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各种无意识的父权制(并不总是与性别绑定,电影中也点明了这一点)意识形态的呈现非常准确,比如某个肯给某个芭比介绍《教父》为什么必看的场景绝对典中典,在电影院里笑死[捂脸]。
那句被很多人引用的台词确实把父权制内在矛盾呈现出来了。
需要指出,《芭比》开场对《2001太空漫游》开场的戏仿绝不是仅仅为了搞笑或者表达迷影情结。
《芭比》的对库布里克的解构显然有和库布里克科幻杰作对话的意图。
和《2001太空漫游》中人类自我意识和理性由那个绝对他异的黑石激发不同,《芭比》中自我意识(self- conscious)是在关于自身的否定性瞬间出现(即主角芭比想到死亡的时刻):包括之后芭比世界其他芭比在被肯洗脑后的重新觉醒也是在听现实世界母亲为她们介绍了她们尊崇的资本主义和父权制意识形态内在张力后才有了真正的自我意识。
电影里包含大量的自反(self- reflexive)元素(打破第四堵墙的旁白、角色台词、突然被引入的现实元素如BBC《傲慢与偏见》等等),不断引导观众反思自身的种种预设的不稳定性。
比如对虚构与现实的明确分界线的预设:虚构角色当然不可能像电影里那样来到现实世界,但虚构角色、IP在物质和实践层面塑造现实社会中人们的意识形态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比如无意识的父权行为模式(无关男女)。
比如zzzq式伪女权,永远发表正确的口号用正确的词,但不真正改变日常行为和实践。
《芭比》把女性主义平权在思辨和理论层面的推进放到了流行文化作品中,至少不像某些电影停留在“渣男害女”这种极度幼稚的二元对立阶段。
对我而言这种自反性表达的最高点是电影里这段场景:那个拿了“诺贝尔文学奖”的芭比在觉醒后说她想起自己是作家,想起扎克施耐德导演剪辑版《正义联盟》。
这句台词观众如果细想一下会发现几乎把批判和讽刺的炮火指向资本主义文化工业体系里所有相关方。
比如,资方以及capitalism之下商业电影的生产机制。
好莱坞和美泰为了赚钱可以投钱拍打自己脸、骂自己的电影。
比如,某些粉圈观众,无脑护主缺乏对不同电影风格的包容意识毫无自己的电影审美判断和思辨能力。
比如,打着艺术表达自由旗号行割韭菜之实不断自我炒作、蹭热度的饭圈导演。
比如,文艺评奖-评价机制:一个芭比过去仅仅因为是芭比就能拿“诺贝尔文学奖”。
比如,买了《芭比》电影票就发朋友圈标榜自己看了部有深度feminist电影的观众(我真就在电影院碰到旁边观众全程不好好看电影一直拿手机拍照发朋友圈)。
以及,《芭比》这部作品自身。
这句台词被言说出来这个事实本身就在言说如下命题,《芭比》是一部不断自我反讽的无厘头电影,不要把《芭比》又树立成某种新的“父”(如这一类评价:“《芭比》是最完美的feminist作品!
”)。
但对我个人而言《芭比》和格导《小妇人》《鸟小姐》类似,快要绝杀的时候总感觉差了口气。
一方面我对她拍摄《芭比》所参考的理论和电影作品有所了解,所以电影故事和呈现方式对我个人而言没那么惊喜。
思辨层面较当下的理论讨论而言没有推进。
另一方面我感觉她在最关键的问题上还是退了一步,没有深入下去:比如电影中现实世界母女一开始的紧张关系在我看来是电影最该展开的部分,可以把芭比所引发的自我分裂、自我他异化主题作进一步探索。
因为这关乎“我们”内部的冲突如何处理这个抽象问题以及与之相关的具体议题,比如女性内部的阶级差异、母女代际差异背后的意识形态差异、平权革命后第二天肯和芭比的相处等等。
对这些问题《芭比》没有作太多探索和呈现。
对这些难点,格导都以一种很讨巧的部分糊弄过去了。
比如现实母女的紧张关系在到芭比世界后就被解决了一大半。
芭比总统呼吁要尊重怪异芭比这种“我们”内部的异类、给她个职位就“弥合”了过去对她的歧视,有些遗憾。
虽然一部电影不能解决现实里所有问题,但在一种虚构和想象的维度通过影像-文本实践去探索的工作其实可以做(这反而是学院里的思辨所做不到的)。
不过最后现实母女一家给芭芭拉送行的那一段还是稍稍给电影注入一点实在界的力量:就在一系列镜头和剪辑的铺垫让观众以为芭芭拉要在现实世界实现自我(她找到了工作、她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理想!
)的时候(一种主流话语中预设的女性解放模式),格导用台词告诉观众,芭芭拉其实是去看妇科医生。
芭比和《芭比》在这个瞬间获得了真实的肉身。
昨天看的,四星是十七岁的女儿看后打的,以下是一些相关的回忆和对话。
1. 女儿小时候我们没有给她买过任何正版doll,包括芭比。
有次回国妹妹给她买了几个迪斯尼公主,玩坏以后也没有提出要买新的,因为她的兴趣转移到乐高上去了。
乐高之爱持续得比较久,前后有六七年,钢琴比赛拿名次妈妈给她的奖励常是乐高,最贵买过100多美元一套的。
最近偶尔重逛乐高店,看到400美元的piano set,她惊呼“it's crazy”,然后看到了800多美元的星球大战。
2. 前天晚上去看《幽灵公主》电影院重映,出来大吃一惊,眼前一群群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士,多是中年人,像是在过《芭比》电影里所说的girls night,她看到后自言自语“我连一件粉色的衣服也没有”。
我寻思了一下,大概因为是周二特价,这家全是躺平皮座的高档电影院,平时夜场12美元,周二只卖5美元。
《芭比》电影里有句重要台词,Every night Is girls night,可在现实生活中,中年女性“扔”下老公孩子,偷闲结伴出来看个电影,还要挑特价的那一晚,it's sad。
3. 女儿的解释和我不一样,她说这一带是富人区进步区,fancy people花样多,《芭比》的受众也多,所以才看到这么多粉装女士。
我说了我的看法,她说不信明天到了你那边的电影院看看,有没有这么热闹?
她说“你那边的电影院”离我家相对比较近,朝“乡下”方向开5英里,没有躺平皮座,爆米花和票价也便宜些,开过去还要经过一片玉米地。
第二天买票时,人不多,有妈妈带女儿一起穿粉入场的,但没有前晚那样一群群美丽中年女性。
这两家电影院相距才半小时车程,美国的阶层分化可见一斑。
4. 去现实世界周游一圈后回去的Barbie,发现Ken已经夺取大权,伤心的她整日穿着睡衣看BBC的《傲慢与偏见》剧集。
我胳膊肘轻轻碰她,头凑过去,还没等我开口,她笑道:It's me。
她热爱简奥斯汀,《傲慢与偏见》每隔两三年就要重读一遍。
5. 后来看到片中某男大谈《教父》经,我也乐了,因为她十一二岁的时候我向她安利《教父》,她才看了个开头就拒绝再往下看,抱怨这个片子也太老了。
看完《幽灵公主》我故意抱怨她拒看《教父》,《幽灵公主》也是二十五年前的老电影。
她说:不一样啊,《教父》是real world和真人,会过时,《幽灵公主》是动画,是fantasy,没有过时的问题。
6. 看了好久我才认出了那位亚裔Ken,出场时我告诉她看了一半多才发现是尚气先生。
她说我反应太迟钝了,我说漫威电影都是我陪她看,记不住,但刘思慕也很难称得上帅哥(handsome guy),她马上反驳我:高司令也不帅啊。
我打蛇随棍上,说高司令唱功舞技都不错,哪天可以一起看La La Land, 她说不想看。
7. 我问她女主是不是也主演了Suicide Squad,她惊呼:刘思慕也就算了,Margot Robbie你那么红,你居然还记不住?
我说我对这种金发雪肤大长腿演员一向无感。
她又反问我:难道你没看过《华尔街之狼》?
我大笑道:我在公司里成天见到这些人,我可不想下班了再看到他们。
8. 她第一次表示想看《芭比》的时候,我说这电影不是我的那杯茶,她应该和妈妈一起去看。
她说妈妈整个对去电影院这件事就没什么兴趣,与其两三个小时坐在黑乎乎的电影院里,她情愿去跑步hiking听古典音乐会。
看完开回去的路上我说,这片子确实不是我的茶,但引用了不少电影和剧集,还是挺有趣的,像Ken的打扮是洛基,Babie Land像《楚门的世界》和《西部世界》,选择白色高跟鞋和灰色平底拖鞋,则是《黑客帝国》里的红蓝药丸。
她叹道:看电影不需要那么多知识!
当然一开场我也看出来是《2001太空漫游》。
我说:那还不是因为当时我拽你去电影院看IMAX重映么?
她大笑道:可我还是不喜欢啊!
仅代表个人观点。
本片上映之前就呼声热烈应该是没少下功夫宣传,看到很多友邻都点了想看,也很贴合此地女性主义表达语境匮乏情况下的迫切需要。
我更是因为关注的一位很喜欢的女性撰稿人兼媒体人给本片打了四星,于是上映首日便特地寻找为数不多有排片的影院前去观看。
看完的观感只能说是一般,倒也不觉得浪费票钱,开分后看到这么高的评分才是最让我诧异和不解的。
片中对父权制的冒犯完全是挠痒痒的水平,但凡稍微看过点美剧的人真的会觉得这部电影很敢说吗?
