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第一個鏡頭,母親坐在兩個孩子床邊梳頭,動作緩慢,時而望向睡著的孩子們,時而彷彿沉思。
見她梳理頭髮的手勢與神情,心裏便默默有些糾結。
電影藉由片段片段的生活切片很確實呈現了各種樣態的生命困境。
英文片名Stray Dogs,更已揭示了它的本質。
如同白先勇認為文學的根柢是慈悲一般,我想蔡明亮的電影之於他約莫也有相近的意義。
在城市底層流離的人,每日每日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出賣勞力掙得一點溫飽的錢,睡一覺隔天起來又繼續這樣無望卻不得不為的勞動;根本沒有時間或心力去思考什麼人生的意義。
即使沒有意義,也得為了家庭苦撐下去。
活著就只是活著,它並不代表任何意義。
蔡明亮用他的眼、他的每一個鏡頭凝視著這個他愛著的土地,凝視著那些被多數人忽略卻又普遍存在的種種。
他並沒有講出什麼驚心動魄的故事,儘管有些破碎,但呈現出的多半是人的普遍情感,遭遇到的痛苦與其中近乎絕望的掙扎。
那些內在的暴動令我斷續流著眼淚,久久無法停止。
許多人覺得蔡導的電影節奏過於緩慢。
以看慣了的好萊塢式電影對照,確實如此。
然而真的能說它緩慢麼?
現實生活裏,人的生活不外如是。
沒有澎湃起落的情節,面臨崩潰至多是很壓抑地嗚咽、低聲咆哮,凝視讓自己心神嚮往的事物久久無法動彈;貼近真實情感的表現手法被視為曲高和寡,我總是有些困惑的。
一個長久定格的鏡頭裏其實並非真的是靜止的,有太多的東西在流動。
尤其坐在電影院裏感受會更加強烈,稍微一點窸窣的聲響都會震動神經。
最後一幕那個十幾分鐘近乎凝滯的長鏡頭,我真的非常非常感動。
電影結束後,蔡導和李康生出來說了點話。
蔡導一貫的不愛解釋電影,被問了問題輕描淡寫幾句便反問這樣你們懂了吧(笑)九年後再次見到他,他的眼神晶亮如昔。
而我彷彿還是當年在他面前顫抖著說話的小女生,坐在離他好遠的位子上默默淌淚。
我相信他仍會繼續拍電影直至那雙澄澈發亮的眼眸失去光彩。
蔡明亮大概是我最喜歡的導演前五名。
這是我人生第二次看的蔡明亮,是在金馬影展看的首映,之前第一次看過他的電影,是在那年金馬影展的半年前,在學校老師放給我們看,他第一部電影,<青少年哪吒>。
第一次看他的電影,覺得雖然有點奇幻卻不算難懂,看的中途就一直很喜歡他的說故事手法與風格,音樂,各種喻意和對愛情與城市的探究,很難想像為何他會被大家都說很難懂,所以第一次看他的電影,感覺是喜歡上這導演和更想進一步看更多他的電影。
然後到了那一年中間的那個暑假,剛好因為工作的關係要拍一天蔡李陸小影展的映後座談,在學學文創舉行的,那一天剛好是播蔡明亮先生的<行者>系列(確實是那一篇我實在有點忘了,翻查下來應該是當中的<金剛經>),而在拍攝前我們就順便坐了下來看,在看了電影的3分之2後,最後的3分之1我實在是忍不住睡著了,與我共事的朋友大概從影片開始的幾分鐘後就直接睡到結束了。
醒來的當下我是覺得愧疚的,除了因為不解他的內容也因為對自己睡著的不尊重所難過,不過在聽完蔡明亮先生說了他的創作理念與一些拍電影的心得後,他說了兩件事讓我難忘,也影響了我到現在,他說,他從來不會解釋影片中的任何事情,我們看到了什麼,就是什麼了。
然後他又說,他覺得做影片的意義不一定只是說故事,如果一段影片能影響了某個人一點點也就足夠了,假如今天看了影片的人睡著了,可是因為這段影片得到了充足的睡眠,他也很開心,因為影片有了意義。
(題外話:後來暑假我回澳門期間有把<行者>香港篇開給我一個非電影愛好者的好朋友看,他看了大概5分鐘後,直接在我家睡了快3個小時。
)此後蔡明亮先生已在我心中佔了不少的位置,因為他某程度上開啟了我對影像,對藝術的視野,有時候有些事情就是這麼簡單,明明想得到,卻還是要被點醒了才懂得。
然後那年在澳門的暑假,我用了蔡明亮先生啟發我的拍了一部小小的短片,那一次,我好像體驗到了藝術的生長,那種自然我到現在還是印象深刻。
然後到了金馬影展,好不容易搶到了首映的票,尤記得那天觀影的感覺,那震撼的14分鐘空鏡除了震撼還是震撼,我敢肯定的說沒有完全看懂他在說什麼,畢竟這可能是他最後一部長片,也是他生命的結晶,結合了他幾十年的歷練,我一個二十幾歲的小伙子怎麼可能一下看透,不過從李康生,陳湘琪,楊貴媚,陸奕靜的身上都看到了什麼樣的演技叫爐火純青。
