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种很凶恶的动物,分人种,同样人种分种族,同样种族分信仰,同样信仰分阶级。
加缪因小说《局外人》成名,书中他形象地提出了存在主义关于“荒谬”的观念。
随后,他开始写作哲学随笔《西西弗的神话》。
1943年4月,加缪结识了萨特(让-保罗·萨特)和波伏娃,在哲学和戏剧等方面的共同爱好使他们成了非常亲密的朋友。
然而萨特倾向于共产党和马克思主义,而加缪则对苏联社会有着比较清醒的认识。
1944年法国解放,加缪出任《战斗报》主编,写了不少著名的论文。
“对于法国人来说我们是阿拉伯人,但对阿拉伯人来说我们却是法国人。
”——身处于1954年阿尔及利亚的战乱背景中的教师达吕的身份归属尴尬而矛盾。
他是一名隐居在荒凉的群山之间的一所小学校的地理老师,在这个土壤贫瘠人迹罕至之地,孩子们强烈的求知欲和清亮的眼眸就是他的骄傲,他的一切。
他在课堂上教授孩子们文明的起源,认识欧洲的几大河流,然而陪伴他的只有空旷场地上孤零零的晾衣绳,忽明忽暗的晚霞和孤独的篝火。
如果没有一个人的突然到访,他的生活可以依旧这样平淡的继续下去。
达吕被迫接受了一项令他打心眼里不愿意做的事情——押送一名杀人犯前往边境城市坦吉特。
杀人犯名叫穆罕默德,是家中的长子,因为粮食短缺杀了自己的堂兄。
达吕的第一反应是:“这事我干不了,我不能送一个人去死。
”逼仄的小屋,面对这种棘手问题的抵触情绪在无声的流淌。
教师达吕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留下了穆罕默德,让他与自己同处一室,为他准备床铺。
夜幕降临,穆罕默德却突然走出了门外,达吕握着手枪趴在窗口上张望,此时他的心里对穆罕默德还是有防备的。
半夜,穆罕默德仍不安静,口中念念有词的不知在说什么,他的怪异行为吵醒了达吕,原来穆罕默德病了。
达吕喂她吃药,又给他敷毛巾。
穆罕默德心存感激,对达吕讲述了自己的生活遭遇。
到底该把穆罕默德送到哪里?
达吕自己心里也没谱。
他一个人在这个偏僻的地方住惯了,突然间闯进来这么一个小伙子,还是个杀人犯,他心里的纠结可想而知。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很快的把穆罕默德交给警方或是军方。
而是选择与穆罕默德一起,踏上了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逃亡之旅。
他们接连遇到了好几拨武装分子,1954年正是阿尔及利亚的独立运动风起云涌之时,所谓的军方大肆屠杀叛乱分子,身逢乱世,一个人苟且偷安尚能勉强度日,身边又带着这么一个巨大的包袱,危险可想而知。
影片中有好几次,教师达吕想赶穆罕默德走,但穆罕默德是个无处可去的可怜人,到哪儿都是死路一条。
心中的人性再一次萌发,达吕陪着穆罕默德艰难的行走在风沙漫天的戈壁中。
大雨滂沱,他们无处藏身,只得返回原先的住处。
两人围着篝火,絮絮叨叨的说起心里话。
又来了一伙骑马的武装分子,缴了达吕的枪,用绳子牵着他们的手带着他俩一起上路。
好在达吕在军队里遇到了自己昔日的战友,战友解救了他俩,但前提是他们不能随便逃跑,实际上是把达吕当成他们的人质。
达吕和穆罕默德随部队躲藏在山洞里,第二天醒来却遇到反对军的一阵密集的机枪扫射,达吕和穆罕默德紧急避险躲过了子弹,最终他们重获自由。
两个人一起逃亡毕竟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分手之时,达吕对穆罕默德说:“如果你去往沙漠,我会对你的堂兄说,我把你交给了警局,你已经被警察处决了,这样就不会再有复仇之事,这样做,你起码能活下去。
不要回头,永远不要,不要投降。
”送走了穆罕默德,达吕在这里的教师生涯也结束了。
有时候,生活会逼迫你做一些你不愿意作出的抉择。
这部改编自加缪的《来客》的电影以肃杀粗粝的影像质感展现了困境中的人性,向我们揭示了世界的巨大荒谬之处。
当个人的利益与他人的利益同处于一个天平上时我们会作何选择?
当良知与法律狭路相逢,我们又会如何反思这种困境?
