲睡,全场结束无一人掌声,恕我欣赏不来。
开场想起1966版战争与和平第一幕最末 拍安德烈在马车上的沉思的镜头。音乐过于惊艳甚至有喧宾夺主之嫌。声音、调色倒是与主题很统一。对石桥英子现场演绎的默片版《GIFT》更好奇了。协调会议上的轮番发言让熟悉导演的观众会心:一定来自滨口式的读台词排练。从东北纪录片三部曲以来 滨口改变了什么 坚持的是什么愈加清晰。
四星半。一个极为缓慢、沉默、甚至显得平淡无奇的开头,但等到第二次几乎同样的场景/事件发生时,竟然仿佛有魔力般成立了,有点像洪常秀式的对位法,但展示的却是两种迥然不同的生活之间的冲突。中间那场村民会议有点像蒙吉,而「有什么事要发生」的不祥感觉始终牵引着电影走向最后的结局。滨口龙介终于能做到既简单(不用五小时了)又复杂。
陷入思考 ∵若说“自然”和“人类”之间并没有绝对界限 即说无情和有情众生之间也没有 自然界中无善恶 人间也没有 ∴邪恶不存在 。如海啸 如雪崩 如鹿中枪 如手划伤 。
田园生活风光一瞥,经纪公司经理人很好啊,结尾看不懂,应该不是自然反噬人类这一套吧……
也是为了拿经费拍的?
农村兜不住专业假大空下凡,您还是回天上继续开车吧
结尾5分钟的用力过度令前100分钟的娓娓道来显得毫无意义且虚假矫情,与其说很多地方让人产生核磁共振的既视感,倒不如说某种程度上是万玛才旦雪豹的变体——我指的是令人失望的部分
【北京电影节展映】滨口龙介为石桥英子创作的音乐现场演奏项目拍摄无声影片《GIFT》而产生的副产品。拍摄于日本长野县富士见町及八岳山块一代,那附近的“无艺庄”是小津安二郎创作《晚春》《东京物语》等影片剧本的地方,也是新藤兼人《午后的遗言》取景地之一。几位配角演员是《欢乐时光》等片的熟面孔。大美贺均也曾担当《偶然与想象》的执行制片,对话戏依然是熟悉的滨口龙介风格。滨口龙介希望不过度使用音乐控制观众情绪。但从成片看来音乐的部分太过突出,那些没有音乐的段落反倒像是为了反衬有音乐的部分而存在。随着中途叙事视角的切换,代表公司的两位职员并非是面目可憎的帮凶,同样向往着山林生活。但还是遭到了男主代替山林施行的无情惩罚,就像中枪的野鹿对人类杀戮的复仇。并非邪恶,只是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