李康生作為蔡明亮先生的御用男主角,整部片基本上都以他為主導,蔡明亮先生的片其實都以他為主導,從他的臉他的苦他的笑他的面無表情已足夠撐起這部電影,而當下我的感覺也尤其震撼可能是因為對上看他的第一部長片就是<青少年哪吒>,再看下一部長片就是這部<郊遊>了,那種感受筆墨難似形容。
後來我自己親自走到了那廢墟看著那壁畫,看了許久,好像看到了什麼又好像沒有,然後我相信像蔡明亮先生所說的,無論你看到什麼都好,那就是意義了。
蔡明亮的电影越发的静谧+无聊了。
太多概念化的文化符号,简略到无的叙事,终于挑战着观众的观影时限。
影片开头梳发漠视睡觉小孩的镜头,已经让观众知道这又是一部长镜头肆意的影片,于是中间女子注视墙画的长镜头再一次如照片般透不过气来,影片最后2个人默默站了10多分钟,从无助到泪流满面到难忍离开一个人,于是李又站了10来分钟后,一个墙面的空镜头再一次让观众体会着静谧。
说实话,那几个女主角我几乎分不清了。
只是感觉到了她们和小康都已年迈,似乎演不了“西瓜”那样的电影了。
海报里呈现了一个男子停留在一整墙壁画面前,稍有驼背和低头,置于碎石块地面中央,屋顶摇摇欲坠,蓝逐渐成为黑成为墨,一个逐渐失控强弩之末的中年身体趁着夜色长久的注视、站立、沉默。
这张海报来自蔡明亮(Tasi ming liang)2013年的新片《郊游》,人们试探性的去寻找影像之中的乌托邦时,他却说:“你不可能逃避到电影里面去,但是因为电影你会有一个新的窗口被打开。
”蔡明亮首先割断了观众对于“电影用来逃避现实”的念想,因为他从来不回避现实,甚至抠出现实当中最日常最私密的部分,拿《郊游》而言,他在十年或者更久的时间里,最为关心的不是戏剧性不是观众和市场,而是一个在马路边的举牌人到底要站多久,他要去哪里上厕所,他能拿到多少酬劳,他是否会感到羞耻?
凭借此片蔡明亮拿到2013年第70届威尼斯电影节评委会大奖,“感谢威尼斯愿意慢下来看我的电影。
”同时他也表达出对院线电影工业感到疲惫和厌倦,所以《郊游》正式成为他最后一部剧情长片,之所以片名为《郊游》,“就是我很希望生活像郊游一样,郊游就是去玩,希望这个电影拍完就真的可以去郊游,不要工作了。
”蔡明亮9月5日《郊游》在威尼斯首映之后,蔡明亮在酒店附近的中央水池旁与我们聊起郊游,并且希望真正意义上的走出体制怪圈,抛弃习惯,在废墟城池之外,用玩乐取悦自己和艺术。
采访那天,惯于穿着黑衣的他是白衣牛仔裤,慈眉耳厚,说话轻且缓,而这个一脸柔和的人却始终对电影这件事残酷的厉害,拍《不见》时,录音师杜笃之告诫他剪辑太长观众会疯,他说“我就是偏要”,8年前他因《天边一朵云》上蔡康永的节目,聊到有人误认他是康永,他却说“你才是蔡康永”。
他的“偏”和“才”成为考验演员和观众的利器。
做他的演员,没有具体的剧本可读,不能依靠大量镜头切换来喘气偷懒和做假,真实的小便和呕吐,真实的清洗身体,于是他的长镜头让每个演员成为一个生活者,完全脱离“演”这种方式;而作为观众而言,阅读蔡氏的电影,得敏锐得聪明得不停下思考,去调动身体的每一部分感知,因为他的缓慢不等同于形式主义,不是空架子花招式的作派,你得有发亮的眼和滚烫的心,如果没有这些,你不会有耐心读懂这些长到极致的镜头,马来西亚学者孙松荣曾在《蔡明亮:从电影到当代/艺术》写说,“如果观察式的电影写实主义或极简美学成为归类其作品的主要范式,充其量此风格标记只能部分有效地阐明蔡明亮电影的殊异性。
”“我大概是透过《郊游》来处理自由这个议题,其实有一些不自由是我们自己不知道的,比如你拥有东西同时也拥有负担。
我们从出生开始就习惯拥有追求拥有,拥有一个家庭一个小孩,拥有事业和成功,我慢慢发觉,当然我这样讲也不公平,我看到一个流浪汉,我可能觉得他是最自由的,他睡在地上,天地是他的屋子,他不用负担任何事情。
人类对拥有的欲望太强烈,以至于我们的社会没有变的更好。
