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香港就想往影院钻,观影的自在感向来是愈绝缘愈饥渴。
想来也走运,金像奖上风头一时无两的《踏血寻梅》,在去年赴港时竟恰好让我赶上。
阵容与噱头俱在,再抹上一层难得不管不顾的港片味,足以流连。
知道凶残,但要还原时仍然难免心颤。
只是这明目张胆的凶残,却偏偏不是主角——顶多是个暖场串场的小厮。
从动机到动作,卸掉了预期的狰狞后,凶残把悬疑、惊悚与警匪等类型悄然吞噬,满脸诚恳地祭出几个孤独灵魂背后的隐衷。
别说端着个看《八仙饭店之人肉叉烧包》的心却走了个《麦兜菠萝油王子》的场,要不是在冷光下还有这份耐性与涵养,《踏血寻梅》也就不过是为香港奇案系列平添一笔罢了。
所谓“真相的终端,人性的伊始”。
案情一早大白,臧Sir蛮牛般的追索才是大戏的开幕。
万一心里很想相信,假如凶手不是魔鬼呢?
有意趣之处总是工笔。
电影四个篇章,“寻梅”、“孤独的人”、“踏血”与“看得见风景的房间”,杂糅又熨帖,文艺范都蒸出了好些。
丁子聪踏血,臧Sir寻梅,王佳梅却并非唯一孤独的人,待到看得见风景的房间,所有因果都被搅得血肉模糊又心神俱宁。
尘埃落定最重要得落在臧Sir一线上。
这个喜欢带着宝丽来相机在各个现场留念的警员,特别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深度报道记者的味道。
郭富城展现最老造型,花白头发,拉渣胡子,滑到鼻梁上的大镜框,穷酸落魄得只剩一把拧劲与一副热心。
演得当然依旧不差,然而跟邵美琪一样,同类角色早已驾轻就熟,不好说金像奖上封帝是凭演艺身涯里的最佳角色,毕竟发挥余地不如以腔撼人的金燕玲和以眼慑人的白只他们大,只能说,这个透着暖意的角色穿针引线得甚是稳妥而伟大——你会在最后感激他的。
要知道,最耀眼的还数饰演王佳梅的春夏,一股朦沌神色,把初入香港后的彷徨孤寂浇灌得玲珑水润。
母亲与姐姐给不了体己,学校与单位给不了归宿,男友是以为的,前景是虚空的,昏天暗地中看似幸运地在网上缠到同样沦落的边缘人,直至似是而非的戏语变成覆水难收的遗言。
这无恨的戕害,空濛得一如丁子聪说起不知如何分清心肺时的眼神。
让人不知该如何怨恨,或从何怨恨。
电影已然一瓢一瓢地把过往舀上来,人伦与社会的冷暖都在移民、压榨、援交、毒品、隔阂、独立等厚重话题上昭然若揭,悲悯剩了下来,引向大面积的心疼。
而心疼最盛之时,正是听着春夏用半生不熟的粤语经意不经意地哼唱郑秀文的《娃娃看天下》。
“忘不掉的岁月/印象里是我淡淡泊泊的家/在日记内某夜/你话我像痴心娃娃看天下/檐蓬上面那天空/那年可不一样吗/那天我不懂你的话/如今自己继续每日制造我热热闹闹一生/但在美梦里又渴望再做个简简单单的人/回头问问这天空/这人生可轻易吗/这些你到底明白吗/……”竟像是作词人冯正二十多年就为《踏血寻梅》和王佳梅写就似的。
此刻再听此歌,四五个月前的观感便已栩栩重现。
它不着调得恰好,跟这电影一样不务正业,却偏偏显出了匠心独运,用心又用情,因此纵然烟雾缭绕偶失准头,但在纯港片佳品稀缺之时,它不止是救市之作。
当然,还未能一睹为快的现下,或可先用《谋杀》(The Killing)前 26集的篇幅细味西雅图的一宗少女谋杀案。
同样的追根溯源,别样的草木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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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看完下载版,嗯,或者说盗版,马上去翻了当时的案件资料,果然不像评论中一水的语焉不详,什么动机不明啊,悬而未决啊,追求真相啊,全是扯淡,然后实在搞不懂这种片子为何被如此多的人跪舔。
导演很聪明,如果全部还原案件本身,充其量就是韩片“追击者”结果,不会如此多的光环加身,而且要把故事讲得精彩很难,对演员的要求也高,所以走了个很炫的方式,文艺,用社会底层苟延残喘者的窘迫来唤起文艺分子心中逼格很高的孤独感,让文艺贩子自动或者被动的产生认同感。
片子里把王佳梅的死写成了自杀,只是因为坚定的信仰让其无法亲自动手,于是屠夫丁子聪就洗白了,这不是谋杀,这是一种爱,宁愿被终身监禁也要付出的深深爱或者对精神同步值很高的王佳梅认可,然后碎尸、剥皮也就有了另一种诠释,“我爱你,但是不想你生为人,所以我要把你 毁!
尸!
灭!
迹!
挫!
骨!
扬!
灰!
”很炫是不是,有点冰恋的感觉是不是,而且凶犯还自首了,因为出于爱么,当然要自首啊,潜逃算什么鬼。
哦,至于说王佳梅为啥要自杀的原因,没见章节目录里面大写的孤独么,港漂、社会关注度不高、父母离异、性格沉静、爱情受挫、亲情疏离、意外怀孕(当事人可能不知,片子里也没有大写)、生活无以为继、现实与理想的脱节,看,这么多理由,随便有个两三条就足够去死了,对吧,对吧,对吧。
但是其实呢,就港漂而言,有房子住,有亲人在,已经不错了,而且尽管母亲更年期,继父自闭症,但是谁又没经历过更年期的咆哮老妈呢;然后什么社会关注度不高啊,生活无以为继啊也都是扯淡,我16岁的时候是没有零花钱的,并且就算逃学也没有啥社会关注度;亲情疏离?
三四千的耳环自己先戴,父亲收到个短信就很开心,姐姐也从来不跟自己争执,母亲一直想办法把自己接去香港,就这样还亲情疏离?
扯淡吧,导演你是多玻璃心啊!!
至于爱情受挫什么的,我就不说了,这不是孤独感,这是作,按照女主的逻辑,如果上门看到的不是丁子聪,而是陈冠希,没准就可以“一起飞翔直上天堂”了,麻蛋!
就算以上的设定都没有问题,孤独文艺兼职女遇上了冷面咆哮寂寞男,一种不可自拔的厌世感油然而生,“这世界太生无可恋了,还是去死好,死了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需要承担,请帮我,请帮帮我”,OK,这个设定很赞,导演先把自己感动了…… 但是,but,你去拍你的文艺片就好了!
好么!
请尊重死者好吗!
好吗!
好吗!
如果说艺术加工,请换个女主角的名字好吗!
好吗!
好吗!
请不要连罪犯的供词都一模一样好吗!
