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有一本著名的著作叫做《单纯理性限度内的宗教》,在看《潜伏》的时候,一直联想到这本书的这个名字。
1.每个女人的出现都是命运的转折点这当然是一部非常出色的间谍片,但我也完全能够认同一种可能会被认为非常女性化的视角,就是把它看做一部彻头彻尾的言情片。
通观整部《潜伏》,余则成认识中共、加入中共到坚定不移地信仰共产主义理想,这一过程中每一个重要的环节都与女人以及爱情有关。
前两者主要是因为左蓝的缘故。
在重庆为中统效力的时候,余则成虽然全心抗日、同情中共,但毕竟还是心向党国,他和左蓝在陕西会馆的那一次争执就是明证。
对国民政府内部的种种不满的确是真,但完全不足以使其背叛党国,所以左蓝本人也一度认为她策反余则成失败。
余则成加入中共,实属无奈,完全是因为国民党基本把他当作一颗弃子,置其生命安全于不顾。
他中弹后为中共所救,实际上已无他路可走。
但在这种绝境中他之所以并非截然不甘愿地踏上他不得不走的道路,只是因为他怀揣着对左蓝的感情,以及对与其共同生活的期望。
所以中共内部也把他定义为“仅仅为一个女人参加革命的人”。
对余则成来说,结实左蓝无疑是他人生最大的转折点,也是他一生命运的真正开启。
与左蓝的爱情,是浪漫的、理想主义的,这和左蓝身上折射出的信仰是一致的。
左蓝参观天津的时候,他的上司对她强调了一句话:“革命的爱情最浪漫”。
还有左蓝与苏联的几次并列:围巾、共青团员之歌和去苏联的进修,统统暗示了这一点。
她本身就是一个风花雪月般的人,她带来的信仰也是一种风花雪月般的信仰。
似乎是极美的,但是却绝空虚。
当然不是说左蓝同志的信仰不实不真,而是对余而言确实是这样,这可能是因为他对这位初恋情人(貌似是)信仰共产主义的前前后后都不甚了解,也更因为他和左蓝之间的感情就是这种风花雪月的感情。
所以真正奠定了余则成最后信仰的建立的,毋庸置疑是翠平。
之前说余与左是风花雪月的感情,最大的证据是在左蓝和翠平这两个女人的对比中呈现的。
比如余第一次吻翠平,翠平突然提到左蓝,令余顿时兴味大失。
他劝翠平“必须要学习如何谈恋爱”,从这其中可以窥见他与左蓝的恋爱模式。
但是在终日的打打闹闹中,在有惊无险的一次次危机中,更是在同甘苦、共信念的精神契合中,余与翠平之间磨砺出了一种相濡以沫、坚忍不拔的爱情。
而余真正信仰共产主义也是在这期间,所以他的入党介绍人就是翠平,这不仅仅是形式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他自己的一句话道破个中玄机:“左蓝给过他一种信念,但这种信念的力量确实翠平给他的”。
最后命运给他安排的却是与他姻缘最深,不断在人生路上不断相遇的晚秋。
全剧最后以他对着他和晚秋的结婚照黯然的表情结尾,标志着他一生情感与命运的归宿。
这样一个表情作结,也正说明了这条情感线路,才是《潜伏》真正的线索。
2.真正的悲剧不是英雄死了,而是英雄结了婚那么好评如潮的《潜伏》说到底只是一部言情片了?
只是妇孺老幼茶余饭后的消遣之作了?
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情感线索的确是《潜伏》的真正主轴,但这个主轴比起讲讲才子与佳人(或者女英雄)之间的罗曼史,蕴藏着深得多的内涵。
为了说清这个内涵,就必须调转方向,再回头来说说作为潜伏中真正主角的男人们。
潜伏中的男人们数量着实不少,分布于各方阵营的各个层次。
但其中刻画最细腻、最有意味的,还是余则成、李涯和吴敬中三人。
这三个人性格截然不同,身份立场也毫不重叠,在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亦敌亦友的互动中,故事呈现给我们的除了一段段精彩的斗智站之外,更有这些心机深沉的情报人员隐藏至最深处的真心。
李涯这个人颇为重要,虽然他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但在一竿中饱私囊昏庸无能的国民党官员中,他仿佛一张干净的白布,没有任何忠诚上的污秽。
也许在之前的种种行为中,还看不出他所表现出的对党国的忠诚是为公还是为私,但在天津濒临陷落的最后时刻,他依然尽忠职守孜孜不倦地展开黄雀心动,尤其在与懦弱胆怯的南京特派员的对比中,我们终于得以看清他心中的一份真诚。
他曾经说:“钱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精神意志。
”这句话听上去相当冠冕堂皇,但终其一生,我们可以看见他说的是肺腑之言。
当余则成终于拿到黄雀计划100人的正式名单时,也是在廖三民与李涯同归于尽后,余表达了对李的一种肯定。
这种肯定虽然有策略性的因素,但笔者相信也一定有真诚的因素。
这可能就是余则成对这个整个天津时期所遭遇的最大的对手最后释出的一份敬意。
李涯这个人是有信仰的,这使得他散发着血腥臭的身上同时拥有着某种高洁。
虽然他也愤世嫉俗,他也不满当局,虽然国民党并没有如共产主义般强烈的信仰。
但李涯所做的一切,从不为名为利,最多也只能说为权为势。
但后者与信仰其实是很难分离的东西,而吴敬中这个人,恰恰就是看清了这二者的关系的人。
如果说李涯和余则成的内心世界像是结构复杂、悬念迭起的推理小说,那么吴敬中的内心世界是一篇逻辑严密、言辞生涩的论文——如果你掌握了门径,你很容易就能读懂。
但如果没有找到门径,那你一辈子也不可能读懂。
吴站长有很多的名言,都是通俗易懂的大白话。
比如“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比如“你要做的就是活着,过生活”,比如“我得到了什么?
除了衰老和贪污的来的那些好处”。
而当余则成说“您得到了少将的军衔”的时候,吴敬中的眼中闪过的是对权力彻底的厌倦:“我年轻的时候也好斗,早看破,早解脱”。
吴对余有一份知遇之情,这份情也是到故事的最末尾才真正浮出水面。
他钦点余去天津站,显然就是为了把他培养为自己的心腹。
但在拥有权力和资源的时候,他始终没有真正把手中的东西向余倾斜,而是一直玩着高超的领导艺术。
只有到了危难时刻,他对余的那份特殊的器重才真正暴露无遗。
他竭力拉余离开,他力邀余跟他下海,也许还可以说有利用的成分,但他对余说的话,实际上包含了一个前辈能给与他所关爱的后辈的最大情谊。
因为“早看破早解脱”这句话,其实是吴敬中在知天命之年,回首自己为国效忠的拼搏之路,大彻大悟的一句真心话,也是他作为一个长辈、老师,能教给余则成的最切要的贴己话。
可惜余则成并没有真正理解这句话,也没有理解吴敬中说这句话的真义。
也许在结尾处的那个颇有“只是当时已惘然”之感的表情里,他已经参悟了这句话的含义。
只是那个时候,毕竟为时已晚。
朋友说《潜伏》是个悲剧,我当时立即想到了布莱希克所说的:“真正的悲剧不是英雄死了,而是英雄结了婚”。
我相信每一个看懂了《潜伏》的人,在看完最后一集的时候感受到的是巨大的迷惘与无措,而绝非是巨大的悲伤。
没错,《潜伏》无疑是个悲剧,虽然男女主角经历了种种危机毕竟都幸存下来,但是布莱希克的论点一点也没有错。
具体到这部片的情况的话,《潜伏》真正诉说的东西不是信仰,而是信仰的破灭。
无论是李涯、余则成、还是吴敬中,都曾经是英雄式的人物。
然而,除非在最激情的年代死去,不然英雄终会看破真相。
真相就是他所为之奋斗的,也许是根本不值得的。
这句话,就是吴敬中一直想要对余则成说,但终于也没有能够说出口的话。
3.单纯情感限度内的信仰信仰与政治的牵扯,最后总是让英雄慨然长叹,郁郁而终,这样的情况似乎古已有之,而至今亦并未有任何改变。
但是,真是只有“早看破早解脱”一途么?
中国英雄的唯一出路,仍然只有释老之万法皆空,或者逍遥天地么?
我想不是这样的。
《潜伏》中说的也不是这样的。
余这个人的最大特点,就是他仿佛是为了做间谍而生的。
他深谙个中的游戏规则,也深得隐藏和掩饰自己的精髓。
但就像他对翠平说的,他在翠平面前是真的,没有丝毫掩饰的。
一个文弱的知识分子,一个喜欢逗女人玩的恶趣味大老爷子,喜怒哀乐、容颜举止,通通都是松弛自然,收放自如。
余则成这个人真正的理想,不过就是和心爱的人安安稳稳过日子。
而吴敬中何尝不是?
吴敬中抗战一胜利就命下属接来自己的夫人,才引发了这一连串的故事,这个命令有做给上面看的部分,但难道不是反映了这个人注重家庭的一种内在倾向么?
所以他在劝余离开的时候才说“要活着,过生活”,“你跟翠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过安定的日子”。
这样的话对余则成而言肯定是充分赞同的,但他始终相信只要解放之后他和翠平就能拥有这样的生活,一如他未背叛国民党时曾经和左蓝打赌,认为只要抗战胜利国家就可以安定,他们就可以结婚过日子。
一次又一次,余则成选择了单纯的信任,和天真的憧憬,而现实也一次又一次击碎了他的安居梦。
“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是一种牺牲了一个人所有的生活的奋斗么?
那么这种奋斗又保护了什么?
意味着什么?
然而我绝不是对共产主义信仰,乃至信仰这个词本身有任何疑虑。
人是需要信仰的,不一定非要是一个需要抛头颅洒热血的伟大信仰,也许只是相信善、相信人性、相信希望,也许只是不害人、不逐利、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这些难道不也都是信仰?
在和袁佩林对话的时候,李涯曾说:“我不为立功,为党国消除所有的敌人,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抗日如此,反共也是如此。
”又说:“和平了,大家都是神仙。
”其实人心的盼望与渴求,都是惊人的相似。
但是为什么这些相似的盼望与渴求最后集结而成的信仰,却往往成为剥夺了人追求这些渴望的最大侩子手呢?
其实有一件事是非常明确的,但却往往被我们忽略了。
是信仰要求我们去杀人么?
是信仰要求我们去死么?
我觉得不能直接这样说。
一个信仰如果教导我们去杀人,去死,那是多么可怕的信仰啊!