可能例子不太恰当,本片絮絮叨叨了两个小时,还不如破产姐妹里max因为餐厅给卫生棉条涨价而当众跟老板翻脸那一集让我看得痛快。
芭比们为拯救受父权制荼毒的女孩们,进行的所谓“反洗脑”不过是絮絮叨叨把女人的辛苦处境念叨了一遍,连句对男权的阴阳怪气狠话都没有。
到头来面对失去第一性地位的肯们,芭比们还要好言安慰一个男的“找到你自己”😅我可去你的吧。
片中充斥的粉红色消费主义符号也没什么值得分析的了,连现在美国人都不信的American dream,还放到2023年大肆渲染,不禁让人怀疑是某种复古行为艺术的程度。
电影结尾“一个女孩可以选择成为母亲,不成为母亲,成为总统,不成为总统”的自由人发言更是把我的迷惑程度推向最高,你们新自由主义真的适可而止吧。
整体看下来感觉就是美泰的广告片,女性主义真成一种时尚单品了。
想到《他们对女性主义干了什么》中的精彩注脚:“虽然女性主义运动寻求改变体制结构,但市场女性主义却是将个体摆优先。
作为新自由主义的绝佳拍档,市场女性主义着重的是将结构性议题塑造为个人问题,再兴高采烈地提供商业面的解决办法。
”用洋装、跑车、派对等消费符号堆砌而成的名为“自由”的粉色虚幻光景,在2023年还有这么多人吃这一套我是真的很意外。
要说到童年情怀,我恰恰是最有资格谈情怀的那群人。
我从小玩芭比娃娃一直玩到初一,拥有一个和片中粉红色小房子一模一样的娃娃屋,也是我童年最温馨的回忆之一。
当时不懂patriarchy也不懂feminism,而这个小房子在我心中种下了一颗名为"a home of one's own"的种子。
正因为情怀,我还是留了三颗星。
再加上本人学识浅薄也没系统读过什么性别研究理论更不自诩激进主义者,平时更是常因为自己作为一个异性恋而对斗争产生的动摇性而自惭形秽。
所以连我都看不太下去的东西在此地sns还能有这么多拥趸,我是真的真的真的,非常意外。
只想说,这么一部充斥工业糖精甜腻的爆米花电影,只因为贴了女性主义的标签,就能有这么高的评价,让我不禁对此地的女性主义kol们,还有sns上那些沸沸扬扬的声浪产生了一丝不解——这种粉红色塑料质感的东西,真的就是你们想要的“女性主义”吗?
平心而论今年并没有看到几部令自己满意的电影,观影体验最好的几次归根结底都是做了几场美梦,关于阶级的美梦《毒舌律师》,关于边缘人的美梦《怪物少女妮莫娜》,关于性别平等的美梦《芭比》。
首映早场观影之后我一直沉浸在《芭比》吹给我的粉红泡泡里,那一场只有我一个男观众,观影氛围好到某几场戏几乎要掀了房顶。
每次看完一部非常喜欢的电影我就会在回家的路上反复听它其中的插曲,希望这场梦的香甜还可以再延宕一会儿,希望它可以通过音乐的方式或多或少走进我的现实生活里。
今天早晨二刷《芭比》刚走出影院,看到影院外被围得水泄不通,一群人簇拥着什么在拍照,走近一看是《封神》观影团找来的妲己coser。
没想到梦醒的这么快,我甚至还没来得及戴上耳机。
“这可能就是《芭比》为我专人特供的彩蛋,提醒我获得救赎的终究只有那一个芭比。
”我随后跟人调侃道。
这一幕的冲击力还是相当强大的,此后我便再也无法带入熄灯后在影院南柯一梦的状态,开始无法自抑地鉴证这场梦的合理合法性。
而我清楚我的性别视角局限了我很多思考,因此我希望找到一篇真正站在女性视角对《芭比》的批驳。
在长评区果然存在着这么一篇檄文,可是我读完后却感到五味杂陈,但是意外之喜是这此文更加坚定了《芭比》这场梦存在的必要价值。
从而我最终决定罗列作者抨击影片的所有观点,并基于我这个梦中呓语者浅薄的见识尝试回答它们。
“所有价值观全部用嘴讲”换言之就是本片过于说教,说教篇幅过长。
但我觉得只要思考一件事这个论点便不攻自破,就是看完本片后你印象最深的情节是什么?
想必是当肯开始接触父权制之后以此为自己的行为准则制造出的种种笑料,以及最后芭比们将计就计利用父权制之弱点反攻中的精巧设计。
你印象最深的台词是什么?
难道不是“但是我是男人!”“我来见我的妇科医生”或者“此时应该换个人演芭比”吗?
那这些内容有任何说教的成分吗?
可它们难道不正是真正承担本片价值输送的脊梁骨吗?
观众会在观影结束后仍然相信其所传达的价值观,是因为这些内容深入人心,而非任何古板的说教台词。
再者是母亲在怪人芭比的屋里那一段贯口,罗列女性现实中的种种困境。
首先这段台词不承担任何“唤醒”芭比们的功能,因为怪人芭比屋中的芭比本身就是清醒的,他们并不在给肯们提鞋之列。
其次罗比被“唤醒”也并不是因为她真正共情了这段话里的每一种情景,而是她以为自己在芭比世界被肯以当下这种程度的排挤所对待时就已经是痛苦的极限了,而母亲作为一个现实世界中真实的女性却要蒙受如此多她从未设想过的压迫,她为自己此刻的退缩感到羞愧,才重新大气带领众人反抗。
同时再“辟一个谣”,芭比世界中也并非芭比至上的。
肯只是不作为芭比世界的视觉中心,世界观核心存在而已,这其中没有权利的不对等。
肯们还是可以在舞会上用后期证明了芭比们并不喜欢的方式“雄竞”,还是可以在沙滩上野蛮battle,芭比并不会因为这些不符合芭比的语法而对他们施压。
我想我跟作者认知根本性的差异在对于这个情节的观点迥异就可以体现了。
首先小女孩当说话的语境是罗比自称芭比,并表示所有人都必然喜欢我,要求小女孩也喜欢她。
小女孩以“既然你说你是芭比,那我们就好好谈谈芭比吧”的视角展开了随后发言。
这无异于你站到一个女生面前讲:“如果我是史航你会爱我吗?”此时这名女生还只是基于你贴给自己的这个身份标签展开攻击,难道不算是最下留情了。
可能有人觉得这个举例太过激,但是芭比本身也是落后的女性文化代表,是制造了性别焦虑的罪魁祸首,相比而言史航危害性反倒更小吧?
为什么犯错者是女性就应该网开一面,但是是男性重拳出击就合情合理呢?
所以沈墨的大爷是死有余辜,但是大妈其实该被留个活口是吗?
作者还真的认同芭比世界里总统芭比律师芭比这套说辞我是更觉得荒谬的。
芭比的世界观本身就是极其刻板极其男凝地建构的,现在罗比谈我们给这个世界观内的每个女性都“天赋女权”有什么意义呢?
这些看似多样性,看似“芭比群星闪耀时”的芭比社会模型,在她们被叫做“芭比”,互相称呼还要加上“芭比”后缀时就已经失去意义了。
更何况我此前从未在现实中见到总统芭比律师芭比的玩具,想必小女孩也没有。
最后就是关于身材焦虑这一点,身材焦虑只是芭比玩具传播给世界最外化的一个刻板元素,小女孩此时此刻谴责的也并非罗比的身材“不正确”,而是芭比的身材“不正确”。
是“芭比”这个大概念之下笼罩的每一个个体集体输出了这种自以为是的“正确”,才造成了焦虑,小女孩此时此刻怎么可能表达的是罗比这款芭比一人“肩负”起了传播焦虑的大旗呢?
因此为什么母女二人进入芭比世界后还是穿上了“芭比类型”的衣服就很好理解了,因为着装的目的只有为了自己愉悦,为了满足自己认为的好看,身材姣好的人穿着展示自己身材曲线的服装无可厚非。
母女二人穿上这样款式的衣服,正是在回击“曲线完美的女生要把自己推平”。
为什么本片的类型不是歌舞呢?
本片发布的首个先导预告就是歌舞片的展示逻辑,在大众都对于芭比真人电影会拍什么感到疑惑时,首先释出影片类型答疑,说明歌舞类型元素正是主创最核心的创意。
再者关于前期的歌曲是否都十分口水,我觉得这种过于流行过于洗脑过于嗨的创作方式也是影片表达的一部分。
恰如芭比被装在虚假的塑料的生活空间度日一般,过分明亮的配色,过分光亮的道具,过分流行的插曲,是为这部带着严肃批判内核的电影套上的吸引与欺骗观众的塑料屋。
而且这些歌曲搭配的画面,分别是芭比两次起床后开始“假装生活”的一天,举办千篇一律假摇假摆的舞会,在美泰公司被一群爹追逐,已经最终肯的精神小伙舞蹈。
这其中所有情节无一不是输出本片最尖锐表达的核心,搭配这般类型的歌曲意欲何为不言而喻。
最后虽然有些逆耳,不过作者觉得沙滩弹唱的歌曲最动听,是否也代表作者就是这种爹味输送时刻的标准受众?
这一套论述看得我不明所以,看得出作者对男性恨之入骨,我也一样,但是艺术创作之所以不能满足极端情绪的原因在于,它们往往需要是普适的。
而且倘若结局真的是肯全都死去,真的会有人看的开心吗?
这话听起来很端水,很“大局为重”,但是事实就是当下的平权语境里,无休止抬高少数群体地位的作品已经被排斥了,无休止贬低保守文化和强势方的行为其实很low。
这和抗日神剧又有什么区别,让对立面被轻易地毁灭被践踏被取代,只会让你所支持的胜利显得轻贱,显得不必要,显得唾手可得。
而且作者论证这个理论的逻辑很可怕,她表示“反正男的要么不看要么不爱看,那电影中为什么还要拍男的?”平权运动本身讲究的是人人平等,是我们每个个体做为一个独立的自然人享有平等的权利,结果作者直接把一半人灭绝了,在她的视角中灭绝了,在讨论权利的语境里也灭绝了,这才是真法西斯啊!
平权运动本身就包含对男性的意识改造,如果这套理论只有女性认同有什么意义呢,最终女性想要获得的生活环境仍然不可能被建成啊,这个世界将永远处在不稳定的无休止对立中,我们必须时刻保持战斗姿态才能维持一日的女星胜利,这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
而且也正是曾经有包容的女性主义作品被我接收我才能够免于走入男性基本盘的认知误区中,我倘若生在今天也有可能是被《芭比》里的“发不下男人”所悬崖勒马的对象,我的命也是命啊!
为什么认为一切在影片上映时不具备平权思维的男性就不该被“拯救”呢?