好吗!
好吗!
现在让我们来谈谈真实的案件详情吧,你们就知道为啥我间歇性使用咆哮体了。
王嘉梅:16岁因生母改嫁港人而赴港,原本成绩优秀,但是因为家庭条件较差,无法支持其模特明星梦而辍学打工,后开始兼职应招,换句话说,是因为钱而出来讨生活。
丁啟泰:靠贩私烟买盗版为生,但是收入颇丰,月入2万以上,独居套房,估计就是有卧室有厅的公寓吧,喜欢招妓和嗑药,每月收入近一半用于招妓和嗑药,这方面可以说是资深人士,杀人动机不明,但是无非就是嗑药嗨了不能控制力度、嗑药嗨了不能控制脾气、嗑药嗨了不能控制情绪而已,杀人后冷静毁尸灭迹,甚至将人骨混入肉档,并在翌日于原住宿继续招妓。
不管如何,其杀人动机都没有那么高大上,而是极端残忍的杀人毁尸。
这么一宗让人毛骨悚然的案件,被导演加了个文艺光环后变得风花雪月,变得柔情万种,OK,你的片子你随意,但是请不要随意践踏被害人临死前的绝望,然后美其名誉,这是艺术!
2020年10月23日更新:当时一时愤慨写了这篇东西,那时候还没有发生2019年的香港动荡,部分港人莫名的优越感和双标还没有这么让内地人反感,现在是2020年岁末,恰巧之前在动荡中莫名活跃的港龙永久关闭了,我希望翁子光之类的所谓金像奖导演,可以从这一系列更深层的事件中去”沉淀出更多的社会意义“,而不要去洗白一个碎尸的人渣并美其名曰沉淀。
以下是对影片主创的访谈中翁子光的一段话,全部引用,并无断章取义: “我觉得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让观众有去到现场的感觉,我很希望这个电影让观众知道,它是在这个社会里面发生的真实事件,就在你面前,如果你有这个经历的话,你是一辈子不会忘记的。
我们需要去正面看它的意义,所以我觉得那种真实的感觉是很有必要的。
”翁子光希望,《踏血寻梅》能使那些骇人听闻的案件引来的不只是几天的“舆论哗然”,而是沉淀出更多的社会意义。
然后他就沉淀出了杀人犯和被害者之间是因为孤独感的共情……
王佳梅跑去援交,遇到第一个瘦狗筷子男表示要跟他交往,王佳梅:对不起,出了酒店我就已经忘了你是谁了;遇到第二(?
)个帅气游戏男,不收人家钱结果还怀孕了,结果被帅气游戏男“心安理得”的像想道具一样call出来,站在自己女友面前证明两人之间没有关系,,,看到这里我就实在无法把“孤独”这两个高大上的字按在王佳梅这个未成年少女头上,就算王佳梅之后一心求死,这情节逻辑的本身,要是真实的发生在我大天朝,或者香港本土,我相信大部分的人都会给这个16岁妞冠以“naocan”两个字。
如果从电影情节本身,以及其想表达的主题上分析,我只能把瘦狗筷子男打给王佳梅的那个电话以及王佳梅的反应的情节,列为本片最大的败笔,设想如果没有那个情节,我作为观众就还真的能试着去理解王佳梅的“孤独”了,她援交瘦狗恶心男,只是为了钱,最后不收帅气游戏男的钱还想求交往,只是为了找个依靠,无可厚非,但是有这个情节,就无法让人忘了那个对比:拒绝瘦狗筷子男,忘了自己援交少女的身份,天真想跟帅气游戏男交往,,,除了“naocan”,你还会想出什么词来形容?
多说几句:1,王佳梅的身份要是换成香港人本身,这片子的话题性至少下降一半;2,我老觉得这片子跟《老无所依》有点像,里面最想表现孤独的角色其实应该是郭 富城演的警察
一、没有人看到自己,是很惨的 我中学时有个朋友,是个性情爽朗但私生活紊乱的女生。
她最出名的事迹,大概就是有段时间在学校里到处借钱堕胎——在那时两点一线的无聊生活中,像她这样精彩劲爆的经历,对于我们来说简直是小说电影般的存在。
那时我还一度对我妈抱怨:我的青春里居然没有失恋没有醉酒没有夜不归宿没有借钱堕胎,实在是太没劲了。
我妈跟我说:以后你就会明白,有些看着有趣的事,完全不必亲身经历一次。
那时候的确不明白,常常觉得年华太宝贵,非要留下一些非凡的印记才算得上不负青春。
至于这到底是自己真的想要,还是仅仅在盲目追求一种仪式感,我并没有想明白。
《踏血寻梅》里的王佳梅,生长于支离破碎的家庭,亲生父亲与童年往昔一起被留在遥远的湖南,母亲带着姐姐去繁华大都会香港追寻“明天”。
而她自己便屈居在东莞石龙的破旧居民楼里等待入境审批,每日踏过嘈杂的街巷,在狭窄的小房间里装点着自己的美丽,笨拙地唱着歌练习着粤语,憧憬着自己的模特梦。
据说象征着成熟的一大标志就是:一个人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世界的中心。
所谓人生,或许就是在不断的期望之中成长,然后在无穷的失望之中老去吧。
影片中的三位主要角色:郭富城扮演的臧sir,春夏扮演的王佳梅,以及白只扮演的丁子聪,本质上都是一类人—— 臧sir向来对查案满腔热血,而这个特质在他伴侣眼中,由魅力逐渐变成了厌倦。
他离婚后孑然一人,与女儿相见的时间都少得可怜,对查案的热血亦逐渐演变成了一种思考人生、打发闲时间的无用执着。
他总是随身携带着拍立得,每次到现场都好似来到风景名胜,选好角度摆好pose请人为他留影。
丁子聪自小遭逢车祸,眼见母亲在眼前断气,惨状堪比《倚天屠龙记》里的张无忌。
然而与之不同的是,丁子聪长得不好看,职业也卑微,是一个彻底没有存在感的社会边缘人。
所以即使他对自己有好感的每个女性都倾注大量的情感,也永远都得不到回应。
在他的房间墙皮剥落的墙壁上,也贴着各种各样的照片,甚至他还把自己和自己喜欢的女人的照片拼贴到了一起,就像是一种自我认证。
王佳梅在东莞经历了漫长的等待才来到香港,在等待的过程中,不足十五岁的她急于打卡尝试青春里那些看似精彩丰富的体验,于是她交了一个男朋友,“两个人像两只屠场里的猪,在床上滚动”。
这本该是人间极乐的体验,于她而言竟然是如此血腥麻木。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要去试一试,仿佛唯有这样,才能在漫长的岁月里找到几分存在感。
就是这样的王佳梅,一直渴望着做模特,希望有人能够拍下她美妙的体态。
她在照相馆看到漂亮的海报,却不够钱拍一辑一样的,便掏出仅有的钱,把那个陌生女子的照片买回来贴到家里。
三个人都是这样急于记录下眼前的每一帧风景,急于记录下当时当刻的自己。
记得有人说过,如果一个人的社交网络长期没有更新,那就说明这个人生活得很好,不必耽溺于虚拟的社交里。
在那个社交网络尚未普及的时期,拍照留念时常是无法分享的,所以这更像是一种荒凉的自我对话。
瞧,这个地方我来过,这件衣服我穿过,这道风景与我也有一点点的关系呢。
而这些贴在家里的照片,其实根本不会有其他人来观赏。
这几个热衷于拍照的人,不过是想找到一种方式,多留下一点自己存在于世界的痕迹。
生活实在是太寂寞了啊,如果不时时记录下来,回头的时候几乎会忘记自己活过一场吧?