是形势迫使我们杀人,亦是形势迫使我们去死。
当外面的世界把我们逼到生存的夹缝的时候,在苟延残喘和英勇就义之间,我们可以做出正当的选择。
但这绝不意味着信仰本身叫我们去杀人,或者自杀。
这就是为什么余则成无论如何不能除掉晚秋而要冒险把她送往西柏坡的原因,也是廖三民必须与李涯同归于尽的原因。
战之罪也,何故归于信仰本身?
一种信仰,必须如脱离利益之掌控一般,脱离权力之掌控,它才有可能纯粹,有可能产生真正的力量与价值。
政教分离,绝非荒唐之言论,而是当下必行之形】势。
中国人在这个问题上,千百年来的孽根深种,难道不是到了应该连根拔起的时候了么?
然后,一种信仰,必须真符合人心,符合常情,它才不会偏颇、过激和扭曲。
就像当余则成有余太太陪在身边的时候,他信的最真,信仰不是僵死的教条,也不是抽象的理念、空洞的口号。
当然信仰也不是革命的欲望、暴力的欲望、发声的欲望。
真正的信仰,应该是粹取于人心中最普遍也最真切的那些天性,那些本质,也是切实流露于人伦日用每一处的具体表征。
它不指向单纯的“理”——一种脱离了具体的情境与活生生的人心的高全理论;亦绝不能指向“欲”——无论是与生理相通的诸欲望,还是更加隐蔽的心理深层之欲望;而必须严格限定在“情”的范围内。
这里的“情”不是情绪的“情”,亦不是不受约束控制的感情的“情”。
以《潜伏》为例的话,余和左的才子佳人式的恋情还不能达到这个“情”的高度,而唯有余和翠平之间的夫妻恩爱才能达到这层含义。
这个“情”也是“情状”、“情实”的含义,就是它永远关注于当下,关注于细小的、具体的、琐碎的人间世,关注于每一个情境和境遇。
就好像翠平曾经问余则成:“你究竟是要去看牌子(情报信号),还是真心要和我散步?
”余则成的回答很妙,也很真诚:“都是”。
这是一种单纯情感限度内的信仰,爱自己的妻子,也是爱自己的祖国;爱自己的妻子,也就坚持了自己心中的信仰。
如果说我从《潜伏》中看到了什么可以叫做“希望”的东西,那么我想就是“都是”这两个字罢。
潜规则一,干得好不如干得巧:那么多人怀疑余则成,为什么站长就偏保着不放?
一直到最后,还好心的带他一起走。
马奎,李涯,个个都是忠心耿耿尽职尽责,但余则成是做站长心腹工作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在他手中稳稳当当,站长当然喜欢。
这样的人不保,难道去保那种对信仰比对自己更忠诚的手下?
潜规则二,见缝插针抓机会:别人官衔都比自己大,余则成是没机会当上副站长的,但他懂得抓机会,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先是马奎和陆桥山,然后是李涯和陆桥山,余则成对他们,都只有一句话:我和你们差着级别呢,副站长没我的份儿。
结果呢,争斗中两败俱伤,反而是余则成笑到了最后。
潜规则三,保持中立贴上司:明争暗斗中,不能确认最后胜利者是谁之前,保持中立是最稳妥的。
余则成就是靠着保持中立,凡事对事不对人,博得了众人的一致信任。
不论有什么事情,余则成都不背后算计别人,和领导汇报时,也不打别人的小报告,“事儿少”的员工领导自然喜欢。
潜规则四,随时随地多学习:官太太选佣人,站出来一堆人,问到认字,立刻淘汰一批,再问到麻将,翠平于是脱颖而出。
回想起她曾经那么恼羞成怒的学习麻将和认字,谁能想到日后会在这个地方派上用场。
真是感慨万千——艺多不压人,不管工作性质,能多学点东西,就多点用处,放在任何地方,都是真理。
潜规则五,群众关系很重要:李涯能干,连站长都欣赏,不用给胡萝卜,这头驴子都会尽力向前冲。
可是他始终提不上去,主要原因就是,容易冲动,不懂得收敛锋芒维护关系,以至于和陆桥山争得水火不容,虽然最后把陆桥山搞下了台,但他自己也没得到什么好处。
没有人缘,也就没人支持,孤掌难鸣,因此李涯没有朋友没有可倚重的领导,只有一帮无能的手下。
潜规则六,凡事多为领导想:陆桥山被李涯设计,弄得身败名裂,站长大怒之下要处置陆桥山,关键时刻,余则成一番利害关系,很委婉的向站长暗示了陆桥山后台。
吴站长当然也明白这其中微妙关系,只是盛怒间一时没能多加考虑。
而余则成的建议,想领导之所想,避免了吴站长日后被穿小鞋的危险,自然让领导更加器重。
同时又成全了陆桥山,也就博得了陆桥山的信任。
一举两得。
潜规则七,金钱不是万能的:尽管一切向“钱”看,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至少不能在伤害到同事利益上取财。
所以,一贯号称公平无私的谢若林,因为以钱做秤杆,抱着“没人会杀卖西瓜的”这种“大无畏”金钱至上思想,不管谁的情报都想要,不管谁的情报都可以卖,任钱为亲,这样的人自然一个朋友都没有,只存在利益关系,而当利益牵扯到个人隐私,面对他的,当然就是杀身之祸了。
潜规则八,强者面前要示弱:马奎为什么精忠报国,却落得身败名裂?
仅仅因为余则成陷害?
非也,余则成只是顺其自然利用了领导想搞掉马奎的心理,马奎被害真正原因在于他以下犯上。
不在一个重量级的对手,出手必须得能够置强大对手于死地方可,否则就是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潜规则九,恩威并重才服人:虽然余则成是军统这个办公室中的“叛逆”,做事也是阳奉阴违,但他同时也是极具领导才能的,对出现细小疏忽的属下,首先摆明道理,然后严肃批评,最后表示到此为止,下不为例,不责罚,不上报,恩威并重——虽然有着个人目的,但也是领导有方。
潜规则十,钩心斗角和稀泥:吴站长的权术玩得算是出神入化,手下几个角色一个赛一个的出色,但都握在他的手掌心中,哪个都没跑掉。
其原因在于,这位领导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是纵容,甚至有些挑唆部下之间明争暗斗,挂着一个副站长的职位,当作引诱驴子的胡萝卜。
等到事态闹得控制不住了,他又以领导身份出面,和稀泥,融合关系。
对属下,他是各有侧重,李涯能干,图个成就感,就让他玩命的干。
余则成低调,嘴巴严,又是门生,就让他跟着自己办见不得人的勾当。
陆桥山上面有人,就哄着捧着抬高着,等他自己闹出事来再一脚踢走。
不论底下人如何闹腾,站长自己永远是立于不败之地。
以上内容为转载。
谢若林在这部剧中的设定应该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吧,不爱党国也不爱共产主义,不尊重妇女,说话结巴,没啥信仰也没干啥大事儿,就认个钱,满嘴生意,只要有钱都能合作,你爱谁谁。
最后不明不白的挂了。
就这么个人,可悲可叹啊,是用来反衬余则成的高大形象的。
但我并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他挺可爱的——因为人家敬业!
从他身上,我看出了什么叫干一行爱一行。
余则成他热爱潜伏事业吗?
他很累,他压力很大,他疲惫,他会动摇,他需要支撑。
吴站长呢?
更不用说了,这就是他圈钱的地盘儿。
谈不上爱也谈不上恨。
谢若林呢,对,他为钱,但是也不全是,他说:咱俩之间不谈钱,只交换情报。
李涯问他:你从中还能得到什么啊?
他说:“成就感。
”我从他的言谈举止中真正看出了这一点:成就感。
这个工作、他干的这份事儿,带给他的就是成就感。
不谈钱可以,不是一个阵营的也没啥问题,你是共党分子我更高兴,最好我也是共党分子,你搞走我的女人我不在乎,上一秒种还可以怒目而视,只要你谈到“情报”,我就来劲儿!
什么叫做专业,什么叫做敬业,什么叫做干一行爱一行——我从谢若林身上看到了。
我觉得在这一点上他很纯粹。
加上他的磕巴,我觉得他长得也挺帅——他居然成了我在这部剧中相当喜欢的一个人。。。
一出来我就乐,我就喜欢他啊
余则成和翠平,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两个人。
甚至余则成的扮演者孙红雷自己也说,最初的时候余则成无法接受翠平,他自己也无法接受。
于是,余则成到底爱不爱翠平,如果爱那又是为什么,就成了被议论最多的话题。
我觉得,毫无疑义,余则成是爱翠平的。
是爱,不是搪塞敷衍,不是假戏真做,更不是顺水推舟,也不是代替左蓝。
翠平没有代替左蓝。
余则成把自己的心留出了一块小小的空间,把左蓝放在那里了,没有人可以触碰。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爱翠平,对他来说,翠平和左蓝同样重要,她们各自在他的生命中占据了不可替代的位置,虽然她们是那么的不同。
是的,翠平是一个农村姑娘,她粗鲁,土气,没有文化,一根筋,但是,她不狭隘,她不庸俗,她不卑怯。
在认识余则成之前,她已经是一个百炼成钢的战士了。
在她的语言里,也许没有信仰、理想、主义这些抽象的词汇,就算她曾经在复述别人的话语时使用过这些词,她的头脑中也不会有这些形而上的概念。
但是,严酷的战场,亲手赶走侵略者的伟大经历,使她充分地知道自己是在为什么战斗,知道战斗必须要付出什么代价。
因此,她有着不亚于任何人的忠诚,她坚强、机敏、勇敢、锲而不舍,还有,她义无反顾。
正是这种义无反顾,使她充满了力量。
而余则成是一个有大爱的人。
这种大爱,使他能为了一个信仰,一个理想舍出身去,也使他突破了知识分子的局限,穿透粗鲁的外表,不合时宜的举止,土气的装扮,毫无可行性的建议,感受到了翠平身上的这种力量,并且被这种力量鼓舞着,最后完成了自己作为一个自觉的革命者的成长。
在听说延安失守的时候,正如对罗掌柜承认的那样,他想到了失败,他害怕失败,他感到迷惘,他有过一瞬间的消沉;而翠平,在听到延安失守的瞬间,马上想到的是应该拿起枪去战斗。
余则成用罗掌柜的话给翠平解释了战略性撤退的必要,但是,他没有同时感受到翠平身上那种战士的激情吗?
他没有欣赏这种激情的力量吗?