”——蔡明亮“家”的缺失和“人”的游荡作为一个马来西亚人,却一直被称为台湾导演的蔡明亮,曾在采访中说自己并没有落叶归根的概念,父亲告诉他哪里好就去哪里,哪里可以做自己就去哪里,所以对于家和故乡的概念,在他的电影中,呈现出一种区别于其他台湾导演的样貌,他从不悲情绝望,他只是孤独迷走,“家”在他的影片中一直处于缺席的状态,从1992年《青少年哪咤》中的小康三口之家进入,一对老夫少妻的冷漠关系,阿泽的房间不断溢出污水;然后到1997年的《河流》(房屋构造/家具摆放和前片一致),三个人在不同的三个房间,小康用母亲的自慰器按摩脖子,母亲在看色情录像带,父亲在不断漏水的房间,用毛巾盖住脸,机器的声音在三个房间游荡,不言而喻的疏离;2006年的《黑眼圈》,出现不断移动的床垫,最后漂浮在结尾的黑湖中;到了2013年的《郊游》,“家”彻底成为空洞的废墟乱石。
这些荒谬的日常场景,时常用声音连结和隔离“家”的概念,声音成为代替者和见证者,甚至取代人物本身去完成叙事或反叙事。
《郊游》之所以完全抛弃家与城市,是因为蔡明亮一直在做减法,他拿掉了人物身上的各种外界身份,一个不断失去的人,失去工作失去家庭失去太太,最后可能还要失去她的小孩。
他每天身披广告牌在城市各处游走,他的孩子整天在附近商厦中游荡,在琳琅商品间玩耍,他完全合乎现代社会赋予他的状态,他的前途是非常清楚的走向被遗弃,但是蔡明亮却说“我不能做任何事,我只能观看他的一个过程。
李康生与父亲李康生之于蔡明亮,便是让-皮埃尔·利奥德(Jean Pierre Lenaud)之于特吕弗(François Truffaut),德尼·拉旺(Denis Lavant)之于卡拉克斯(Leos Carax),是一种偏执的念念不忘和生生不息。
李康生本人的慢就成为改变蔡明亮电影的重要原因,从两人合作的第一部影片《青少年哪咤》开始,蔡明亮就顺着他的节奏,去找演员的生活状态,“从1991到2912,最终我还是要说,他的脸,就是我的电影”,《郊游》便是蔡明亮为李康生而拍,“我们的关系很特别,小康像我的父亲,很内敛,很沉默,又有点固执,连抽烟的姿态都像我父亲。
对他我觉得有点像移情,总是想了解他。
我真的希望能拍到不能拍为止。
”在《郊游》里,李康生饰演一位失业的父亲,片中他的儿子由小康的侄子李奕䫆饰演,微妙的是,07年在威尼斯双年展台湾馆“非域之境”,所展映的短片《是梦》中,代表童年时期蔡明亮的形象便是由李奕䫆饰演,而片中父亲的角色仍旧是李康生。
《是梦》中,父亲、儿子,年迈的母亲坐在影院中,旁边摆放祖母的遗像,电影院变成了他们的家,父亲在坐在地上为母亲点着灯,剥榴莲。
旁白里说,“我梦见父亲年轻的样子,他半夜把我叫醒,我们一起吃榴莲,还有我的母亲,她已经很老了。
”2010年,蔡明亮带着《是梦》参加第八届上海双年展。
他说,“这是我的作品第一次被正确使用”。
在剧场中,观众会发现自己坐着的红色椅子便是影片中的椅子,这是蔡明亮在07年从马来西亚一家早已废弃的戏院里搬出来的坐椅,他将电影与现实做了一次奇特的融合,并不只是创造电影与观众的关系,也包括他与李康生,或是他与自己的父亲。
自我与彼岸《郊游》的片末是一个15分钟的长镜头,李康生和陈湘琪站在壁画面前,“每一个人站在那个壁画前面,就好像在卢浮宫的画廊里看一个画,你可以站一分钟,也可以站一小时,站这个概念在这个电影里非常重要,站着并没有不做任何事,我让他们站着,我也要你们看他站着。
”站立在这部影片当中,成为一种仪式,观众的观看既是佐证,也是介入,蔡明亮形容这副壁画像一面看不见自己的镜子,是佛教里的彼岸,不是能看到对面的岸,而是另一个岸,“我们很想过去,但很难过去。
”于是蔡明亮开始行走,开始依靠李康生走路。
从2012年开始,蔡明亮开始拍摄“慢走长征”系列短片,目前共有《无色》、《行者》、《金刚经》、《梦游》、《行在水上》5部作品,李康生以光头形象身披鲜红色僧袍在不同的时间空间中行走,以几乎静止的异常缓慢的速度行走,在《行在水上》中,李康生去到建于1958年的古晋七层楼,这里有蔡明亮最美好的童年记忆,片末,一位迟暮的老人坐在楼前长椅上,李康生离开那栋楼向一个未知的出口行走,转弯。
蔡明亮将陆弈静、杨贵媚、陈湘琪放置到《郊游》的同一个角色身上,“她们是不是在演同一个角色,好像也不重要了。
我很高兴,我喜欢的演员都在我的身边。
”他花了20年与片中人物一起走向彼岸,如果《行在水上》是与过去告别,那么《郊游》便是谢幕,是蔡明亮的自我出走。
而在离开之前,他会是那个在壁画前站一小时的人。
原供稿于好戏网【http://www.mask9.com/node/128865】
这部比《脸》更应该叫做《脸》,或者是:(还有什么新鲜的呢?