当王佳梅提起红遍香港的郑秀文时,所表达的艳羡令人动容:“我很羡慕她。
没有人看到自己,是很惨的。
”
二、明天会不会更好 金燕玲扮演的母亲,一开始不断地和警察争吵,始终不愿相信自己的女儿被人杀害分尸的事实。
执勤的警察无奈向臧sir汇报:“那个师奶现在什么都不肯讲,还以为自己的女儿没死。
” 臧sir却是受害者的知音人,此时淡淡地纠正了一句:“不是‘以为’,是‘希望’。
” “希望”是什么?
希望,是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仍然愿意相信自己牵挂的人有生还的可能。
希望,是为了钱去援交的女孩,因为喜欢了一个人所以甘愿不收钱甚至推掉生意,在深夜里雀跃地跑到地下通道,去赴那个人的约。
希望,是M记的小员工想要攒钱买票,连看六场飞轮海;是打了几份工的贫困少女,想戴四千块一对的耳环。
希望,是踩着优雅的高跟鞋,在繁华的大都会里,自在地做一个体面的人。
陀思妥耶夫斯基曾经说过:“当一个人的面前有很多种可能性,这个人很难对其视而不见。
” 有时“希望”与“绝望”是伴生关系,绝望反而往往带来一种放松的舒适,而希望才使得人时时紧绷,每日自苏醒起便强行打起精神,一头扎进望不到头的苦海里。
王佳梅在与丁子聪的网聊中,坦露了真实的自己。
她说她想死:“因为活着会痛,活着会恨,活着就要每天想着怎样活得更好。
” 当她第一次用援交和打工攒下的零零碎碎的辛苦钱,去首饰店里买下一对四千多块的耳环,屏幕外的我十分诧异。
须知我们这样正常家庭出生的孩子,也断然不会无端端进行这样的消费。
而王佳梅的日子已然过得如此紧巴巴,她却偏要踮着脚尖,去触碰那个她根本就够不到的世界。
这使我想起如今国内某些为了一双鞋、一个包,就能够出卖自己肉体的年轻女子。
我时常觉得这不可思议,大概是因为我感受不到那些奢侈品牌背后的意义吧?
许多人就像王佳梅一样,挣扎着从泥淖中爬出来,不断地试图佩戴上更多的标识,来佐证自己得到了阶级的跃升。
耳环,高跟鞋,模特,香港大都会,都象征着王佳梅心中闪闪发光的“明天”。
是“绝望”使得丁子聪这样的人麻木地蜗居在小房间里不见天日,使得他割破自己的手掌,模拟喜欢的女人来着月经时堕落地与他做爱,由此在这种自我安慰中觅得一种安心。
而却是“希望”,每天推着王佳梅这样的人出门去,像屠宰场里的猪一样,追逐着世俗里所有与“美好”有关的符号,为了一种虚无的自我实现感,而日复一日挣扎奋斗得头破血流。
在王佳梅与丁子聪的聊天里,语气最为凄凉的一句话莫过于:“天又亮了,证明这世界还是继续。
” 天又亮了,又是一个“明天”的到来,她又不得不拾起所有关于“明天会更好”的希望,强打精神去生活。
希望本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
这样的“希望”,真的比绝望更有意义么?
三、看得见风景的异乡 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香港作为亚洲的金融大都会,对于内地人来说一直都是个仙境般的存在。
海关的一道屏障,仿佛是地狱和天堂之间的那道门。
殊不知过了这道关,那头的世界也分天与地——光鲜堂皇的维多利亚港湾,翻转过来看,亦是民不聊生的人间炼狱。
影片当中,仿似不经意地安排了一段,臧sir的女儿在公车上问起:霑叔算不算香港人?
李小龙又算不算香港人?
黄霑与李小龙都是少年时期来到香港的异乡人,他们赤手空拳打下一片天地,在各自的领域里,成为了一个时代的符号。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人,依然逃不过人死如灯灭,什么也留不下。
人一旦不在了,就不再被算作“香港人”了。
王佳梅坐着列车从东莞南下至香港,一路倚着窗户感受风景迢递,一切便如童话里历险旅程的开端。
当她从列车上下来之后,欢喜地奔向母亲和姐姐,浑身上下都藏不住那副奔向繁华新生的欣喜。
然而在影片里,却没有几乎一个镜头,是用以描述香港作为金融中心的泱泱繁华。
相反,画面里往往充斥着杂乱与贫困,每一间公寓的窗户上都横着一层层的铁栏杆,电线杆零星错落,码头边清净破落,连炎炎烈日都透着心烦,街道上不断穿梭着衣着朴素、面容麻木的行人。
诚如郑秀文歌中所唱:“如今自己继续每日制造我热热闹闹的一生,但在美梦里又渴望再做个简简单单的人。
回头问问这天空,这人生可轻易吗?
这些你到底明白吗?
” 在这样逼仄破败的空间里,每个人都在努力地生活。
丁子聪的邻居阿婆其实早已白发苍苍,但她始终戴着一头乌黑的假发,每天热心地与邻居打招呼。
阿婆养的猫之前最喜欢贴着丁子聪,在阿婆中风、丁子聪入狱之后,它又被交到了臧sir手里。
入狱后的丁子聪无亲无故,在探监名单上连臧sir的名字都写了上去。
孤独感大概是可以传递吧。
那些孤独的生灵,总能在彼此身上找到彼此奇妙的磁场。
倘若王佳梅没有被人杀害,那么在前面等待她的,大概也不过是她姐姐的命运:不知被谁随意搞大了肚子,然后继续蜷缩在逼仄的小屋里,一面自强不息地拉扯孩子长大,一面还要被像滞销的残次品一样,被母亲不断推销给求其一个路过的男人。
对于有的人来说,由出生起,他们的生活就已经被划定了一个框框——即使他们极目远眺,亦触不见“体面”二字的边。
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人如草芥。
而就是在这样的无边苦海里,王佳梅却有办法,让这个世界看到了她。
就像那个伤痕累累的公益广告一样,她在八卦周刊上展示自己被分尸的过程,满足公众的猎奇心理。
她那感情比路人尚且不如的养父,也靠着出卖跟她有关的消息,发了一笔小财。
虽然这种让人看到的方式,与理想中的方式出入太大——但有时候,所谓的人生,不就是一场凄厉决绝的玩笑?