整部影片达吕和穆罕默德的交流并不多,达吕作为一名教师,眼神里流露的是一种智慧之光,尽管他看上去并不十分儒雅和博学。
达吕作为一名结过婚的男人,在人生道路的选择上也能给予还没有谈过恋爱的穆罕默德一些指导。
所以在最后他们被军方释放以后,达吕带着穆罕默德去了酒吧,并给穆罕默德找了一个女伴。
多年的独居生涯,达吕在面对美色的诱惑之时,像个孩子一样将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在女伴的胸脯之间。
此时的达吕,已经无法重燃体内的激情。
在任何环境下,决定事物发展的态势的往往是人的态度。
达吕可以把穆罕默德立即扭送到警局,但他没有这样做。
面对一个生命,他选择给对方一条真正通往心灵的救赎之路,让穆罕默德自己明白余下的人生之路该如何面对。
这是达吕作为一名教师的人性,是一种富有良知与自省的人道主义情怀。
《远离人迹》基本上摈弃了配乐的营造,只是间或在一些过渡的场景上若有似无的响起清冽沉静的钢琴旋律。
这部电影无论从外在的形式还是内部的思想,都是极简的风格。
喧嚣中,我们容易迷失自我,但如此蛮荒之地,孤独与迷失感更甚。
前者是因为可供的选择太多,而后者却无可选择,只能迷失在自我的拷问和省思中。
也许正是在这样一种可以放逐心灵的地方,才能真正听到人性在心中的某个角落的回响。
由头条推荐而在西瓜视频上免费观看。
一如影片的空旷与冷静,看完后也很平静。
没有泪滴起伏,没有千回百转。
导演用平白而有力的语言,叙述了一段欧洲中部山区的陈年往事。
主人公是个退役的少校,安心在山区担任一名教师,教当地的孩子们识字。
他的部下和同事们,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执政党,维护政权的统治,经常干些屠杀的勾当。
另外一派作了反对党,一心想着推翻现在的政权。
当地的阿拉伯人老百姓,还是按古老的生活习俗,过着有仇必报、快意恩仇的中世纪生活。
如果本片有什么色彩的话,当然是主人公听说穆罕默德还是个处男,没有结过婚就得死的时候,带着他顺道去了自己儿时生活的地方,用一把上好的枪换来一个妓女,满足穆罕默德的小小欲望。
顺便,老板娘良心发现,也白送一个娘们给主人公玩玩。
当两人心满意足地重新踏上自守的三岔路口时,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主人公让穆罕默德另外寻找生路,不要白白的送死,因为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女人可以结婚。
而自己呢?
重新回到学校,打扫好教室,让完最后一切课,挥别阿拉伯小朋友。
电影到了这些,就断了,后面由观众自己脑补。
我给出的结尾,就是他重新拿起枪,寻找他的老战友,走上反抗军的道路。
因为,政府军打死了投降的反对党,这是不对的。
整个影片,不急不慢,不温不火,就象一位年近古稀的长老围座地昏暗的火炉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个古老的故事。
如同三月里的小雨,絮絮叨叨,绵绵无力,但又似山涧小溪,潺潺流淌而不断。
是一部非常有特色的欧洲西部片。
加缪笔下多是普通却心灵高尚的人物,真实地存在着,生活着。
和他自己一样,无法找到自己的认同感,在阿尔及利亚,他是法国人;而在法国,他是阿尔及利亚人。
阿尔及利亚反抗殖民的革命爆发后,男主的处境愈发尴尬。
电影没有特地交代自从妻子去世十年后,他为何会选择留在阿,并自愿当一名法语教师。
虽然生活贫苦,却满足安乐。
定是因为他心中对阿有着浓厚的爱和悲悯,也是对殖民统治的一点“赎罪”吧。
电影里他不得不离开而给孩子们上了最后一节课,他哽咽着说他为这群孩子骄傲,并在黑板上用阿拉伯语和法语写下 “Atlas”,让人唏嘘。
Atlas是北非阿特拉斯山脉,也是希腊神话中顶起西天的阿特拉斯神。
电影在最后用Atlas表达了期待世界大同,和对北非的深深的敬爱。
它所表达的东西,那些伟大的,纯粹的,人之所以为人的。
人之所以伟大,应该是和他的功业无关的。
有关的只是人格。
别人同情一下就说圣母的是一点逻辑都没有,首先你是个人,对面受苦的罪犯也是个人,你看到他在受苦同情他是因为他也是个人,他本可以拥有美好的生活,可是他犯了错,所以现在落得如此下场,你是同情他这个生命,而不是同情他所犯下的罪,这不是同情心泛滥,也不是圣母,而是人出于本能的一种关爱同类的天性而已。
影片中,看完以后真的感受到了北非阿拉伯人民俗的无知,法国人殖民军队的无奈,被夹在中间的法国支教,究竟该如何选择?
他自己无路可走,不如放别人一条生路,伟大的爱!
法国电影拍得很稳很细腻,看下去是种享受。
而且看了这个电影以后,真的很给了我很大的感触,因为他不仅仅是一个影片,还是一种对人们的反思!
而且自己本身就有一种追求自由的权利吧?
本片改编自阿尔贝加缪的短篇小说集《流放与王国》中的《来客》。
这个中文译名丧失了法语原意一语双关之妙,法文为《L’Hôte》,既有客人也有主人的意思,将作为法国人的达吕在阿尔及利亚应该是客人成了主人,应该是主人的阿拉伯人却成了客人的这种关系进行了精当的概括。
加缪是“荒诞哲学”的代表人物,一旦人们认识到世界充斥着未知和不确定,便会产生荒诞感,而如何面对荒诞?