)小康的脸。
因为这次用了数位摄影机,全无浪费胶卷之虞,想拍多久就多久。
片头题字李康生,制作人李康生,歌曲演唱李康生(这次他不是对嘴了),男主角李康生。
如果不是爱,我不知道还是别的什么。
蔡导打算专注影像装置艺术,预告就是结尾处一刻钟陈湘琪的一动不动,连对话都不习惯出现沉默的美国人看着,尴尬的空气升起来变成一个越变越大无限接近爆炸的泡,很奇怪的,当屏幕上没人动的时候(小康在后景里喝酒,动作也有限),观众会产生一种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的感觉,好像导演把“动”的接力棒交到观众手里,要么咳嗽以示抱怨,要么和周围的人互看,如果不是在戏院,观众则可选择按快进。
从看电影变成了看自己。
终于小康“动”了,从后面抱住陈湘琪的肩膀,影院马上蔓延一股“我们熬过来了”的轻松气氛,简直要和邻座相拥庆贺了。
有点无奈的是,挑战观众忍耐极限的凝视镜头之后,角色往往只能流泪。
小康哭了不止一次之外,陈湘琪也哭,从《爱情万岁》的结尾到这里,简直是蔡明亮自己的俗套了。
让人动容的却是小康平静贪婪地啃食鸡腿扒饭。
还有带着一双儿女吃丰盛的便当。
没有哭,好像得到食物的流浪猫狗,暂时忘记生存的辛苦暂时活着。
流离失所的故事我们在是枝裕和那里看过,但《无人知晓》里的孩子起码在进行原始人类的劳动,而《郊游》里的父子则人间失格降为兽,是全片最让我难过的地方。
二十多年过去,蔡的镜头已经可以放心地让小康的脸占据,由小康主导电影要往哪里去,这已经不是一个素人演员能够做到的。
虽然是马后炮,但其实看回《青少年哪吒》,已经可以发现李康生从来不怕镜头,涣散和放空的路人感后面有一种淡静的凝练,所以镜头从来都在很近的位置捕捉他,等待有一天这张镜头里的脸反过来告诉导演往哪里走。
陈湘琪小康当然都可能继续陪蔡导弄video art,陆弈静则不一定,可能太戏剧化。
她与生俱来冷面笑匠的气质,给蔡明亮的黑暗世界提供干涩的笑点。
那幕她从小康处抢来孩子,还一脚蹬上他肩头踢走他,真是台语连续剧极了,又竟然还设计成大雨夜!
电影散场,亚洲观众在厕所被截住询问观感,仿佛肯定你有什么内幕消息,能帮助他们一扫腹中疑云。
更有号称从九十年代就一路追看蔡明亮的人拍大腿表示懂了:啊废墟里的风景画,是环保片!
一、苍凉的蓝、悲悯的黄、圣洁的白,由远及近。
斑驳阴郁的旧屋、绝望无助的故事、一曲《满江红》。
蒋介石在墙上木然地笑、蒋经国被抛弃地躺在地上、李登辉是条狗,王力宏也是。
猛男是谁?