四、朗朗乾坤 我原以为王佳梅要求丁子聪杀了她的那一场戏,会将全片积累良久的情绪深刻有力地爆发出来。
哪知这一场的叙述与表现却力有未逮,导致这两人的一见如故,与王佳梅的一心求死,都显得欠缺说服力,情感表达也有些隔靴搔痒的意味。
如果让我来拍,或许我会让这两人的缠绵,持续得更长一些。
两个生活在底层的人,都是同样的欠缺存在感,同样的伤痕累累,在每日无望的挣扎中隐藏着真实而可悲的自己,而又在一个偶然出现的知己面前,猝不及防地敞开身体与心扉,完全交出了自己。
有时,情欲的爆发,会更胜于千言万语。
此时的王佳梅踢掉了高跟鞋,扔掉了耳环,摘去了所有世俗赋予她的,有关于“体面”的符号。
然后她将丁子聪的手拿上自己的脖颈,一面笑着,一面掉下泪来。
我觉得此时应该配一个长镜头,从窗外透进的光线,拍到凌乱的房间,再拍到王佳梅骑在丁子聪身上的体态。
接着镜头缓缓地越拉越远,而王佳梅也在这样的远离中逐渐断气。
屋外仍旧青天白日,一切正常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而屋内的女人,在除去世俗枷锁之后,终于在以身殉道的行为里求得了此生的解脱。
“凡神所造的物都是好的,若感谢着领受,就没有一样是可弃的。
” 人生有时苦短,有时又漫长得可怖。
就像童话里,不仅有英雄们历经磨难征服险境的故事,更有一穿上红舞鞋就会跳着舞停不下来的小女孩。
故事的最后,小女孩不得已斫断自己狂舞的双足,选择告别人间的刀山火海,飞升到一个宁静的世界里去——这倒未尝不是一种极乐的归宿。
香港电影,越来越陷入文艺的怪圈,多了一些哗众取宠,少了许多朴实和简单。
想当年,香港拍这种题材的电影可是相当有性格的,比如人肉叉烧、孽杀、伊波拉,相当经典且久久令人难以忘怀。
最近看过的几部,踏雪寻梅、还有一部张家辉主演的什么鬼片,要惊悚无惊悚,要情色没情色,还喜欢模仿西片大神的叙事手段,穿来插去,搞得一个本来简简单单的故事,非要弄得神叨叨。
然而,在真正吸引观众眼球的戏份上,却没有任何造诣。
犯罪分子的复杂扭曲的心理、受害者至死的心路历程,反映得太过肤浅,如果说这是一部侦探片,则无法与沉默的羔羊同日而语;如果说是一部惊悚片,又无法与人皮客栈相提并论;如果说是要透过极端故事反映社会底层的现实,又无法做到贫民窟里的百万富翁那般的朴实。
总之,香港片和香港某些占中的人群一样,开始陷入自娱自乐、孤芳自赏的境界,居然影片还能获奖,我真想说,让幕后的大咖们卸下光环吧,来大陆,民间的许多小制作小导演小故事,都能完胜他们,比如心迷宫。
最后说一句,弄一个大陆的春夏,来增加一些情色的场面,实在是很可耻,为什么不用香港本土的女演员呢?
难道这是一路向西里的广西人莫绮雯吗?
然而春夏居然还能因为这部电影或最佳女主角,真不知道评审的标准到底有几分。
在今年的香港金像奖颁奖礼上,影片《踏血寻梅》大放异彩,一举包揽了影帝、影后、男配、女配、新演员等五项演员大奖,这在金像奖35年的历史中,还属首次。
影片根据发生在2008年的真实事件改编,卖淫女“王嘉梅”被嫖客“丁启泰”杀害,尸体惨遭肢解,据传部分尸骨还被混入街市的肉铺贩卖,该事件在全香港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时隔8年后,导演翁子光在大银幕上重现了这个残忍的故事。
由于片中含有较多血腥、裸露的镜头,在香港上映时被定为三级片,当然,也就失去了在大陆公映的可能。
我特意挑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把这部电影看完。
因为我知道自己还不够阳光。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部电影虽然在讲述杀戮,却通篇弥漫着文艺片的特质。
片中的所有画面,都像是透过一层浅浅的水蓝色的玻璃看过去的,于是那一幕幕残忍,便被巧妙地染上了诗意。
毕竟,电影不是生活,生活要残酷多了。
那么电影的意义,就不止在于呈现真实,更在于启发思考,追问一个为什么。
从叙事手法上看,《踏雪寻梅》更贴近于悬疑犯罪片。
这类影片故事的核心,在于对真相的层层逼近。
而悬念的设置,无外乎三种:凶手是谁?
如何作案?
为什么要作案?
而《踏雪寻梅》的重点,显然放在了最后一个问题上,即凶手为什么要杀人。
这是个极为关键的问题,追问动机,往往比抓住真凶重要得多。
因为在动机的背后,一定有个鲜为人知的角落,那里存放着更为深邃的真相。
于是,在影片进行到三分之一处,真凶丁子聪(白只饰)就到警局自首了,他承认自己杀害了王佳梅(春夏饰),并详细讲述了行凶的过程。
而奇怪的地方在于,丁子聪杀害王佳梅的那天,是两人第一次见面,这只是嫖客与小姐之间的一次普通交易,之前两人即无利益冲突也无感情纠葛,怎么会最终酿成血案呢?
对此,丁子聪给出的答案是:“因为她想死。
”这让案件的侦查者臧警官(郭富城饰)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他决心追查到底,弄清背后的真相。
最终,通过一步步地调查,臧警官终于触摸到了那个比凶案本身还要鲜血淋漓的现实。
让我们先来讲讲受害者王佳梅的故事。
她从小生长在湖南,后随母亲改嫁到了香港。
没想到的是,跟在家庭破碎之后的,是整个生活的破碎。
在香港这样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身为一个外来的新移民,是很难融入进去的。
而当一个人,处处感到与主流社会的格格不入,那么沦落底层,就成了难以逃脱的命运。
渐渐地,贫穷和孤独,成了生活的主角。
心气极高的佳梅,希望通过赚钱来重拾生活的尊严。
于是,她在初三时选择退学,一心想做个模特,却屡屡失败;她在街上发过传单,在麦当劳做过服务生,但又发现这些赚钱的方式都太慢了。
最终,她选择出卖肉体,这也是挣扎在底层、青春年少的她,唯一可以出卖的东西。
可是,耳环、衣服、鞋子……这些小小的物质欲望,总是容易满足的。
而比这更为艰难的,是寻找身份和心灵的归属。
就在这时,她像所有青春期的少女一样,不合时宜地遭遇了爱情。
王佳梅爱上了一个男嫖客,并以为这份爱会得到回应。
可是,这一切不过是场幻觉。
为了向女朋友解释,男嫖客指着佳梅说:“你看清楚,我可能去追她吗?