葛导自己也是一位异性恋已婚人士,她的丈夫是《婚姻故事》的导演鲍姆巴赫,或许这也让她认为“男人也有好东西”,并且男性也是平权运动真正被完成时必要的一环。
因此“芭比不在乎自己的肯睡哪”正是本片要批判的价值观,我们每个人不论性别都应该被在乎,自己也都应该在乎自己的主题意识觉醒。
影片下半场主要由肯们完成了大部分情节,芭比不只在乎这场对抗结束后自己的生活环境是否被改善,也从自我的救赎中意识到肯在前一个时代也是被遗忘和忽视的对象,也应当在此刻激活他们寻找自我的脉搏,这不正是作者口口声声呼唤的“包容”吗?
这一点跟上述很多观点存在相同误区,芭比本来就不是主创所呼唤每个女性应该成为的模样,相反其正是这部电影树立的最大的标靶,芭比至上的国度当然不是女性至上的国度,因此这些被作者诟病的细节也正是本片批判的价值。
不然怪人芭比为什么最后在真正的“大同世界”中不再被称为怪人,也拥有了被真正平等对待的资格。
首先我认为角色是被讽刺对象和其形象单薄没有任何必然关系,其次我不认为本片中真的有“角色”,或者说芭比和肯虽然各自有一个被聚焦的“主角”,但是他们在本片中更像是被塑造成一个“非具体的人”。
他们的弧光才是成为一个具体的人。
更何况花费多少笔墨描述某件事物,和它表面上和影片主题有没有联系没有关系,和它本质上能不能促成影片的表达才有关系。
如果大费周章描绘芭比世界,最后我们只会记得这个女性主导的世界中依然充满不平等和歧视,男性在矛盾中再次美美隐身,请问这是谁想看到的吗?
最后关于艾伦我有与人讨论过其塑造的优缺点。
这一点更奇怪了,罗比的身材如何作假呢?
难道以为她不是芭比人仔是乐高人仔吗?
腰线是靠画上去的?而且如果感受到高司令肌肉的虚假感,这难道不也是补充了本片的讽刺吗?
“男人女人都穿自己觉得好看的衣服”不正是影片最终表达的一部分吗?
男人女人都做回自己,寻找自己独立存在的意义,从而不就能自由选择优先取悦自己的选项了吗?
最终我把作者对《芭比》的反感归结于,它不符合他所预设的女性主义进行逻辑,没有讨好她的思维方式,所以也不存在“他爱我”这一说,它根本不爱。
但是我想很重要的一件事是,女性主义的发展方向是否需要一个标准答案,被某个自诩女权主义的人士规训,这是否才是真正的“润物细无声”的爹味渗透?我们生在一个平权进行时的时代,所有的平权运动参与者,所有运动中诞生出的衍生品,都如同从父权社会这个起点出发奋力奔跑的一位又一位运动员。
他们跑出的距离有近有远,有笔直有曲折,他们做为引路人我们不知道谁才会是率先摘得桂冠的一位。
但这并不重要,有排头就有末位,有聪明的跑手就有木讷的跑手。
重要的是我们都在奔跑,重要的是我们是一个队伍,重要的是我们对远方永远有所期待。
前几日我看到一个视频中说:马斯克2030年移民火星,而我家2030年才通地铁,我们仿佛不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作者或许认为自己就是已经驻扎火星的那位寡头,而《芭比》和它的粉丝就属于还没通地铁的小国寡民,但即便是这样又如何呢?
我们这个小城镇通地铁难道就不值得高兴吗?
只有被一种新集权簇拥的某种“壮举”才配得上万众瞩目,喝彩欢呼吗?
所以我想说的是,芭比在兼顾了娱乐性的同时,把类型元素做到了极致,文本扎实通俗,还没有丝毫折损自己的表达,关照面非常广地戏谑式地传递了平权的思维,让每个观众都可以0门槛接受这些信息,这难道不好吗?
你可以说它1.0,说它不是最先锋最艺术的,但是不能说它是无价值的。
作者一直很反感女性主义作品和男性产生过多的联系与交互,认为这是对作品的玷污。
不过我希望大家能够意识到,“平权”二字之后是“运动”,运动就是一场开放式的交流活动,无论身份都可以参与的公共事件。
我们应该给男性打开一个了解女性真实想法和思维方式的窗口。
更别提作者一直耿耿于怀的“批判无用论”了,有破才能有立,就像芭比要先意识到肯的蠢才能做回自己一样。
现在需要被平权思维辐射的女性们难道不正是陷入了被男权PUA的泥沼,才显得保守和迂腐吗?
她们是真正需要被拯救的对象,作者却说清醒这个环节不重要,应该直接上强度给她们看最激进最先锋的女权思维。
这无异于给一个幼稚园小朋友教高数,只会让她大脑休克,紧接着开始无止境的抵触。
女权主义作品真正的需求者永远不是女权主义者,像作者这样已经矫枉过正的人属于早都被女权思维辐射过度的人,看再多的女性主义作品,对其“修行”提升可能都杯水车薪。
我们不厌其烦地呼唤女性主义作品产出,是希望它们能够被“普及”被广而告之难道不是吗?
那么它们真正的需求者,那些相对保守的群体才能够接轨当下的新时代思潮,我们整个大环境才能进步难道不是吗?
作者一直给我一种无比渴望冷战的情绪,认为男性反正已经如此,从此便放弃交流即可。
但倘若《芭比》这样一部通俗性的女性电影在市场中高度受欢迎,成为了当下最大的爆款,男性又怎么躲得开它的文化辐射,和它所带动的舆论对他们的征讨,最终接受不得不皈依平权思维的结局呢?只有在大家重新都坐回到圆桌旁,达成一个和平的交流环境,作者才不会对于一部电影有如此多的阴谋论,时刻处于危机状态中,以至于没有意识到芭比娃娃的身材本来就是男凝产物,因此选角其实非常合理;而肯本来就长得“不尽人意”,选角也非常合理。
这段话来自于我关注的以为豆友,他发布这篇公告至今有一个多月,这期间我一直在思考他所提出的这个矛盾:一个以号召平等包容为出发点的反抗者最终却无法具备温柔的品质是否是一种离经叛道。
我现在没有得出一个明确的可以说服我自己的答案,因为毕竟我离洞悉平权之路上一切景致还相差甚远,或许也未到我可以想明白这个问题的阶段,我还需要经历更多的压抑和反抗才能逐步探寻出矛盾两端的关系。
作者给我的第一感受就是太过于尖刻和自我,她所呼唤的包容与理解我完全不能在她的文字中看出,我读完文章后立刻警觉这是女权主义发展中的大忌。
可是我也在数日前对于喜欢《消失的她》的女性朋友忽然表达出激烈的情绪,也对她不认为片尾传递母凭子贵的保守感到不解和愤怒。
因此一定程度上我似乎又能理解作者在文中激进的态度,我跟她也许本质上没有区别,只是我的接受度更高一些,只是我更愿意做梦一些。
紧接着我意识到鄙视链在任何环境中貌似都无可避免,我在某些时刻也在鄙视着某些群体,只是我不自知。
当一项艰难的,需要众志成城的运动正在进行时,走的更远的人难免会对吊车尾产生非议。
甚至《芭比》中表现她们的方式,可能无形中也是传递一种鄙夷的态度。
我们究竟该如何对待平权运动中迟钝的成员,如何调和激进与保守的关系,我还没有“参透”。
不过有一点我倒是明晰的,很多人问我为什么总是要跟人唇枪舌剑,为貌似很缥缈的论题雄辩,因为我想只有在对抗中才能时刻提醒自己到底守护着怎样的价值。
文 / TouMing柜子全文约3200字 阅读需要8分钟讨论《芭比》中的女性主义表达之前,先让我们回忆一下女性主义与电影的纠葛。
尽管在此之前的各种类型片中已经出现过形色背景各异的多元女性形象,其中不乏许多强大而智慧的 Heroine,我们却仍然很难将女性主义和商业类型片或好莱坞联系在一起。
我们不愿将《猛禽小队》《霹雳娇娃》这样女性爽文称作是所谓的女性主义;即便有《末路狂花》这样悲剧性但无比有力的觉醒宣言,关于女性主义我们更多会想到的大概还是《五至七时的克莱奥》《让娜·迪尔曼》《旺达》《四月三周两天》这样基于其主体的思辨或现实主义的非类型创作。
像性别这样的议题所裹挟的严肃性和复杂性,似乎和商业类型片的本质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在闭合的结构中探讨主体的困境,似乎只会形成新的闭合:这是作者策略面临媒介局限时无可奈何之处。
Thelma & Louise (1991)《芭比》作为一部打着女性主义旗号的喜剧类型片,同样逃脱不了“失真”“塑料”“粗糙”“消解严肃”的指责。
它采用标准的三幕式剧作,但剧情推进逻辑更接近 Chick Flick 的简单直白,同时在调度策略上借鉴了夸张而充满塑料感的“动画模式”(例如那些故作滑稽的滑动变焦和跳轴)。
我们很快就注意到,这部电影自始至终都以一种毫不掩饰自身荒诞的方式兜售着虚假:一本正经地致敬/重构《2001太空漫游》,接下来在被过饱和色彩包围的塑料 Barbieland 里 Barbie 们过着被粉红泡泡笼罩的生活——这更像一部迪士尼动画的开场,只不过借助真人的夸张表演增添了某种荒诞幽默。
或许 Barbieland 是众所周知的空中楼阁,其塑料感并不会让人觉得违和;但样的失真化策略即便在 Ken 和 Barbie 结伴闯入 Real World 之后也没有改变:从 Barbie 对着建筑工人们自我介绍“我没有 Virgina 而他(Ken)没有 Penis ”,到致敬《玩乐时间》的美泰公司办公区结构和高管们整齐划一的脸谱化形象,我们很快能意识到这里除了真人表演和 Real World 部分基于现实场景的实拍以外,并没有什么「真」的东西。
Barbie (2023)这样剑走偏锋的策略,意味着将其议题彻底庸俗化的危险。
的确,以直白的方式达成讽刺喜剧类型效果最大化的同时,它探讨的性别议题无可避免地被扁平化为了一个个概念;其本身应有的严肃性与电影的喜剧性之间由于水火不容而不断产生拉锯,干扰着语气。
葛韦格和鲍姆巴赫的创作没能免除对说教的策略性利用——如果暂且搁置喜剧效果不作讨论,每一组试图揭露系统的批判性台词都直白得过分,你很难想象哪个个体会自动为系统代言“我们只是把父权制藏得更好了”。
我们可以说它仍有着难以抹平的创作瑕疵——能否更聪明而不止步于流于表面的直白讽刺呢?