加缪指出了三条路:1,生理自杀;2,哲学自杀;3,反抗。
前两者是加缪所摈弃的生存态度,他提倡的是反抗。
正如影片中长期经历战争的达吕,他通过传递知识及救赎阿拉伯人来反抗这个四分之三全是石头的贫瘠愚昧的土地,他反抗战争,因为别无选择杀了一个人而崩溃,指出杀害投降叛军的将领是犯罪…又如那位杀害自己表兄的阿拉伯人,在这块充满饥饿与死亡的土地上,他毅然维护自己生命的权力…虽然,这荒诞的世界并不曾也永远不会给他们丝毫的回应。
电影与原著在一个关键情节上有所不同,电影中阿拉伯人最终选择了“自由之路”,而原著却走向了“死亡之路”。
虽然选择“自由之路”也是一种反抗,但这种反抗会给阿拉伯人的同胞及达吕带来麻烦,是一种肤浅甚至是自私的反抗;而选择“死亡之路”看似是妥协,实则是为了集体利益而牺牲自我的反抗,是一种崇高的、超我的反抗。
个人认为,后一种反抗更加深入人心。
不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一点并不影响全片的哲思表达,仍是一部上乘的作品。
最后用我很喜欢的加缪的一段话作为该影评的结尾:“反抗是人的生存状态的基本方面之一。
这就是我们的现实。
我们除非逃避现实,否则便应该从反抗中找到我们的价值”——加缪
导演大卫·奥霍芬将这则短篇进行了时空向度上的双向延展,大肆删减了宪兵角色,改编成为一个颇具西部片气质的逃亡双雄故事,并以此为脚本,拍摄了自己的第二部剧情长片《远离人迹》。
能说流利西班牙语和法语的美国演员维果·莫腾森,成为加缪小说里的乡村教师Daru,而曾在多部法国电影里扮演阿尔及利亚故乡人的Reda Kateb,则是小说中那个因惩戒性族法家规被追杀的Mohamed。
原始的族法与殖民地宗主国的法律,部落对凶犯的追杀与法军对游击队的绞杀,一道在尴尬的时间点涌来,成为Daru完成移交任务、Mohamed苟且求生之逃亡路上的可怖障碍。
无逻辑文法死,毫无参考价值的一篇胡说八道。
荒漠里两个人和很多人的故事,关于生命的价值、关于生存、关于国家种族。
V叔太适合这样的角色和这样的色调,硬朗忧郁,脸上的每一个褶子都有戏。
可以说是铁汉柔情吧,一个退伍少校回到幼时生长的地方,扎根在一个山谷里,给当地的小孩子上课甚至支持他们或者他们背后家庭的生计。
他也用枪,有自己的坚持。
不送穆罕默德去死是他人道主义的坚持,斩钉截铁的拒绝分明是个内心坚定的人。
当然也要感谢导演给达吕加了不爱洗手却非得吐口口水擦擦吃的和摸摸头发的可爱细节,成功规避了假大空的苦行僧形象。
恭喜阿拉贡成功延续不洗头风格!
他在荒漠里默默守护的是对生命的尊重和热爱。
孩子是未来,一个地缘上的本地人而血缘上的异乡人在一个不毛之地构筑着人类族群的希望。
不受欢迎,也许也不被理解。
当地人的思想在尘埃之中,异客在异乡挣扎。
他遇到了了无生趣,为家人求死的穆罕默德,达吕无数次给穆罕默德生的选择,为的就是人的救赎啊。
他已经被强制下令无从选择,被环境所迫他的明天飘摇不定,他的剩余的人生也没有多少选择。
虽然影评人很少,但他是一部值得看的电影,这也是许多颠覆世界观的电影,虚伪而又虚夸所不能及的。
现在这个社会电影只是为了迎合市场和口味,肤浅,虚伪,金钱欲望之屋堆积。
再也很少看到有味道而又深刻的电影。
伤害一个人很容易,滋养和感化一个人却意义非凡。
慢慢的真实不花哨不取巧,讲个平凡的人说个人性的善!
小学教师达吕望着两个人朝山上走来,一个骑马,一个步行。
学校建在半山腰上,他们还没有爬上门前的那段陡峭的斜坡。
广阔的高原上一片荒凉,他们踏着雪,在乱石丛中艰难而缓慢地走着。
看得出来,马不时地打滑。
还听不见它的声音,但看得见它鼻孔里喷出的热气。
两个人当中,至少有一个是熟悉这地方的。
他们沿着小路走着,这条路已经被一层又白又脏的雪盖住几天了。
达吕估计半小时之内他们上不了山。
天气很冷,他回到学校去找件粗毛线衣穿。
他穿过空荡冰冷的教室。
黑板上,用不同颜色的粉笔画着法国的四条大河,已经朝着它们的出海口流了三天了。
干旱持续了八个月,滴雨未下,却在十月中突然下起雪来,散居在高原上各村庄里的二十来个学生都不来上课了。
只好等着天气转晴。
达吕只在教室旁自己住的屋子里生火,这屋子也朝着东面的高原。
一扇窗户,和教室的窗户一样,向南开着。
从这边看,几公里之外,高原开始向南倾斜。
天气晴朗的时候,可以看到一道紫色的山梁雄踞在天际,那儿是沙漠的门户。
达吕暖和了一些,又转回到他刚才看见那两个人的窗前。
他们不见了。
他们是在爬那个山坡。
夜里雪停了,现在天色不那么阴沉。
清晨到来的时候,光线暗淡,云层不断升高后仍未见怎么明亮。
直到下午两点钟,天仿佛才开始大亮。
但这总比近三天来的天气好多了。
那三天里,天色一直黑沉沉的,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个不停,变换不定的狂风摇撼着教室的双重门。
达吕只好长时间地枯坐在屋子里,只是到隔壁耳房喂鸡或取煤时才出去一下。
幸亏北面邻近的塔吉德村有辆小卡车,在大学前两天给他送来了给养。
四十八小时之后,小卡车还要来。
不过,即使大雪封山,他也有东西对付,小屋里堆满了一袋袋的小麦,那是政府存放在他那里的,以便分给那些家庭遭受旱灾的学生。
实际上,灾难落到了他们每个人的头上,因为他们都很穷。
达吕每天把口粮分给孩子们。
他很清楚,这几天气候恶劣,他们一定缺粮了。