”那女友操着英文说道:“那可说不准,如果你就喜欢垃圾呢?
”佳梅曾经天真地以为,虽然金钱、身份、地位无法冲破社会阶层的桎梏,但或许爱情可以呢?
可现实却是,那阶层的围墙比爱情要坚固得多。
她只能不断回想着与男嫖客相处的瞬间,那画面还是那样真实,只是散发出的味道,却站在了爱情的反面。
不久后,王佳梅在网上遇到了丁子聪,一个同样孤独无助的人。
和王佳梅一样,丁子聪也有着不幸的童年,甚至更为不幸。
小时候,在一场车祸中,他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亡。
这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心理创伤,也促成了他脆弱、敏感、暴戾的性格。
成年后,他同样挣扎在香港社会的底层,成了一名货车司机,靠为客户运货为生。
在工作中,他被客户呼来唤去,肆意辱骂;在生活中,他因相貌丑陋、身材肥胖,而被人叫作“肥仔”,甚至到警局自首时,连门卫也这样称呼他;在爱情中,他也爱上了一个误会,那个被富豪抛弃的女人,不过是到他这里寻求暂时的慰藉,而当阴云散去,便无声地消失了。
可以想象,有着相似境遇的两个人相遇,会碰撞出多少共鸣。
果然,当臧警官查看两人的聊天记录时,发现他们经常彻夜长谈,交换彼此的心事。
有一次,丁子聪无意问道:“佳梅,你怕死吗?
”而王佳梅回答:“ 不怕,有时候还会想,死了挺好的。
”“为什么?
”“因为活着会痛、会恨,活着就要每天想着怎样活得更好,我很想坚强,但是会累,特别是一个人的时候。
”就这样,故事不可避免地来到了结局的部分。
丁子聪和王佳梅终于见了面,他们一起聊天,一起吸食毒品。
在做爱时,王佳梅说出了那句“我想死。
”而丁子聪给出的回答是“我帮你!
”而这,就是真相。
很多人会觉着这个真相过于模糊了,它并没有为王佳梅的“寻死”给出充分的理由。
但在我看来,这才是一个濒死之人的真实状态。
其实,王佳梅并不是想死,而只是不想活了……或者可以用“生无可恋”来形容。
那时,她的生命正处于一种脆弱的平衡中:活着也行,死了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将她推向死亡的,也只需一个念头。
而丁子聪的出现,则是满足了她的一念之间。
她想死,他想杀人,两个人用这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完成了给彼此最后的成全。
在入狱后,臧警官曾经问丁子聪:“你在童年失去母亲,后又被女人欺骗,是不是因此讨厌女人?
”丁子聪回答:“你想多了,我从来不讨厌女人,我讨厌的是人!
”他说,他不讨厌佳梅,甚至喜欢上她。
所以才不想她是“人”,所以才会在杀了她之后再分尸剥皮,因为那样才不像个“人”。
但让丁子聪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是误杀了一个人,因为此时的佳梅已经怀孕,有个无辜的小生命被无辜的牵涉到这场合谋的死亡中。
这或许才是丁子聪选择自首并承认谋杀的真正原因。
电影的意义在于,将那些被我们忽视的角落,重新置于聚光灯下,为沉默的呼吸提供舞台。
《踏血寻梅》告诉我们,在一桩桩杀人案的背后,在一阵阵对杀人者的喊杀声中,其实有着比个体正义更值得追寻的价值,那便是抚平一个社会所默许的制度性迫害。
具体到这部影片,便是“社会阶层的僵化,对底层人士的漠视和戕害”。
无论是新移民“王佳梅”,还是老贱民“丁子聪”,在香港这片土地,都很难找到自己的上升空间,而且在可期望的未来里,似乎也没有任何改变的可能。
金钱,尊重,爱情,这些不过是主流社会的游戏。
而对于身处边缘的他们,却只是奢侈的甜品,浅尝辄止。
于是,走投无路的他们,只能用伤害彼此的极端方式,来完成来自底层的一次悲鸣。
而可以想见的是,在这样一个社会中,还会有无数的王佳梅和丁子聪,要么身处绝望的境地,要么濒临杀戮的边缘,而只需一个导火索,就可能酿成悲剧。
这便是《踏血寻梅》,脚踏在鲜血之上,最终寻到的反思和意义。
在闪回的段落里,时间又回到王佳梅刚刚来到香港的时候。
她拖着行李走下火车,走向母亲和姐姐,面带着年轻正好的微笑。
佳梅用湖南话对姐姐说:“干嘛哭了姐?
我来了你不高兴吗?
”而走在一旁的母亲,也悄悄擦起了泪水。
那时候,一切似乎还是未知的,还是充满无限可能的,但其实,结局早已注定。
影片的最后一幕,明白了一切真相的臧警官,独自站在窗前,看着眼前的香港:有奶奶领着孙子去上学,有修女沉默地穿过街道,有赤膊的工人推着载满货物的手推车,有一个女孩站在行李旁,她一定是刚刚来到香港……一切又回归了平静,但臧警官心里明白,在这份平静里,还有着许多需要我们去遏制的危险,以及更多需要我们去关照的心灵。
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开始解读《踏血寻梅》。
像《踏血寻梅》这样的电影,在获得金像奖之前,无论从去年开始怎样在内地社交网络隐秘流传,我们都不会在朋友圈公开谈论这部电影,直到它获得金像奖13项提名,7项大奖,并首次将最佳男女主角、男女配角以及新演员等共5座表演类奖项全部囊括。
在此之前,它在普通观众眼中是一部充满援交、碎尸、凶杀的港产猛片,得奖之后,它变成了一部对援交、碎尸、凶杀等一系列社会问题展开呈现与讨论的文艺电影,金像奖为影片赋予了某种华丽的铠甲,也可以说是一种合法性,令影片真正的内涵得以被大众看到。
实际上,本片早已拿到了香港电影评论协会的最佳影片、最佳男演员、最佳女演员三项大奖。
之前的台湾金马奖它有八项提名,最终大热倒炉仅获得男配角。
在许多影评人心目中,它就是去年最好的港片。
《踏血寻梅》到底好在哪里?