——但这些概念同时也体现出前所未有的综合性的成熟思辨;这几乎是商业类型片领域内最处心积虑的一次女性主义论文创作:在 Barbieland 1.0 中,在这假笑和粉色涂料堆砌而成的梦幻王国里,Barbie 们唯一要做的只是 “保持完美”然后程式化地度过每一天,此时的 Barbieland 看上去像一个各司其职坚不可摧的“母权”乌托邦社会。
然而,Barbieland 1.0 实际上是一个被外界严格操控的形象的全景敞视监狱(门窗洞开),它是父权制与资本主义合谋的寓言模型:它由资本兜售的一个个完美女性形象——实际上没有自我意识的提线木偶——行使着表面的统治。
不过它的内在结构却脆弱无比,如同一戳即破的泡沫。
一方面,它排斥/无视着 Weird Barbie/Ken/Alan 这样丑陋或没有职能的边缘人——这其实是父权等级制中大部分女性和部分男性所处的位置。
另一方面,来自现实世界的喜怒哀乐无时无刻影响并牵制着 Barbie 们的命运,这让她们意识到,就算是对完美的 Barbie 而言,“Stay perfect” 也只能是暂时的;于是死之「畏」撕裂了乐园与现实的边界,Barbie 开始意识到自己是「被抛」入这个世界的。
这里,存在危机——先于性别危机——第一次被提出,构成了第一顺位的类型动力,驱使着 Barbie 前往 Real World 解决这一危机。
相比之下,Ken 从 Real World 带来的父权制挑战/性别危机则看上去更像一出意外,一个额外出现的煽动事件,而非一切危机的根源。
我们看到 Barbieland 的权力关系“倒转”了——但其实这只是非常表面的倒转,因为这个由无性别假人构成的梦幻王国中并没有真正的性统治和剥削的政治经济体系,而 Ken 们寻求承认的欲望则仅仅是出于对现实世界男性气质(masculinity)趋之若鹜的滑稽模仿:如 Ken 自己所言,父权制和马没有任何关系。
为了解体这一舶来的父权病毒,葛韦格和鲍姆巴赫设计了一出关于塞吉维克「homosocial」(男性同性社会性欲望)概念的理想模型演绎:通过一致将女人作为性的客体,作为性主体者的男性之间的相互认可和团结才得以成立。
于是,我们看到了可能是有史以来最辛辣、密度最大的顺直男笑话集。
这场由 Barbie 密谋策反致使 Ken 内讧的性别革命中,儿戏程度和娱乐性在那场极尽夸张喜感的沙滩扯吊大战达到了顶峰;但儿戏性并未消解概念,而是强势地抛出了论点:「male bonding」(男性纽带)的脆弱可笑之处在于,它仅仅基于其成员占有各自的(性)资源,而不是互相竞争和倾轧,同时它也无法忍受成员中存在非异性恋或性少数(从服装的LGBT彩虹色配色来看,Alan 可能承担了这一符号)。
Barbie 们夺权成功之后,在如何处置 Ken 的问题上,葛韦格再次体现出她的作者思辨。
Ken 对男性气质的崇拜,实际上也源于他的存在危机,而他的存在危机源于他自身的商品设定:他只是 Barbie 的依附性存在,只有得到 Barbie 的青睐他才能找到自身的意义——而这实际上也是来自外界的父权制-资本主义统一结构强加给他的,这一资本“取悦”女性受众的工具性人物带有浓厚的父权色彩。
一方面,他是基于依附—被依附关系的男版夏娃( beach 谐音梗昭示了这一点);另一方面,父权制下男性只有通过拥有异性配偶,才能证明他是“正常”的男性:从 Barbieland 1.0 到 Kendom,Ken 无非是从一重枷锁进入另一重枷锁。
于是紧接着,瓦解 Kendom 之后的 Barbieland 2.0 示范了第三种社会构想,虽然它看上去似乎只是变得比从前更宽容了一些,也就是说,它将原来的边缘人通通纳入了自身的结构范畴。
到这里我们可以发现,与其说《芭比》意在自身框架内创作一篇严谨的父权制论文以达到它的教化目的,不如说它其实更关注父权制下个体的存在危机,以及他们何去何从的问题。
在这里,作者立场鲜明地认为任何个体都是父权制下的被压迫的对象,「父权制」和「芭比」是一体两面的异质同构之物:电影也确实借露丝·汉德勒(Ruth Handler)之口点破了这一观点。
我们可以看到,《芭比》贡献了一条十分聪明的女性主义类型策略。
作为概念演绎的场所,Barbieland 完成了它寓教于乐的任务,喜剧性和女性主义议题借助彼此的框架得到了各自的最大发挥,但由于它自始至终被一种虚假策略所裹挟,它同时也在不断地证伪自身:将 Real World 和 Barbieland 并置,正是因为我们都知道在后者发生的任何革命都是轻易而虚假的,而对于前者,电影提供不了任何解法。
作者清醒地认识到,商品难以瓦解或超越其自身的商品属性。
美泰公司的营销策略再怎么与时俱进地宣传“芭比可以是任何人”,再怎么推出多样化的角色,Barbie 自始至终也是集父权凝视和资本主义对梦想的兜售于一体的完美女性符号;女性主义在喜剧类型框架内也很难走出一厢情愿的童话叙事。
Ken 们找到自我并非难事,但 Barbie 们如果不做完美芭比了还能成为什么?
在 Sasha 对 Barbie 那一番尖锐的攻击之后,Anti-Barbie 还是 Stay with Barbie ?
这些问题在电影中似乎难以得到确切的回答。
所以,《芭比》的真正可贵之处,不仅在于示范了一种利用喜剧类型框架创作女性主义论文的类型策略,更在于其始终没有放弃对自身(无论是玩具芭比还是电影)商品属性的反思,尽管这种反思对于系统而言并不是真正有力的,因为它最终落脚到了对其主体破除结构的信任—— Barbie 作为「Human」的自我觉醒凝聚了女性可以“选择”、可以不再被女性符号所绑架的期望,毕竟成为 Barbie 是不可能的,连 Barbie 自身都无法保持完美,因此女性应当且也只能成为自己——而非对其结构的批判:电影无力再去追问,在高跟鞋和平底鞋之间“选择”是否只是部分女性的特权;这是它作为商品全部的局限性,而它深知这一点。
或许,葛韦格真正想说的只是 You(all girls)'re Not A Barbie 「Doll」 Now 而已。
秘密都藏在那一幕:Barbie 坐在现实世界的长椅上,闭眼感受来自现实世界的虫鸣鸟叫、风吹草动之后,含泪作出了 “Achy but Good” 的感叹。
她看着邻座的老奶奶说“你很美”,老奶奶报以微笑:“我知道”。
这样异质而干净的情感漫溢瞬间并不多,但其内含的纯真性与《心灵奇旅》等皮克斯动画的策略是一致的。
每一部真诚的电影首先都会充分关照它的人物,《芭比》也不例外;我们仍可以抛开一切瑕疵说它是足够真挚的。
评分表
*四星制评分,最高★★★★,×代表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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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看完《芭比》出来,在门口看到一群穿粉色衣服的女孩推着一个坐着轮椅穿着粉色衣服脚上打着石膏的女孩来看,在电影院的宣传屏前合影留念。
这样的画面让人更相信《芭比》的特别。
这部电影正在改变我们的世界。
戏内的芭比世界,戏外影院内的粉色海洋,构成了一个真实世界之外的新空间。
电影内“芭比乐园”的设定,很明显,即是消费主义之下女性平等的一种幻象。
这构成了电影的切入口——“芭比”作为商品本身,被男性把持的商业体系打造成一种“女性乌托邦”,在这里,每天都是Girls‘ Night,女性可以成为一切,可以包容一切,但这终究是虚幻的。
《芭比》是一部新世代电影,它的观影体验很像脱口秀现场,在那些女性主义台词与吐槽男性桥段出现时,影院内不时鼓掌、欢呼、爆笑。
当这些社交媒体式的女性主义表述被真实地搬上大银幕、成为商业卖座大片时,是否也有可能改变我们生存的真实世界呢?
于是《芭比》用芭比乐园的设定告诉你,这种想法就像如今在戏外制造出的粉色海洋一样,是虚幻的。
在电影构造出来的世界里,我们短暂地相信了女性可以改变社会既定的价值体系,但在粉色海洋之外的一切又在印证电影的提醒——在这个时代,我们在消费主义制造的泡泡里,全然自由,你可以买到一切,但从这泡沫中出走后则是另一番景象。
不要被乌托邦式的幻象所迷惑,女性乃至一切弱势群体,要想在真实的世界里改变什么,依然困难重重。
正是这种既推进议题又警惕幻象的设定,才让《芭比》如此特别。
它没有在贩卖什么女性主义爽文式的东西,反而告诉你,一切刚刚开始,我们要从头梳理自己的存在——我们究竟是一个玩具、一个符号,还是一个器官?
这是芭比在走出了芭比乐园之后才开始探索的议题。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会觉得《芭比》是一部极度温和的电影——它尚未探讨到关于女性乃至弱势群体表面之下的深层需求。
然而它哪怕只是浅浅揭开了平等的幻象,以喜剧的形式展现了真实世界里显而易见的不公,就已经成为了一部“划时代之作”,引得那么多人被戳中痛点后疯狂反扑,这本身也很值得玩味——到底谁才是活在温室里的那一个?
为什么会连这么一点点温和的反抗都接受不了?
是不是女性和弱势群体在消费主义制造的幻象里才能找到乌托邦,而有一些人却天然地生活在这样的乌托邦里?