也许,晚上会有学生的父亲或兄长来,他就能把粮食分给他们了。
反正要和下一个收获季节接上气。
运小麦的船已经从法国开来了,最艰苦的阶段已经过去。
但是难以忘怀的是这场灾难,这群在阳光下流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人们,那连续数月干得象烧过的石灰一样的高原,那渐渐蜷缩龟裂、真象焙烧过似的土地,那一块块噼啪作响、脚一踩便化作粉末的石头。
羊成千成千地死去,这里那里也有一些人咽气,但是无人问津。
在这场灾难中,他几乎象修道士一样地生活在这所偏僻的学校里,所求无多,安于淡泊艰苦的生活。
他有粗施灰粉的四壁,有狭窄的沙发,有白木书架,有井,有每周粮水的供应,他已经觉得自己象个大老爷了。
可是突然下起了这场大雪,既不事先通报一声,也不等等雨水的缓解。
这地方就是这样,生活是严酷的,即使没有人也是如此,有了人也无济于事。
然而,达吕生于斯,长于斯,到了别的地方,他就有流落之感。
他走出房门,来到学校前面的平地上。
那两个人已经爬到了半山坡。
他认出骑马的人是巴尔杜克西,一个他认识已久的老警察。
巴尔杜克西用绳子牵着一个阿拉伯人,此人跟在他后面,绑着手,低着头。
警察举手打了个招呼,达吕没有理会,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个阿拉伯人。
那人身着褪色的蓝长袍,足登凉鞋,但穿着米灰色粗羊毛袜,头上包着又窄又短的缠头。
他们越走越近。
巴尔杜克西稳住牲口,免得伤了阿拉伯人,两个人一起慢慢地往前走。
走到人语可闻的距离时,巴尔杜克西叫道:“从艾拉莫尔到这儿才三公里,可整整走了一个钟头!
”达吕没有应声。
他穿着厚厚的毛衣,显得又矮也又胖,正看着他们上山。
那个阿拉伯人一直低着头。
他们上了平地,达吕招呼道:“好啊,进来暖和暖和吧。
”巴尔杜克西费劲地下了马,手里还攥着绳子。
他朝小学教师微微一笑,小胡子向上翘着。
他的深色的小眼睛深嵌在晒黑的额头下面,嘴的四周满是皱纹,使人具有一种专心致志的神气。
达吕接过辔头,把马牵到耳房,又回到来客那里,他们已在学校里等他了。
他把他们让进自己的房间,说: “我去教室里生火,我们在那儿舒服些。
”当他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巴尔杜克西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他解开了栓阿拉伯人的绳子,此人正蹲在炉子旁边,朝窗户那边望着。
他的手一直绑着,缠头已推到脑后。
达吕先是看到了他的大嘴唇,饱满,光滑,几同黑人;但他的鼻子高直,目光阴沉,充满了焦急的神色。
缠头下露出固执的额头,被太阳晒得黝黑,此时冻得有些发白,当他转过脸来,目光直直地看了达吕一眼时,那整个脸上又不安又倔强的表情使他大吃一惊。
“到那边去吧,”达吕说,“我去准备薄荷茶。
”“谢谢,”巴尔杜克西说,“真是一桩苦差事!
我真想退休了。
”他一边又用阿拉伯语对犯人说:“来吧,你。
”阿拉伯人站了起来,双手绑在前面,慢慢走进教室里去。
达吕端来茶,还拿了把椅子。
可是巴尔杜克西已经高高地坐在第一张课桌上了,阿拉伯人背靠讲台蹲着,面对位于讲桌和窗户中间的火炉。
达吕把茶杯递给犯人,看到他的手绑着,犹豫了一下:“也许可以给他松绑了吧。
”“当然,”巴尔杜克西说,“那是为了路上押送才绑的。
”他正要起来,只见达吕已经把茶杯放在地上,双膝跪在阿拉伯人身旁。
此人一声不吭,目光焦急地看着他给自己松绑。
松开之后,他两手来回揉搓着勒肿的手腕,然后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地迅速吸着滚烫的茶水。
“好,”达吕说,“你们这是要到哪儿去啊?
”巴尔杜克西从茶杯里撅出小胡子:“就到这儿,孩子。
”“这样的学生可真怪!
你们要在这儿过夜吗?
”“不。
我要回艾拉莫尔。
而你,你把这个伙计送到坦吉特去。
那儿有人在混合区等你。
”巴尔杜克西望着达吕,亲切地微笑着。
“你在瞎说什么呀,”达吕说,“你在嘲弄我吗?
”“不,孩子。
这是命令。
”“命令?
可我不是……”达吕犹豫了,他不愿意让这位科西嘉老人难过。
“反正这不是我的事。
”“嘿!
这是什么意思?
打起仗来,什么都得干。
”“那好,我等着宣战。
”巴尔杜克西点点头。
“好。
不过,命令在此,与你也有关。
现在好象局势不大稳。
大家都在说要发生暴乱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已经被动员了。
” 达吕还是那副固执的样子。
“听着,孩子,”巴尔杜克西说,“你要明白,我很爱你。
我们十几个人在艾拉莫尔,要在象一个小省那么大的地方上巡逻,我得回去。
他们让我把这个怪物托付给你,我就立刻回去。
不能把他放在那边。
他村里的人闹起来了,要把他抢回去。
你得在明天白天把他送到塔吉特。
你这么壮,二十来公里的路吓不倒你。
然后就完事大吉。
你又会见到你的学生们,过着安静的日子。
” 墙外传来了马的喷鼻声和马蹄的踢踏声。
达吕望望窗外。
天确实转晴了,阳光普照着白雪皑皑的高原。
一旦积雪融尽,太阳就会重抖威风,继续烧烤这片石头地。
一连多少天,总是那样蓝的天空还会把干燥的阳光倾泻到这片阒无人踪的荒凉大地上。
“说来说去,”他说着转向巴尔杜克西,“他究竟干了些什么?