我认为,他有。
正如剧中旁白所说的那样,是左蓝给了余则成一种信念,是左蓝给余则成指出了一个光明的未来。
但是,在到达那个光明的未来之前,包围着他的只有阴冷和黑暗,而在那个阴冷黑暗的世界里,翠平是他唯一的温暖和光明。
营救秋掌柜成功以后,回到翠平面前,他无须抑制自己的兴奋之情,他像个考了满分的学生一样骄傲,他毫无防备地说“喝口酒吧”,他放松身体小步跑向酒柜,他被翠平的老白干辣得面红耳赤而不须任何掩饰。
要知道,此时他和左蓝已经重遇而左蓝还没有牺牲。
但是,囿于身份和纪律,他不可能和和左蓝尽情地分享他的兴奋,也不可能在其他任何战友面前像一个孩子一样毫无节制地庆祝。
能够和他分享快乐的只有翠平,因为翠平的纯粹,同时也因为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接受了翠平这个生活上的伴侣。
这个时候,对他来说,和翠平同住的这座小小洋楼,已经不再是一座遮风挡雨的建筑物,而是一个家了。
只有回到这里,关上门,他才能摘下面具,为自己真正高兴的事情高兴,为自己真正担忧的事情担忧。
在这个世界上,这是唯一安全的地方,他可以喜怒形于色,可以安然入睡,甚至可以喝醉。
没有人能拒绝,也没有人会拒绝这种安全,这种温暖和光明,哪怕内心强大如余则成也不例外。
左蓝的牺牲,可以说一瞬间抽空了余则成的所有希望,支撑他的,只有左蓝的信仰,和她留下的那本《为人民服务》所传递的信念。
从这个时候开始,他成为一个殉道者,燃烧自己,缓慢地,谨慎地,尽可能安全地,去实现左蓝曾经给他指出的那个光明的未来。
对他来说,没有幸福可言,所有的,只有责任。
这个时候,是翠平用她的爱使余则成重新发现,这个世界还有幸福存在。
而翠平的爱,正如她的信念一样,义无反顾,毫无保留,充满力量。
这种力量,感染了他,鼓舞着他。
翠平在他的教育和影响下逐渐成熟起来的同时,余则成也被翠平的力量鼓舞着,从还多少有些懵懂的,左蓝的追随者,成长为一个坚定的,可以去鼓舞别人和感染别人的革命者。
在和翠平的爱里,余则成无疑是被动的。
但是,被动不代表他就不珍惜这份爱,不代表他的爱就不深沉。
正因为如此,在翠平说他会装的时候,他才会被深深地刺痛,他才会说“不该这么说我”。
对他来说,在这个充满了算计和阴谋的世界里,只有对翠平的信任和依恋才是真的,尽管他不敢承认,尽管他作为一个殉道者认为自己没有资格,但是他不能否认,也不能忍受别人的否认,尤其是翠平。
所以,他说“不该这么说我”,凝视着翠平的背影沉默片刻以后,他又说“我就是个骗子”。
所有的矛盾,都在这两句话里。
但是,如果信任和依恋都不是爱,那什么才是呢?
他不敢接受翠平的爱,他不敢承认自己的爱,但是他无法彻底地压抑这份爱。
他会开一些亲昵的玩笑去逗翠平,他会出神地凝望翠平的背影,他会听说翠平病了而慌得忘了关门。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把翠平看作一个特殊的女人,早在那次突如其来的拥抱之前,他就已经把翠平看作一个特殊的女人了。
没有月光,没有悄悄话,没有拉手,但是,翠平对他来说确实是特殊的。
这种特殊,因为一次突如其来的拥抱,变得明朗而实在起来。
他不再掩饰,不再逃避。
除掉陆桥山以后,他在保密局的办公室里略显无赖地挤到翠平身边,目不转睛地欣赏翠平骄傲的笑脸,拿起翠平的手说和他的智商完全不相称的废话。
一部《潜伏》,我连续看了三次,每次看到这里,都能感到幸福从这个男人的心底洋溢开来,充满荧幕,一直涌进我的心底,使我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如果说他们身处的是龙潭虎穴的话,那么保密局的办公室就在老虎的鼻子底下,随时可以听到老虎的呼吸。
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没有甜言蜜语,但是这种老虎鼻子底下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幸福,却显得愈发美丽和浓烈。
余则成开始对未来有了一种渴望。
他为之奋斗,愿意为之献身的那个未来是美好的,没有战乱,没有困苦,一切的阴冷和黑暗在光明之下瞬间消散,空气是由幸福和快乐组成的,所有人都像神仙一样。
但是,作为一个殉道者,他并没有在那个美好的世界里给自己留出一个位置。
是翠平,使他开始想象,在那个美好的世界里,他所爱的人一起,像神仙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幸福和快乐,把他们的故事讲给孩子们听,再由孩子讲给他们的孩子们听。
就像他曾经憧憬抗日胜利后,和左蓝一起过柴米油盐的平静生活一样,和翠平的爱使他再次获得了憧憬属于自己的未来的力量。
而这个未来,是充满活力的,是由他和翠平,和他们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战友们,以及牺牲了的左蓝们一手缔造的,恢宏壮丽,令人振奋不已。
他不再是1945年抗战胜利前夕那个拘谨木讷,谨小慎微的知识分子了,现在的他,是一个有信仰有理想的人,是一个独立坚强的战士。
他要和他所爱的人一起去为那个理想奋斗,并且,享受奋斗的成果。
这可能是余则成一生中最幸福的时期之一,不亚于和左蓝的初恋。
他不再是一个孤独的殉道者了,即使仍然在刀刃上行走,也有一种爱的力量,使他可以保持平衡。
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他要保住这份幸福。
因此,在翠平暴露后,他竭尽全力弥补翠平造成的漏洞,做好所有准备以后,轻轻地握着翠平的手,温和而坚定,带着宠溺地说:我不想让你牺牲,我还想跟你一块迎接解放呢。
所有的爱和希望,所有的担当,都在这短短的一句话里。
所以,当不得不让翠平转移的时候,在翠平留下一个灿烂的微笑毅然离去的一瞬间,失去翠平的恐惧猛然袭来,使他无法呼吸,手足无措,冒险奔向窗口,拉开永远不能拉开的窗帘,贪婪地看着翠平的背影,不愿放过最后一秒。
左蓝走了,信念还在。
失去了翠平,所有的温暖和幸福便随之而去。
如果说左蓝的牺牲使余则成死过一次的话,那么,翠平就是那个让他重新活过来,并陪伴他成长的人。
在他的生命中,翠平无可替代。
晚秋不能,左蓝也不能。
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怎么能不爱翠平?
刚刚看完《潜伏》的最后一集,我也未能免俗地痛哭流涕了一把。
机场的那一段公认地感人。
他们离得那么近,又那么远。
之前我妈不理解,为啥余则成不让翠平见他,其实我有一点懂,他是要翠平去取留在鸡窝里的胶卷,因为此刻已经没有人能够托付了。
余则成曾经说过,只有活着才能在一起。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那一条窄窄的海峡,今后会将他们永远地隔开。
也许以后的某一天,他们的女儿会问妈妈,爸爸呢?
爸爸是什么样子的人?
翠平一定会咧着大嘴骄傲地对女儿说,你的爸爸虽然眼睛小小的,但是他是个英雄,他聪明,勇敢,还有哦,他学老母鸡学的很像呢!
可是爸爸为什么总也不回来呢?
那不是为了信仰,是命。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信仰的力量可以很强大,也可以很弱小。
在无常的命运面前,其作用微乎其微。
余则成还能怎么样呢?
已经无处可去了,何况继续潜伏是他和翠平之间唯一共同的联系了。
虽然永不能相见,但是他知道,在战场的某一个角落里,翠平与他同在。
结尾处,余则成看着墙上的结婚照,一定是想起了在他的生命中,也曾经有这样一个女孩,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稀里糊涂地就和他拜了天地。
可是他留给她的,只有一个没来得及起名字的女儿和一张伪造的结婚证。
他娶的,只是记忆里的翠平,他甚至不知道她的真名叫陈桃花。
豆瓣上很多人讨论信仰是什么,它带给英雄们的,又是怎样一种命运?
ms一片质疑声。
余则成只是一个工具,很好用的工具,为了继续利用这个工具,GCD欺骗了他。
他以爱情殉国。
国又以何报之?
也许只是一些生命吧,他得到的,只是救了一些同志之后的些许慰藉。
然而国家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没有牺牲,何来解放?
那是一些骨子里汹涌澎湃的东西,无法改变,也无法漠视。
他们失去了一生的所爱,却换回了很多人的生命。
这不是大话和空话,也不是虚无的安慰,这是事实。
我们作为一场爱情的旁观者,更多地给与他们的是同情,但是如果把这爱情放在那样一个特殊的年代,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翠平要面临的,是今后的漫漫人生独自守候,她一生的爱与恨永远也漂不过横亘的万水千山。
余则成要面临的,则是日日煎心复年年。
也许我们看来,GCD太过无情,太过冷漠,他们所付出的太多太多。
然而在生命面前,一切很公平,你想要挽救些什么,总要拿点东西来交换。
我始终相信他们两人,也许有遗憾,有惋惜,有怨恨,但决不会后悔。
只是我们太过现实和自私,总是衡量得失,不住口地为他们抱不平。
我们今天的幸福,就是靠这些殉道者们的牺牲得来的,不论是结尾被大家唾骂的无情GCD也好,还是我们觉得无比高尚和可怜的余陈二人,他们都是可敬的战士。
要说信仰,也许最坚定的从头到尾只有李涯一个人。
其实从GMD的角度看,也很愧对李涯的,只是成王败寇而已,所以我们注定只会同情余则成和翠平。
我真希望有一天,翠平,哦不,是桃花,能够看见山下的公路上慢悠悠地开来一辆小车,一直开到她的面前。
车门吱地开了,笑咪咪的余则成眯着小眼下了车。
也许头发白了,也许眼睛也花了,但是他们一定会异口同声地说:咯咯哒咯咯哒 身旁,则是一地的桃花灿烂。
附上片尾曲《深海》,我喜欢的苏联风,也很喜欢歌词,很贴切。
在黑夜里梦想着光 心中覆盖悲伤 在悲伤里忍受孤独 空守一丝温暖 我的泪水是无底深海 对你的爱已无言 相信无尽的力量 那是真爱永在 我的信仰是无底深海 澎湃着心中火焰 燃烧无尽的力量 那是忠诚永在 温暖若侈在你心里 愿用一生祝愿 生命只为一个信仰 无论谁能听见 我的泪水是无底深海 对你的爱已无言 相信无尽的力量 那是真爱永在 在黑夜里梦想着光 心中覆盖悲伤 在悲伤里忍受孤独 空守一丝温暖 我的泪水是无底深海 对你的爱已无言 相信无尽的力量 那是真爱永在 我的信仰是无底深海 澎湃着心中火焰 燃烧无尽的力量 那是忠诚永在 我的信仰是无底深海 澎湃着心中火焰 燃烧无尽的力量 那是忠诚永在
一、引言2009年初,一部名为《潜伏》的30集电视连续剧开始在南方台播出。
在事先没有任何宣传的情况下,这部谍战剧意外的受到了观众的热捧,收视率逐步攀高,并成为人们街头巷尾讨论的话题。
此后,这部剧开始在北京卫视、上海卫视、重庆卫视和黑龙江卫视同步上星播出,把它的影响播散到全国。
当《潜伏》最后一集在北京卫视播出时,其收视率竟达到了惊人的14%,创下了该台历年播出的电视剧收视率之最。
而这部电视剧的火爆,也使得本来被认为已经“走上死路”的谍战剧再次成为荧屏上的热点。
据有关媒体报道统计,在《潜伏》之后,竟已经有60多部谍战剧在各地电视台上映。
以至于有人惊呼:“荧屏处处抓特务!