短焦、俯角、定格、表现主义的构图,疏离、压抑、无限张力。
杨贵媚、陆弈静、陈湘琪,是一个人。
电影里的时间很慢、电影外的时间很快,小康老了。
《脸》、《黑眼圈》,还差两部。
蔡明亮从来不去刻意讲一个故事,只有那么几个情节,在别具匠心的画面上产生丰富的意义。
重要的不是他要讲些什么,而是你看到了什么。
二、我看到了什么——127分钟的版本被阉割掉的应该不只是小康的鸡鸡。
看到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看到了挣扎与无助。
看到了时间走过的痕迹,在小康和湘琪的脸上。
看到了一贯细腻的蔡明亮温暖的人文情怀。
三、现在是2014年11月23日下午14:30分,一年前的今天,蔡明亮和李康生在第五十届金马奖上凭借本片分别获得最佳导演奖和最佳男主角奖。
在三个半小时前,我叫了一份外卖,外婆菜炒肉木桶饭。
过了半个小时依旧是那个常来的外卖小哥儿送来。
钱包里只有一张一百元和一张五元的。
他说没有零钱,我说我下去换。
龙江支公司的营业厅在装修,装修的师傅们有几个是河南商水人。
大约一星期多以前,我听到他们用河南话交流,就跟他们聊了几句。
其中的一个师傅听到我没有零钱,走过来说他来给,我说不要,然后跑下去换钱。
卖棉胎那里没有零钱,只把一百的换成两张五十。
我去小超市买了一瓶和其正,把一张五十的换成两张二十和五张一块的。
等我喘着气回来的时候,外卖小哥不在了。
保安大叔说,你老乡已经给了。
我觉得很尴尬。
说了声,谢谢。
低着头进了办公室。
小康吃盒饭的时候,小康也在吃盒饭;小康的盒饭里有鸡腿,小康的盒饭里没鸡腿;小康蹲在草丛里吃,小康坐在办公室吃;小康不开心,小康也不开心。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给钱,他是肯定不会要的。
我想起楼上那包烟。
吃完饭的时候,电影还没有看完。
我上去拿蚊香,和那包烟。
我给他,他不要。
我说这是上门装修客户给的。
并骗他说,我不会抽烟。
他才拿下了,撕开,给了保安大叔一支。
梯子上的他的同事说,你老乡真好。
我好惭愧。
回到办公室,我发了一条微博:我不会因为一个坏人,而去觉得这个坏人所属于的地域、民族、职业、团体都是坏的。
但是我会因为一个好人,就认为这个好人所属的地域、民族、职业、团体都是好的。
这句话当然是错的,但是我被感动了。
影片前半部有大量綠色,郊外的自然環境鏡頭,而後半部則是大量的黑暗,昏暗,殘舊,破爛的室內空間,形成巨大反差,書寫出一段感情的走向,鮮綠明黃到殘亂暗昏,通過對比手法營造出那種悲涼,哀傷氛圍。
李康生工作是站在路中做著無聊的舉牌動作,背景是城市的喧囂和煩躁,在長鏡頭下更是融入深切,而郊外的遊玩更是無聊的釋放,《滿江紅》也是站到情感的宣泄,演技張力十足,有種無所事事到郁郁不得誌,憤恨難平,無奈心酸感。
小男孩女孩也是李康生的情感寄托,是生命的聯系紐帶,小女孩的奇思妙想一直是影片唯一散發的歡樂,暖感。
英文名 Stray Dogs,李康生和孩子,超市經理都是一條條流浪狗,如同片中的流浪狗聚在中沒人問候的廢墟中,是一群無助,孤立,疏離,被排斥的社會邊緣者。
經理照顧一堆流浪狗,對應片尾挽起和擁抱著孩子,也暗示出她雖則也是 Stray Dogs之一,但還是擁有著人情之暖,如幫小女孩洗頭,(清洗內心塵垢)用風筒給她暖氣。
李康生弄那個高麗菜是隱喻出夫對妻的感情象征表現,先是用枕頭焗死她,然後插她雙眼嘴巴,啃吃,擁在懷裏痛哭,那是夫妻情感關系走向衰敗時一個個感情階段的過渡,這段戲表現可以拍得上之前念誦《滿江紅》,抽離,壓抑,痛苦,憎恨。
片尾陳湘琪出現,在殘破,頹垣敗瓦的黑漆漆屋子裏,隱喻著這個家庭關系。
李康生吹熄蠟燭,僅剩余的一點光,一片黑暗,如同吹熄那快樂、溫馨、美滿的家庭。
女兒講述著黑暗的童話故事,母親給小女兒講解屋子的變化過程,屋子的變化也如情感,長時間的居住下,出現裂痕皺紋,經過雨夜滲進過後,留下黑色的淚痕,無法修補。
有一個鏡頭李康生被黑漆漆房間包圍著,只有一小角的的框架顯露出他,他在沈溺酒精,而妻子走過,後來進入到那連光線都昏暗的黑色空間裏,墻上是一幅黑色的風景,夫,妻長時間站立著,妻前(左)夫後(右),一直無言,只有間鐘夫飲酒,妻留下一道淚痕,沈默著,夫妻占據畫面大部分空間,卻完完全全失語,後有丈夫擁抱一剎,但很快隨即分離,只剩下李康生在黑暗中呆企,他走後,仍是只剩下空間給你黑暗,壓抑,頹喪,絕望的感覺。
這裏導演用了15分鐘的長鏡頭讓觀者全身心去感受夫妻極度疏離關系,真是神來之筆,而之後那七分鐘鏡頭更是不留喘息余地,將絕望的境地推上一層,狠!