”没等警察开口,他又问:“他说法语吗?
”“不,一个字也不会。
我们找了他一个月,他们把他藏起来了。
他杀了自己的表兄弟。
”“他反对我们吗?
”“我不认为。
但谁能知道呢?
”“他为什么杀人?
”“我想是家庭纠纷吧。
好象是一个欠了一个的粮。
弄不清楚。
反正是他一砍刀杀了他的表兄弟。
你知道,象宰羊一样,嚓!
……” 巴尔杜克西作了个用刀抹脖子的动作,引起了阿拉伯人的注意,不安地望着他。
达吕突然感到怒火中烧,他厌恶这个人,厌恶所有的人,厌恶他们的卑鄙的恶意,厌恶他们午休无止的仇恨,厌恶他们嗜血成性的疯狂。
茶壶在炉子上咝咝作响。
他又给巴尔杜克西倒了一杯茶,迟疑了一下,也给阿拉伯人倒了一杯。
他还是 那么贪婪地喝着,他的胳膊抬起来,掀开了长袍,小学教师看见他的胸脯瘦削,但是肌肉发达。
“谢谢,孩子,”巴尔杜克西说:“现在,我走了。
”他站起来,朝阿拉伯人走去,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绳子。
“你干什么?
”达吕冷冷地问。
巴尔杜克西怔住了,给他看绳子。
“没有必要。
”老警察犹豫不决。
“随你便。
你当然是有武器喽?
”“我有猎枪。
”“在哪儿?
”“在箱子里。
”“你应该把它放在床边。
”“为什么?
我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你疯了,孩子。
如果他们造反了,谁也逃不掉,我们可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啊。
”“我会自卫的。
就是看见他们来了,我也有时间准备好。
”巴尔杜克西笑了,然后,小胡子突然遮住了仍旧很白的牙齿。
“你有时间?
好。
我也是这么说来着。
你总是有点冒冒失失的。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爱你,我的儿子原来也这样。
”同时,他掏出了手枪,放在桌子上。
“留下吧,从这儿到艾拉莫尔用不了两支枪。
”手枪在漆成黑色的桌面上闪闪发光。
警察朝他转过身来,小学教师闻到了他身上的皮革味和马腥味。
“听着,巴尔杜克西,”达吕突然说,“这一切都叫我恶心,首先是你那个家伙。
但是我不会把他交出去的。
打仗,可以,如果需要的话。
但是这样不行。
”老警察站在他面前,严肃地望着他。
“你这是干蠢事,”他慢慢地说,“我也不喜欢干这种事。
尽管这么多年了,用绳子捆人,我还是不习惯,甚至感到羞耻。
但是,也不能让他们为所欲为啊。
““我不会把他交出去的,“达吕又说了一遍。
“这是命令,孩子。
我再重复一遍。
”“我知道。
跟他们说我对你说过的话:我不会把他交出去的。
”看得出来,巴尔杜克西在努力思索。
他望着阿拉伯人和达吕。
他终于下了决心。
“不,我什么也不对他们说。
如果你要背弃我们,那就随你的便,我不会揭发你的。
我接到命令押送犯人,我执行了。
你现在签字吧。
”“这是没有用的。
我不会否认你把他送到我这里来的事。
”“别对我这么不好。
我知道你会说真话的。
你是本地人,你是个男子汉。
但你得签字,这是规矩。
”达吕打开抽屉,拿出一小方瓶紫墨水,一支红色木杆的钢笔,上士牌的笔尖,这是他用来写示范字的。
他签了字。
警察小心地将公文折好,放进皮包,然后,朝门口走去。
“我送送你,”达吕说。
“不必,”巴尔杜克西说,“礼貌没有用。
你让我下不来台。
” 他看了看站在原地不动的阿拉伯人,愁眉苦脸地吸了吸鼻子,转身朝大门走去,说道:“再见,孩子。
”门在他的身后关上了。
巴尔杜克西在窗前露了一下头,随即消失了。
他的脚步声淹没在积雪中。
马在墙外骚动,鸡群受了惊。
片刻之后,巴尔杜克西牵着马,又重新打窗前走过。
他没有回头,径直朝斜坡走去,不见了,马也随即不见了。
一块巨石缓缓地滚动,发出了响声。
达吕朝犯人走去,那犯人没有动,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达吕用阿拉伯语说了句:“等着,”就朝房间走去。
在他跨过门槛的当儿,又改变了主意,回转身来,从桌上拿起手枪,装进口袋。
然后,他没有掉头,进了房间。
他久久地躺在沙发上,望着暮色四合的天空,听着寂静无声的四周。
正是这寂静,使他在战后初来此地时感到难受。
起初,他要求在山梁脚下的小城里给他一个位置。
那座山梁横旦在沙漠和高原之间,一道道石壁,北面是绿色和黑色的,南面是玫瑰色和淡紫色的,划出了永恒的夏天的边界。
后来,他被任命到更北的地方,就在这高原之上。
开始时,在这片只长石头的不毛之地,孤独和寂静使他感到痛苦。
有时候,他看到地上有些沟垅,还以为有人种庄稼,其实那是为了找盖房子的石头才挖的。
这里,耕耘只是为了收获石头。
有时候,村民们也刮走一些土,堆在坑里,以后再上在贫瘠的菜园里。
这地方就是如此,四分之三的土地上全是石头。
城镇在这里诞生,繁荣,然后消失;人来到这里,彼此相爱或相互厮杀,然后死去。
在这个荒凉的地方,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客人,都无足轻重。
然而,达吕知道,离开了这个地方,他和他都不能真正地生活下去。
他站起身来,教室一点声音也没有。
一阵真诚的喜悦涌上心头,他感到惊奇,因为他居然想到阿拉伯人可能已逃之夭夭,他又要幽居独处而无须下什么决心了。
然而,犯人还在,只不过是直挺挺地躺在炉子和写字台中间了。
他睁着两眼,望着天棚。
这种姿势使他的厚嘴唇更显眼了,一副赌气的样子。
“跟我来,”达吕说。
阿拉伯人站起来,跟他进了房间。
小学教师指了指窗户地下桌子旁边的一把椅子。
阿拉伯人坐了下来,眼睛一直盯着他。
“饿了吗?