”而在网络上,关于《潜伏》以及其主要角色的命运成了众多网友热烈讨论的话题,一时间,“潜伏”、“信仰”以及“革命的爱情最浪漫”等剧中语汇成为时下最为流行的文化关键词,被众多观众口耳相传。
《潜伏》这部剧的火爆使得它成了2009年电视剧市场上的最大赢家,获得了包括长篇电视剧一等奖、优秀编剧奖、优秀男演员奖以及优秀剪辑奖在内的四项第27界飞天奖、包括最佳电视剧金奖、最佳编剧奖以及最佳男演员奖在内的三项第15界白玉兰奖、第十一届全国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广东省委“五个一”工程奖等多项大奖。
由于《潜伏》这部电视剧的成功,相关的商业运作很快出现。
《潜伏》的正版及盗版的影碟在网络上热卖。
电视剧的小说原作——短篇小说《潜伏》——被“伪装”成一部长篇小说的模样成为畅销书。
本来名不见经传的小说家龙一,也由此获得了出版自己全部作品的机会。
陆琪的一本借用《潜伏》故事讲述职场经验的《潜伏在办公室》,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卖出五十万册。
而此前并不受重视的讲述间谍故事的书籍,则在各大书店被摆到了醒目的位置。
《潜伏》成功甚至波及家具建材市场,在北京的建材市场上,与主人公余则成桌上的绿色玻璃台灯一样的灯具产品的销量,在2009年增长了20%。
《潜伏》的热播并不是一个孤立的现象。
事实上,从2002年起谍战题材的电视剧就开始受到人们的普遍关注。
而2006年《暗算》的风行则将谍战片的流行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此后在经历了一个短暂的低潮后,《潜伏》的热播又重新让谍战片成为最为流行的电影、电视类型。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中国的谍战片在经历了五十年代初、七八十年代之交两个高潮后,在新世纪的今天再次迎来了爆发点。
仅从前两次谍战片高潮发生的时间来看,它们都发生在中国社会形态发生巨大转变之际,似乎谍战片这一类型所携带的波诡云谲、身份莫测的元素,先天的容易成为社会意识形态变化的某种表征。
因此,无论是从近年来谍战片所产生的巨大影响,还是谍战片这一题材本身所可能蕴含的意识形态意味而言,它都成为探讨新世纪以来的大众文化所不得不面对的话题。
而本文则试图以《潜伏》——新一轮谍战片中最欢迎的文本——的分析为切入点,通过对这部电视剧的内涵进行解读,探讨其中的信仰主题,解析其的意识形态运作方式。
或许通过这样的分析,我们可以一窥新一轮谍战片热潮所蕴涵的意识形态内涵。
二、从“人性”到“信仰”谍战题材影片虽在冷战开始前就已经出现,但真正蔚为大观则确乎发生的冷战年代。
这一题材本身所蕴涵的正义与邪恶二元对立的基本结构、忠诚与背叛的身份认同使其自然的成为冷战意识形态的载体。
因此无论是在资本主义阵营还是在社会主义阵营,抓特务、窃情报都是荧幕上是不可缺少的主题。
而这一片种所携带的惊险、悬疑等娱乐元素,也使其在负载意识形态内涵的同时,成为彼时颇受欢迎的准/类型片。
50-70年代出现的如《国庆十点钟》(1956年)、《羊城暗哨》(1957年)、《永不消逝的电波》(1958年)、《英雄虎胆》(1958年)、《冰山上的来客》(1963年)等影片以及七、八十年代之间涌现出的如《保密局的枪声》(1979年)、《与魔鬼打交道的人》(1980年)、《敌营十八年》(1981年)等影片成为人们耳熟能详的文化记忆。
不过随着后冷战情景在中国提前到来,二元对立的意识形态对垒不复存在,当代中国的谍战片在经历了七、八十年代之交的辉煌后,出现了一段近乎20年的空档。
而塑造了一个个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的谍战片,也逐渐成了人们戏谑、嘲讽的对象。
这段时间,人们对谍战片的记忆似乎不再瞩目于这一片种的惊险、刺激以及其所负载的意识形态内容,而是把焦点对准了其中的女特务。
在一篇专论间谍片的文章中,评论家认为当年的谍战片观众对女特务“一往情深、怀恋不已,提起来便两眼放光,仿佛提到的是自己初恋的情人” 。
因此在这位研究者的解读中,50-70年代的谍战片非但不被看作冷战意识形态的载体,相反它成了意识形态表述中的一道裂痕,其中透露出了被压抑的“人性”光芒:那个时代的年青人,是从电影上的女特务那里,懂得了‘儿女情长’的意义,懂得了‘暗送秋波’的意义,懂得了‘卿卿我我’的意义,懂得了‘花前月下’的意义,懂得了‘海誓山盟’的意义……这样一来,那个时代电影中的女特务,竟鬼使神差地成了爱情和人性的启蒙者 。
从这段引文中所使用的诸如“爱情”、“人性”以及“启蒙”等语汇我们可以看出,这位解读者显然把50-70年代的谍战片看作是那个“禁欲时代”里,顽强的人性不可磨灭的标志。
也正是在这类八、九十年代以来的谍战片解读中,谍战片不再是两大阵营刀兵相见的战场,而是成了“禁欲时代”的欲望飞地。
而另一个可以作为参照的文本是上海女作家素素的散文《各有因缘》。
在这篇散文中,作家对间谍形象进行了饶有趣味的解读。
她坦承自己从小就希望做个女特务,在女特务身上,她感受到了“漂亮女子的感动”。
因为:漂亮的女特务在电影《奇袭》里,每天浓妆艳抹花枝招展。
在当时崇尚贫困的年代,知道有这样打扮的女人是不好的,而女特务尽管是好人,却是为了革命工作要打进敌人内部才打扮得同坏女人一样妖艳,我们是不能向她学的。
那么只有像她一样,做特务,为了革命打进敌人的内部。
如此一来,可谓两全其美:既为革命做了贡献,又可以成天看上去漂漂亮亮。
在这段论述中,素素用“女特务”一词来指称好人,本身就颇具症候性。
因为在50-70年代的电影中,“特务”一词专指各种坏人,如美蒋特务等。
如果真的有一位女性要“为了革命打进敌人的内部”,那她必然被命名为“党的地下工作者”而非“女特务”。
因此当素素使用“女特务”一词来指认“党的地下工作者”时,她已经有意或无意的将国民党与共产党之间的意识形态差异悄悄抹去,代之以“妖艳”的漂亮女性。
应该说,以上述论述为代表的对谍战片中女特务形象的解读的确暴露了50-70年代这类影片的某些的特质。
虽然这一时期的谍战片以彰显敌我二元对立为己任,但由于其题材的特殊性,使得其不得不大量呈现诸如舞厅、高档烟酒、男女调情等被标示为“资产阶级腐朽没落生活”的景观。
因此在某种程度上成了彼时中国人观看冷战中另一阵营的唯一途径。
不过就这类对谍战片的解读来说,其重要性或许并不在于这种“去政治化” 解读揭示了谍战片的某些特点,而在于它促使我们去进一步思考使这类解读成为可能的基本条件。
虽然50-70年代谍战片的意识形态表述本身存在裂隙,可以为“去政治化”解读提供必要的空间和可能,但正如有人在质疑上述“去政治化”解读时所说的:毋庸回避,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错误的指导方针下,我们也曾经历坎坷,有的还曾蒙受冤屈,但……我们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精神无所寄托,灵魂空虚到需要从当时电影中女特务的身上去寻求刺激。
当然,我们也谈恋爱,那忠实的、纯洁的爱情伴随着我们度过了凯歌前进的日子,也度过了艰难跋涉的岁月,我们从来没有觉得需要从当时电影中女特务的身上去学习‘恋爱’乃至以此望梅止渴或画饼充饥。
也就是说,对于当时身处冷战情景中的中国观众来说,这类意识形态表述即使存在裂隙,但这裂隙本身在其语境中并不可见,只有在特定的历史语境发生变化的条件下,那类“去政治化”式的解读才成为可能。
事实上,使这类谍战片解读成为可能的基本条件,可能就在于八十年代以来,中国在世界范围内率先打破冷战坚冰,原有的意识形态表述逐渐失去其有效性,一种对50至70年代的社会主义文化实践采取拒绝和排斥态度的表述逐渐成为中国社会的主流表述(虽然这一表述不断遭到来自各方的质疑和反对)。
在这类观念表述中,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被描述为落后的、封建的以及压抑人性的,因此需要被某种更“普世的”、更具超越性的因而也是更符合“人性”的文化所取代。
正是在这样的历史语境下,上文提到的对50-70年代谍战片的解读,才会力图将50-70年代打上“禁欲时代”的标签,而将影片中的女特务读解为某种不能被“革命”所压抑的“人性”流露。
上面谈到的以“人性”名义对谍战片进行重新解读,对这类影片所负载的意识形态的批判,在后冷战时代的政治、文化中并不是偶然现象。
它可以表现在刘小枫对《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重新解读中 ,也表现在贝托鲁奇探讨个人与历史关系的电影中 ,更表现在电视剧市场上一度出现的对“红色经典”进行改编的热潮中。
在那一轮改编“红色经典”的热潮中,50-70年代产生的“红色经典”本身所蕴涵的革命意识形态被指认为“简单、直接的政治说教”,而“人性”则被认为是重新赋予这些作品以“时代内涵”的唯一途径。
正是在这样的思路下,革命逊位而爱情夺权,“红色经典”演化为“桃色经典”,以致杨子荣家属愤而起诉《林海雪原》剧组 。
虽然自八十年代以来,“人性”或其理论形态“人道主义”已经从最开始被官方意识形态所敌视和抵制的概念 ,逐步演变为某种具有“普世”价值的“真理”。
但这一轮声势浩大的“红色经典”改编似乎格外触动了本已裂隙丛生的主导意识形态,使得广电总局在2004年在继禁止涉案剧之后,以“片面追求收视率和娱乐性,在主要人物身上编织太多的情感纠葛,过于强化爱情戏,在英雄人物塑造上刻意挖掘所谓‘多重性格’,在反面人物塑造上又追求所谓‘人性化’,当原著内容有限时就肆意扩大容量,‘稀释’原著,从而影响了原著的完整性、严肃性和经典性” 为由,发布通知清理整顿“红色经典”改编剧。
从广电总局这段关于“娱乐化”、“爱情戏”、“人性化”与“完整性、严肃性和经典性”之间发生冲突的话语中,以及从作为观众的杨子荣家属的观剧感受中,我们都可以看出,“红色经典”改编剧所突出强调的“人性”(这个貌似“普世”的概念)显然还不能发挥“普世”的功能,无法完成整合中国社会各阶层的意识形态作用。
或许正是在这个角度上,以《潜伏》为代表的新一轮谍战片热潮显示了其独特之处。
从某种意义来说,近年的谍战片热潮可以理解为“红色经典”改编剧的轮回 ,只是在这一轮改编中被突出的不再是“人性”,而是“信仰”。
《暗算》的导演兼主演柳云龙认为“从我们国家来讲,从1900年一直到今天,经历了太多的苦难,……而且我们今天整个社会经济已经非常好了,但……我们需要一种信仰,这可能就是我拍这部戏的初衷。
” 《潜伏》的导演姜伟也坦言“最初写这个剧本时,最困难的就是贯穿电视剧的主线,余则诚为什么在恶劣的环境中始终坚持不懈,他和三个女主角究竟为什么走到一起?