这部电影获得影评人一致赞许的原因在于:影片真正的主角,是香港。
本片剧本改编自轰动一时的王嘉梅命案。
2008年,16岁的湖南少女王嘉梅,因母亲改嫁而移居香港。
本来成绩不错的她因与继父不和,离家辍学“援交”卖淫,却遇上变态嫖客。
最终,她被杀害后遭残忍肢解,港媒还语调耸动地报道过“其部分人骨被混入街市的肉档出售”。
内地观众至今无缘得见此片,主要原因是尺度太大。
正因为本片的大尺度,几乎所有的分析文章,都将“援交、碎尸和凶杀”放在文章的标题中,仿佛猎奇就是《踏血寻梅》横扫金像奖的关键密码。
可实际上,援交、碎尸和凶杀和电影得奖并没半毛钱关系。
无论影片充斥着多少港式侦缉、雨夜追逐、血腥暴力、色情猎奇的商业元素,它的本质都是有关一个援交少女、一个变态屠夫和一个孤独警探,在香港这座寂寞都市里交集,梦想、幻灭、绝望、爱恋、迷失,上演各自悲喜交加的香港故事。
香港似乎很少有这种将尽皆过火尽皆癫狂的港式风格与文艺片嫁接的电影类型,《踏血寻梅》补上了这个短板,也因此显得特别。
也许正因为这种稀缺,它有些被过誉了,可是在今天的香港影坛,似乎又只有它当的起这份过誉。
不知这是《踏血寻梅》的孤独,还是香港电影的孤独。
向左走是《人肉叉烧包》,向右走是《踏血寻梅》《踏血寻梅》说明:同样一个香港都市传说,你可以把它拍成cult经典《人肉叉烧包》,可以拍成不入流的港产三级片,也可以拍成一部香港金像奖大赢家。
此前的香港电影,从来不缺乏这种“很黄很暴力”的奇案三级片。
从70年代的桂治洪、程刚、孙仲到90年代的王晶、邓衍成,这类灶底藏尸、纸盒藏尸之类的案件一直是香港电影午夜场的常客,几乎不会有香港导演会想到,这种题材还有别的拍法。
可是本片导演翁子光是香港影评人协会及香港电影评论学会正式会员。
这样一个导演,好不容易拉来了郭富城这样的卡司,不可能满足于拍一部《人肉叉烧包》。
他甚至连悬疑惊悚也不打算好好拍,一开始就让凶手被捕认罪,观众一开始就知道,在命运尽头等待少女的,只能是扼断她咽喉的粗壮双手和寒冷的刀光。
悬念梗就这么破了,可是电影还有很长时间,怎么打发?
答案是,导演把一头白发的邋遢老警察臧sir郭富城变成了自己手中的提线木偶,他要借助这个人物继续把案查下去,去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在影片中,臧sir要调查的真相是:女孩曾要求凶手杀死他,凶手也是按她要求行凶,这里到底有没有隐情?可是导演真正想追问的真相是:香港这座城。
翁子光想拍出人为什么杀人,结果只拍出人的孤独翁子光真正想拍出的是:人为什么会杀人。
所以他要借助臧sir的调查,将受害者、凶手、探案者构成一个拼图,以他们各自的孤独和绝望,营造出一个寂寞隔阂的香港社会,去探问自己对于香港的迷惑。
正是在这样的叙事下,观众才认识了受害者王嘉梅,我们知道她是个香港新移民,有一个明星梦,却被迫做援交妹。
由此,我们才了解她的孤独与绝望。
也因为如此,我们才发现木讷、面目可憎的凶手也有温柔的一面,只是一生都活在从小家人遭遇车祸的阴影当中。
某种程度上,《踏血寻梅》确实将这段香港人耳熟能详的故事,解读出不一样的新意。
可惜的是,导演意图未能执行到底,细节的缺失与故事的不合理,最终将电影停在了距离经典的最后一公里——观众不理解王嘉梅为什么如此信任一个面目可怖的陌生人,无法理解王嘉梅的不幸和新移民境遇之间有怎样的逻辑关联,也看不出凶手的童年阴影和他残忍杀人有什么关系。
最重要的是,我们到最后也不能理解,这些影片中的角色人物,和香港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种刻意追求深度的表达,不仅稀释了影片真正的深度,也让本该一路疾驰的戏剧张力,频频漏气,让人出戏。
最终,深刻的主题归于茫然。
观众感受到的,只是人物抽象的孤独。
某种程度,《踏血寻梅》的毛病,也是新导演的通病。
一部真正厉害的文艺电影,是杜可风华丽的摄影,杜笃之完美的音效,张叔平无暇的美工,和扎实可信的故事,严丝合缝的逻辑、真实可感的人物,多位一体,紧密结合的结果。
可是在《踏血寻梅》中,我们只见佳章,未见佳篇。
可是《踏血寻梅》依然配得上金像奖,因为三个好演员有一种电影,是靠好演员演出来的,比如《踏血寻梅》。
是演员出色的演绎,将一个有可能并不太可信的东西,演到让观众信服。
这就是给电影加分。
一般的电影,有一个为电影加分的演员就不错了,而《踏血寻梅》的运气在于,它有三个。
几乎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春夏一出场,就把电影点亮了。
在此之前,春夏在《大好时光》等剧中的表现并不亮眼,但是这一次,她真的遇上了适合自己的角色。
这个援交少女角色的难度在于,电影的核心疑问都在她身上,比如两个孤独的人本应相互欢愉取暖,为何会演变成一场毁尸灭迹的肢解命案,为什么援交少女会对寻欢客说“我想死”?
这些戏如果演得不好就会很假,但是春夏用一双大眼睛告诉观众,这些都是真的,即使它不合理,但是春夏让观众信了,就合理了。
话剧舞台出身的白只也是如此。
塑造一个心理变态的人物是需要有演技的,演出来的角色和演员不是一个人,可是白只演这个角色,是完全看不到塑造的痕迹,观众看到他,就认同了这个角色,面对他的残忍、绝望与委屈,我们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憎恨他。
相比之下,郭富城只是延续了《杀人犯》等片中一贯的神经质演技,就轻松演出了角色需要的“轴”的感觉。
然而香港电影的未来,不会是《踏血寻梅》《踏血寻梅》对香港电影究竟意味着什么?
有人说,它代表着港味港产片的回归。
可究竟什么才是港味?
按照传统对于港味的理解,本港特色的三级、恐怖、惊悚等重口味片,不仅场景集中于本港,而且故事发生于本港,有港人熟识的口语、场景、社会现象,这才算港片。
可是拿今年获得最佳导演的徐克来说,他早年的《黄飞鸿》系列、《倩女幽魂》系列,有多少是符合上述条件的,又有谁能说那些不是正宗的港片?
真正的香港电影,可以是心心念念的香港情怀,是包罗万象的电影技法,是灵活多变的创作态度,是类型杂糅的cult片风格,唯独不是简单的场景故事。
即使《踏血寻梅》代表着某种意义上的传统港片风格,从华语电影大环境上来说,港片坚持的纯正和港味,终究如同时代面前的螳臂当车。
能支撑香港电影工业的,不可能是《踏血寻梅》这样少见的精品文艺港片,时代大势之下,谁也无法拒绝大陆这个磅礴市场。
即使《踏血寻梅》再精彩,也只会是一个特例,它成为导演一次港片试验的成功之作,却也因为它的独特,变得难以复制。
如果说《踏血寻梅》有什么启发性的话,那就是它是一个很好的样本,探索了香港电影更多的可能性。
当港片迷茫失路,就必须要有一个探路和重塑的过程。
香港电影要找回自己,不是简单地将港片划分为北上合拍片或港味港产片,而是应该有一种超越的思维来重拾港片非凡的创造力。
或许,这才是本届金像奖大赢家真正教会港片的“踏雪寻梅”之道。
一部一百多分钟的戏看下来,还有不止一个人在问:王佳梅为什么想死?