” “嗯,”犯人说。
达吕摆上两副餐具。
他拿来了面粉和油,在盘子里做了一张饼,点着了小煤气炉。
饼在炉子上烤着,他又从耳房里拿来了奶酪、鸡蛋、椰枣和炼乳。
饼烤好了,他把它放在窗台上晾着,又把炼乳兑上水加热,最后摊了几个鸡蛋。
他在干这些活的时候,碰着了装在右边口袋里的手枪。
他放下碗,走进教室,把手枪放进写字台的抽屉里。
当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天已黑了。
他点上灯,给阿拉伯人端来饭。
“吃吧,”他说。
阿拉伯人拿起一块饼,很快放到嘴边,却又停住了。
“你呢?
”他问。
“你先吃,我一会儿也吃。
”阿拉伯人微微张开厚嘴唇,迟疑了片刻,随即决然地大口吃起来。
阿拉伯人吃完了,望着小学教师。
“你是法官吗?
”“不是,我看守你到明天。
”“为什么你跟我一块儿吃饭?
”“因为我饿了。
” 阿拉伯人不说话了。
达吕起身出去,从耳房拿来了张行军床,在桌子和炉子之间摆好,与他自己的床垂直。
他还从立在墙角当书架用的大箱子里拉出两条被子,铺在行军床上。
他停下来,觉得没什么可干的了,就在床上坐下来。
的确没什么可干的了,也没什么可准备的了。
应该好好看看这个人。
于是,他端详起他来,试图想象一张怒火中烧的脸。
不成,他只看到一种既阴沉又明亮的目光和一张兽性的嘴。
“你为什么杀了他?
”他问,声音中的敌意使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阿拉伯人掉开了目光。
“他逃跑。
我在后面追。
”他抬眼望达吕,目光中充满了一种痛苦的探询。
“现在,他们要把我怎么样呢?
”“你害怕了?
”阿拉伯人绷紧了脸,眼睛望着别处。
“你后悔了?
”阿拉伯人看了看他,张着嘴。
显然,他不懂。
达吕被激怒了。
同时他的圆滚滚的身体夹在两张床之间,他觉得自己既笨拙又做作。
“你睡在那儿,”他不耐烦地说,“那是你的床。
”阿拉伯人不动,他叫住达吕:“喂!
你说!
”小学教师看了看他。
“警察明天还来吗?
”“不知道。
”“你跟我们一起吗?
”“不知道。
为什么?
”犯人站了起来,躺在被子上,两脚朝着窗户。
电灯光直照着他的眼睛,他立刻就闭上了。
“为什么?
”达吕站在床前,又问了一遍。
阿拉伯人顶着耀眼的灯光睁开眼睛,竭力不眨眼地望着他。
“跟我们一起吧,”他说。
夜半十分,达吕还没睡着。
他早就脱光了衣服上了床,平时他总是光着身子睡觉的。
但他现在不穿衣服躺在房间里,却犹豫了。
他觉得自己不堪一击,真想起来穿上衣服。
随后,他耸了耸肩膀,他见过的多了,如果需要的话,他会把对手打成两截的。
他躺在床上就能监视那个人。
那人平躺着,始终一动不动,在强烈的灯光下闭着眼睛。
达吕关了灯,黑夜仿佛顿时凝固了。
渐渐地,黑夜又活动起来,窗外,没有星星的天空在轻轻地晃动。
他很快就辨认出眼前躺着的那个躯体。
阿拉伯人一直没有动,但此时他的眼睛好像睁开了。
小学校周围,吹过一阵微风。
它也许会驱散乌云,那么太阳就又会露面了。
夜里,风紧了。
母鸡轻轻地骚动了一阵,随即平静下来。
阿拉伯人侧过身子,背朝着达吕,达吕似乎听见他叹了口气。
他观察他的呼吸,那呼吸更有力,更均匀了。
他倾听着近在咫尺的喘息声,睡不着觉,沉入遐想之中。
近一年来,他都是一个人睡在这间房里,现在多了一个人,他感到别扭。
而且还因为这个人使他必然生出一种友爱之情,而这正是他在当前的情势中所不能有的,他很清楚:睡在一个房间里的人,士兵也好,囚徒也好,彼此间有着一种奇特的联系,每天晚上,他们脱去甲胄和衣服,彼此间的差别清除了,一起进入那古老的梦幻和疲劳之乡。
但是,达吕翻了翻身,他不喜欢这类胡思乱想,该睡觉了。
过了一会儿,阿拉伯人不易察觉地动了动。
达吕还没有睡着。
阿拉伯人又动了一下,达吕警觉起来。
阿拉伯人几乎象梦游者一样,缓缓地抬起了胳膊。
他在床上坐起来,不动,等了等,并未朝达吕转过头来,好象在全神贯注地倾听着什么。
达吕没有动,他刚刚想到手枪放在写字台的抽屉里。
最好是立即行动。
不过,他仍在观察。
阿拉伯人象刚才一样,悄无声息地把脚放在地上,等了等,然后慢慢直起身来。
达吕正要叫住他,他已经走动了,这一次动作很自然,但是脚步非常轻。
他朝着通向耳房的门口走去,小心地拉开门闩,出去了,只带了一下门,并没有关上。
达吕没有动,只是想:“他逃了。
这下可轻松了!