后来我终于想通了,那就是信仰。
” 。
而《风声》中顾晓梦死后对李宁玉的真情告白“我亲爱的人,我对你们如此无情,只因民族已到存亡之际,我辈只能奋不顾身,挽救于万一。
我的肉体即将陨灭,灵魂却将与你们同在。
敌人不会了解,老鬼、老枪,不是个人,而是一种精神,一种信仰。
”则把《风声》那原本试图“观照极端环境下的人性” 的影片主题升华到“信仰”的高度。
这些谍战片的主创人员对“信仰”一词的强调,或许可以让我们把近年来荧幕上频频出现的谍战剧,笼统的看成是一些关于“信仰”的故事。
而对这些谍战片中的“信仰”内涵的分析,在某种程度上是我们探究这批影片所负载意识形态内涵的绝佳途径。
三、共产党人的“信仰”故事在《潜伏》这部描写地下党余则成如何为我方窃取情报的电视剧中,其基本结构就是讲述一个普通人如何成长,被询唤为愿意为党、国家奋斗终身的共产主义战士的“信仰”故事。
在电视剧的第二集,左蓝邀请余则成共赴延安,但余则成却断然拒绝了自己的爱人,声称:“我们就是两个普通老百姓,不是蒋介石和毛泽东……我们生活里并没有政治,就是柴米油盐。
”显然这时的余则成并不接受左蓝对他的政治询唤,还尚未成为那个在阿尔都塞意义上的大写主体。
然而在最后一集,当余则成的联络人告诉他“经组织研究,正式接收你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时,余则成的回答则是:“我会奋斗终生的!
”与故事开始时相反,余则成在故事结束之处已经不再是原先那个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而成了一个服从询唤的政治主体,并被命名为一个“中国共产党党员”。
事实上,《潜伏》中类似的政治询唤场景绝非点缀在开头结尾的冗余,而是成为整部电视剧最煽情、最为观众称道的桥段。
如第二十集余则成劝说晚秋前往延安的台词:其实你面前有一条通往未来的路,值得你活下去,那一路很美好,就像你的诗歌一样……比娶你更美好,还多了一份自由!
你不是最向往自由吗?
……那儿有很多人都像我一样,那是另一个世界,好地方,好风光……你想想晚秋,你站在一列雄壮的队伍里,迈着大步高唱着战歌,去改变整个中国。
那是什么气势?
一个小小的余则成就是路边的一个送行者,你看见了他,他看见了你,我们挥挥手就过去了。
再往前就是更有意义的生活。
沮丧吗?
无非就是一个小布尔乔亚的无病呻吟!
留恋它就是一种高度近视!
有时候看得远一点,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包括爱!
这段台词无疑是标准的政治询唤话语,余则成在其中将晚秋的个人生活与情感经历命名为“小布尔乔亚的无病呻吟”,并对晚秋许诺给她所最渴望的“自由”。
同时余则成鼓动晚秋展开自己的想象力,把自己想象成身处在“改变中国”的“雄壮”队伍里,去享有一种所谓“更有意义的生活”。
值得我们注意的是,余则成鼓动晚秋所展开的想象力,可以理解为一种米尔斯意义上的想象力,它试图使社会中离散的、孤独的个人将自己的遭际、命运转化为某种集体的遭际与命运,并召唤人们联合起来对这种状况进行改变 。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潜伏》在上述段落中的信仰表述模式无疑是一种经典的左翼表述。
也正是因此,《潜伏》在信仰问题上的处理与50-70年代的谍战片相距甚远,而与《董存瑞》、《青春之歌》等影片则更为相似。
在早期谍战片中,深入虎穴的侦查员在影片开始的地方就已经是一位忠贞的共产主义战士,信仰问题从来不是影片叙述的重点,影片真正力图展现的则是侦查员如何克服各种困难来完成共产党赋予的使命。
而正如戴锦华老师指出的,《董存瑞》、《青春之歌》等影片总是开始于孤独无依的个体,而终止于所谓“崔嵬式的庆典”,一种集体的狂欢 。
而这一叙事结构所隐含的意识形态意味则在于要求个体必须完全让渡自己的个人性或所谓“小资产阶级劣根性”,以换取集体对个人的接纳和命名。
或许正是因为《潜伏》在信仰的表述方式上采取了50-70年代流行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表述,使得这部电视剧在播出后受到文化主管部门的赞扬和肯定。
广电总局电视剧司司长李京盛就将《潜伏》指认为“主旋律”影片并认为“《潜伏》热播、热议、热评以及光盘的热卖,体现了‘革命英雄核心价值’能够得到观众的认可和崇敬、敬仰和追求。
” 相关评论者则也表示《潜伏》能够同时获得“领导层”、“专家”以及《老百姓》的高度评价着实不易 。
而中国青年报在一项关于近两年那些电视剧最能引起观众共鸣的调查中,《潜伏》排名高居榜首,参与调查者对这部电视剧产生共鸣的比例达到70.4%,而其他热播剧如《士兵突击》、《我的团长我的团》以及《武林外传》等,对之产生共鸣的比例则只有35.2%、18%和11.5%。
而在观众究竟在《潜伏》中看到了什么的调查中,更有“55.1%的人看到了信仰的力量,为那些无名英雄对自由正义的追求和坚定信仰而深深感动。
还有32.4%的人,看到了共产党员具有的坚定信念、奉献精神和钢铁纪律。
” 虽然这样的调查由于预先设定了几种选项提供给受众选择,往往不能充分的表达受众的意愿。
但这样的调查结果仍然表明,以《潜伏》为代表的新一轮谍战剧,用“信仰”代替“人性”,重新演绎“红色经典”,获得了社会各阶层观众的普遍认可,并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对主流意识形态的有效传达。
四、“去政治”及其失效虽然中国的电视观众普遍对《潜伏》表示认同,但人们对这部电视剧结尾的不满也逐渐浮出水面。
在笔者看来,《潜伏》的结尾恰恰是这部电视剧的阿基硫斯之踵,有关其结尾的种种争议,使其本已叙述得十分顺畅的“信仰”故事,逐渐暴露出隐含在“信仰”之下的复杂面向。
关于《潜伏》结尾的讨论,最初集中在余则成在香港的联络人对待男女主人公感情的傲慢态度上。
在剧中,余则成希望上级组织能够帮忙查找妻子翠平的下落。
但当他在赶赴台湾前再次向组织询问是否有翠平的消息时,联络人的回答则既让观众失望也让观众对组织多有微词,即“没有,找到了还能怎么样?
你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
”观众们都知道,组织并不是没有找到翠平,而且明令禁止翠平离开其所在的小镇以确保余则成的安全。
因此这种不满是因为组织为何要以傲慢的态度对待自己的忠诚战士余则成,并将翠平的下落加以隐瞒。
或许是由于反对的意见过于强烈,以至于《潜伏》在地方台播出一轮后,在北京卫视放映时将这段台词进行了两处修订,第一处是余则成问联络人他和晚秋结婚是“真结婚还是假结婚?
”联络人的回答由最开始的“最好是真结婚,也是你的掩护。
”变成了“这个你自己定,一切以安全为重。
”第二处则是联络员的回答从原来的“没有,找到了还能怎么样?
你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
”变成了“没找到,找到了会通知的,这样优秀的同志必须找到!
”不过随着《潜伏》在全国热映,人们对这部电视剧的结尾产生了更多的不满,越来越多的观众表示无法接受余则成、王翠平未能终成眷属的结局。
有的观众甚至在看过多遍《潜伏》之后仍拒绝观看最后一集。
或许是为了缓和观众的不满情绪,部分电视台在放映时将余则成、晚秋在台湾并肩观看他们的结婚照的镜头砍去,将故事定格在余则成和联络人一起在香港咖啡馆看到晚秋从汽车里走出来的段落。
甚至在《潜伏》剧组内部,部分演职人员也认为这部剧的结尾让人不能接受。
吴站长的扮演者冯恩鹤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他对这部剧的结尾很不满意,还特意就此事找导演商谈,提出自己的方案。
在冯恩鹤的设想中,《潜伏》的结尾不应该是余则成和翠平天各一方,而应该是余则成在拿到天津潜伏名单后准备从家里离开时,吴站长突然开车接余则成去机场。
不过吴站长并没有真的把余则成送到机场,而是来到天津郊外的一片树林边。
两人下车后,吴站长亲切的握着余则成的手,说:“其实我们是一伙的!
”然后两个人共同奔赴解放区 。
只不过这一方案刚一提出就马上被导演姜伟断然拒绝。
这里值得注意的是,这个被姜伟拒绝的方案其实并非冯恩鹤的原创,它直接对应着一部出现在七、八十年代之交的谍战片《保密局的枪声》。
在这部影片的结尾,地下党刘啸尘成功窃取了国民党在上海的潜伏特务名单,正当他带着这份名单准备离开时,被突然出现的特务组长张仲年和“老三”截住。
正当千钧一发之际,“老三”突然掉转枪口,击毙张仲年,掩护刘啸尘顺利完成任务。
《保密局的枪声》这一出人意料的结尾在当年被认为是一种成功的创新尝试,并被同一时期的其他影片如《与魔鬼打交道的人》所吸收利用。
按照戴锦华老师的分析,七、八十年代之交这批谍战片在结尾上的变奏,显影出此时的这类影片在“看似重申敌我界限的同时,再度划定出一个新的‘内部’,抹去了其间的种种暧昧和含混,呼唤着和解与社会整合” 。
因而与《西安事变》、《庐山恋》以及《城南旧事》等影片一起,显露出中国社会“内部政治的转轨迹象” 。
那么在30年后的今天,姜伟对这一结尾的拒绝,似乎意味着在中国社会的政治、经济以及文化等各个方面都发生重大改变之后,内部的政治转变变为不争的事实,当年那批影片所试图释放的政治信号似乎以及失去意义。
那么由此我们需要追问的是,《潜伏》的编导所设计的结尾究竟意味着什么?