拜托,我们只是在被凝视的每一刻里反向凝视了一下父权而已。
《芭比》以这样的形式提出了一系列问题,这些问题都融化在Billie Eilish在电影中献唱的《What Was I Made For?》里。
在影院里听到她开口的第一句,眼泪就掉了下来。
“I don't know how to feel/But I wanna try/I don't know how to feel/But someday I might”,关于存在的问题从来没有答案,甚至不知应作如何感受,但至少可以去尝试,或许有一天会有所不同。
就像片中芭比对路人老奶奶的赞美一样,或许我们也身处迷惘之中,一些小小的举动也许带不来什么实质性的改变,但至少能达成一些令人安慰的瞬间。
而世界的改变或许也会从这些瞬间里生长出来。
真实的世界难以撼动,但我们至少可以在悲观和清醒中怀抱着善意往前走。
它至少已经成功地把粉色变成了一种有抗争力的颜色。
本文首发于“后浪电影”。
随着奥斯卡颁奖季的到来,捍卫《芭比》的言论战再次打响。
不知学院是不是有意为之,对这部2023年全球票房第一、并以女性主义为题材的电影,大方给出了最佳男配角等8项提名,却独独少了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最有意义的两项。
高斯林随即发布长文,“没有芭比就没有肯”,力挺两位女主创。
也难怪影迷们不联想——女人的功劳都给男人摘了,这不正是电影里父权社会规则的重演吗?
另一面,中国导演谢飞在豆瓣上给《芭比》打了三星,并称它毁了美国电影。
一下撞在枪口上,谢飞恰恰是《芭比》抨击得最厉害的那种父权社会典型形象——上了年龄、有地位的男人(参考美泰公司的高管们),厌恶《芭比》理所当然。
现实和电影再次形成完美互文,喜欢《芭比》的人们自然奋起,口诛笔伐。
那么问题来了,作为一名女观众,不喜欢《芭比》可以吗?
当我说不喜欢《芭比》时,是不是等于我站在了它所抨击的父权队伍那一边?
《芭比》是一部成功的电影,但不是_________。
当我想讨论《芭比》时,脑子里总会冒出这样的句子。
比如,它不是一部好电影。
但如何定义“好”,恐怕又要引起无休无止的争论。
那么我试图再缩小一下范围,在讲述女性主义题材的电影里,它不是一部让我感到满意的作品。
2023年暑期档《芭比》上映时,我一度抱着较高期待走进电影院,但两小时密集的观点输出配合高饱和度的彩色画面,最终让我的眼睛和耳朵败下阵来——我在电影院里昏昏欲睡,醒来时,肯的王国即将落败,芭比带领的女人们重夺天下,观众们发出热烈的笑声。
也许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我应该在精神极度饱满的情况下走进电影院,准备接受一番颇有共鸣的洗礼。
于是我打消了说出“我不喜欢《芭比》”的念头。
当我郑重在流媒体重新观看《芭比》,试图坚定地站在女性主义立场这边为之辩护,再一次地,我的眼睛和耳朵又败下阵来,陷入重度疲惫。
诚然,《芭比》以非常有创意的方式输出了一番基本的女性主义言论。
对世上大多数观众来说,它可能“基本”到需要用这样暴烈的方式输出。
比如电影中最长的那段独白,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道出女性普遍面临的困境。
而它在设计之初似乎就已预计了被新一代“截图党”们配以粉色文字传播的属性。
这样一番猛烈的抨击,哪个女人不为之鼓掌叫好?
但这正是我对《芭比》厌倦的地方。
讲述女性主义的方式千万种,它选用了最简单、最粗暴、最不电影的方式——也许“电影”的定义是需要被重新定义了。
《芭比》更像是一篇三段式论文,罗列观点,由主角讲出,等大家鼓掌,谢谢,再见。
它的讨巧之处就在于,一番正确言论包裹了没什么关联的视听语言——来点儿色彩,来点儿歌舞,来点儿笑料,人们不知不觉在视觉奇观和辛辣言论中度过了愉快的两小时,甚至是不费脑筋地,全然接受这令人欢欣的乐园。
正如一个疲惫的上班族下班后走进琳琅满目的超市,各种商品,包装美观,价格友好,它们的广告语还一致打出直述你心声的话语——“是啊,我们就是这样的人!
就值得这样的世界!
”你怎可能不被取悦?
但是,仅仅如此就够了吗?
对苦于女性主义无法传播的女性观众来说,够了,毕竟它在最大范围去抨击大家想抨击的事情。
《芭比》变成一个既有效、也有力的窗口,它甚至非常体面地(在资本的帮助下),宣泄了女性之前无法集体宣泄的情感。
女人们可以在这部电影上映期间毫无顾忌地穿上粉色衣服为之狂欢,拍照、打卡,购买粉色配色的各种周边。
电影中的台词被广泛传播,为广大女性发出宣言。
《芭比》成功地成为一种符号,即使大家都知道它是被制造的符号,也心甘情愿。
但是对另一部分喜欢电影的观众来说,《芭比》更像是一场盛大的广告营销,而不是电影。
电影,只是它作为产品面对消费市场的方式,一种媒介,连结了女性消费者的情感。
但如果要从电影(艺术)的角度去谈论《芭比》,去掉那些多余的文化符号,它显得十分悬浮、干瘪,更似一场粉色PPT的大型说教现场。
讽刺父权可以以最快速度建立女性阵营。
但《芭比》的讽刺,是一场蜻蜓点水,说服了背后投资者美泰公司主动自黑,骑上那小单车,供人踩在脚下乐此不疲。
肯和艾伦也都不是什么真正有力的男性角色,建立的王国如此悬浮,仅靠几句煽动就被打下——现实世界的男性联盟可有如此脆弱?
推翻假父权的芭比乐园,就等于女性主义的胜利了吗?
电影以“死亡”引起芭比的存在危机,但实际故事的讲述,避开了这个严肃的问题。
整个电影看下来,芭比如何获得成长,似乎轻描淡写,倒是高斯林演的肯去现实世界走一遭,发现父权社会的规则从零建立王国,更让人印象深刻。
即使肯是一个喜剧角色,他也成功转移了人们对真正的女性生存危机的注意。
像芭比一样作为客体被凝视是最大的问题吗?
身材、美貌焦虑是最大的问题吗?
无法直面自己的性器官是最大的问题吗?
在我看来,都不是。
《芭比》巧妙在因为避开了对生殖器官——生育的讨论,也自然避开了对女性面临的最主要生存困境的讨论。
“母性是使女性成为奴隶的最技巧的方法。
”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如是说。
社会将女性与生育、家庭、儿童教化捆绑,女性就自然受训,以生育为基本“功能”存在于世,为家庭付出终生无偿劳动,并因此始终处于父权社会的下风,无法获得真正平等的财富、政治权利。
当电影《芭比》把她的年龄限定在二十几岁,总有美妙的恋爱泡泡,她就不需要面对这真正复杂的人生。
她结婚了怎么办?
她怎么养育孩子?
她如何重回职场?
她还有好工作可以选吗?
她是不是要为下一代的下一代继续付出直至死亡?
她怎么做她自己?
哪有时间、金钱、牢靠的社会联盟和保障?
穿上漂亮的西装就是职场女性了吗?
那些以完美芭比赋形的女律师、女医生、女艺术家,哪个不要面对这些具体存在的问题?
就像一个传统童话,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在一起,《芭比》也是如此,她和肯分清你我,“我做我,你做你”,宣告这个童话的完美结局。
然而真正的女性危机是在那之后才出现的——芭比穿上西装,然后呢?
她能顺利地冲破接下来更坚固、更不可抵挡的藩篱吗?
那几千年形成的荆棘和大石,才刚刚开始出现。
和年轻气盛的肯较量一下算什么,不过是大餐之前一口小小的芥末。
然而对捍卫《芭比》的观众来说,这一点芥末引起了大众效应已经足矣。
毕竟人们看到了父权制度的荒谬。
——然后呢?
然后我们继续自己的生活,我们记住了肯的好笑;粉色,大量粉色。
如果有谁是真正的胜利者,我相信胜利并不属于芭比,而仍属于背后的投资者美泰公司。
毕竟,芭比娃娃的陈旧品牌形象终于升级了。
当我们不喜欢一部成功的女性主义电影时,并不等于站在女性主义的对立面。
观看1991年的《末路狂花》,我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电影中女性真实存在的危机在整个公路旅行中被展现——不需要主角直白密集地说出大量苦衷,毫无尊严的家庭主妇、始终在低薪行业生存的女性、冷漠无情的丈夫、陌生男子的性暴力……这些统统只需影像——电影的语言,就可一览女性危机的广袤“风景”。
那些男人都是“肯”,但原本羸弱无力的他们都发出了比肯更强的能量。
仅需以家庭地位、以强奸、以性骚扰、以诈骗偷窃等方式,足以令两名女性不断被动陷入危机。
而女受害者们始终无法向男性掌权的社会道出自己被害的真相,只有一路逃亡,直至发现,死亡是最好的归途。
当电影中的两个女人,一枪引爆卡车司机的油箱——那场爆炸,就代表了她们的愤怒。
当电影中的两个女人,深夜穿梭在荒芜凶险的沙漠公路——那旅途,就代表了她们面对的人生。
当电影中的两个女人,被无数警车围剿——那以绝对男性优势扬起的尘土,就象征了整个父权制的牢笼。
当电影中的两个女人,给出彼此肯定的眼神——那真正自由、看透身后一切的沉默,就是她们成长的句号。
真正的女性主义,不可能在一片合家欢中完成“你做你自己,我做我自己”的理想结局,而必然有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斗争——通常,以女性的死亡为终点。
《末路狂花》直面女性的生存危机,道出那真相。
也不要忘了,写出剧本的卡莉·克里,获得了1992年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也是女性主义的一次胜利。
——也许,我原本期待的《芭比》,是一场这样的讨论。
狂欢不是我所厌恶的,我欣然拥抱它的狂欢。
但狂欢之后,我们能否从电影中留下什么,回味什么,是我对《芭比》更多的期待。
正如去年在奥斯卡大获全胜的《瞬息全宇宙》,作为一部女性主义电影,它并没有获得许多中国观众的喜欢。
但杨紫琼的获奖是一次大快人心的胜利——或许对喜欢《芭比》的观众们来说,意义更在于此。
《芭比》这片要是一开始就宣传青少年、子供向、轻喜剧也没啥,要是理解成一个《史酷比杜》型的项目估计还算挺好看的,而且肯定就把我这种恶臭保守摇滚遗老排除在外了,我也不会闲得蛋疼在这里写文章……问题是它一直说它女权、尖锐、奥斯卡、高司令要冲影帝、日韩观众都破防、谁受不了谁是小仙男了啊,社交媒体上简直铺天盖地的营销啊,那肯定观影预期截然不同……我的体验就是我被骗了,简直想退票。
首先,作为一个好莱坞大制作(划重点是好莱坞大制作),它的视听语言也太令人震撼了,我非常难以想象2023年了居然会有好莱坞大制作通过演员们站桩、轮流演讲的方式,去把一个故事完全用对话旁边念出来?