慕容怎么伤害了丁子聪了?
慕容为啥突然就要跟丁子聪发生关系?
他辛苦分尸坐那么久车把头扔海里为什么还要自首?
郭富城一直在那里坚持什么?
老板阻止他的点在哪?
佳梅是不是一定需要那一场裸露的床戏?
.................................我看了问答里的好多答案,看完的感觉就是大家都在按照自己的生活经验知识体系去猜去过度解读,一部好好的剧情电影,它有一百多分钟的影像和声音,何以轮到观众观后去猜其中的细节和人物动机?
可能有人要说了,就是见仁见智啊,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就看不懂啊。
看不懂的就是好电影?
叙事支离破碎的就是好电影?
需要用自己中二经验去解读给大众的就是好电影?
恐怕过于牵强吧。
人物众多而都很扁平,性格形成因果几乎不成立。
因为臧警官离婚了所以就怂怂的?
孤独的?
因为母亲早亡前女友离开就所以丁子聪仇视女性?
佳梅给父亲经常发短信,父亲连陌生号码发都相信,这就父女情深了?
王佳梅被母亲打一巴掌就不幸福了?
援交期间遇到渣男就想死了?
本来是想在援交期间找真爱的吗?
......纵使有一些瞬间是闪光的,但是故事没说明白,导演想表达的抒情的再多也没用。
就好像一篇三万字的论文,不因其中有一两个好句子而精彩,整体叙事缜密观点清晰才是好论文。
整个观影过程甚至不能平和地赞一下值得赞的部分,一直在想,哎呀导演是不是觉得给佳梅爸爸发短信这段好感人,哎呀导演是不是觉得剥皮这段好可怕,哎呀导演是不是觉得那串字母好文艺……so中二。
写于看了豆瓣很多严肃脸的过度解读之后,气哦。
😥
香港有很多描述社会底层人生活的电影,许鞍华的天水围,陈果的三部曲;也有很多改编真实案件的cult片,李修贤还专门开了个公司拍人肉叉烧包,羔羊医生。
《踏血寻梅》野心不小,想把这两种电影结合起来,用血腥案件说人性说绝望。
先来看看真实王嘉梅案:08年时年仅16岁的“新移民”少女王嘉梅在援交过程中被24岁的客货车司机丁启泰掐死,尸体被起肉拆骨,一部分冲进马桶,一部分混入街市当猪肉贩卖,人头则扔进大海。
丁启泰在之后的采访中被问及为什么要杀死王嘉梅,他回答忘记了。
导演翁子光说他很想知道为什么,于是拍了这么一个电影:援交少女王佳梅在经历梦想破灭,感情被骗后和被众人歧视的丁子聪在看似心心相惜,在性交过程中,她说我想死,丁子聪说好,我帮你,然后掐死了王佳梅,接而冷静分尸,最后去警局自首。
在电影中,翁子光把真实案件中广泛的“为什么杀人”转换成臧Sir具体问出的“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王就和丁说想死,而丁真的杀了王”。
第一个问题,这部片里引用了同样血腥的hello kitty藏尸案作对比,臧S回忆时提到罪犯在法庭上听着案情陈述甚至还在谈笑风生来说明人性本恶,杀人是后天约束没法战胜原始欲望的体现。
但导演觉得“人性本恶”不能完全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以臧S为自己的投射开始“寻梅”,尝试找到人性中少得可怜的善意。
第二个问题,导演用“孤独“来概括王佳梅和丁子聪过去的生活,企图给这个问题找合理的答案,但太过刻意,效果并不好。
先是用梦想破灭,感情受骗来为王佳梅找理由说出“我想死”,用了耳环这一物件贯穿整个故事。
王佳梅还在念书时候,她妈妈收到了耳环这个生日礼物,给了王佳梅戴。
但有一天那个送礼物的朋友想用A货耳环换回送出去的4千多的真货耳环,王佳梅妈妈答应了,王佳梅得知此事发脾气地把A货耳环扔了,妈妈打了她一巴掌,并说:“你要什么我都买给你,你以为我有几百万身家吗?
"王佳梅下海后第一次接待客人拿着嫖资去店里买了一模一样的真货耳环。
在付账前接到瘦弱嫖客请求做他女朋友的电话,王佳梅怒气冲冲拒绝后,去收银台倒出一大堆零钱结账。
王佳梅以为遇到了真爱嫖客,谁知道却被嫖客叫出来,指着她对女朋友说:“你看,我有可能和这样的人有一腿吗?
”王佳梅脱下了耳环和凶手丁子聪性交,说:“我很想死啊。
”翁子光很努力想用王佳梅的经历来说明她的寻死是多么“正常”,但在这一部分,我只看到了文艺版的《囡囡》,与《榴莲飘飘》相比,手法实在太差,生活的残酷在于人都是像榴莲一样不知香臭地活着,而不是赤裸的腐化堕落,“做援交少女”还是“是援交少女”这个度,导演把握得不好,导致情感的处理让人无法感同身受。
在《洪兴十三妹》的舒淇,同样是妓女被辜负,却选择杀死对方后自杀,这种戏剧化的感情反而顺理成章,盖过杨恭如的美貌熠熠生辉。
同时,为了说丁子聪为什么杀人,电影先是排除一系列原因:不是因为吸K粉错手杀人,不是因为被歧视的感情经历对女性仇视而杀人,描写丁子聪对过世母亲如何尊敬,和邻居婆婆如何和谐相处,还试图用“猫”来加深电影中“讨厌人而杀人”的立意。
丁子聪邻居婆婆养了一只猫,非常粘丁子聪,没事就往他那里跑,邻居婆婆还说:“猫很有灵性,知道谁对它好。
”丁子聪和所谓的前女友在房子里聊天时,这只猫总会躺在脚边。
后来丁子聪分尸时,这只猫从邻居婆婆怀里跳下来想走去那个全是血的房子。
一个对猫那么好的人在回答臧Sir问题时说:“我讨厌的不是女人,是人。
”臧Sir又问:“所以你把王佳梅脸皮撕下来,是不想她看起来像人吗?
”丁子聪没正面回答,他说:“我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接着画面切换到他分尸时发现王佳梅的子宫里已经有一个成型的胚胎。
臧Sir继续问:“王佳梅知道自己怀孕了吗?