根据《〈潜伏〉创事纪》的描述,导演兼编剧姜伟对《潜伏》结尾的设计蕴涵着他自己对历史的独特思考,因而从来“没有想过别的结局”。
他试图在结尾表达的是余则成在组织先告诉他自己已经不可能在翠平在一起后,马上又被告知自己“被正式接收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时所感受到的“荒诞感”。
而男主角孙红雷还特意为这场戏设计了一套动作表情,让余则成在说完“我会奋斗终生的”后,看着窗外,眼睛里充满“愤怒、费解的感觉”,以表现他此时的荒诞、愤懑与无奈。
只是考虑到这样的处理“有敏感的东西在里面,最终还是拿掉了” 。
不过如果我们把这段内容重新添加到《潜伏》的叙事脉络中的话,那么这部电视剧的意义阐释似乎就有必要进行重大修正。
因为在添加了这段内容后,《潜伏》的叙事结构就不再是上文所说的讲述余则成如何从一个普通人成长为共产党员,而是变成了余则成的两次“荒诞感”。
第一次荒诞指的是余则成在南京刺杀李海丰之后,被戴笠要求继续潜伏,传递情报。
正是在这次任务中,他得知戴笠出卖国家利益,中饱私囊的内幕。
因此当戴笠特使叶子明刚跟自己说完“你要继续战斗下去……相信你会像一个勇士一样与日伪战斗下去”后,马上就与日本军人饮酒作乐时,余则成感到自己的生活极为荒诞。
也正是这次荒诞感,改变了余则成以后的命运。
他由此决定放弃潜伏的生活,转而投奔共产党,并希望奔赴延安与自己的爱人左蓝相会。
这第一次荒诞感显然是出于对国民党抗日的失望,从而对自己工作的意义以及原先的信仰产生了怀疑,其内涵相对单纯。
不过《潜伏》结尾处余则成感到的第二次“荒诞”则显得更为复杂。
首先,这份“荒诞感”可以理解为对命运捉弄的不解。
因为余则成不得不潜伏下去,与翠平天各一方,并不是因为他做的不够好,相反正是因为他做的太好了,使得吴站长对他过于信任,因此才把他作为心腹带往台湾。
其次,这种荒诞感似乎也来自对共产党的失望。
当余则成在电视剧结尾处被接受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时,这一时刻并没有像50-70年代红色电影那样,成为一个欢腾的时刻,相反余则成感到的只是荒诞。
因为被命名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并没有像余则成为晚秋描述的那样,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好地方,好风光”,加入到“一个雄壮的队伍里”,而只是继续潜伏下去。
在某种意义上,信仰对余则成来说似乎并不意味着自由,而是对自由的剥脱。
而造成余则成感到荒诞的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则是剧情上的不断重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潜伏》的故事就是余则成两次试图不再潜伏(第一次是余则成离开叶子明后,去陕西会馆投奔共产党;第二次则是余则成在拿到天津潜伏特务名单后,准备撤离),而由于某种意外,不得不再次潜伏的故事。
而每当余则成开始新的潜伏时,他都不得不与此前深爱的女性(前是左蓝,后是翠平)天各一方。
这种不断重复所营造的宿命感,是余则成“荒诞感”的主要来源。
而更有意味的是,由于剧情设置上的重复,使得余则成在南京和叶子明的谈话可以在某种意义上和余则成在香港与共产党联络人的谈话并列观之。
在这两次谈话中,叶子明和共产党联络人都用党国、抗日或组织、中国共产党的名义,要求余则成为某种崇高的事业献身。
而余则成在两次谈话中则都表现出某种程度的不解和疑惑。
而在影像风格上,在叶子明与余则成的对话中,余则成靠窗,被阳光覆盖;而叶子明则坐在远离窗子的地方,处在较暗的位置。
在余则成与共产党联络人的对话中,余则成穿着套一尘不染的白色西装(值得注意的是整部《潜伏》只有余则成只在这里身着白色外套,导演似乎是刻意让余则成在电视剧结尾时给人纯洁无辜的感觉),而他的联络人则身着黑色西装,戴黑色墨镜。
这一影像风格似乎预示着余则成是一个纯洁、善良的个人,而与之相对的组织则被表征为某种罪恶的力量。
种种迹象都表明,导演兼编剧姜伟设置的这种并列是有意为之,而非巧合。
正是因为姜伟通过结尾所表现的“荒诞感”,使得余则成最初信仰的三民主义与他后来信仰的共产主义被放置在相等的位置上。
而这两种并列的主义又都因为表现出对个人权益的剥夺而被赋予了负面的涵义。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正是姜伟试图在《潜伏》中“保持某种荒诞感”,消解了三民主义、共产主义本身所蕴涵的诸如对中国未来的不同想象等政治内涵,变成了某种强大的、对个人造成威胁的压迫力量。
也正是这种“荒诞感”的存在,余则成也就不再是一个成功的地下党,而是变成了一个被历史绑架、裹挟的小人物。
应该说,姜伟试图在《潜伏》中传达的关于组织、党、主义等宏大叙事与个人之间关系的论述,在八、九十年代以来的中国社会并不新鲜。
或者说它早已成为一种流行的陈词滥调并被某些人当作无可争辩的常识。
事实上,这套论述直接联系着中国社会在文革结束后对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拒斥。
在这套论述中,50到70年代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及其实践被指认为一种宏大叙事,它以集体的名义,许诺给个人以美好的明天,并要求个人让渡其固有的权利。
因此《潜伏》这部热播电视剧真正值得分析的症候点并不是导演试图在其中传达这种关于宏大叙事与个人关系的论述,而是这套论述在新世纪文化实践活动中的失效。
在八、九十年代,人们所塑造的文化英雄通常都是在中国当代历史的历次政治运动中挺身抗暴的自由斗士(抑或是含冤受苦的悲情英雄)。
而姜伟在处理余则成这一人物形象时,也正是借着他所营造的“荒诞感”,力图把他塑造为一个被宏大叙事压迫的小人物。
不过有趣的是,姜伟的这一创作意图既没有得到官方的支持(由于惧怕某些敏感问题,姜伟在最后上映时把表现余则成的“荒诞感”的部分删去了很多),也没有获得观众的认可(虽然有高达95.7%的观众表示喜欢看《潜伏》,但这部电视剧的结尾却成了最为人诟病的部分),相反成了这部热播电视剧唯一让人不满的地方。
因此我们接下来所要处理的问题是,当《潜伏》在叙事表层讲述一个共产党员的成长故事,把其中的“信仰”标示为共产主义;而导演又用叙事潜藏的“荒诞感”把“信仰”的政治内涵重新消解掉的时候,那么观众表示高度认同的那个“信仰”究竟是什么?
五、作为职场伦理的“信仰”应该指出的是,虽然姜伟试图在《潜伏》中营造“荒诞感”,但由于他为避免“敏感的东西”影响这部电视剧在文化市场上的流通,而对《潜伏》进行了适度的删改,使得这种“荒诞感”并没有为观众直接感知。
我们只能在观众对这部电视剧结尾的不满和愤怒中,才能够间接触摸到这种“荒诞感”的存在。
因此人们在谈及《潜伏》的“电视台热映、观众热议、媒体热访以及碟片热卖的四热现象” 时,通常把它看作“主旋律”电视剧所宣扬的“革命英雄核心价值”重新得到观众认可的标志。
广电总局的有关领导甚至因此称《潜伏》是“广电总局的骄傲” 。
不过一个值得我们注意的现象是,剧中人物李涯——这个余则成最主要的敌手——被观众热捧,其人气之高绝不输于真正的主角余则成。
在众多“牙签”(李涯粉丝的自称)的口中,国民党保密局天津站行动队长李涯被亲切的称为“小狐狸”,并认为这个标准的反面人物是“真正的革命者” 、是应该“被供奉的佛龛”、是应该“被怜惜的小狐狸”、同时也是应该“被敬仰的李队长” 。
而一位自称“整编74师师长”的网友甚至高呼:“人命运在红尘中摇曳,信仰亘古不变,无畏坚贞与之同行,这就是李涯的品格,李涯的风骨。
” 虽然这类言论多出现在百度贴吧里的李涯粉丝口中,而粉丝的特点就在于以各种夸张的语汇对自己的偶像进行不遗余力的赞美。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这类言论本身需要研究者进行审慎的处理。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使得这类赞美国民党军统特务的言论在中国大陆成为可能的条件,则是当代中国社会“去政治化”的社会氛围。
因此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众多观众对李涯这个形象的由衷爱戴,并把一个国民党军统特务指认为“真正的革命者”,并不能简单的视为粉丝们的“胡言乱语”,这本身就是我们时代变化的症候点。
它提醒我们不能把《潜伏》看作是一部简单的“主旋律”电视剧,那“贯穿《潜伏》始终”的信仰需要我们进行更为深入的剖析。
李涯受到的观众的热烈追捧,首先是因为他的单纯。
在众多“牙签”看来,《潜伏》中的人物大多是两面三刀的无耻之徒。
吴站长表面上为党国尽忠效力,但他工作的重心早就变成了尽可能多得谋取私利,为自己将来找好退路。
陆桥山则是办公室中的老狐狸,为了排挤同僚甚至不惜把保密局的情报出卖给外人。
马奎虽然在抓捕共产党时表现的尽心尽力,但其真实目的不过是早日晋升副站长。
谢若林更是一个“嘴上主义,心里生意”的小混混,只是为了钱才寻找情报,根本不在乎出价者是谁。
而《潜伏》中的正面主人公余则成虽然一心一意为共产党做事,但他为达到目的不惜使用一切手段的种种行为却让“牙签们”将这个革命英雄看成卑鄙小人。
只有李涯——尽忠职守的国民党特务——被视为剧中唯一一个敢作敢当、心口一致的人,只要是对党国有利的事,哪怕再苦再累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
因此他也就被众多“牙签们”指认为“高尚和淡薄” 、“天真而单纯” 的勇士。
而在电视剧第十五集,李涯对袁佩林的真诚告白:“我干这一行真不图立功受奖”,只愿“为党国消除所有的敌人,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
抗日如此,反共也是如此!