被洗脑的人通过可以直接跟他们说两句就幡然醒悟?
最后一幕是两拨人打着打着没声音了?
说转变立场就转变了?
这样的场面调度和人物写作,在电影学院交作业也会被老师喷得狗血淋头。
如果你尊重电影这门艺术,窃以为真没必要如此认同一部视听语言如此粗糙的【好莱坞大制作】。
它并不缺钱和时间去打磨剪辑、场面和剧本。
其次,整部电影的文本组织,非常像是写论文,完全不是写好莱坞电影。
剧作结构完全遵照一个品牌形象拆分的方案结构,整个片子完全可以拆分成一个七八十页的PPT,安个标题《论美泰集团旗下玩具产品线在zzzq时代的形象改革及芭比品牌老化问题相关解决方案若干》——然后我们会发现,如果想做上述方案,那么照搬这部电影就可以,基本一段一段的连配图带文案电影里都有。
甚至,摘了那些文案,这个电影居然其他任何情节都没有太多,而且它不是论文电影、艺术电影,它是一部好莱坞商业电影诶……至于现实深度,那就更迷惑了。
片中这些芭比连那啥器官都没有 ,我无法理解芭比和肯们要如何与这个世界的人们产生任何共鸣。
那啥器官分明是我们地球人大量喜怒哀乐抑郁狂喜的根源。
这部电影据说是反父权,于是影片一开始便弄了一大堆隐喻,后面发展了半天,观众发现,居然完全是纯粹概念化的表达,空洞的好像美帝八万刀学费的私校大学生写女性主义论文,从头至尾都是一幅”没受过欺负的脸“。
现实生活中深受父权荼毒的人,生活状态是什么样的呢?
是全职宝妈被全家人一起PUA每天痛苦的要死还自我说服很快乐,是女大学生哭着在酒吧门口让人给她介绍乐手她要当果,是一群男的聊以后有钱了换老婆,是007好几年的女高管一出场就被一群人嘴不知道昨天晚上伺候哪个大哥……哪怕你说男的也是父权的受害者,那么场面也是——小镇做题家辛苦还房贷,拾荒大哥终身老处男,企业长子被迫撑起家族重担……所以我们再看《芭比》,不难发现,在这方面,现实中女性乃至男性的困境,那是完全没有任何触及的(请勿和我强调外国人的生活里没有上述烦恼,已经2023年了);整部片子荡漾在愉快的美国中产阶级大house生活烦恼中,而且这群中产还完全不会陷入房贷和裁员危机。
不妨说,《芭比》这种片子顶多就是讲了一些无忧无虑的女性的小烦恼,完全绕开了芭比娃娃为广大女生制造身材焦虑这个最关键的点,这种烦恼还被浮夸的美术风格给冲淡了——依我看大多数女的目前最需要的指导可不是什么寻找自我和be anything,她们生活的困难也不是没有某个器官,相反,是她们的自我没有机会释放,同时有太多人觊觎她们的器官。
最后,我估计又有一批人要来说,《芭比》是院线中少见的反父权电影,不管拍成什么样子,都应该支持。
我只想说,这个问题请参照第一条。
一部资金充裕的好莱坞制作,却能允许所有演员都在站桩,机械性地像PPT般念出中心思想,这个中心思想还是各种公众号翻来覆去的老生常谈。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把它奉为反父权的伟大作品。
女作家,女导演,女音乐家,女科学家,以及其他行业上一直在努力表达女性问题的女性,真是大有人在,只是她们背后没有资本力推,你不一定能看到她们。
不过哪怕在电影领域,女性主义作品也为数众多,很多拍得也很轻松愉悦。
它们在技术和文本上,更贴近当代女性处境。
毕竟不用卖玩具。
(原载于虹膜公众号)大放异彩的《芭比》由大放异彩的玛格特·罗比主演,很值得拍烂手掌。
而罗比以制片人身份,不仅给自己拿下适配度极高的芭比一角,还绑定导演兼编剧格蕾塔·葛韦格,就更值得拍案叫绝。
适配,自然关乎罗比本身金发碧眼、明艳动人的视觉效果,这些俗丽但必要的形容词,奠定她作为经典芭比出现在镜头前的可信度。
《芭比》观众需要这样的精准坐标,去连接芭比娃娃纵贯六十多年流行文化的印象,哪怕是刻板印象,包括被针砭的「理想体格」、盒装的「审美负担」,还有削减它作为陪伴玩具生命力的「低幼」「过于梦幻」等等判断。
这些让同时为女性赋能的芭比娃娃,在思潮井喷且混沌的当下,形成巨大的沟壑。
于是足够漂亮与灿烂的罗比在接过这个几易其手的烫手山芋时,需要有意识地提前十步,跟这些裂痕进行搏斗,甚至是借力打力,即以一个显眼得几乎腾挪不了的坐标,展现蹊跷的行进轨迹。
她需要葛韦格。
对方超绝的女性意识表达,在执导的《伯德小姐》和《小妇人》里已经有过非常温软但强力的文艺式刺激,骨子里那种落拓、坚韧还有很多时候身为女性的防御性幽默,是可以跟此时此刻的罗比交相辉映的。
《伯德小姐》可以说,二人注定的相互成就,也关乎罗比更进一步的适配,即她颇为「芭比」的经历,能够赋予芭比出乎意料的觉醒姿态。
女性的好看,甚或是所谓「女为悦己者容」的说辞,天生离不开「肯能量」大肆辐射的土壤,那几乎是要模糊好看的意义,乃至给「雌竞」增添许多「雄竞」本无须有的内容。
《芭比》简而言之,芭比很多时候对应的就是花瓶。
澳大利亚人罗比十五岁就在本国出演电视剧《左邻右舍》,相貌身材的出挑和演技的初露,让她拿得到在好莱坞闯荡的通行证。
当然,这样的人千千万万,罗比还是要有过人的运气,才能在刚满二十岁那年,得到主演ABC年度大剧《泛美航空》的机会。
《泛美航空》一季被砍也无所谓,不说起点不差,反正随后马丁·斯科塞斯就相中这位「空姐」出演《华尔街之狼》。
都说跟小李子试镜时,这个初生之犊就敢在剧本之外忘乎所以地甩他一记耳光,把自己「啪」的一声甩到了女主宝座上。
这让人记住了身穿芭比粉的罗比在粉色主调的房间里,用艳红高跟抵住小李子额头的挑逗。
《华尔街之狼》及至六年后恋脚的昆汀·塔伦蒂诺让她在《好莱坞往事》尽情摆弄由脚趾到眉目的风情,让人相信这位后起之秀冶艳的一面,是有足够排场的。
从华尔街到好莱坞,男性自觉刀光剑影的权力沙场上,就少不了这类女性的旖旎。
芭比或许在女孩玩家手里,花期很短,但在那样的男性主场上,有让人哭笑不得的所谓第二春。
但是他们没有办法像控制很多女性那样控制得了罗比。
这样一个不只是美,也不只知道美是一种武器的演员,哪怕是在做花瓶,也做不出那种静态的死板模式。
《好莱坞往事》甚至我们可以说,罗比很「疯」。
也不单纯是疯癫美人,而是疯得很自觉,很耀眼,很颠覆。
小丑女是一个极端。
对照小丑举世闻名的病态,她是要以疯狂来反疯狂,以附庸来反附庸的。
从漫画到电影,这个角色乖张的服饰妆容试图遮蔽的愤恨、脆弱,被罗比带出一种玩世不恭的「正确性」来。
作为肃正的心理医生,如何被病人吸引、同化,有一整个女性被有毒男性牵扯的逻辑,涉及爱恋、事业、欲望等等多个话题,天然具备顺从中的反思,抗衡中的无奈。
《猛禽小队和哈莉·奎茵》虽然电影不够漫画与动画深刻,但是这个很有张力且相对稀罕的女性反派,已经在电影之外建立了自我招摇且危险的领地。
她很能替罗比说出那种被禁锢、被打量的不适,或者说,不屑。
就是同样作为花瓶被摆弄,可哪怕是在初出茅庐,跟导演大师合作,也还是能在那些被动的角色里,辨析出一些迎合的果敢、清醒甚至反客为主的快乐。
就像是,她根本不怕那些眼光的交叠,那些审视就像是《巴比伦》里的蛇,她可以就这样冲过去,抓起来,被咬一口的后怕,就留到被咬再说。
《巴比伦》这里头的野性,是很多甜美娃娃长相的演员所不具备,也不敢释放的。
拒绝过很多金发美人角色的罗比却野了很久。
《焦点》里,她混上了诈骗行当。
《泰山归来:险战丛林》里,女主珍内在的离经叛道契合得了脱离人类社会良久的泰山。
《终端》里,她处于危险的双重生活中。
到了《梦乡》,她当上了劫匪。
《泰山归来:险战丛林》大大小小的作品,相中了那副娟丽皮相下的危险性,而她也一再穿梭到古今世道,做那并不安分守己的狂梦。
小丑女是一个必然的偶然,而在这些年的表演生涯里,她就在小丑女与经典芭比这两点间游走。
我是很习惯且很欣赏她为角色注入的不确定性,上下来回一顿通达,富有狂放的滋味。
可以拿《我,花样女王》举个例子。
天赋异禀却被亲密关系拖累的谭雅,恰恰体现了外界之于她,之于女性,有形无形的倾轧。
母亲只会挑刺、贬损、道德绑架,最终成为丈夫的初恋男友在热恋期过后,迅速展现暴力倾向,而她在无从辨析苛责与爱切的浅薄经验里,万箭穿心却觉得理所应当。
《我,花样女王》把这说成是《芭比》的副本,并没有什么不妥。
而罗比率先在这电影里,放大地展现出外界环境的刺激。
传言与现实就真真假假地穿梭,谭雅展现出来的悲欢,带有一种不确切的幻灭,她对丈夫家暴时的回击,具有小丑女式的宣泄,更有小丑女早前那种不自知的卑怯。