”他竖起了耳朵。
鸡没有动,这么说他已经出去了。
一阵微弱的水声。
阿拉伯人又回来了,仔细地关好门,悄悄地上了床。
这是,达吕才恍然大悟。
于是他转过背去,睡着了。
又过了一会,他仿佛在沉睡中听见学校周围有轻轻的脚步声。
“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他心想。
他又睡着了。
他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一股清冽纯净的空气从没有关严的窗缝里钻了进来。
阿拉伯人蜷缩在被窝里,张着嘴,睡得正香。
达吕推了推他,他一惊,一骨碌爬起来,死盯着达吕,好象认不出来似的,其惊恐之状使达吕不由得退了一步。
“别怕,是我,该吃饭了。
”阿拉伯人点了点头,说:“好。
”他的脸上恢复了平静,但是表情仍然是茫然的,冷淡的。
咖啡已经煮好。
他们俩双双坐在行军床上,喝着咖啡,啃着烤饼。
然后,达吕把阿拉伯人领进耳房,指了指水龙头,让他洗脸。
他自己回到房间,叠好被子和行军床,又整理了自己的床,收拾了房间。
他穿过校园,来到平地上。
太阳已经升上蓝天,温柔而明亮的阳光洒满了荒凉的高原。
陡坡上,有些地方的积雪已经融化。
石头又要露出来了。
他蹲在高原边上,凝视着这一片荒凉的土地。
他想到了巴尔杜克西。
他伤了他的心,可以说是把他赶走了,好象他不愿意作一条船上的人似的。
警察的告别还在他耳畔回响,不知为什么,他此时感到出奇的空虚和脆弱。
这时,从学校的另一端传来了犯人的咳嗽声。
达吕几乎是身不由己地听着,他生气了,愤愤地扔了一块石头,那石头在空中呼啸一声,钻进雪地。
这个人的愚昧的罪行激怒了他,可是把他交出去,又有损荣誉,甚至连想一想,他都觉得是奇耻大辱。
他咒骂自己的同胞,他们把这个阿拉伯人交给他,他也咒骂这个人,他竟敢杀人,却不知道逃走。
达吕站了起来,在平地上转来转去,又站住不动等了一会儿,然后走进学校。
耳房里,阿拉伯人正弯腰对着水泥地,用两个手指头刷牙。
达吕看了他一眼,说:“跟我来。
”他带着阿拉伯人进了屋。
他在毛衣上套了一件猎装,穿上军鞋。
他站在那儿,等着阿拉伯人带上缠头,穿上凉鞋。
他们走进校园。
达吕指着大门对他的同伴说:“走吧。
”阿拉伯人不动。
达吕又说:“我一会儿就来。
”阿拉伯人出去了。
达吕回到房中,拿了些面包干、椰枣和糖,包成一包。
在教室里,他临走时在写字台前犹豫了一下,随后跨过门槛,走出大门,把门关紧。
“从那儿走,”他说。
他朝东走去,犯人跟在后面。
他又折回,察看了一下房子的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阿拉伯人望着他,好象大惑不解。
“走吧,”达吕说。
他们走了一个小时,在一座石灰岩的尖峰旁停下休息。
雪化得越来越快,太阳立即将一个个小水坑吸干,飞快地清扫着大地,高原渐渐变干,象空气一样颤动起来。
他们重新上路的时候,土地已经在他们脚下咔咔作响了。
前面远处,一只鸟劈开天空,发出一阵欢笑的鸣叫。
达吕深深地吸了口气,汲饮着清凉的阳光。
蓝天如盖,到处是金黄的色调,面对这片亲切辽阔的大地,达吕心中兴奋的心情油然而生。
他们沿着斜坡往南又走了一小时,来到一个岩石松脆的平坦高地上。
高原从这儿开始倾斜,向东伸向一片低洼的平原,几株枯瘦的树木历历在目,向南伸向大片的岩石堆,使景色显得参差错落。
达吕朝这两个方向审视了一番。
远处,只见天地相接,没有一个人影。
他朝阿拉伯人转过身来,后者正茫然注视着他呢。
达吕把包裹递给他,说道:“拿着吧,里面是椰枣、面包和糖。
你可以坚持两天。
这儿还有一千法郎。
”阿拉伯人接过包裹和钱,双手捧在胸前,好象不知道拿这些东西怎么办才好似的。
“现在你看,”达吕指着东方对他说,“那是去坦吉特的路。
你走两个小时就到了。
在坦吉特有政府和警察局,他们正等着你呢。
”阿拉伯人望着东方,仍然把包裹和钱捧在胸前。
达吕抓住他的胳膊,粗暴地拉着他转向南方。
在他们所处的高地的脚下,可以影影绰绰地看到一条路。
“那是穿过高原的路。
从这儿走一天,你就可以找到牧场,开始见到游牧人了。
根据他们的规矩,他们会接待你,保护你的。