”似乎表明他并不在意“抗战”、“反共”这两个意识形态内涵迥然不同的行为的差异,而只是非常“单纯”的希望天真无邪的孩子可以幸福的成长。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正是李涯的这种“单纯”,使得这个国民党特务毫无障碍的受到观众们的爱戴,有的观众甚至说:“看了《潜伏》,我只记住了李涯一个人” 。
李涯受到观众欢迎的第二个原因,是他对“信仰”的执着。
这一点首先表现在李涯对同僚的态度上,李涯不是没有搞办公室政治的才干,但他从不为同僚的排挤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为了党国的大业,他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而隐忍不发,尽量不与同僚发生冲突。
只有当陆桥山用出卖情报的方式打击自己时,他才设计揭穿对方的真实嘴脸。
其次,李涯还是个保密局中难得一见的远离酒、色、财,全心全意工作的人。
当袁佩林问李涯为何从不饮酒时,他的回答是:“喝酒误事!
”而且李涯似乎从来没有过家庭,哪怕睡觉他也通常是在办公室和衣而卧,以便可以随时起来工作。
或许正因为如此,百度“李涯吧”里讨论最热烈的话题之一就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李涯。
这位行动队长对信仰的执着还表现在不屈不挠、屡战屡败的精神上。
不管吴站长如何多次暗示不可以调查余则成,不管自己的本职工作如何繁忙,只要余则成表现出一点可疑之处,李涯都会抽出时间、精力加以调查,哪怕为此换来上司一次次的责骂、一次次的受辱。
正是因为李涯对“信仰”的执着,有的观众甚至说:“见到李队后,我终于明白,原来信仰这种东西是多么的强大,又是多么的迷人,让人拥有义无反顾的力量。
” 并把李涯比作“西西弗”式的英雄人物 。
不过有趣的是,虽然观众们在李涯身上看到了信仰力量的强大,但这种信仰恰恰因为其单纯而显得并无实质性内涵。
正如一位“牙签”所说的,李涯“因为太过锋芒被上司穿小鞋,被同事排挤。
其实他做错了什么?
只不过是专心业务因此盖过了一些天天无所事事的人,只不过是恪守制度不徇私情。
难道,不是每个人都该做到这些吗?
为什么,做到的人受到的奖赏反而是做不到得人疯狂的打压?
” 从“专心业务”、“恪守制度”以及“不徇私情”等表述来看,李涯的信仰似乎只是恪尽职守的职场伦理,并不包含其作为一个国民党特务所负载的意识形态内涵。
与此可以作为参照的是《潜伏》的观众纷纷把这部电视剧当做“职场教科书”,津津乐道其中的职场“厚黑学”。
陆琪在此思路下创作的《潜伏在办公室》在短短一年之内即卖出五十万册,此后又派生出《〈潜伏〉中的职场智慧》、《职场潜伏心理学》以及《潜伏读出的潜规则》等效颦之作,这类解读的受欢迎程度可见一斑。
陆琪眼中,“《潜伏》并不是间谍片,而是一部不可多得的职场教程” 。
余则成的故事也并不是一个坚贞忠诚、机智勇敢共产党地下工作者深入虎穴,历经各种磨难,战胜无数困难最终取得革命胜利的故事;与之相反,那只是一个办公室中的小人物利用自己的谋略,挑拨同事之间的关系,获取上级领导的信任,并逐渐升官发财的故事。
这一点充分体现在一条叫做《每个人都要有大志,就算要毁灭世界也可以》的办公室法则中:胸怀大志是做主角的首要条件。
譬如余则成的信仰,站长的贪钱,马奎和陆桥山要当副站长,李涯为了党国事业,这些都是大志,而有理想存在才能为此奋斗。
在职场上,你若没有一个奋斗目标,就不可能进取的往上爬,到最后只能沦为龙套,成为别人的牺牲品。
所以不管毁灭世界,还是成为第一首富,你都必须心存志向,以此为目标。
这条办公室法则把余则成所追随的共产主义信仰、吴站长所信奉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利益原则、马奎和陆桥山所追求的荣华富贵以及李涯对国民党政府的赤胆忠心、“毁灭世界”以及成为“第一首富”,都被统统化约为没有任何差别的“大志”、“理想”。
而这些“大志”和“理想”所最终要成就的不过是一个资本主义经济运行过程中的“成功人士”。
在职场伦理的意义上,余则成和李涯恰恰代表了办公室政治两种截然相反的典型。
前者只为升官发财,不择手段的往上爬;而后者则恪尽职守,是所有老板梦寐以求的好员工。
不过值得我们玩味的是,虽然陆琪介绍余则成“职场成功之道”的书“火遍大江南北”,其中不乏对李涯这类员工的挖苦讽刺。
但真正为电视剧观众所爱戴的却正是那位“不求立功受奖”的李队长。
由此我们似乎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即电视剧《潜伏》在意识形态运作最为成功的一点,就在于它把各种截然对立的“信仰”(如共产主义、三民主义等)顺畅的改写为对资本主义社会职场伦理的尊重和拥护,而这一改写又在不知不觉中为观众所接受。
六、结语电视剧《潜伏》在“信仰”问题上所呈现出的复杂性,显示出新世纪以来谍战片热潮所蕴涵的多重意识形态运作。
一方面,文化主管部门以罕见的方式对这部电视剧予以高度赞扬,将它的热播视为“主旋律”重新受到观众认可的标志。
而另一方面,《潜伏》的主创人员则试图在这部电视剧中延续了八、九十年代中国社会流行的“去政治”式的历史哲学,采取与“官方”不合作,甚至对抗的姿态。
然而在新世纪的历史语境下,这两种相反的意识形态运作却各自呈现出暧昧的一面。
《潜伏》的主创人员因为觉得以“去政治”的方式塑造余则成这个人物“有敏感的东西在里面”,主动将这部分情节加以删削,并多次在播放过程中修改结尾。
这一事实无疑表明,导演姜伟在面对表达政治意识和通过审查、获得商业成功的两难选择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而文化主管部门对这部剧的“热捧”,则有一个不能忽视的背景——建国60周年。
在《潜伏》刚开始推向市场时,出品方广东南方电视台并没有将其作为“献礼剧”加以宣传。
只是在这部电视剧受到中国社会各个阶层的由衷热爱后,文化主管部门才将其作为“献礼剧”的典型来推广。
因此,与其说有关部门看重电视剧中的“信仰”故事,不如说他们更重视《潜伏》的社会影响力。
而更加耐人寻味的则是观众的反映。
正如上文所分析的,《潜伏》中的信仰被观众填入资本主义社会的职业伦理等内涵,从而一方面将“主旋律”式的意识形态宣传消解于无形,另一方面则使得八、九十年代中国社会流行的对于“官方”的抵抗与不合作姿态被成功解构,变为一种无效的意义实践。
这一现象表明,新世纪的中国观众不再像八、九十年代那样选择一种拒斥“官方”的姿态,也没有完全认同于主流意识形态宣传,而是将自己的身份认同定位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的职场成功人士。
从这个角度来看,《潜伏》中的“信仰”正像余则成的间谍身份一样多变莫测,而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表述与“去政治”式的历史表述的失效,似乎暗示着一种新的身份认同正在浮出水面。
1、吴敬中讽刺的说:"……本来是想露脸的这下好了,把屁股露出来了。
"2.廖三民与李涯一同跳楼身亡,吴站长:"神奇的一跳……正好跳到我的神经上……现在 "3.在去台湾的飞机上,吴站长语重心长的对余说 :"你心事重,手不狠,不适合潜伏"(余在他身边 潜伏多年,干掉了除了吴站长之外的所有同事) 4.吴敬中:"党国栽培,个人表现。
" 5.吴敬中:"时间就像是一头野驴啊,跑起来就不停……" 6.吴敬中(看下属马奎的画):"峨眉峰,还独照,颇具浪漫主义气质啊!
" 7.吴敬中:"天津站是个重建的站,前栅栏宿猫 ,后篱笆走狗,建起来很费周章。
" 8.吴敬中(训李涯):"把你的脑袋从脚后跟里拿出来再用一次吧!
" 9.吴敬中(评论翠平):"这个蠢得可以挂在墙上的女人……" 10.吴敬中:"没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
" 11.翠平被土匪绑架,吴敬中对余讲:"别着急,不会出事的,兵匪一家,驻军出面了,会好的。
" ,后 来派兵去征粮,人就放回来了。
12.军统变成保密局要裁员,马奎和陆乔山都问吴站长会裁谁,吴站长一本正经的说:"晚上我就去问问老天爷。
" 13.听到枪声打电话到警察局,得到的回复是在路上,吴敬中:"等那开枪的人上了船,等那船到了青岛,他们的人也就到现场了……" 14.吴站长:"什么狗屁主义,嘴上都是主义,那心里全是生意。
" 15.吴站长:"处罚是可怜 的手段,我用不惯……" 16.吴站长:"地主和农民的事,委员长都管了 ,你管得了么?
" 17.吴在余的办公室找到了天津站的三大元,吴站长:"都躲到这了,你们都是大肥猪怕宰是不是 。
" 18.吴站长想要汉奸穆连 城的古董:"他捐大楼、 捐医院,那是捐给政府 的!
只要认定了他是汉 奸还用他捐吗?
那是要没收!
那些珍贵的文物,应该由合适的人来收藏,那个奸商懂什么呀?
" 19.吴敬中(骂自己老婆和翠平):"蠢货,两个可以进博物馆的蠢货。
" 20.吴敬中:"现在电话打的比枪管子还热。
" 21.翠平引爆手雷,炸飞了那小屋。
吴站长和李涯看到照片一头雾水。
李涯:“八成是绑匪撕票了吧。
”吴站长:“放屁!
有这么撕票的吗?!
” 22.吴敬中:"天津虽然比不了上海,也是花花世界呀!
梅乐斯对我说过,美国人之所以能打胜仗因为他们的心里都有家庭!
" 23.(余则成与吴敬中谈论各自的太太)吴敬中:"我太太也是个粗人,除了麻将上的字,其他的一个都不认识。
怕丢人啊,别忘了夫妻情分。
在我的眼睛里,不注重情分的人,难堪大用!
" 24.(吴敬中试探余则成对晚秋的态度)吴敬中 :"眼下正是大换妻时代 ,抗战夫人换成胜利太太,是很时髦的!
" 25.吴敬中:"就是这个意思!
八年的浴血奋战过去了,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享受生活,体会党国给予的恩惠!
将来的浴血奋战,我们就更知道为谁而战!