罗比当然能演出那种破罐子破摔的风头火势,但她更能在这些难辨脆弱与强大的角色里头,灌注自己作为女性被整个社会试图凌迟的敏感。
她与很多演员的不同之处,是知晓女性疯狂所能带来的威慑力,这威慑力不仅仅是让谭雅的丈夫服软,而且能够撬开一整个男性体面世界的虚妄。
《我,花样女王》如果「疯」可以作为有效且有力的褒义词,我愿意歌颂她为好莱坞难得的「疯女人」,或者就是「疯人」。
这里头含有一种野性难驯的桀骜和身在此山的清透,而更厉害的则是不动声色的逆变,先是顺从,然后颠覆,并且是以一种自然的、自发的逻辑,直至山崩瓦解。
《芭比》就是最为出众的代表,它一度让我想起《玩具总动员》系列的牧羊女,从恒定的乖顺代表,成长为具有女性力量与精神的反叛先锋,那种长驱直入的突围、进击与回刺,那种以自身背反自身的勇猛甚或狂傲,久违了。
《玩具总动员4》追捧《芭比》的一个必要性就在于这里,固然要在破防大潮中反思不平等的男性世界所造成的严密戕害,更要思索「平等」理念落地的不易,即思想的震颤过后,能够重建出一些什么来。
罗比是对这些波折格外敏锐的当局者与变局者。
《芭比》的横空出世,没有她,就不能出现,更重要的,是不会以这样锋芒毕露的姿态出现。
她至关重要的制片人地位,又源于她在2014年联合创立了LuckyChap娱乐电影制作公司,那时她才到好莱坞三年,才凭借《华尔街之狼》获封英国帝国电影奖最佳新人女演员。
《芭比》这公司有意识地为女性电影人与女性电影保驾护航。
《我,花样女王》是第一部电影,随后的《前程似锦的女孩》在奥斯卡的征途上有更亮眼的表现。
这些电影跟《芭比》一样,讲述了女性未必能被外界清楚认知的剧痛,而当中的女性角色,也有背水一战的决绝与悲壮。
于是这些电影的输出,跟《芭比》有一脉相承的诉求,并非浅薄地压倒,像很多人气急败坏地那样判别,而是破除对女性困境的无视,对女性声音的遮蔽,到了《芭比》,更要强调让肯看到芭比、理解芭比,也让芭比反过来看到肯、理解肯。
罗比的胸襟也写满聪明二字,不只是甄别出高司令是那类能够演好肯并且不致于脆弱崩溃的演员,一如她选择跟公司其中一位联合创始人汤姆·阿克利结婚,毕竟知晓并愿意共同打造这些女性题材电影的男性,跟谭雅的丈夫显然有高山低谷之别。
《芭比》她的聪明还在于,毫不掩饰自己的野性与狂放,却不迷失于此,沉堕于此。
《巴比伦》那个永远散发生命力与激情的演员,跟她有紧密且迷人的切合度,但二人结局的迥然不同,也是早早写在明面上的,谁舍得看刻苦如斯、机敏如斯的罗比溃败呢?
看到《芭比》与罗比双双成功,终归是件振奋的事情,反正芭比的「无所不能」照耀到现实里,就是罗比的「无所不能」。
“你的姿态,你的青睐,我存在在你的存在”,这句歌词出自梁静茹的歌曲《崇拜》。
在我青春期第一次对喜欢的男生心生懵懂的感情时,听着这首歌,我仿佛找到了自己对于爱情最贴切的表达。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的我会在不经意间美化甚至神化喜欢的人,在心里为他塑造一个完美又崇高的剪影,把他当做世间真善美的代表,刻意忽视对方那些不算难以察觉的缺点。
我对爱情的最初理解就是这样,和崇拜这种感情难以分割,多愁善感的时候,还会心生讨厌自己的感慨。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像一个天平,在我把对方抬到制高点的同时,也将自己低入尘埃,以至于心甘情愿地依附于对方,一遍遍地唱着“我存在在你的存在”。
在观看《芭比》这部电影的时候,我总是回想起曾经心智尚未成熟的自己,那个对爱情充满憧憬、愿意在爱情中自我矮化的孩子。
现在的我所理解《芭比》这部电影讲述的故事,恰恰是芭比从三个层面,一步步走出附属品的定义,找寻自我存在的过程。
我想把自己理解的这个故事讲给那些为情所困的孩子听,讲给过去那个对爱情一知半解的自己听,感谢现在的自己通过思考、质疑、批判,从不自爱的爱情观中解脱,替从前的自己收获了成长必修的学分。
玩具独立于主人的存在影片的一开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芭比横空出世,以一种时髦感十足的造型打破了女孩子们对玩偶的固有认知,从此风靡全球。
影片提到,芭比有各种各样的职业和社会角色,她们帮助女孩们从小树立了梦想,推进了女性在公权力领域的高歌猛进。
与之相对的,是芭比去学校找到Sasha时对方毫不留情的戳穿——芭比的出现使外貌不符合主流审美的女生更加自卑,是消费主义对女性钱包的营销陷阱,是严重阻碍女权运动发展的绊脚石。
在此时,芭比第一次对自身之于人类的意义产生动摇。
芭比是玩具,是人们用来娱乐消遣的手段,就像今天填充着人类生活的电子游戏。
我在最近才了解到有一种收纳类的电子游戏,游戏内容就是把一个杂乱无章的屋子收拾整齐,把需要收纳的物品高效地、美观地整理到位,在得知这样一个游戏种类时,我难以抑制内心的震惊。
在手游风靡我国的十几年里,做到破圈层的女性向游戏寥寥可数,让不怎么接触游戏的群体也听过名字的,可能只有《奇迹暖暖》和《恋与制作人》,前者是换装类游戏,后者是恋爱类游戏,这两类是被贴上“女性向”这个标签的游戏主流。
令人费解的是,在男性玩家在格斗、竞技类游戏中通过打斗和杀戮释放生物进攻性本能的同时,相当数量的女性玩家还在游戏这种消遣中服美役、谈地位不对等的恋爱、收拾房屋。
在男性通过游戏忘却文明的约束,把现实中不被允许的暴力行径宣泄于虚拟世界的时候,女性依然在游戏世界里被规训着要把自己收拾好看、要懂得对男性示弱、要擅长做家务。
当人类开辟了一个领域,男人可以在这里不再扮演人,从而享受生物本能乐趣的时候,女人还在规规矩矩地扮演女人。
在男女领域天差地别这方面,玩具可谓和游戏一样。
男孩的玩具是玩具枪,是玩具车,是各种球类运动用具。
而女孩的玩具,是在告别了那些给人带来恐怖谷效应的娃娃之后,迎来的芭比娃娃。
男孩的玩具在上手以后直接游玩,而女孩的玩具不过是她们进行角色扮演的道具。
我也曾思考过,为什么现实中不会出现像电影中肯的道场套装那样受欢迎的男性娃娃,为什么芭比娃娃在创造了一个个销售奇迹后,没有人去尝试一下这类玩具在男性市场中的潜力?
答案很简单,都谈不上男孩是否喜欢,而是因为男孩根本不需要。
男孩的玩具只要握在手中,就会被男孩不留余地地操控,男孩的主体性从玩游戏这个动作中就足以体现。
相反地,是一个个芭比娃娃承载了一个个女孩的梦想,是女孩们在芭比娃娃身上获得了对某一职业的第一印象,是女孩们把自身投射在了这些芭比娃娃身上。
男孩们拿着玩具,就已经形成了他们对世界的实践活动,他们不需要任何载体去自我投射就能完成对世界的探索,他们掌控世界的主体性不证自明。
而女孩,尚处在玩玩具的阶段,就已经被引导着去寻找她们与世界互动所必需的介质。
在影片的高潮,Gloria声嘶力竭地诉说着自己作为女性生活的压力,动情地说到,她不曾想哪怕一个玩具,在她以一个女性的形象呈现在世界的时候,同样面临着取悦于人的疲惫。
那么这份疲惫里,是否有一部分是因为被寄托了她们主人的梦想?
玩具可以脱离于主人,找到独立于主人的存在。
所以女孩们,也不必在游戏世界里活得如此辛苦,也不必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在玩具的身上,因为你们自己本就拥有实现梦想的力量,本就拥有直接与世界对话的主体性。
女人独立于男人的存在肯去了现实世界,在这里第一次意识到父权制确立了现实世界的运行规则。
他把自己短短半天里的所学带回芭比乐园,竟然令人意外地把芭比乐园改造成了肯之国,这大概也说明了父权制的建立和维系只需要野心,不需要什么脑子。
在芭比和Gloria母女一起回到芭比乐园时,已经换了天地。
所幸她们通过教育影响了其他芭比,帮助她们觉醒了女性意识,之后引起肯们自相残杀,最后成功夺回了芭比乐园的主导权。
肯们内斗归来,发现自己的道场又一次变回了芭比的梦幻小屋,在痛哭一场接受现实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和芭比接吻,确认他们的恋爱关系,继续作为芭比的附属活着。
这何尝不是现实世界的写照呢?
伴随着女性在公权力领域的全面失语,母系社会早已被父权制接替,有多少女性还在坚持着与不公斗争,又有多少女性早就放下了芭比乐园,作为男性的附属品活着就已经心满意足?