”阿拉伯人转向达吕,脸上透出某种恐惧的表情。
“听我说,”他说。
达吕摇了摇头:“不,别说了。
现在,随你吧。
”他转身朝学校的方向跨了两大步,以一种犹豫不决的神情看了看呆立不动的阿拉伯人,走了。
有好几分钟,他只听见自己踏在冰冷的土地上的脚步声,很响亮,他没有回头。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回头看了看。
阿拉伯人还站在高地边上,胳膊已经放下,他在望着小学教师。
达吕觉得喉咙一紧。
他烦躁地骂了一句,用力挥了挥手,又走了。
他走出很远之后,又停下看了看。
小山上已空无一人。
太阳已经相当高了,晒得他的前额火辣辣的。
他犹豫了片刻,又转身往回走了。
开始时步履迟疑,随即变得坚定。
他走近小山,汗流浃背。
他奋力攀登,上得山顶,已是气喘吁吁了。
南面,蓝天下一片山石赫然在目,东面平原上却已升起一片热腾腾的水气。
在那片薄雾中,他发现阿拉伯人正在通往监狱的路上慢慢走着,他的心收紧了。
过了一会,小学教师伫立在教室的窗前,茫然地望着那一片从高空奔泻到整个高原上的灿烂阳光。
在他身后的黑板上,他刚刚看到,曲曲弯弯的法国河流之间,有一行写得很笨拙的粉笔字:“你交出了我们的兄弟。
你要偿还这笔债。
”达吕凝视着天空、高原和那一片一直伸向大海的看不见的土地。
在这片他如此热爱的广阔土地上,他是孤零零的。
郭宏安 译
远离任何形式趣味的难看
加缪的作品是真心不好演绎的。
被歷史吹走的人.
我不能确定这是善的做法,毕竟有恶在他善恶交织总是让人很难抉择
把加缪的文本无限抻长,做出一些流于表面的乏味影像。讨厌在电影里看到男人们将死之时还要讨论有没有睡过女人这件事。(为了证实猜测立刻去看了短篇电子版,除了精彩的开场是小说情节之外剩下内容都是原创,实在不应该打着加缪的旗号标榜自己。
优越感
风光片
适合1.25倍观看。维果叔那几年拍的片子都很文艺范儿
自我认同困境
#豆瓣春日影展# 6/10 🍃 故作深沉,V也不能拯救。以及,我讨厌绿教。
电影的结尾将原本《来客》中,默罕默德走向监狱改成了走向沙漠另一边的牧场,教师受到默罕默德兄弟的威胁改成了突如其来的宣布离开。在反抗即存在的意义上,的确延续了加缪的人道主义理想。将之具体化为,不要投降,投降即是自行宣告死亡,所以要抱有希望,坚持抵抗。但是这种赋予无意义以意义的做法,恰恰是将加缪试图剔除出去的目的论又重新拉了回来。在《艺术家与他的时代》中,加缪称审美服务于人的痛苦和自由。任何给无意义本身开出超验意义药方的尝试,都是对先于本质的存在追问的逃避,而电影的改编却没有给“介入”生活中的无意义留下任何空间。
表演本身是好看的,阿尔及利亚的荒原也真是美。然俄,安达卢西亚人,挂着非洲地图,给阿拉伯小羊倌们教法语以及高卢人的功业,然后还很委屈地说,阿拉伯人当我是法国人,法国人当我是土著;而阿拉伯人家的长子,明知那么多成年堂兄弟会来寻仇,还以保护家人为名挑起事端,然后作为家里唯一的成年劳动力,要主动到殖民地政府去请死,号称为停止仇杀的循环。整个故事都只有欧洲殖民者的无知傲慢和当地人的悲惨啊。
阿尔及利亚风光如果不是高温的话还是很美,情节相对简单,有点反战的情绪在,
很无聊的片子
细腻
短短一夜的行程,荒凉广袤的土地却难掩无处安放的内心。本片摄影大赞,莫滕森的表演完美~
6.0#豆瓣春日影展#最后小朋友的眼泪。。。
知道自己是谁才看得清前方的路,只是身份本身就是个社会词,坚持和自欺欺人之间很难把握。Mortensen在Jauja之后又投入苍茫的自然,气质和环境很搭配。
#豆瓣春日影展# 第十七部:关涉动荡地区局势的影片,通常都是真实生猛见长,本片的切入点却稍有不同,它讲述的是一个遵从本心原则的老师,帮助一名欲放弃生命的可怜人重拾生的追求的过程。影片拍摄手法比较简单,但因故事有力,却也不觉粗糙。片尾提示本片改编自加缪的短篇小说《来客》,我便瞬间理解了第一幕中老师不问缘由便要保下异族人的举动,老师是理想主义的一种象征,来客代表的事饱受苦难的普罗大众,理想主义可以引领大众走向光明,而大众虽然卑微软弱,但因韧劲十足,才得以成为理想主义的接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