引用夕爺歌詞做標題,因爲李康生在郊外郊游時就像一條流浪狗咁,很落魄,但做條吹吹風流浪狗卻比【 局在瓮中渐变抑郁走兽 】更加快活,【瓮】字也猶如蔡明亮構築的家庭四口相處的那所房間。
儅然夫妻的關係也可以是【叫你我也很狗】,這裏【狗】是很形容詞,很狗本性(你就像: 如你對狗好,狗反咬你一口,有種背叛感,無奈感。
我:舔狗 ),長期這樣表現之下也可以是很鄙視這樣的感覺,因爲前面一句是男主【恒久這樣地忠心親厚乖巧馴服】的表現,所以就將影片與《 困兽.28》裏面的婚姻感悟作互文對比,去聽,去感受也是可以的。
《郊遊》絕對是蔡明亮至今為止最為集大成的作品。
有些藝術家會從日常人的生命中,拍出日常人不看的日常;賈樟柯的《天注定》讓人不忍看,蔡明亮的《郊遊》則讓人不曾看。
《郊遊》拍一個遊民帶著兩個孩子,一家三口居無定所得在都市之間一路漫遊。
這趟本來畸零的無根之旅,卻逐漸嶄露出了迷離又璀璨的風情。
♟迷離以蔡明亮的電影而言,《郊遊》好懂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蔡明亮電影向來是非影迷與影迷都會燙手的一個存在,非影迷忍受不了他的晦澀敘事與長鏡頭的折磨,影迷則對他作品中的符號指涉戰戰兢兢,觀影時總不知道,是自己想太多,還是太少?
《郊遊》則不然,本片的中文片名取作郊遊,英文片名譯作Stray Dogs(流浪犬),其實都是在說一句中文成語:「喪家之犬」!
《郊遊》就是一個喪家之犬的故事,電影中純然就是在拍一個中年的遊民,看一個發生了太多故事而不再有故事的男人如何疲於奔命,一家子如何在窮困中依偎;偶爾出現與遊民關係匪淺的女人(由陸弈靜、楊貴媚、陳湘琪三人同時飾演)可能是他的情人,是老婆,是前妻,或著以上皆非,但肯定是他失去了家的原因之一。
沒有對性與愛的深談,沒有對群體生活作出評判,沒有再將抽象概念轉化為電影主軸的乾澀,全然就是談論生活與生命同時的極簡;只有女人出場時,才讓《郊遊》稍有吹起複雜的漣漪,但也已離昔日蔡明亮電影的費解有一大段的距離。
透過這一趟遊蕩的旅程,主人翁傾洩悲憫的情懷,關注繁榮下的陰暗,藉以體會到他自己的內在與外在都在邁向荒蕪,找不到值得視為目標的終點。
♟璀璨雖然《郊遊》易口得讓人訝異,卻仍保持著蔡明亮作品一貫的豐沛,有著層次井然的意涵與美感。
全片對室內構圖的營造,讓整部片的都會角落揮處處都發出一股富麗堂皇的驚人弘幅。
老舊空屋可以被一盞小燈烘托出別有洞天,簡陋小船在一條小河中盪出月湧大江流的氣魄,置於廢棄房樓的夜中石畫,更是不可思議的猶如天宮。
這明明是喪家犬流落街頭的一趟苦行,卻拍得像是一隻老狗誤入廟堂,在璀璨中奢持的迷走。
片中這一趟旅程更像一條拉軸,鑲嵌起無數蔡明亮美學的典型:長鏡頭美學、自信的調度、用物件演戲、迷走的都市人、陸弈靜、楊貴媚、陳湘琪…..當然還有最不會少的主角李康生。
李康生在片中已經不是在演主角,而是在跟著電影的氣息吐納。
他的慢條斯理,形成了電影的節奏;他的臉孔,就是蔡明亮永恆不滅的美學記號。
♟總匯這些美學符號的共處,彷彿也重組了諸多蔡明亮作品的面向。
蓬頭垢面的流浪者與把居處的異化在他這幾年的左品都痕跡,流浪者居無定所的構圖美感則混雜著《洞》之中對閉與合概念的詮釋,《臉》麋鹿傍走的流浪意象在本片換成了一隻李康生飾演的老狗,《臉》又與《黑眼圈》聯合起來,將純熟且定型的妖嬈佈景直接影響了本片,塑造出都市色彩與廢屋奇畫。
風格沒那麼安靜的《天邊一朵雲》卻置入本片置入得最搶眼,李康生咬爛的這顆高麗菜怎麼看都像當年他嚼脆的那顆西瓜,連影射的花招都大同小異。
蔡明亮曾幾次公開說過,自己將在拍完《郊遊》後息影。
本片大總匯的特質,莫非也是隱隱出於他在回顧自己一生創作的意圖?