在一段婚恋关系中,放弃了人格独立、思想独立、经济独立后,寄希望于对方对自己的感情,把这当做自己生存的基石,这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
且不说爱情这个概念的受众就是女性,在一方绝对强势的情况下,权力也会集中在上位者手里,当一个人在一段关系中掌握杀伐决断的权力时,很难说他不会暴露出不好的本性。
也正因此,在芭比夺回芭比乐园这个乌托邦以后,女性要做的是着眼于现实世界的朝野。
要做的绝不是在女性缺位失声以后,依附于男人的权力而活,而是争取自己的权力。
是让最高法院有更多女法官的席位,是让人大代表的女性占比进一步提高,是让舆论媒体有更多的女性声音避免它沦为男权的喉舌,是制造业的女性设计者杜绝把并非性别专属的商品天然地设计成男性便利,是女性内容创作者永不言弃地启发每一个潜在的女性主义读者和观众。
在芭比乐园,肯的父权近乎成功了,可是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一方面预示着父权制不可避免地通过战争自取灭亡,一方面是因为肯的设定里残存着对芭比的爱情,而这也是他们的改革难以彻底的根本原因。
回到现实同样如此,女权运动的推进道路上,“爱男”就是最大的障碍。
只有女人不再前仆后继地献身于婚恋关系,不依附于男人而活,不做Ken’s Barbie,女权运动才有真正贯彻到位的那一天。
女性独立于社会的存在在影片的结尾,芭比在经历这一切后,最终决定作为一个人去尝试着开启新的生活,她问创造了自己的Ruth,自己是否有这样的资格,自己的决定能否通过她的批准。
Ruth让她闭上眼,伴随着Billie的歌声,影片闪回了一个女孩成长经历的点点滴滴。
再睁开眼,芭比难以抑制地流下一滴泪,我发现自己也情不自禁地落泪了。
这个片段和芭比坐在长椅上观察身边的世界那处一样,让我想起了《心灵奇旅》曾经带给我的感触,是一种化繁为简的生命意义。
是“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是让人生最后记得的美好都是平凡小事的超然。
芭比第一次来到现实世界感受自然,得到了对这个世界第一次真实的感触;在跳出一个玩具的定义,决定成为人的那一刻,感受到对人生第一次难以磨灭的体验。
她终于不再是人类定义的玩具了,她终于可以自我地活着,不用去刻意追求熙攘的、严格的意义,如果她愿意,也可以在某个时刻去思考死亡这样宏大的议题。
玩具的出厂设置,是在放进盒子的那一刻就设定完成的,可是人类的出厂设置是在什么时候告一段落的呢?
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在出生的那一刻。
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在我们形成完整的世界观之前,我们都在被世界用一个个概念、一句句规训反复地调试着出厂设置,而我们余生永无止尽地自我探索的旅程,正是用自己的思想与出厂设置对抗的漫漫长路。
而如果你是一个女性,在你咿呀学语的时候,在你懵懂无知的时候,在你豆蔻年华的时候,你都会被进行这样的设定:女孩子不要爬高上低还是文静一点好,女生的理科思维就是比不过男生,女生不需要学习好以后嫁得好就行,女生在家不做家务以后去了婆家怎么办……这些,都是女生的出厂设置,它无法从胚胎里自带,却严丝合缝地写入了每个女生的基因里。
在《小妇人》里,Joe在妹妹去世后情绪崩溃,对着母亲泣不成声:“女性除了情感还有独立的思想和完整的灵魂,她们除了美貌还有进取的野心和可贵的才华,我受够了人们说爱情是女人唯一的宿命,我受够了!
可是这一刻,我真的好孤独。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也崩溃痛哭,也是在那一刻,我真正理解了觉醒女性意识对一个女性何以伴随着难以言说的剧烈痛苦。
她受够了人们说爱情是女性唯一的宿命,却也是长久以来忍受着这样的说教充斥着成长的每个角落,以至于成为一个女性的出厂设置。
她觉醒了女性意识,明白了婚姻掩盖着男女关系不对等的实质,明白了爱情不过是男权社会给女性塑造的一个虚伪的概念,可是,那一刻实实在在的孤独,正是出厂设置在她身上留下的烙印。
女性意识的觉醒,意味着要从此一点点地与出厂设置进行抗争,意味着要推翻那些诉诸了无数遍以至于刻在潜意识里的道理,意味着从此否定过去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信以为真并且认为理所当然的既定事实。
就好比有天你突然发现,我们不应该做一个善良的人,曾被我们奉为圭臬的美德朝夕之间都成了累赘,是被教太多黑白以后茫然地发现世界的灰色,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察觉到理想与现实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这太难了。
芭比最后不再作为一个玩具活着,终于作为一个人活着,在这个时候,她终于卸下了出厂设置给她的沉重负担。
我想故事到这里,也是在告诉每一个女性,你可以不再作为一个女人活着,而是终于作为一个人活着。
你不必去迎合社会对于某些女性特质心怀叵测的赞美,不必去理会社会对于你不符合女性品质的猛烈批判,不必去在意社会对于你某些身份角色的道德绑架,你大可以随心所欲,也可以离经叛道。
在这个时候,你也终于能从出厂设置给你的囹圄中得到解放,你终于发现,那些出厂设置,那些针对女性的社会准则,其实根本不值一提。
而这,除了你自己,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允许。
不再把美德寄托给年少时喜欢的男孩,不再依附于和自己处于婚恋关系的男人,不再把不假思索的信念献给男权。
玩具会独立于主人存在,女人会独立于男人存在,女性会独立于社会存在。
我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女性相互搀扶着走出觉醒那一刻的阵痛,看到那个褪去定义的本真的世界。
到那时候,我们都能笃定和坚信,我不再存在在你的存在,我存在在我的存在。
今天带着男朋友来看,结束之后他第一句话说的就是这是个讲女权主义的电影,我觉得这句话才反映了现实女性的困境。真实世界从来不会被特地的定义为男权主义,然而仅仅是之于这个真实世界以外的想象,都会被冠上女权的帽子
不敢相信这是Greta Gerwig拍的片。一个在LadyBird里把母女关系刻画得如此精妙的导演,在讨论性别对立/矛盾时竟变得这样肤浅甚至和微博田园女权一样有点令人生厌。
“我想塑造一个女性主义的芭比。”“No”“这个能赚钱。”“OK”
有种拳头打棉花上的无力,女权搞电影都在给男人留颜面。如果男的看芭比都能破防那我只能说你格局确实蛮小的👌
属于这时代的满分电影。💓
白话来说:甭管你废了多大功夫把家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只要进来个男的,一天就能给你都毁了
给父权制度一点小小的冒犯和大大的芭比震撼,有些男宝别太破防
如果这部电影让任何男性感到破防,我只能说“是你太敏感了”,毕竟女性在被这样规训的同时承受着远超电影千百倍的父权压制与生存困境。
葛韦格&鲍姆巴赫的本子还是很有趣的,华纳做到了迪士尼近年一直无法企及的对经典IP的当代童话书写。看似女性向,其实男女通吃,中二又感动。完美的芭比何尝不是时代/环境对女性驯化的刻板印象呢?它可说是新时代的《玩偶之家》,只不过芭比带着肯一起出走和觉醒,实现了平权的理想化状态。美中不足的是,一些中心思想是靠说出来的,结尾转变也有些突兀和想当然。
直接感受是好看,但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搜了半天我信赖的影评人,一水高分评价。分享我的思考,期待和大家探讨。从女性角度看,这是一部毫无疑问是的爽片。或许是爽得太轻易、塑料、爆米花,如果男女互换这岂不就是从直男意淫对调成直女意淫?若女性主义的胜利,仅仅来自于战胜弱智男性,是不是也太过肤浅轻易小儿科。电影像是一颗包裹好的专给女性的糖果,在男性统治的世界以另一种集权,轻易撩拨,就泛起女性们的情绪涟漪。是一场好的开始,是号角,但远远不够。忽然想《芭比》之于女性主义,或许仅仅是《流浪地球》之于中国科幻罢了。加油啊女孩们!
过家家式的女权社会——带着虚假的性别进入现实社会——过家家式的父权社会——带着真实的女性身份进入现实社会。当芭比见过妇科医生后,她会知道自己每个月都有几天流血,而这是她能生育的标志。那整套芭比娃娃没有的器官,或许会加强她对性暴力的理解和担忧。真正成为一个人类女性要面临什么,大概才刚刚开始。
女人解释说这是温和的平权,男人已经破大方了。平权即是女权。平权是谁和谁平,谁是得势一方谁是失势一方是很明显的。所以支持平权意味着支持女权。女性不要给自己枷锁,你无论平权还是女权,男人都不再觉得你温和,只会觉得你要翻天了。所以去特么的平权,我就是要支持女权主义。
为什么好莱坞电影《芭比》在国外口碑爆棚,在国内排片却少得可怜?因为好莱坞在中国的影响力……芭比Q了!
希望全世界的男的都像Ken一样没有penis
我们女的,拍个女性电影,还得照顾Kens的感受。
好塑料质感的一部电影,就电影本身来说,蛮无趣的,故事有些“弱智”,舞台剧似的表演,每个人都极近夸张脸谱化,人物立不住,情节也说不通。从女权思想的表达来看,也过于表浅,过于理想化,好像在给女性观众“喂麻醉剂”,喊喊口号,合家欢似的结局,并不能改善女性的困境。里面的芭比们也根本代表不了真正的万千女性。而且整部片子都透露着某种政治正确,大量的少数族裔面孔,黑人女总统,女二好像是“印第安人”,还有各种黑人面孔,导演好像生怕落人口实,把所有政治正确的元素集合在一起,但政治正确本身就是爹味儿和迎合的表现。
欧美女权要完蛋了吧
走出电影院,回到一个破烂的现实世界
芭比走在大街上感觉威胁和害怕,肯走在大街上“我们祖国真是太强大啦”
2.5/5期望太高,有点失望。本来芭比娃娃这个题材真的很精彩,绝佳的女性话语题材,结果这算哪门子的女性主义电影?这简直是ins野生女权评论区大集合,在电影里直呼“父权制”与“性别凝视”,结果把父权制和所谓性别凝视浓缩成一些不知所以然的符号,把艰辛行走近百年的平权之路,曲解成“几句话就能觉醒”的事,以此获取廉价的特权快感,这是一部不折不扣的商业片,吃真正女性主义的人血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