"
每次看这部剧都有新的感悟,余则成的机智小心让我感觉如履薄冰,圆滑世故,两只小眼睛的孙红雷演出了那种年代,那个身份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很出彩!
姚晨的翠萍让我惊喜,看似大大咧咧的人,也有温情温柔的一面,也有机智勇敢的一面,只是结局怎样,我想看看续集啊😄,还拍吗?
真的,一直等着看呢!
我几乎是一话口儿看完了蝉联剧《潜伏》,掩卷思考,承担不了感慨,潜伏观后感。
潜伏是近年不容易得到的谍战片。
主要线索是余则成作为我党地下员工,在勾心斗角四伏的敌特扳机,在各种尔虞我诈错综复杂的矛盾中,灵巧高明周旋斗智斗勇,传交机密支持革命事业的故事。
真实表现出来了隐避阵线斗士在幢幢心理压力、情谊压力、生存压力下的顽强生存。
我总结概括为"以成仁之心行成功之举"。
这也许是余则成姓名的由来,余不了功,余则成仁!
潜伏的涵义很广泛,线索也有众多。
吕宗方潜伏在军统,李涯潜伏在延安,马奎是总部检查查看室潜伏在天津市站的线人。
更关紧的是人性的潜伏。
余则成潜伏怀念,左蓝潜伏情谊,翠平潜伏恋慕,晚秋潜伏渴看,吴敬忠潜伏贪得无厌,李涯潜伏多心,马奎潜伏阴险,陆桥山潜伏名位利益.潜伏中经过跌荡起落悬念不断,一言一行都暗躲深刻含义,一举措不动都潜伏杀人念头。
地下斗士也是人,也凡是夫,也有人的七情六欲,有悲欢离全,但全部这些个都务必潜伏下来。
灭尽欲望,喜怒不形于色,光荣和耻辱不惊于心。
所勉强承受的压力和苦楚,所做出的贡献,尽比不上生死血火的战地上的战士少。
李克农大将是这样的一个在关键时候营救了党营救了人的共同体的人,是隐避阵线的出色代表。
但有更多的人,一辈子默默无闻。
活着的时候不为人知,身后不为人敬,观后感《潜伏观后感》。
甚至于活着的时候不为亲人敬,身后却被敌人敬。
那又是何等的伤心!
潜伏的手法是从细节开始,看似不注意的动作后,隐躲着意重目标。
余则成是使用这种手法的老手,颀长超也很灵巧高明。
名正言随地偷看尽密文件,语重心长地教诲档案治理员,关切照顾进微地眷注对手,得心应手地对付站长,看似朴实迟钝的机锋等。
孙红雷演绎得痛快淋漓。
翠平做为女游击队长,也在斗争中施行了洗心革面的转变。
潜伏中的经过、冲突、对白都很特别好,能牢牢捉住看客的心理。
不过在个别细节处置上或者有不充足之处。
如援救钱思高明的指教授就显得犹如儿戏,几个学生来就有能对付数名通过专业练习的敌特,显得不尽真实。
而余则成在最终连续不断学母鸡的动作,也不会不让人的生活疑。
还有个别地方,书契上,繁简体混用,也总算一露馅镜头。
说话时的这一年是建国六十周年,看六十年初旧事,对于人地生疏历史,缺乏经历的年青一辈,与老一辈特意的看自不会一样的感受。
但想想看,"战地有众多种的,不都是动刀动炮""有一种胜利叫撤退,有一种成功叫占据。
"这么的事,在今日仍有众多教育和现心意真实义。
在生存中,在办公中,在互相来往中,我们是不是也在潜伏情谊,潜伏人性,潜伏真意。
熙熙人海中又有若干人值当我们不设置防卫?然而《潜伏》只是一个故事,毕竞是生死相搏的战地,是大成大败,是大忠大义,如同不舒服合于如今的生存。
故事终是故事,得失自知吧。
左蓝说:革命的爱情,分外浪漫。
于是我觉得如果我是余则成,我也会为了她做出改变一生的决定。
即使我如此固执的认为信仰是不能简单地因为爱情而被赋予或被改变,但我相信一种坚定的力量,可以让我找到生命的方向。
翠平说:爸,妈,我嫁了。
于是我以为她将会是余则成一生的伴侣。
可是,连上床都要经组织同意的假婚姻,又能有多少期望呢。
只要知道她还活着,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也许就足够了。
对于晚秋,她似乎的确是余则成最好的选择,但是她终究不是故事的主角,即使她也有那些信仰与忠贞。
《潜伏》中我最喜欢的人物是站长。
除了信任余则成之外,应该说站长料事如神,并且老谋深算。
他的坏浑然天成,没有掺杂过多的党派信仰,不像李涯,很多对于余则成的调查可能是出于对于自己信仰的完全忠诚。
站长,是一个很纯粹的官。
他懂得如何去安排下属之间的关系,他会让下属之间争斗,坐收渔人之利,他也懂得利用下属,借刀杀人。
同时,在国民党希望渺茫的时候,他没有喊口号,也没有要毁了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他告诉余则成:活着,过生活。
和翠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过安定的日子。
我看着站长,能感觉到他的疲惫。
对于他,对于余则成,对于保密工作的任何一个人,安定是多么遥不可及的奢望。
即使不是兵荒马乱的年代,党派的争斗对于一个年迈的人来说,还有多大的意义呢。
站长说他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好胜,就像现在的余则成,为了信仰可以抛弃很多。
而年迈了,当信仰不再辉煌,期望都变成失望,那些关于信仰的执著对于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说李涯和余则成是完全对立的,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的目标。
站长不是,他只是一个历尽沧桑的老人而已,军统还是中统,民国还是中国,都不再重要了。
他已经老了。
站长这个名号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职业,一个财富的管道而已。
其实站长老婆离开的那一场戏也很有看头,两人并没有过多的台词,只是她转身,于是我看到一个孤单而无助的老人站在那里……他起初的坏,和最后的脆弱都让我觉得真实,甚至比余则成更真实。
至于潜伏中的爱情,我觉得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纯情之所以总是显得毫无分量,是因为没有经过生活的考验。
我不是诗人,也无法体会纯粹的爱情,生活的环境让我只能这样将生活与爱情掺杂在一起,或许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
爱情并不可能成为纯粹的生活目的,甚至还有太多比爱情更重要的人生目标,例如信仰,需要我们去经营。
以前,常常以爱情的名义耽误了人生,同时我还叫嚣,高唱,以为这是洒脱的表现。
现在,当我听到左蓝说:革命的爱情,分外浪漫。
我觉得自己的爱情,分外苍白。
我从未从生活的角度去考虑过爱情,余则成面对左蓝尸体的时候,身体控制不住地抖动,面对短波传来翠平死讯时的窒息,不断的试图站起来,却无力支撑,以及当他最后看到翠平要向他走来时,他微笑着摇头,这些不就是爱情吗?
这段潜伏因为爱情而分外婀娜,而这份爱情也因为革命而分外浪漫。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剧情派,不独道,不另类,喜欢实实在在有看头的故事。
《潜伏》就属于这一类特别跌宕起伏的故事。
余则成,左蓝,翠平,站长,李涯和廖三民,包括其中很多配角的演技都是可圈可点的,或者说不知是可圈可点,应该说极其精湛。
对于晚秋这个招人讨厌的角色,其实我本身并不排斥,但可能是朱杰太年轻的缘故,我觉得她的演技总是显得不够到位,有她的场景通常总是显得力不从心,导致本该浓烈的爱情却显得十分牵强。
对于晚秋,余则成于她还有很漫长的战斗要共同完成。
对于翠平,他只有两行热泪,只有这些是不用经过组织批准。
对于左蓝,她其实就是余则成的那个信念。
当他见到左蓝的时候,他们一起唱《共青团之歌》:我们再见了亲爱的妈妈,请你吻别你的儿子吧。
再见吧,妈妈,别难过,莫悲伤,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
脑残都动了真情了,怎能不是一部好极了的作品。
脑残博文,观赏精彩片断截图 http://hmilypty.blogbus.com/logs/37951597.html2009-04-19 03:39:21 慵懒的小麦 那句话不是左蓝说的 是左蓝上级说的。
我更正一下Sorry
三十功名尘与土,再优秀的人才在大国政治之间都被沦为一个棋子,悲剧的让人不寒而栗!
一部少见的精品,能有几部这样的作品,中国电视剧就大大超越了中国电影。
还记得当时觉得孙红雷帅到没朋友,姚晨嘴大到没朋友,剧情厉害到没朋友
坐在电视机前看国产剧的观众,绝大多数都不聪明。而不聪明的人总是愿意看到:傻人有傻福,低智商也能成功。
救命啊、、看过最难看的谍战
看了一眼,吓死我了
是好剧 但是此情此景高兴不起来
虽然据说它有点脑残,可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感动而且哭了不止一回
她有憾无悔
很精彩的谍战剧,小时候看过好几遍。
国内谍战剧天花板,剧本凝练干脆,台词惜字如金又句句抓人,群像生动饱满,姜伟把1.5万字的中篇一口气扩展到40万字,堪称朽木造金佛。和很多优秀的剧作一样,《潜伏》最大的看点就是看见世界的另一面。看见黄金与白骨,看见理想与虚无,看见鲜花背后的鲜血,看见海底深处的微光。潜伏二字的要义在于“不能”,你不能爱,也不能恨,你不能进,也不能退,一切看似剧烈的私人情感都被另一种更加炽热的冲动吞没了,那就是信仰。信仰的极致是一种无畏的坦然,也是一种高贵的决绝,这种坦然和决绝跨越了立场和阶级,甚至是时间,让多年以后的我们聆听历史的心跳声,依旧热血沸腾。凝聚意志,保卫领袖,这是口号,不是信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选择,不是真理。在这个问题上,余则成有自己的答案:爱我所爱,无怨无悔。不管是爱一个人,还是爱一种信仰。
一半弃了)现在看挺过誉的,很男频文,男主的任务简单地顺利完成晋升,女性角色都是愚昧的满脑子感情的,是个男的都能骂一句。三个女主角愚昧地围绕着男主,男主像个英雄一样。
不喜欢结局
暗算比潜伏好太多了
7/10,有一点粗糙模仿《春天17个瞬间》旁白好尴尬啊,其他方面做的不错。
、
没有最后几分钟,我会认为片子谍战挺好,感情部分乱七八糟。有了最后几分钟,我感觉恶心。
很好奇为什么豆瓣分数有9.0。对于这部在吃饭写作业甚至拉屎都在被收看的电视剧,我只想说WCN大爷的,
导演编剧就不能严谨点?到处都是漏洞
在内地电视剧还在模式化的时候 这部片子对节奏感的把握已经把其推到了:《越狱》高度。