♟裝置《郊遊》曾經入駐北藝美術館,卻不是以電影的身份「播放」,而將全片以長鏡頭為單位打散,各別放在數個螢幕上同步「置放」。
蔡明亮這幾年投入於裝置藝術的創作,他嘗試把《郊遊》與裝置藝術的形式融合,將電影透過剪接與戲院制度建構的連續性拆解,轉而供觀眾理解,並且將每一顆長鏡頭都建構出單一作品水準的飽滿度。
提到長鏡頭,蔡明亮的長鏡頭向來是他最被人提及的技法,錢翔的《迴光奏鳴曲》與趙德胤的《冰毒》更顯然是有意模仿。
但錢翔與趙德胤對長鏡頭的使用僅止步於捕捉時間,蔡明亮卻對自己能力的極限更為自負。
隨著經驗增長,到了《郊遊》時,他這個導演幾乎掌握了每鏡每幕的一切。
當觀眾總以為演員的表情或場地零散的道具只是佈景時,他就偏偏能在長鏡頭內調度這些元素的意義,他能在廁所的小便斗上玩出供觀眾計時的花樣,在吃便當的過程裏拍出一家三口交換主菜時一閃而逝的溫柔神情;本片尾聲那顆近達二十分鐘的鏡頭,更將他對自己的自覺與自信展露殆盡。
♟之後《郊遊》這部片將蔡明亮的一切集結起來,呈現了一個沒那麼蔡明亮的風貌。
他對自己過去的總結、呈現給觀眾當下的自負,以及嘗試於裝置藝術未來的實驗,通通都能在本片中一窺。
《郊遊》絕對是蔡明亮至今為止最為集大成的作品。
不是每個人都能將蔡明亮的電影視為神品,但我們應該慶幸,藝術人的世界有過他這樣獨一無二的存在,替觀眾捕捉我們習以為常的生活,剝落出生命的探頭,也替電影的技法提供新的可能。
(2015,03,20 發表於台灣影評人協會)
终于看完了,一个镜头可以持续十几分钟,而且不带动的,真正考验人的耐性呐。
136分钟,让我来剪的话可以给他剪成40分钟。
下面的配图可以配上台词:导演!
是不是该喊CUT了!
偏偏就是这样的电影在国际上得奖,不正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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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第一次看到李康生的脸,还觉得像张国荣。
可能英年早逝唯一的好处就是能让人记住你最好的样子。
不然你去看满脸横肉的周润发,或者腆着肚子到处圈钱的齐秦。
但他演得还是好的,或者说总能把他放到合适的角色里。
所以我可以明明知道他在演,却还是被他俗的产生了生理上的厌恶感。
也许有人和我一样,在影片前半部分看着他生活不济,落魄潦倒,举着广告牌北风吹得里倒歪斜,盈着眼泪吟唱满江红,可能会觉得这是个怀才不遇,被命运戏弄的一个人。
但慢慢的你会发现,这个人穷却戒不了吸烟,白天碰到舒适的地方就是睡上一大觉,爱好是喝酒,喝醉后嚎啕大哭,不管有无孩子在旁睡觉,看着他吃一份鸡腿便当,你会觉得他吃的索然无味,好像只是在完成吃这个动作,他除了在懦弱的时间里,大部分时间是麻木的。
他对那颗花菜的反应,大概就是他对抛他而去的孩子妈妈的全部感受。
他想亲近,差点吻上去,却发现对方毫无反应,然后勃然大怒,就开始毁灭对方。
而他毁灭的方式就是吃,用一种最贪婪的方式,想把你全部塞到肚子里。
这时你看到的是一个哭哭啼啼,不停的念叨着“你为什么就不能爱我”的一个灵魂。
然后她出现了。
她是真正在社会里生活的人,但是她也格格不入。
她在夜晚游荡,用超市废弃的食物喂狗,费着劲去爬树,用手电的光收纳一片领地,然后在上面悠闲的撒泡尿。
但是她也有她的欲念,看到小姑娘恶臭就忍不住要给洗的干干净净,会想要睡前手里捧着一个眼睛大大的小孩听她童言无忌。
所以她也就把他让进了家门,要在他洗澡后把浴缸仔仔细细的清理一遍。
而他迅速的就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躺平了悠闲的吃,夜深后到处翻酒喝,心安理得。
然后他站在她身后,前面的人面容皎白,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痕。
后面的他脸红脖子粗,大口的喘着气,在后面不停的举起酒瓶子,灌下去后又刺耳的呻吟。
酒壮熊人胆,然后他果真就贱贱的趴了过来。
最后她突然就那么走开了,看着还是很让人开心的,嘿嘿。
能和洪尚秀拍的金敏喜一样让我永远看不厌的,就只有蔡明亮拍的李康生了。“康,原来我们合作了20年,就在等待这一刻。”“从1991年代2012年,最终我还是要说,他的脸,就是我的电影。”导演,其实你根本不用说的,我们早已知道你是爱他的。
不喜欢,完全可以当做当代艺术展的同时段展品,不应当作为线性的电影占领观众沉浸式的时间。
“我最大的功课,就是去故事,去情节,去叙事,去结构,甚至去角色。”虽然能明白他的意思,但这种语言已经快走到电影的尽头了,作为实验影像似乎更合适
挺新奇的!