”丁子聪开始用头撞玻璃。
可以看到,导演的立意是矛盾的,如果真的是因为“讨厌人而杀人”,在提及王佳梅怀孕后,丁子聪不可能情绪崩溃大吼大叫,他始终觉得自己杀了一个无辜的人;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之前着力铺垫的丁子聪的“善”又成了笑话。
叙事的牵强,感情的无力,大概是导演忘了很重要的一点:在“正能量”世界看来要问为什么的事情,实际上是边缘世界的常态,根本没有为什么,当你尝试找理由时就失去了该有的真实和冲击。
而在演员方面,金燕玲的最佳女配角实至名归;春夏只能说合格演出,比现在内地的女演员好,但不能说“出彩”,拿最佳女主角,也看出香港实在没人了;郭富城的角色非常有取代性,香港那一批同样年龄段的男演员挑谁来演都行,拿到影帝,只能说对手拍的电影不行,而不是对手本身实力不行;白只长相和真实案件中的罪犯太像了,演话剧的演技自然是不错的,但还是略微担心因为长相限制,并不能有太长远的演艺之路,希望他能用好作品打我的脸。
最后安利一部电影《僵尸》,是踏血的导演翁子光做编剧,麦浚龙导演,同样是底层人的生活,比《踏血寻梅》好看很多,但在前年的金像奖上颗粒无收。
如果说横扫金像奖的电影是代表那年的电影水平,也只能说,今年的电影水平也实在太不行了。
不过,《踏血寻梅》再不行,也比明年今日粤语版好。
注:我是直接杀去HK看的120分钟导演剪辑版,和98分钟云盘版本比,剧情顺序以及细节交代更为清楚,所以我真的没有冤枉这部片。
我看的那场有五分之三都是上了年纪的公公婆婆,而且买的都是好位置,开场前一个小时我买票只剩前四排了,实在有趣啊。
影片以真实的肢解凶杀案改编,以警察的视点讲一个人性的故事。
片中主要的三个人物分别是内地移民少女、失业货车司机及工作狂警察。
惊悚犯罪电影,由翁子光自编自导,郭富城、春夏、白只、金燕玲等主演这不是一部典型的悬疑凶杀片,因为它一开始就把结果摆到你面前,继而用穿插叙事,以类纪录片视角,关注到涉及此案的每一位个体身上。
日常生活的细节刻画相当见功力,看得心情沉重且又不寒而栗。
前1个小时很乱,从春夏被负心男戏耍开始的最后半小时渐入佳境。春夏和白只演得都很好,春夏的粤语念白比普通话更有味道。作为非香港人的孤独——想法是好的,但是停留在比较肤浅直白的层面,故事本身应有的张力没有足够挖掘出来。
人真的很脆弱,很容易被伤害,很容易痛,很容易累。电影拍出了脆弱和堕落的美感,但为了避免美化杀人行为,把血腥的分尸过程完整地叙述出来。佳梅生前是异乡人,死后是孤魂野鬼,警察女儿问“佳梅算不算在香港七百万人中”让我特别难过,身份认同感的缺失,永远都离自己很远的幸福,这一切让人很难认为明天会好起来,“希望”变成了一种诅咒。房间里挂的是别人的照片,因为渴望别人得到的那份幸福,渴望有一天能成为画中那个人。四个部分安排的很精致,但犯罪动机交代的很牵强,佳梅和丁的交集描写的太少太少,以至于看到后面感觉有点散,甚至看完还是觉得丁杀了佳梅某种程度上是表达对慕容的恨。看完之后真的太难过了,久久走不出那种阴湿、潮热、黯淡的氛围,眼前总浮现出佳梅近乎透明的身型。甚至觉得自己也好可悲。“何处是故乡”
少年岳云鹏杀人事件?学生作业般无理由忧郁。
群生相,异乡人,又孤独又麻木
做作
凡神所造的都是好的若感谢着领受没有一样是可弃的看完就粉上春夏小姐姐好喜欢电影的阴郁气质
她好孤单。
看你们捧的
看得见风景的房间
很闷的电影,郭富城完全没有存在感,为何要弄个大头在海报上。剧情苍白乏味,没有感染力,不知为何要渲染出这么一个又脏又乱又压抑的香港。无悬疑无剧情,总不能说乱插乱剪辑就叫文艺吧?
剪辑、画面、配乐都很强,成功营造出异常压抑的氛围。不推荐,在这种恶性案件上发挥一下底层人士情感共鸣的核心?
大概是我看不懂各位所说的&#34;孤独&#34;,斟酌之后就只能拿逻辑来继续看片子。可是我实在不懂女主角为什么因为一对人家给的耳环跟家里闹掰,因此没钱又出去援交,赚了钱之后又赶紧买了那对耳环… 之后爱上嫖客,嫖客说让她别卖了,她拒绝了,依然坚持卖,结果被嫖客略带侮辱性的结束了他们免费交易的关系。紧接着,女主借下一个嫖客的手自杀了。大家说,这电影太好了,完全拍出了香港社会底层人群的孤独。我觉得,孤独这个词至少在我心里要比普通的失落或伤心更高级一些,要是把什么没钱的时候得不到奢侈品或者卖淫的时候得不到爱情之类的失落伤心也非要称之为孤独的话,未免有些滥用,同时也糟践这个词了。另外,同是援交与香港社会底层话题的片子,它真的不能跟《雏妓》比。更重要的是,它让从我初中时就紧密关注的金像奖永远失去了权威性。
如蝼蚁如草芥,生不如死
想了想还是不要给五分了,虽然挑不出什么问题但也没有那么不可多得。值得感慨的是一些碎片的处理,由于导演编剧剪辑都是翁子光所以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定下来的。叙事很平稳,表达其实避重就轻,但无妨,真实案件这样已知足。
为什么要同情加害者
看完忘标记系列……
看得很不舒服
20年前的甜蜜蜜里,大陆客可以通过奋斗过上幸福生活;20年后就只能卖淫、被杀,被杀还是你自愿的,挺有意思。表情非常好。
98分钟版。白只表演最赞,坦白碎尸过程不寒而栗,新人春夏大尺度挑战新移民援交少女表现不错,邵美琪谭耀文反衬郭富城的执着。叙事颠来倒去有点乱,情绪容易打断,挖掘真相更像噱头,到最后案件原因与动机依然无解地抛给观众,呈现出一种既清晰又模糊的状态,效果见仁见智吧,很重口倒也不觉得。7.0/10
结构比较复杂,主线是臧的调查。随着调查逐渐展览王因为家庭和学校矛盾,又因为打工赚钱少开始援交,过程中居然遇到了一个她真心喜欢的人,可惜对方只是玩玩。另一边,丁家庭不睦,工作不定,感情不顺,只能在网上排遣寂寞。失恋的王和丁援交时,说出自己想死,丁杀人分尸。不明白这个电影为什么要美化凶手,现实中丁没有自首还企图狡辩,而且也没有证据说王真的想死,还有怀孕也是编的吧,不明白为什么改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