人生就是如此的重复和枯燥,每个人每天都在经历这样的日子,然而放在屏幕上观察别人的人生却觉得如此乏味。生命就是一场荒芜的郊游,充满了无意义和“不准确”。
蔡明亮真是在检验影迷的电影观啊,很多长镜头都是缺设计和内涵的,但中间有段小康对着镜头吃盒饭,那可是戏剧电影捕捉不到的灵性啊。
蔡明亮以后真不会再拍长片了吧,还是有他标志性的元素:倾斜的纵深镜头、明暗错落很刻意的场景美术,以及底层角度的柔软表达,极零星的政治态度。但是写实性的镜头似乎多了些,不考究,太随意,面对壁画的两个丧心病狂的长镜头让人对他的底层立场起疑:这种手工艺师傅的底层立场莫不是艺术市场式把玩?
一部电影怎么能够这么无聊 两星都给摄影
流浪狗一样的小康在一张画前完成了一次[郊游],在这画了满地瓦砾的墙壁之前看到了自己遍地狼藉的现状;而观众被蔡明亮的长镜头胁迫,在进展寥寥的画面前凝视良久,进而就能看到自己心灵的空洞了吗?用缓慢的镜头记录时间不是问题,可时间需要形状。靠如此单调而显而易见的画面,时间是不会在此凝结的。
蔡明亮电影非常适合用来打游戏时瞄两眼。太偷懒了!全是固定的长镜头。我看不出感动点了。
前半段像是风格化的《偷自行车的人》,长镜头和碎片化的边缘生活状态,运用得十分成熟。后半段是更抽象的梦游状态,哭泣的房子和长时间的凝视等熟悉元素在此升华。烂尾楼的画被影片的时空赋予了十足的力度,将观众引入无穷的冥想,久久不散。
房子(居所和这个社会(个人与人类)被集合其中);山河;难成之情;水。整体一致;已不在乎。尿是水也是身体。大街上唱出阿彼察邦。超现实和意象融合起来。挺漂亮。蔡明亮在致敬自己。终于沉静下来了。(人伤心的时候不止吃一整个苹果)。仍年轻,不懂。
第一部蔡明亮的电影,就怎么说呢,我能理解导演的意图,但不喜欢他呈现的方式,太过形式。结尾那长时间的凝望与呜咽,看着起了尴尬症,还好不是在公众场合看的,否则一定会坐立不安;虽然这并不代表不好,能理解困境,但看得人难受。
各种怼脸拍长镜头 最后一幕长的连演员都受不了了 不过李康生的表演倒是看出来跟以前不一样了 可能是因为终于从儿子过渡到了父亲吧
唱《满江红》那个地方很打动我,身在都市荒原中,我也常常产生同样的情感。但看完这种形式感太强的作品,我还是想返回头去看《爱情万岁》。
我理解不了蔡明亮的世界,也不知道这类电影存在的意义,但是我尊重导演的自我坚持,拍电影本来就是很私人的东西,极端的讲,票房、市场、观众的接受度都可以完全不用考虑,只要你不把电影看成一个商品而是一件艺术品就可以,蔡明亮在这条道上已经成疯魔了,不过,自己喜欢就好。
小康再不拿影帝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2020/10/24
best TIFF film so far. SUPER slow, but at least zhuang13 finally zhuangde successfully le...Orz It&#39;s surprisingly touching too, almost teared up during the part where Daddy ate Miss. Cabbage...T_T
故事性太差,画面也不漂亮,优点是没有降智情节。妻子离开了孩子们,家里穷困潦倒只能住在废墟中,而有爱心的超市女工偷偷照顾着孩子们。爸爸觉得生活压力太大,打算一家三口寻短见,被女工阻止。后面女主突然换人了,女主照顾着两个孩子,但对男主却态度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